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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寵妾 假麵的盛宴 4398 字 2個月前

麵孔似在眼前,又似乎很遙遠。

他看到了安王的不安,惠王的氣急敗壞,看到了代王的沉默,永王的伺機以待,魯王的幸災樂禍……

一股高高在上,淩駕芸芸眾生感,他似乎再度回到那個冰冷無情的帝王,而不是為了子孫後輩內心焦灼的父%e4%ba%b2。

晉王走了進來,衣衫整齊,不見一絲淩亂。他的步伐沉穩,不疾不徐,隻是靴底兒染了一些灰。

“你上哪兒去了?朕叫你進宮,你兄弟們都來了,倒是你最慢。”

“兒臣有事。”說話的同時,晉王行了禮,便再是不言站定,似乎根本沒有想解釋自己會遲來的念頭。

弘景帝被他氣得不輕,也就這老五從來不在乎他怎麼想,會不會惹他不悅。他抿緊%e5%94%87,正想說什麼,晉王又說了一句,“兒臣有事要稟。”

“什麼事?”弘景帝下意識問。

晉王又不說話了,明顯就是嫌棄旁邊人太多,他不想說。

弘景帝沒好氣地站起來,他微微一晃,不過下一刻就抓住了李德全的手肘。

“跟朕進來。”

去了西暖閣,弘景帝在南窗炕下明黃色坐褥上坐了下來,一手搭在迎手上:“有什麼事就說。”

晉王卻是答不對題,“不知父皇打算如何處置二哥,又是如何打算處置七弟?”

這話倒是讓弘景帝一愣,“朕如何處置他們,還用得著與你打招呼?”

“兒臣拿到一人,此人乃是……”

晉王將韓側妃的事情大概的說了一句。

弘景帝聽完,不驚怒反是嗤笑:“一個女人都能將他耍得團團亂轉,他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這口氣倒是不像是在說自己兒子,反而像是一個外人,弘景帝一直對慶王有一種淡淡的厭惡感,許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何,隻有晉王洞悉了些許原因。

晉王波瀾不驚,眉眼不抬道:“兒臣希望父皇能對七弟手下留情,給他一個反思己過的機會。”

“你這麼替他求情,倒顯得朕宛如劊子手一般,難道他不是朕兒子?”

晉王抬頭看向他,雖是什麼也沒說,但清亮的眼中寫滿了洞悉。

是啊,誰都知道慶王是被人栽贓了。

這事前兩日就發生了,可弘景帝一直壓著,直到今日才命人去拿了慶王,意欲為何,不言而喻。

弘景帝是位父%e4%ba%b2,可同時他也是一位帝王。

帝王最怕的是什麼?除了死,大抵就是失去皇位了吧。

父弱子強,尤其這麼多兒子都野心勃勃,恐怕換做任何一位帝王都會恐懼。弘景帝用誘餌誘之,設計幾個兒子接受削藩,將諸王人留在京中,授以官位。貌似想考察哪個兒子更具有儲君之相,實則何嘗不是一種心態的反應。

晉王太了解這種人的心態了,所以篤定弘景帝還有後手。

而這後手更是相當於殺%e9%b8%a1儆猴,以此來警告諸王彆擅動,宣示自己至高無上的威嚴。

以晉王的性格,他就算明白這一切,也不會做什麼說什麼。可這次卻是慶王被牽扯在其中,慶王雖糊塗無能,到底是他護了多年的弟弟。

晉王清亮卻不見底的眼睛,讓弘景帝想起一個人。

一個讓他午夜輾轉夢間,時不時會夢到的一個人。

“……沈鸞,你彆忘了她是借著什麼才會懷上龍嗣,你以為她單純柔弱,實則……”

她什麼也沒有說,隻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在這個眼神下,他有一種自慚形穢感,更有一種洞悉——她什麼都知道的。

她知道她的心機,她知道她為何會動心機,她更是知道他骨子裡男人的劣根性,她什麼都知道,她不在乎,她什麼都不在乎,連死都不在乎。若說在乎,大抵隻有沈家人能讓她在乎,還有他……

兩雙眼睛重合起來,弘景帝眼神顫唞。

“朕不會怎麼樣他。”起先這聲音還是如常,旋即有些氣弱下來:“不過就是守個皇陵。”

晉王點點頭,又道:“若是老七休妻,還望父皇不要攔著。”

“休妻,休個什麼妻?”旋即弘景帝明白過來,說出的話有些不是滋味:“你倒是挺喜歡多管閒事的。”

“家中婦人惦著。”

弘景帝又被氣著了,“你可真有出息!倒是一點都不遮掩,堂堂一個%e4%ba%b2王,讓個女人把持著腦袋。”

晉王不理他,隻是說:“若是無事,兒臣就退下了。”

“滾,趕緊滾!”

於是晉王就滾了。

不過晉王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去了慶王被關的地方。

晉王到時,宮室裡沒有任何聲音,慶王蜷縮在室中一角,偌大個男人像個孩子似的抱著膝埋著頭。

“你見過她了?”

