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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寵妾 假麵的盛宴 4313 字 2個月前

晉王再度離去。

然後是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五日。

安慶公主耐不住了,“你小子是耍老婆子玩?再來本宮就不讓你進門了!”

問題是安慶公主敢這般,這府裡其他男人不敢這樣,駙馬死的早,但安慶公主還有五個兒子,無數個孫子和重孫。壓一壓外臣也就罷,可晉王和彆人不一樣,本身是皇子,未來還不知前途如何,其實光憑皇子的身份就足夠震人了。

終歸究底,這偌大的府裡算得上是皇族之人隻有安慶公主一人。

晉王是一貫不動如山漠然,卻又不讓人覺得他失禮:“本王並不是耍姑祖母玩,不過是想讓姑祖母冷靜下來,再來商談此事。”

“本宮很冷靜。”

晉王沒有說話,隻是瞅著安慶公主。明明他一字未說,卻讓人有一種‘瞧瞧,你又激動了’的感覺。

“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管本宮冷靜不冷靜,說完了就給本宮滾,以後彆來了。”

晉王點點頭,就開始說了,“姑母已是古稀之年,讓本王來看活到耄耋之年是必然,期頤之年也不是不可。”

一提這話茬,安慶公主就笑了,她素來最得意的就是長壽,古往今來能像她這般長壽又有幾人。

“可人有力不怠之時,姑母總有顧不到的時候。本王如今已為人父,也是能理解父母心,總想護著幫扶著,能護一時是一時,方方麵麵,事無巨細。可孩子長大,總有展翅高飛的時候,強行護著,不過是折掉了他的羽翼,讓他從一個展翅高飛的大鵬,變成一隻縮在鳥巢裡隻會要食吃的小鳥。若有一日,大鳥不在,小鳥又該如何?”

隨著晉王的話,安慶公主早已陷入沉思之中。

駙馬沒出息,連帶他幾個兒子也是沒出息的。她倒是抽過打過,可惜舍不得,便想就這麼過罷了,隻要有她在一日,這日子總能過下去。可她得意自己長壽之時,卻也覺得自己每活一日都在和老天掙命。

她恐懼,她害怕,可是已經晚了。

類似晉王說的這話,也不是沒人跟她說過,隻是隨著她的年紀越來越大,敢和她說這種話的人漸漸就沒了。不是死了,就是覺得說了她也不會聽,沒人知道她其實是希望有人對自己說這些話的。

“我幼時聽父皇說,姑祖母年輕時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自然明是非曉對錯。姑祖母埋怨父皇不見您,殊不知父皇不是不見您,而是不忍傷了您的心。一邊是尊敬的長輩,一邊是於社稷有功的功臣,傷了誰都是不對也不忍,所以這惡人就被孫兒給攤上了。之前所言,可能失禮,也可能難聽,但句句肺腑,還望姑祖母能理解。”

安慶公主沉默不言,麵色時有怔忪,時有恍然,時有回憶,複雜至極。

“姑祖母您要知道,您總有護不住的時候,為何不放手讓晚輩自己去掙去打拚。情分磨沒了就真沒了,就憑著這份情分,但凡這些表兄弟們能有些作為,父皇就不可能會虧待。是時,表兄們光耀門庭,您臉上有光,難道不好?”

“可——”

“姑祖母是擔心挪了公主府,您麵上無光?其實這點不用擔心,您住了一輩子的府邸,父皇怎能忍心奪了。而外城環境複雜,也不該您去住。所以父皇命人在城郊擇了處鳥語花香的地方,修一處比這裡更寬敞更氣派的公主府。這處您也留著,想住皇城住皇城,想住京郊住京郊。至於諸位表兄弟,若是有合適的地方,本王推薦一二也不是不可。”

安慶公主恍然,半晌頹歎道:“皇帝有心了。”又看了看晉王,表情有些複雜:“你也有心了。”

晉王赧然。

很快從這裡回去後,他便去了榮禧院。

他一副沉凝的冷然,瑤娘還尋思著莫是又沒成,心裡還想著怎麼哄哄他,讓他彆生氣了。

她在四周摸摸索索,摸到晉王身邊,佯裝去收拾晉王麵前的炕桌,明明這炕桌上已經被紅綢她們收拾得很乾淨了,她還是挪挪茶盞,佯裝自己在忙。

心裡尋思不能太刻意,不然他臉上掛不住,正想著怎麼開口,突然一把被人摟著腰抓上炕。

“你怎麼知道這種法子有用的?”

有用?那就是成了!

瑤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當娘的嘛,大長公主雖然上了年紀,也是當娘的。兒女都是父母的債,生得越多債越多。”

見晉王和小寶都看著自己,她先對小寶解釋:“娘沒覺得我小寶是債。”又對晉王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市井民間的說法。”

頓了頓,她才又道:“對全天下的娘來說,談她的孩子才最能打動她的心。隻要不假大空,切合實際,應該不會太難。”

所以晉王就順著這條思路進行了擴充,終於拿下了安慶公主。

事實上沒人是傻子,有沒有誠心,是不是用心,其實都能體會出來。所以工部的人去了就被打出來,甚至激得安慶公主放言要拆就從她身上踏過去。

也所以晉王成了。

就在晉王和瑤娘在說這件事的同時,安慶公主也在府中靜靜思索。

她想了很多,想清楚想明白的她,又拄著龍頭杖上宮裡去了。

這次去是謝恩的。

據說,安慶公主謝了恩後,對著弘景帝哭著懺悔了自己的錯誤,同時對弘景帝的寬容大度感到無地自容。

其實姑侄倆坐在一起說說話,說到動感情時哭一場,也沒有什麼,關鍵當時有數位朝臣在。

這數位重臣目睹這姑侄倆演了一場長輩慈愛晚輩孝順的大戲,同時其中一人在其中的作用也讓人不能輕忽,那就是晉王。

作者有話要說:

安慶公主是個很重要的人,所以這一段不能少,感覺劇情若是從中斷了,大家會看得不知所以然,所以一起放上來了。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

安慶公主走了, 弘景帝也沒有想繼續議事的心情,遂說了改日再議,便讓數位大臣退下了。

宮室裡一片寂靜,弘景帝坐在龍椅上,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表情十分複雜,有些失笑的忍俊不住, 有些惆悵, 甚至還有幾分赧然。

李德全走上前來, 在弘景帝手邊放了一盞茶, 便在邊上站下了。

弘景帝端起茶盞, 拂了拂上麵的茶沫,啜了一口,才道:“倒是小瞧了他。”

這個他雖是沒指名道姓,但李德全知道是指晉王。

是啊, 誰也沒想到晉王竟會能把這事給辦成了。還辦得這般讓人無可挑剔,裡子麵子都給弘景帝掙足了。關鍵安慶公主不愧是出身皇家,可能是打著哪怕晉王是哄她,也要做成木已成舟,也可能是順勢而為的一種識趣。

這一場戲演罷, 弘景帝的麵子全了, 安慶公主的麵子也全了,順道還給晉王表了功,真可謂是一舉三得。

“竟然敢當著大長公主麵前這般說朕,朕什麼時候對他說過大長公主也是明事理的通達之人……還朕不忍心奪了她的宅子, 真若是不忍心,會派了他去了……”

弘景帝一麵喝茶,一麵嫌棄道。看似口氣頗為不悅,實則嘴角卻是上翹的。

這話李德全可不好接,隻能彎腰笑著道:“晉王殿下打小聰慧過人,這長大自然也是不差的。”

弘景帝點點頭:“像德妃。”一樣的通透,心思澄明。

提起德妃,弘景帝撫觸在茶蓋上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時光在一瞬間飛速倒流。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捏著茶蓋又拂了拂茶湯,才啜了一口。

一口之後,他擱下茶盞,站了起來:“好像又快到德妃的忌日了,忌一忌。”

“是。”

這句話每年弘景帝總會提起,每年李德全也會這麼答著。

德妃去了多久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能讓陛下記上二十多年,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李德全莫名有一絲感慨,弓著腰跟在弘景帝的身後往外行去。

出了大殿的門,抬眼是一片遼闊無際。遠處有綿延起伏的山脊,層層疊疊的飛簷翹角、黃色的琉璃瓦,其上點點金光,在此時都顯得甚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普天之下,隻有帝王能如此俯視這一切,以深沉而凝重的目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弘景帝站了一會兒,便打算離開。

剛抬起腳,眼角餘光就見惠王世子趙祚正從宮殿前的甬道上走來。似乎遠遠見到殿前佇立著一個明黃色龍袍的人,他腳步加快,來到丹陛石前,便順著殿階一路小跑而上。

他仰著頭,腳步輕盈,麵上帶著詫異、驚喜、恭敬的神情。

從上往下,一覽無遺。

“是惠王世子來了。”李德全湊趣地說了一句。

弘景帝隻頓了一下,就抬步離開了,似乎並沒有看見這一幕,也似乎並為聽見李德全所說的話。

李德全微哂,這惠王世子最近往宮裡跑得也太勤了些,不怪陛下不想見他。

見殿前之人要離開,趙祚下意識就想叫,卻又想起這裡不得隨意喧嘩。

他跑了上來,氣喘籲籲,想要見的人卻已經離開了。

難道皇祖父沒有看見他?

*

安慶公主居然答應挪府了。

自打這事開始鬨起來,就有無數人關注著。兩邊相持不下,一邊是大長公主,一邊是朝廷功臣。到底是皇權至上,還是不寒功臣的心,誰也不知道。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實則並不簡單。

強行拆了公主府,是沒有長幼尊卑,是有違倫常,是大不孝,曆朝曆代天子都是以孝治天下。可若是寒了功臣的心,那就是寒了無數官員與千千萬萬將士們的心,以後還有誰願意為大乾朝出生入死,肝腦塗地。

後來事情攤到晉王頭上,私下裡都在說晉王這次恐怕要遭了。事情無論成與不成,以後他都將止步於此。

可,能怪誰呢?若是怪就去怪聖上吧,沒有聖上的默許,恐怕工部尚書也不敢將這差事分派給晉王。

說白了,聖上這是把晉王推出來背黑鍋。

隻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晉王竟然把這事辦成了。

不動一兵一卒,甚至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將事辦成了。若不是安慶公主大張旗鼓去宮裡哭了一場,誰也不知道這老太婆竟然變了心思。

至於為何會變了心思,誰也不知道,也許晉王知曉。總而言之,這件事讓晉王在京中大出了一回風頭。

就在外麵因此事議論得沸沸揚揚之際,晉王又向工部那裡告了假。

什麼理由也沒有。

工部那邊卻什麼也沒有說,甚至說趙主事辛苦了,讓他多休沐幾日。

晉王便就回去了,連著在府裡閒散了三日,瑤娘勸他去上值。

“差不多就行了,太過了以後還怎麼在工部裡待。”

晉王沒有說話,一副懶洋洋的姿態。他此時半靠在大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