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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魎之家 霜枝棲月 4327 字 2個月前

了好久才平複下了心跳,他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又趴了下去多看了一眼。

簾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阿袁想起了屋外還坐著個常安在,“常安在!”他的聲音顫巍巍的抖著弧音,然而沒有人應他。

周遭靜悄悄,恍若孤島。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陰嗖嗖的涼氣還是直往%e8%a3%b8露的身軀上撲朔著。

他他忍不住環顧了圈周圍,哪知竟從四麵防水簾布的參差不齊的縫隙間瞅到無數雙眼睛!

它在看著他,它們都在看著他!

慘叫硬生生咽回了嘴裡,阿袁顧不得擦乾身體,隨手套了條短褲,死命拽開浴簾,趿拉著濕漉漉的拖鞋就狂衝了出來。

昏暗的燈下,常安在正倚靠在床邊拿著他那破屏的電子表看著其上閃爍的數字。

阿袁的頭發滴滴答答淌著水,吸飽水的短褲沉甸甸的墜著。他為自己的失態有些著惱,看著旁若無人的常安在就忍不住埋怨出聲,“你剛才怎麼不應我?”

常安在抬頭看了他眼,“你剛才叫我了?”

阿袁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他悻悻回身洗掉手裡的香皂,拿乾布擦了頭身,便匆匆回了亮燈處。

阿袁看著常安在還穿著緊繃的襯衫西褲就替他難受,“我這沒睡衣,給你找件短褲背心吧?”

常安在無可無不可道,“好呀。”

阿袁從角落的布衣櫃裡千挑萬選找出了一套白色短褲背心給他。

常安在也不嫌棄,順手就換上了。

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e8%84%b1衣顯肉。%e8%83%b8腹肌理勻亭,一看就是平日常有鍛煉的。

阿袁瞅了兩眼,他每天推著板車來來回回,身材也稱得上勁瘦有力,可不比對方差。這麼想著,阿袁又忽覺得自己可悲,好像除了這個,他也沒甚能和人家比的了。

夜深人靜,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一項娛樂都不存在。

阿袁提議拉燈睡,常安在沒異議,兩人便都上了床。

兩個成年大男人擠著一張小床,底下木板嘎吱嘎吱,曳著回音響了好久,愣是穩住了沒塌。

阿袁側著身沒敢翻出動靜,他心裡發虛,身後雖挨著常安在,可他總感覺不到那裡睡得是人。

好在常安在先說話了,黑暗裡他問他,“阿袁,你還記得以前的事麼?”

阿袁遲疑了很久,才小聲道,“我不記得了。”

常安在再沒應他,想必已經睡了。

阿袁盯著麵前的黑暗,腦內思緒紛呈,一呼一吸間卻也很快就睡了過去。

阿袁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伸著小胳膊邁著小%e8%85%bf,鴨子頭的小膠鞋踩得腳下嘎嘎直響,他搖搖晃晃走在鄉村的田埂間。

烈日當空,穀物被曬得焉頭焉腦。

小阿袁不敢跑得遠,隻在蹲在原地玩一會便往回跑了,不遠處就是他外公外婆住的老房子。

紅牆青瓦褪敗了色調,也爬滿了枯藤綠蔓。老房子門前栽著一棵粗壯的李樹,李樹上結滿了青紅相間的小李子。

那是小阿袁垂涎已久的存在,家裡人從不許他多吃,小阿袁自己還不會爬樹,他隻能每天這麼站在樹下望眼欲穿。

蟬鳴鼓噪,聲嘈鬨耳。

小阿袁照例站在樹下仰頭望著,期待著能從上麵掉下一顆熟的李子,他甚至考慮好,待會趁著家人睡覺的時候進去找根長長的竹竿來捅了。

然而轉悠的小腦袋瓜都在看到樹杈間多出的那個人時悄然卡了殼。

那是個穿著白色校服的男孩,他倚靠在粗樹乾間正抻細瘦的手臂從茂密的樹葉間摘著泛紅的李子。

他傻愣愣的仰著頭望著樹上的男孩。

男孩剛巧低了頭,瞅見他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想吃李子麼?”

