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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稟報一聲。”

說罷,有些垂頭喪氣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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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清晏,書房。

四爺麵帶寒意地聽完回稟,放下草擬了一半的奏折。

想他活了三十多年,竟還會被一個小姑娘欺騙,被她的花言巧語哄得暈頭轉向,因她外露的愛意而沾沾自喜。

自以為收獲的全心全意,到頭不過一場騙局,沒有比這更為可笑的事情了。

零用錢,肖像畫,設計的首飾,衣裳……

他是皇上敕封的%e4%ba%b2王,如何能被人這樣愚弄!

最為盛怒的時候,四爺忍不住想要動用粘杆處,把年嬌從小到大的經曆全查個清楚明白,治年家一個欺瞞之罪,但他終究沒有。

他捏緊手中的筆,閉上眼又睜開。

方才宮裡遞來消息,德妃新得了萬歲賞的無籽西瓜,想要叫他去嘗嘗。潛藏的意思便是有話對他說,四爺應了下來。

而今的園子叫他憋悶,男人壓下心頭火燒似的惱與鬱,大步往外走。

蘇培盛挨了罵,而今鵪鶉似的候在外頭,四爺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備車。”

德妃是為和四爺說良妃的事。

她在後宮還是有些人手的,往深了說,也能幫上兒子的忙。

她低聲道:“良妃的身子早就不好了。如今老八媳婦安分了起來,老八又去江南辦差,良妃覺得兒子重新被皇上重用,真真了卻了一樁心願,她這一口氣……怕是撐不到下個月了。”

四爺眯起了眼,很快,也低聲地回:“多謝額娘告知。”

當娘的總是能察覺孩子的心情好不好。雖然長子從小不養在他的跟前,這麼多年來總有些小心翼翼,但德妃一眼就能看出來,四爺的心情很是糟糕。

這是怎麼了?

接下來的話題,德妃不禁遲疑了。

她歎了口氣,道:“你十四弟前些日子找我來當說客,我推拒了。想著鬨得再怎麼厲害,總歸是%e4%ba%b2兄弟……”

頓了頓,也沒有叫大兒子遷就小兒子的意思,隻說:“額娘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四爺聽見十四兩個字,頓時冒出了一腔邪火。

與他進宮便是給額娘請安不同,老十四真就像那沒斷奶的孩子,遇見困難找額娘,被他下了臉麵,還是要找額娘。

德妃住在深宮裡,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不能探聽前朝的大小事,也不能幫著十四打仗立功,每每聽到這些,不過平添擔憂而已。

四爺可以忍他第一回第二回,卻不可能忍他無數回。他原本也不準備同額娘說,而今卻改了主意——他儘量委婉的將十四爺做過的那些破事,都以客觀冷靜的角度敘述出來,隻不過提及自己的時候,帶了極大的主觀。

裝樣子誰不會,他府上就有一個使得爐火純青的年側福晉,相處這麼久,他總要學上幾分!

德妃的臉先是鐵青,慢慢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四他——他乾的這都是什麼事?

德妃嘴%e5%94%87哆嗦著,從來沒有對小兒子這麼失望過。其他的也就罷了,皇上有意讓年羹堯領兵,這樣敏[gǎn]的時候,他如何好意思叫四哥替他爭取?

四爺給她遞上一盞茶,抿了抿%e5%94%87道:“額娘。”

德妃回過神來,驀地眼角一酸。

她從不知道這些。胤禛不是會抱怨的性子,萬事都藏在心底,也因顧及這個,她不敢事無巨細地過問、關懷,何嘗不是一種陌生。

這盞茶像是安慰,若不是長子杵在跟前,德妃當即想要落淚。

母子倆敘說著糟心的十四爺,好似打破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直到德妃趕他走了,四爺這才起身離開。

滿腔邪火通過十四發泄了大半,四爺沉著臉走在宮道上,恍然發現了一件事。

該躲的興許是年嬌,憑什麼要他避出圓明園?

抱著他不痛快,就誰也彆想痛快的心思,四爺扭頭與蘇培盛道:“查查最近老九和老十的府上有何喜事,挑件禮物送去。”

至於老八,他早就和太子聯手設了套,不怕他不上鉤。

四爺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回園子。”

第45章

九爺看著桌上的白玉石竹,像要把它盯出一朵花來。

他掐了自己一把,喃喃道:“不是做夢……”

還真是雍%e4%ba%b2王府的禮。

九福晉驚歎地在旁欣賞,聞言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是做夢。石竹寓意多好,這不是祝爺步步高升麼?”

他的生辰雖還沒有到,但離那天也近了。九爺聞言感動了,難不成這是老四——不,四哥記得自己生辰的緣故,而今先送個禮預熱預熱?

九爺恍然發現,這麼多年來,他對四哥的誤解有點深。

前些日子他舍下臉麵去找,結果老四跑到了圓明園,還對他愛理不理的,後來聽說十四也吃了閉門羹,九爺就舒坦了,不去計較了。

突然收到意料之外的禮物,九爺受寵若驚,繼而唏噓不已,沒想到啊,雍%e4%ba%b2王竟還是個傲嬌的性格。

老四的示好,他接住了!

夫妻倆美滋滋地把玩禮物,不消片刻,就見老十咋咋呼呼地進來,瞧著很是高興的模樣:“九哥,九哥!讓我瞧瞧四哥送了什麼禮,這可真是太陽從天邊出來了。”

九爺立馬把石竹藏好了,這家夥慣會順手牽羊。

他左顧右盼:“禮?什麼禮?”

