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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鬥茶:嗯,還是解釋一下,宋代——事實上是明代以前,中國人喝茶以末茶為主,幾乎沒有煎茶(也就是現在喝的泡茶)這樣的茶,喝茶不叫喝茶,叫吃茶,也可以叫飲茶。但是是連茶末帶著茶水一起吃的。有固形物,所以叫吃。唐代和宋代的吃茶法又不一樣。宋代是末茶的鼎盛時期,可能是因為宋是一個文氣盛行的朝代。所謂的末茶,就是先把茶葉采下,經過道道工序(詳見拙作“北宋茗戰”),做成類似茶餅形狀的東西。吃的時候要經過道道工序(詳見拙作同上),變成以上那個大漢做出的茶。事實上,這隻是極為粗淺的茶道。據說最厲害的人,在點茶的時候,可以在茶麵上點出一首詩來(囧),反正早就失傳的東西,誰也不知是真是假了。我國的末茶,傳到日本,有些微末之技被他們繼承下來,變成了他們所謂的茶道。在我國則由於明代那個草根皇帝朱元璋所謂的見不得人奢侈,而把所有的末茶工藝都禁止了。從此便再也沒有建茶的獨霸天下鳥~幾乎所有的茶變成了炒青(除了普洱等),吃茶變成了喝茶。

(2)鬥茶的詳細描寫,參考自以下的文章:趙佶《大觀茶論》,蔡襄《茶錄》,陸羽《茶經》,趙汝勵《北苑茶錄》,張源《茶錄》,還有沈括《夢溪筆談》,陶穀《清異錄》。有原文摘錄。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羈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高樓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範仲淹《蘇幕遮》

瓷器描寫:參考自湖北省博物館,武漢市博物館,荊州市博物館,廣東省博物館,廣州市博物館的瓷器。暴露了····

第11章 觀察(2)

解觀察打小在東京城中長大,那東京城中四條水,汴河,金水河,蔡河,五丈河,以此兒時逢著夏日天熱,便在那河裡戲耍一番,卻不涼快?隻便大了,不作舟子,亦少下水了。他看時,自家卻在汴河裡,心內甚可怪,因不著寸縷,便又可羞。那日頭炎炎,熱甚,便是在河中,卻也似在滾水內一般——卻又怪了。

那水愈熱,直似架著薪火釜燒,不知何處飄來濃厚藥味,直入鼻竅,想是何處人家煎湯藥,恁地大味。解輿如此這般尋思,枕後猛一銳痛,便一激靈醒了。茫然四顧時,自家卻在一個木桶內,%e8%a3%b8身躺著,浸在藥汁當中,痛脹酸麻遍布周身,自足底至天頂。稍動足趾,便覺真氣沿十二經而行——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一絲不錯,循行流注。且覺任督帶衝陰維陽維陰蹻陽蹻奇經八脈所存之真氣亦源源注入十二經。平日不覺之浮絡,孫絡,經彆之中,此時亦滿溢真氣。自中了那毒婦寒毒以來,亦隻有解藥新服,真氣可出井%e7%a9%b4,餘時一到井%e7%a9%b4氣便沉滯,此時臟腑之氣自各井%e7%a9%b4奔湧而出,注入經脈,不由令解輿大喜。然收斂心神,四下奔逸之氣卻收攏不得,不入合%e7%a9%b4,不免惶恐——這數倍於中毒前的真氣,竟從何而來?

解觀察抬臂,臂上各俞%e7%a9%b4赫然紮著銀針。他不敢妄動,稍稍低頭,凡十二經大%e7%a9%b4,俱紮滿銀針。原以為真氣自臟腑出各井%e7%a9%b4,然一斂神,便覺枕後有抽絲狀氣絲出入。他卻似叫人扯線的傀儡。那真氣非是他的。

“休再活動了,再動則時,氣便散了。”枕後卻有人聲,音聲醇厚,調兒卻輕佻。離得甚近。解輿暗罵自家糊塗,這聲息怎地不識得了?