小小的阿袁盯著樹上泛紅的李子,忍不住咽了好幾下充沛的口水,他用力點點頭。

男孩道,“那你有什麼跟我換的呢?”

胖嘟嘟的小手伸進了口袋裡,小阿袁掏呀掏呀,隻掏出了顆化了的水果糖,白嫩的指頭沾了橘色的糖汁,像一截橘味的牛奶餅乾。

男孩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糖。”

小阿袁犯了難,他不擅言辭,隻能眨巴眨巴望著對方,烏漆漆的瞳仁滾圓像是沁過清泉的黑葡萄。

男孩又道,“我叫常安在,你叫什麼呢?”

小阿袁想了想,小聲道,“我叫阿袁。”

“原來你就是阿袁呀,”男孩笑微微道,“那不然你叫我一聲哥,我就給你李子吃。”

小阿袁的眼睛亮晶晶的,扯著嗓子奶聲奶氣就喊了一聲,“哥——”

樹上的男孩笑應了一句,“好乖。”隨後就真替他摘起了李子,他嘴裡還哼了古怪的小調,小阿袁隱隱約約聽出了半句,“…李子樹下埋死人……”

一顆指頭那般小的青李子撲通掉了下來——

第32章 漸漸迫近

阿袁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著,一下睜開了眼睛。

灰蒙蒙的天花板倒映在視野裡,蛛網綿綿密密纏覆著屋梁,角落高嵌著幾扇天窗,微弱的月光透進來像是一盞點在墓室裡的長明燈。

阿袁撐著手臂坐了起來,一處不知名的角落,周遭沒有人。

之前做的果然是夢,阿袁想著夢境裡的場景,頭不由漲疼的厲害,他扶著牆壁踉踉蹌蹌剛站起來,前方拐角就傳來一串蹬蹬蹬的腳步聲,一束手電光打在地麵,像是爬動的白蛇。

阿袁心頭一跳,撒%e8%85%bf就跑,結果才出幾步,身後有人叫道,“哎哎!阿袁!你跑什麼,是我啊!叢武!”

他止了步回過頭就見著叢武拿著手機站在拐角處看著他。

見著他完好無損,叢武長舒了一口氣,他踏著老朽的木地板走過來,響動回蕩著長廊,“哎喲我的媽呀,你可算醒了!”

看他這樣,阿袁有些不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剛上來你就突然暈倒了!嚇得我了還以為那些玩意追上來了呢。”叢武踩著一方溶溶月光停在近前,手機白光一晃直停停打在阿袁臉上。

阿袁被光刺疼了眼,忙抬臂擋閃,急道,“你彆往人臉上照。”

叢武關了手機自帶的手電,收回了褲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看看你臉上有沒有屍斑。”

曆經於麗一事,叢武也不由疑神疑鬼起來了。

阿袁隻好安撫道,“我還活著。”他看起來很是心不在焉,想著同樣被拖走的常安在,心裡堵得很,可先前的夢境又總讓他錯以為常安在還活著……他不由自主的想,常安在懂得那麼多,也許真活著也說不定?

叢武沒他這些小心思,對身邊夥伴放下心後就繼續道,“我剛才去探了下這層,這層樓是回字形,房間也挺多,門都鎖著,我推不進去。不過看起來好像沒那些臟東西。我們暫時在這躲躲,等天亮?”

阿袁望著窗外那一輪月影,“你覺得這裡有天亮?”

叢武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總比麵對那些鬼東西來得強。哎你說人怎麼那麼愛作死呢,找啥刺激不好偏來找這種出人命的。”⌒思⌒兔⌒網⌒

阿袁輕輕道,“隻有死亡才能讓活著顯得可貴。”

叢武嘿了一聲,“所以他們都死了。”他頓了片刻,一拍腦袋似猛然想起來什麼事,興衝衝的從兜裡掏出一物伸到阿袁眼皮底下給他看,“對了對了,我方才撿到了個手機!好像是朱玲玲的!她果然也是在這裡出事的!”

