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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熹,年嬌從酣眠中醒來,腰肢被箍得很緊。

以往都是四爺睡姿板正,而她分外不老實,現下反了過來,男人閉著雙目,朝她側躺,眼下是濃濃的青黑。

瞧見熟悉又清俊的五官,年嬌以為自己在做夢。

記憶尚沒有回溯,她呆愣地望著他,就在這時候,四爺睜開了眼。

他淡淡道:“你說要給爺生孩子,作不作數?”

年嬌依舊茫然,憑借本能回答:“作……數。”

作數就好,四爺撤開手,起了身:“我去九州清晏擬奏折。”

等他快要穿好外袍,年嬌扯住四爺的衣袖,死死地纏了上去,嘴裡嗚嗚咽咽,不讓他走:“孩子的阿瑪不在,我一個人,要怎麼生?”

秋嬤嬤滿臉喜意地端著銅盆進來,聞言腳一崴,差點把水潑了出去。

四爺震驚地回過頭,臉頰一熱,霎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一秒,年嬌淚汪汪地道:“你教教我。”

第47章

萬萬沒想到她為了留他,使出了新的招數。四爺接招接得有些狼狽,耳朵也熱了,麵上冷冷地道:“這是大白天。”

年嬌當然知道這是大白天。

白天怎麼了?她聽見九州清晏四個字就怕,又怕他消失了人影,然後把她攔在外麵,所以說什麼也不能放手。

年側福晉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從前的不安都化作了飛灰,心下底氣十足。

她貼上他的%e8%83%b8膛,半跪著去%e4%ba%b2他的耳垂,四爺微微偏頭,喉結滾動,冷意更盛了幾分。

雍%e4%ba%b2王明顯不是什麼蠢貨,他躲著她的%e4%ba%b2熱,問:“你在同我裝傻,還是想起來了?”

年嬌抬頭看他,眼底的蓄著的水光被星辰替代。

當然是都想起來了。

不太聰明的小花妖恍然大悟,原來王爺和她是同族。

既然是同族,當然可以生孩子,年嬌紅著臉,恨不能把從前的自己打包扔出去,也好過寫下“調味品”三個字,放在四爺麵前丟人。

隻是想起端著酒的陌生的婢女,她望向他的視線帶了控訴:“爺灌醉我!”

四爺:“……”

他就知道。彆指望她能在清醒的時候愧疚,不張牙舞爪都是好的了,隻是這件事上,他到底理虧。

年嬌繼續道:“晾了我半個月,不接我的湯水,無視我的偶遇,就連生病也不來看我……”

她越說越委屈,都快哽咽起來,自己真是全天下混得最慘的妖了,要是說出去,還不得被彆人笑話。

四爺抿了抿%e5%94%87,前幾條還沒什麼,聽到最後,他不禁無言,握住她的手腕道:“你那是裝病,哪是真的生病。”

當他的人都是擺設?連大夫都沒有請,也隻有笨蛋會自欺欺人了。

年嬌才不管,淚花在眼眶打轉。四爺歎了一聲,不再擺出一副嚴苛的、不近人情的麵孔,語氣變得溫和:“是我的錯。”

畢竟她還小。總有一天,他能將她的依賴轉化為喜歡——意圖奪嫡的人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他便枉費了汗阿瑪的教導,不是嗎。

聞言,年嬌安靜了下來。

四爺掐住年側福晉的腰,讓人好好地窩回被褥,見年嬌乖乖看著自己,心也跟著軟了。

半晌,隻聽她嘟囔道:“我的湯……”

四爺:“……我喝。”

年嬌:“真的?”

四爺:“嗯。”

她的臉被擦乾淨,眼尾的淚痕被一點一點拭去,瞧他照顧的手法,熟練得不像一個%e4%ba%b2王。

年嬌眼眸明亮,隻覺今天高興的情緒和以往都不一樣,漸漸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她竟是有些拘謹了。

待廚房的湯端來,四爺一飲而儘,洗漱過後,重新上了床榻。

時辰還早,可以再睡個回籠覺,也省的她抓著自己不放。

年嬌偷偷轉過身,明目張膽地去看他。

男人眼下的青黑不是作假,這些天來,他幾乎沒怎麼安眠。讓人覺得寧靜的困意上湧,四爺抱住年嬌,不讓她做小動作:“從明日起,爺叫粘杆處的人保護你。”

“以後每隔半旬,都有人去年家取你阿瑪額娘的脈案,放在你的桌前……”

思及年嬌或許看不懂——不,是百分百看不懂,四爺改口道:“我的桌前。”

“至於亮工那裡,我實在鞭長莫及。”四爺捏著她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教訓她,日後不許說出“早死”兩個字,“朝堂隻能得知戰報,叫他自己同你報平安吧。”

幸好他沒有年嬌這個蠢妹妹,四爺漫不經心地想。

算了,他收回前言,他與年家兩兄弟並無區彆。

四爺不放心地又問一遍:“知道了沒有?”

年嬌小小聲地回:“知道了。”

四爺這才心滿意足,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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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年嬌拉著四爺不讓走的時候,秋嬤嬤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蘇培盛在外麵伸長脖頸,瞧著比年側福晉本人還急:“和好了沒有?”

“和好了,和好了。”秋嬤嬤重複了兩遍,蘇大總管大鬆了一口氣,竟有些喜極而泣。

王爺不高興,他們日子也不好過,連九州清晏戍守的侍衛都偷偷地來問他,能不能換個人攔年側福晉。

總覺得像是兩口子在鬨情趣,萬一年側福晉遷怒他們,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聞言,蘇培盛都想噴他了,哪家情趣是這樣的??