“你卻待怎地?”眼見渾身是針,解輿那裡還敢妄動。

“不待怎地?觀察不問上黨參了?”那人笑道。

“便是問千百句,你隻道你不曾盜,我又能怎地?”解觀察冷道。

“開封府尹處觀察不比彆處,竟這般得閒,為著一株參兒,出京西,入劍南,又至荊湖,覽山曆水,大半年不須公乾,薪俸可一錢不少?”那人謔道。

解觀察便不采他。

“這公門中事,不是平人做得。不提捉個剪綹,直費這百八十天,單說這小吏行在路頭,卻叫婦人挾持了去,這世道,須不是太平時節。”那人兀自喃喃。

“收聲!”雖不是一番兩番為他挑撥,解觀察一股無名業火仍是竄起,“如今怎地不是太平時節!你說這話合割%e8%88%8c剜口!”

“莫惱莫惱!亂了氣怎替我救徒兒?”遊醫道。

“那個替你救徒兒?”解輿氣道。

“你不替我救徒兒,我解你毒作耍的?”

“我卻不曾求你解毒。”解輿堵道。

“毒解不解在其次。”遊醫悠然道,“不救我徒兒,不知明日這玉泉溪的魚蝦蟹將,合不合該多謝觀察大人叫他白白宴享那禦賜千年上黨參。”

“你不道你未曾盜得?”

“你幾曾信過在下?”

“從不曾!”

“那便了。”遊醫道。

那解觀察叫他堵得怒向膽邊生,直憶起這半年離鄉背井,原都是叫他所害,不由氣苦。

“觀察休惱,且聽在下細言。這平日循奇經八脈海之真氣,已叫這銀針調出,如今溢滿十二經脈,假使氣怒而騰,則便多散於浮絡孫絡,實難收回,而況在下使的藥材俱是溫經散寒通絡升陽之物,針兒先泄後補,如今正是大補之時,且時值正午”

解輿麵上一紅,羞惱更甚,直是吼道:“你莫做聲!”

遊醫忍笑:“觀察須使得行首?在下且替觀察喚去。”

“不勞動神醫。”解輿強自忍怒,不再采那庸醫。聚斂心神,馭行真氣。神隨氣使,隻覺忽駕馬平川,風煙漫漫,忽入於幽徑,桃花無數;時似溪流涓涓,時似狂瀾萬丈;且風起雲湧,驟雲開霧散。經絡行氣竟有這許多不一般,卻是解輿習武十數年所不曾悟得。過往馭氣,幽處不探,險處不行,急處不爭,直求穩當便了,自覺入氣於彼,恐心神難收,走火入魔——這遊醫卻略不避諱,此番見得,他須不是平人。

約莫半個時辰,解輿隻覺神清氣爽,真氣和暢通達,可入合%e7%a9%b4,井%e7%a9%b4之出卻略不可止。正思量間,少商處銀針停轉,提針,那遊醫指壓針孔。手太陰經井%e7%a9%b4之出便止。解輿睜眼看時,那遊醫卻已是尋常見時那身打扮,不見了虯髯,光光一張麵,端的眉清目朗,俊秀非凡。隻年來行旅,叫日頭曬得黑了些個。白衫銀帶,腳躡金牡丹繡鞋——單單不見了幘巾,發髻上纏條白絲帶。

解輿見他去提%e8%85%bf上銀針,不由大窘,道:“我自取便是。”

“觀察可通醫理?既是通時,取了不教井%e7%a9%b4出氣,你便自取。”遊醫袖手,笑道。

解輿麵上一紅,惱道:“有勞神醫。”

“觀察且抬%e8%85%bf。”

“”

“真個不須喚個行首?”

“不須!!”