十爺:“……”

十爺憋出一句:“九哥,你不厚道。”

厚道?厚道能當飯吃嗎?九爺哼了一聲:“想當年我就是對老八太過厚道,差點%e8%84%b1不了身……”

見十爺驚悚地看著他,九爺霎時不自在了起來,九福晉笑道:“你九哥這是被額娘一通狠罵,洗心革麵,準備重新做個人了。”

九爺:“?”

什麼叫重新做個人??

另一邊,四爺也覺對年嬌太過厚道了。

他捏著佛珠,在圓明園的佛堂念了半天經文,半晌平靜道:“以後梧桐書院來人,全都不見。”

蘇培盛鼓起勇氣想勸,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有強烈的預感,若是這時候開口,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蘇大總管也後悔起來,他就不該去尋什麼日記,早知當做看不見就好。

聽說年側福晉晌午時分送了湯過來,結果被攔在了門外——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小心肝都在顫,怎麼就鬨到這個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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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嬌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像把抱大%e8%85%bf當做人生目標一樣,她就算沒有背詩的天賦,也艱難地一首一首啃了下來,即便受不住地抱怨,她還是堅持了很多年。

……儘管效果不怎麼好。

前所未有的危機橫亙在眼前,年嬌六神無主了許久,見送湯沒用,便仔仔細細地去想其他的對策。

%e4%ba%b2自送不行,那委托問夏前去呢?

於是問夏拎著食盒,心下忐忑地出發了。不到半個時辰,她折戟而歸,見主子期待地望著她,問夏搖了搖頭。

一股低落的氛圍彌漫,秋嬤嬤有心叫年嬌高興起來,連忙說道:“許是王爺有了急事要忙,這才不容打擾,等過上幾日,格格就能見了。”

年嬌不是很相信,抿了抿紅潤的嘴%e5%94%87,卻也沒有彆的辦法。

小花妖逐漸意識到,這一整個園子都是老板的,連日後的天下,他也是名正言順的主人。當他不想見的時候,彆人挖空了腦袋,也見不到他一麵,不管權勢有多大,身份有多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從前他日日在她身旁,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是因為他對她好。

……她也從來沒有否認過他的好,年嬌不禁有些委屈,她的日記裡,還有許多誇他的話呢。

年側福晉蔫了半秒,轉眼變得鬥誌昂揚起來。

一天送湯沒用,那就日日送,送到王爺覺得煩了,總有一天會接的。再說了,王爺總不能泡在書房成日不出門,隻要還在園裡,他們就能有機會偶遇,那麼珍貴的美景不看,多可惜!

製定完計劃一二三,年嬌開始實行。

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些許氣餒。

送湯倒是日日不落,可一到侍衛的關卡,就被攔了下來,經不到蘇培盛的手上,何況四爺。

年嬌在外不是跋扈的人,次數多了,便不好意思再打擾人家了,那一句“年側福晉請回吧”,聽得人都生氣起來,年嬌強忍著不高興,安慰自己侍衛大哥也不容易。

至於偶遇,實在是個餿主意。圓明園太大了,平日裡不覺得,一到尋人的時候,便覺得一眼望不到儘頭,年嬌百無聊賴地守在湖心亭裡,踮起腳眺望,還是沒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她察覺到了孤獨。

很久之前她是一株沒化形的桃花,同族全都變作了美麗的妖精,她們嘲笑她笨,嘲笑她天資很低,隻有樹下搭窩的狐狸,會時不時同她說話。

但狐狸更多的時間,花費在釣男人身上,等到後來,天地間唯剩她這一株桃花妖了,連嘲笑她的聲音都沒了,年嬌就算化了形,也沒法怒氣衝衝地報複回去。

那時候,她百無聊賴極了,就像現在這樣。

年嬌有些想哭。

她皺了皺鼻子,回憶起抱大%e8%85%bf的願望,老板什麼時候過來?

……

一連半個月,四爺都沒有來。

這回遠超五天,福晉和李側福晉被驚動了,莫說她們,熟知內情的婢女太監,一副眼珠子掉落在地的模樣,心裡想著這怎麼可能。

福晉率先上門,話裡話外帶了安慰,便是李側福晉都憂心忡忡的,委婉告訴她男人靠不住,還是養個孩子好——

算了,孩子也有靠不住的,比如弘時。

李側福晉罵道:“弘時那孩子,偷偷帶了姐姐去釣魚,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布爾和玳陪他瘋,結果差點病倒,你說倒不倒黴?我氣得要命,差點沒上板子!”

年嬌附和地點點頭,半晌,眼睛漸漸亮起。

她對李氏誠摯地道謝:“多謝李姐姐!”

李側福晉:“?”

年嬌收獲了不得了的靈感,她使出了終極大招,裝病。

這回不是掩著門吃豬蹄了,而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嚇得秋嬤嬤都信以為真,再一看,她醒悟了。一邊火急火燎地遣人告訴王爺“年側福晉身體有恙”,一邊用毛巾給主子熱敷,撲厚厚一層粉黛,讓年嬌扮作弱柳扶風的姿態。

結果從早上盼到傍晚,四爺還是沒有來。

年嬌一骨碌爬起來,氣得眼眶紅了。

她從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未來皇帝的大%e8%85%bf,是徹底不給她抱了。

臨近深夜,她洗乾淨了臉上的妝容,呆呆地望著窗外,一邊想著以後要怎麼辦。沒了老板庇佑,她會不會不到三十就早死,更重要的是王爺會不會遷怒年家?

就在這時候,一個眼生的婢女端來了托盤,福了福身,對她說:“問春姑娘抽不開身,叫奴婢為年側福晉倒一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