阿袁看了眼,是老型號的諾基亞板磚,他道,“這手機還有電?”

“有有有,滿格呢。裡麵東西都還在,還有給徐帆發的短信。那曖昧的,嘿,”叢武八卦到最後才拐回彎來道,“不然我咋能知道這是朱玲玲的。”

阿袁猶豫了片刻,還是憋不住道,“可是朱玲玲失蹤多少年,這手機……怎麼可能還有電?”

一頭冷水兜頭潑下,叢武被凍得一哆嗦,手指一鬆,手機就被摔在了地上,金屬殼拍在地麵上,咚地一聲悶響後,屏幕竟顫巍巍亮了起來。

叢武往後連退了幾步,見鬼般死瞪著那手機,臉上流露了驚惶幾乎是要掉頭就跑,他不斷將手往衣服上擦著,神經質的盯著那手機,不斷道,“你說的對。”

阿袁沒有應他,他也低著頭,目光落在手機上。

屏幕亮起後,鍵盤叮叮叮幾聲響,竟是自行解鎖,進入主頁,打開了一個視頻。

叢武像炸毛的貓,竄得老高,他不忘拽上阿袁,“跑!我們快跑!朱玲玲要從裡麵爬出來了!”

阿袁直覺這手機沒什麼危險,如果按照找替身的說法……他按住驚恐不定的叢武道,“彆急,朱玲玲已經不在這了。”

叢武恐懼的全身抖得跟過電了一般,“那這手機怎麼會……怎麼會自行?”

阿袁回憶著常安在的模樣,竟揣測出一個看起來似乎合理的答案,“也許是手機主人的殘念?看看這視頻再說。”

叢武卡了片刻,居然也安靜了下來,“那就看一眼,”他瞪著那屏幕強調道,“就看一眼。”

視頻已經開始播放了起來,鏡頭左搖右晃照著一條長街。街上人煙稀少,偶有一輛車也是開得風馳電掣。遠天陰雲低垂,蟬鳴聲遙遙喧囂,瞧著也許將有一場暴雨。

女生嘻嘻笑聲之後,手機被舉了起來,黃安娜那張嬌俏的小臉跟著闖進了鏡頭裡。

視頻裡的小姑娘看起來嫩的可人,她似乎很不喜歡被拍,皺著眉直伸手擋住鏡頭,嬌聲嬌氣道,“朱玲玲你彆鬨。”

視頻裡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脆生生的傳來出來,“哎呀我們班的大美人怎麼這麼怕拍照,是不是怕拍到什麼給徐帆看到啦。”

她話裡似帶刺,可黃安娜像也習慣了,隻道,“朱玲玲你彆亂說,我有男朋友的。”

“就那賣餛飩的?”朱玲玲哼了一聲,怪腔怪調道,“他哪點比的上徐帆了?徐帆人好又有錢,還會搞浪漫,多少女生追得想要他。結果呢,他偏偏看上了你。”

黃安娜認真應著,“你自己喜歡徐帆就自己追去,賴我做什麼呢。阿袁是沒錢,可是我就喜歡他,難道喜歡還一定要揪出一個道理?”

朱玲玲酸道,“是是是,您老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就好好享受現在吧,以後你爸媽絕對不會同意你和那個賣餛飩的,到時候啊,你就等著哭吧。“

黃安娜低著頭沒再說話。

朱玲玲哼笑了一聲,隨著一棟洋樓闖入鏡頭時,她的語調倏然一變,“啊!這就是你家那棟彆墅麼!果然好漂亮啊!”

刷得雪白的門扉之後,纏滿了綠枝的白薔薇還未開花,油油綠葉點綴著零星花苞,像是抹茶蛋糕上的奶油。

鑰匙聲叮叮當響個不停,黃安娜剛打開纏著門扉上的鎖鏈,朱玲玲就撞開她闖了進去。

繁華鮮妍,青草葳蕤。茂盛大樹遮出樹蔭一片,秋千正隨風搖擺著。

“天啦,你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