作者有話要說:

行首:妓女。

東京城:····一直忘了加注解,就是開封。

井%e7%a9%b4:五俞%e7%a9%b4的一種,均位於手指或足趾的末端處.《靈樞.九針十二原篇》 :「所出為井。」也就是指在經脈流注方麵好像水流開始的泉源一樣。全 身十二經各有一個井%e7%a9%b4,故又稱“十二井%e7%a9%b4”,其名稱是: 肺 -- 少商,大腸 -- 商陽,心包 -- 中衝, 三焦 -- 關衝, 心 -- 少衝, 小腸 -- 少澤, 脾 -- 隱白, 胃 -- 厲兌, 肝 -- 大敦, 膽 --(足)竅陰, 腎 -- 湧泉, 膀胱 -- 至陰。(懶得自己寫,摘自百度百科)

合%e7%a9%b4:五俞%e7%a9%b4之一。《靈樞·九針十二原》:“所入為合。”意為脈氣自四肢末端至此,最為盛大,猶如水流合入大海。(同上,懶得自己寫,摘自百科)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第12章 官人(1)

小蛇自不去林子裡。庸醫盜亦盜,騙也騙,顛倒不曾壞過他人性命。楊掌櫃的道自小隻叫他跟師父習醫,也曾說醫者仁術,無仁心者,何以成醫?那庸醫雖不曾說甚麼仁術,行路年來也曾見人病甚,可治者他治,不治者他也治。前年在電白,遇著婦人%e4%b9%b3上生痞,那婦人也不疼不癢,庸醫見了,定說是%e4%b9%b3巗,不治將死,竟說要割了那婦人□□,當下叫人掃地出門。庸醫在門外立了一夜,人也不采,狗也不采,那家人次日放了惡狗出來,小蛇曳著庸醫飛奔。那日庸醫吃了他一頓好打,惱得小蛇直罵他癡蠢,他卻道:“人多是求生不得生,少有求死不得死。可生者,怎忍見他死?”

“你教婦人割%e4%b9%b3,怎不見你自宮!”

庸醫道:“倘馬口生了腎巗,須自宮時也當自宮。”

庸醫纏了數日,那家人隻是不采。後三五日,竟去報了官,領來幾個做公的,爭些兒叫捉拿到官,虧得小蛇伶俐,料望要弄出事來,早備了匹驃兒,見勢不妙,促那庸醫上馬,打馬飛走了。

庸醫沒做奈何處,隻得離了電白。在嶺南行了半年,返電白時,庸醫定要去造那家人。卻聽得那婦人月前已死,道是夜裡咯血不止,至晨便死。那家人見怪庸醫,道倘非是他的一語成韱,那婦人原不必要死,定索庸醫還一命來。

師徒二人逃出電白,那庸醫複叫小蛇痛罵一頓,庸醫也不惱,隻淡淡道:“命也。”

命也。

那日聽庸醫這般道,隻覺似曾相識,%e8%83%b8臆間一股痞悶揮之不去。當下哼道:“既知天命難違,你怎地還要爭?”

庸醫怔怔覷著小蛇,隻不開言。

那夜小蛇在電白縣外山中棄屋裡柴禾上翻覆間,隻聽得庸醫低聲道:“我也知天命難違,他也知天命難違,他不爭,我怎能不爭?”

卻不知是不是眠夢了。

小蛇萬般思量,多方開解,心下懨懨,隻覺那毒定不是庸醫造的。

午間濃霧驟起,那婦人自抱了劍,在一旁樹下歇息,候那觀察歸來。小蛇亦靠著一株栗樹,隻昏昏欲睡。

睜眼時,卻是天落豪雨,渾身透濕,冷極至齒牙交仗,他的手叫一個婦人曳著,死命兒奔跑。隻見得那婦人側影,卻不是紅衣娘子。那婦人身負一個竹籮,間中探出一個嬰孩腦袋,呀呀哭叫不休,麵上亦不知是雨是淚。

那婦人衣衫襤褸,麵色倉皇。小蛇卻覺自家矮了許多,看時,自家的臂膀卻甚肥短,直似五六歲小兒。

小蛇回頭,卻見洪水滔天,打旋兒直奔而來,不須時,便淹過了他膝蓋,淌在水中,極是難行,那婦人卻拉扯他快走,小蛇臂膀兒生疼,哭叫道:“娘!娘!莫跑了,孩兒跑不動了!”那婦人原是他娘,他卻不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