“五哥,對不起……”

“五哥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慶王抱著頭,痛哭出聲,“我是個混蛋,我是個糊塗蟲,我是個白眼狼……我成日沉浸在自哀自怨當中,我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欠我的,所有人對我好都是理所應當……我厭惡自己這種齟齬和弱小,總想著有一日當我強大了,我就能拋開這一切。其實沒有,根本沒有,我外表強大了,實則內心還是當年那個隻會捂著腦袋躲在角落裡哭的我……”

當年在乾西五所,晉王再度見到慶王,慶王就是如同他說的那般,捂著腦袋躲在角落裡哭,甚至連哭都不敢大聲。

作者有話要說:  弘景帝打算殺%e9%b8%a1儆猴,慶王就是這個%e9%b8%a1。

本來打算一氣兒把這件事寫完的,下午睡忘記了。慶王被貶去守皇陵,現在也就剩和離的事了。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慶王哭了很久,也說了很多話。

從頭到尾, 晉王隻是聽著, 沒有任何言語。

他並不是個會勸解人的人, 再說都不小了,孰是孰非也應該明白。

晉王離開了這間宮室, 臨行前隻是拍了拍慶王的肩膀。

蘭珠還沒有死, 之前從慶王這裡離開, 便被弘景帝的人帶走了。此時被人送了回來,還剩最後一口氣。

她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染透了, 讓人很難以想象一個人竟可以流這麼多血。

晉王看了她一眼,正想命人將她抬走,蘭珠突然有了動靜。就像似一具死屍,似乎不甘就這麼死去,還想做些無力的掙紮。

“彆、彆忘了你、你答應、答應我的話!”

“你似乎很在乎那個孩子,為何之前不把他帶走?”

蘭珠喘了一口氣,此時說話對她來說,已經是很艱難了, “我們這樣的、這樣的人, 朝、朝不保夕, 留在王、留在王府是對他好。我、我是、我是運氣好,領到這樣的任、任務, 多活了、不、不然可能、可能早死了……”

晉王緘默。

蘭珠的瞳孔慢慢擴散,人的意識也開始不清楚起來:“彆忘了……你答應我的話……”

“那孩子是老七的?”晉王突然問。

蘭珠的瞳孔驟然收緊變成針尖大小,又驀地擴散, 有一個聲音卡在她的喉嚨裡,可她注定是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手半舉在空中,過了一息還是兩息時間,才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晉王蹙緊眉,看著她,半晌才道:“將她先抬走,屍體先彆處理。”

晉王出了宮,直接回了晉王府,他本是打算去一趟慶王府,可此時實在沒有心情。

回了榮禧院,瑤娘正坐在炕上陪三個孩子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見晉王回來,瑤娘就忙下了炕來。

“七弟那事怎麼樣了?”

“父皇打算讓他去守皇陵。”

之後,晉王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瑤娘聽完久久不能回神,包括小寶也是。

那韓側妃竟是冒名頂替的?可為何上輩子她卻沒有偷跑?旋即小寶明白過來,這一輩子的軌跡早與上一世不同。上一世弘景三十二年大亂,他父皇於次年登基為帝,諸王之中,除了安王、慶王、魯王、吳王,其他人俱都死於弘景三十二年。

沒有脅迫,韓側妃自然不可能被逼逃亡,事情自然沒有敗露。那麼就是說知曉韓側妃身份,並脅迫她的人,應該是在其他死掉的皇子中間。

小寶下意識想到了永王,旋即又覺得不是。在三十二年裡,永王下了那麼大的一盤棋,怎麼可能有多餘的心思放在一個小小的高麗細作身上。

就在小寶想這件事的同時,晉王也在思索。

他同樣下意識想到永王,卻又覺得這不是永王的手筆。無他,他一直命人緊盯著永王,若是有什麼異動,早該收到消息。

那到底是誰?

難道是魯王?

晉王突然出聲道:“去將輿圖拿來。”

話說出口,卻沒人應聲,他這才想起福成被他派出去辦事了。不過還有瑤娘,她知道晉王有一份輿圖是放在這邊書房裡,就忙%e4%ba%b2自去了書房,將輿圖拿了過來。

輿圖乃是羊皮所製,經過特殊工藝製成,可保百年不風化不褪色。底色乃是淡黃色,其上標記著各種各樣的圖形和符號,反正瑤娘是看不懂。

她幫著晉王將輿圖在炕桌上攤開,晉王的眼睛就放在右上角處的一個地方。他看了看那處,又看了看左側臨近高麗,其上寫了個‘代’字的地方。

是的,代王的封地便是臨近高麗。

就在晉王看輿圖的同時,小寶也在看。

高麗王不可能無緣無故讓韓側妃協助一個人,必然與其有利益牽扯,而這個人是大乾人,還是幾位皇子中的一個,那麼除過代王不作他人想。

因為隻有近在咫尺的利益關係,才能讓高麗王毫不猶豫暴露自己埋藏多時的釘子。

代王?

那個處事中庸,沉默寡言,平時一點都不起眼的代王。

其實想想也是,同樣都為中宮嫡子,會動心思很正常。而在這一場局中,既把安王掀下了馬,同時害了慶王,而害慶王並不是主要,主要目的大約在於晉王。

估計對方沒想到的是,晉王因為孫氓的點醒,並沒有在這件事裡動手腳。若是動了手腳,以弘景帝的性格必然能查到,即使弘景帝當時不發作,也會在其心中留下一個陷害手足的印象。

人上了年紀,心境會與以往截然不同。弘景帝防範著一眾兒子的同時,私心還是希望兄弟之間能和睦相處。從當初諸王齊聚京城賀壽,弘景帝所說的那一番話就可看出。

好深的心思,好深的謀算!

想通其中關節的晉王,竟有一種冷汗直流的感覺。

因為諸王之中,若是他從來沒有用心防範過的,大概就屬這個最平凡無奇的三哥。

福成走了進來,稟道:“殿下,老奴到慶王府時,福喜已經服毒自儘了。”

晉王並不意外這個結果,打從他猜出韓側妃背後有代王的影子,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以代王如此謹慎的性格,必然會不留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