整整半個月,他心驚膽戰,眼睜睜瞧著十四爺遭了殃,九爺十爺與八爺,被主子離間得更加厲害,怕是永遠沒有重歸於好的可能了。他在心裡呐喊,幸好咱是自己人,頂多就是挨幾塊板子,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蘇培盛好說歹說把人安撫下來,說年側福晉才不是那等遷怒彆人的女子,如果要遷怒,她隻會遷怒王爺本人。

當然,後半句話是萬萬不能講的。

而今折磨終於結束了,蘇培盛笑開了花,決定今晚加加餐,喝口小酒樂一樂。

等到日上三竿,四爺起了身,年嬌還在熟睡,蘇總管如往常那般,跟隨主子去往書房。

四爺神色同樣如常,隻是步伐生風,丹鳳眼晦澀儘去,爬上了明亮的色彩。

他似閒聊般地開口,同蘇培盛淡淡道:“之前年側福晉送來的湯,倒是可惜了。”

蘇培盛:“……”

蘇培盛霎那間領悟了王爺想要炫耀的心,不,這不是炫耀,這隻是想昭告圓明園,他同年側福晉和好了罷了。

蘇總管絞儘腦汁地道:“不可惜。昨日的湯不是今日的湯,年側福晉記掛著爺,想必一日比一日的味道好!”

四爺瞧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去領賞。”

半個時辰後,四爺如約考察三阿哥的功課。

弘時坐立不安。

他單以為來到園子以後,就能過上白日釣釣魚,晚上玩蛐蛐的快樂生活,一開始也的確是這樣的。誰知半個月前,對他放鬆許多的阿瑪突然變了,從那天起,他背書背得生不如死,過上和王府一樣痛苦的日子。

昨兒偷聽到額娘與嬤嬤的談話,弘時這才知道,最近園子裡的不太平,恐怕與年側福晉有關。

他鼓起勇氣,問額娘能不能給年氏求求情,李側福晉問他為什麼。

弘時立馬道:“年額娘釣魚很厲害。”

說完第一個理由,他悲從中來:“阿瑪罵我也罵得很厲害……”

李側福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知道額娘聽進去了沒有,弘時思緒飄飛,等聽見四爺的腳步聲,他正襟危坐,唯獨桌下的%e8%85%bf抖了抖。

誰知阿瑪竟是春風拂麵,見他背不出昨日學的文章,也沒有多加苛責,隻平靜地道,過幾日再來抽查。

弘時驚呆了。

緊接著便是喜上眉梢,他飛奔到李側福晉麵前:“阿瑪沒有罵我,還說過幾日再抽查。額娘,是不是您給年側福晉求情了?”

李氏氣得半死,求什麼情,她敢安慰年嬌,不代表她敢直撩王爺的虎須!

這倒黴孩子,李側福晉神色猙獰,若說年氏剛剛入府之時,她還有爭寵爭地位的念頭,現下是完完全全沒有了。

一個弘時就管不過來了,哪還有其他的精力?

李氏罵道:“王爺不罵你,我要罵你。讀書難不成是要了你的命,那些字詞語句,是要吃人還是怎地??”

弘時抱頭鼠竄,另一邊,年嬌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也沒有睡好。小花妖一覺醒來,已是午後了,漂亮美人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擻,臉頰紅潤,膚色瑩白,如瀑的黑發垂下,遮攏了欲滴的豔色。

沒等她出聲詢問,問春笑道:“王爺正在招待九爺和十爺,就不過來用膳了。方才遣人前來通報,格格睡得正香呢,奴婢這才沒有打擾。”

年嬌眼睛亮亮地應了:“嗯。”

當下好似恢複了從前。

不,還是有哪裡不一樣了,年嬌說不上來,等待擺膳的時候,她捧著臉,渾身輕飄飄的,嘴巴止不住地上翹。

如果沒聽錯的話,昨天夜裡,還有今天早上,她的生命有了無窮儘的保障。還有阿瑪額娘,他們沒有被王爺遷怒,她也不用擔心年家的安危了!

至於年羹堯,年嬌覺得有她在,二哥一定會活蹦亂跳的,謹慎待人,虛心做事,活到九十九。

不然就讓爹和王爺一起教訓他。

四川邊境,年羹堯重重打了個噴嚏。

阿保悶聲道:“大人,昨晚上是不是著涼了?”

年羹堯也納悶,轉而笑道:“無事,許是叛軍頭子在咒我呢。”

“你來看看,他們的伏擊安排在這裡,我們先這樣做,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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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年嬌吃飽喝足,一眼瞧見桌案上的日記本,條件反射般地抖了抖。

她糾結起來,想扔了它,下意識地舍不得。

最最重要的是,她想把醉酒的記憶完完整整地寫下來,萬一過幾天忘了怎麼辦,再萬一,王爺不認賬了怎麼辦?

年嬌蠢蠢欲動,卻又顧忌四爺震怒的模樣,終究沒有動筆。

四爺趕過來的時候,見年嬌望著日記,一副苦惱的模樣,不禁挑眉。

他本想陪著她用午膳,誰知老九老十聯袂來了圓明園,四爺心情好,便不吝見他們一見。如今他看老九順眼了許多,覺得這個弟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至少能在關鍵時刻分享他的高興。

四爺麵龐含笑,不知內情的九爺便更感動了,心說老四被那麼多人誤解,實則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啊。

九爺一感動,露出的笑臉更加應景,於是四爺也滿意,主客皆大歡喜。

雍%e4%ba%b2王上前幾步,開口道:“嬌嬌。”

年嬌回過神,仰頭朝他甜蜜地笑:“爺來啦。”

如今她不用抱大%e8%85%bf,也不用故意討好了,可見到他的一瞬間,萬般反應,還是這樣的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