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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事。

他嘶吼著,藍眼眸外圍滿了紅血絲,健美的肌肉繃緊到極限,黏黏的汗將沙塵沾在皮膚上。他的五官有點猙獰,殺意鋪天蓋地地襲來,控製了他的大腦和心臟。

他抵住殿門,猶太人往牆下傾倒沸騰的熱油,他的盾牌擋去很多,%e8%a3%b8露的手肘卻被油燙傷,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很快,殿門就被鐵劍鐵矛攻破了。羅馬的鐵騎踏入聖殿,最終還是占領了猶太人最珍視的地方。

盧卡斯好象被修羅附體,隻要見到活動的紅巾帽就揮劍去砍。開膛破肚、削頭劈腰,他殺紅了眼;他很久沒有殺人了,一旦殺起人來,就象本能作用一樣無法控製,凶殘至極的招式都會使用。敵人受傷倒下抱住他的%e8%85%bf,他就剖開他的腹部,攪亂他的五臟六腑,逼他放手。

他的金發早已被鮮血糊住了,看不出原有的金色,渾身象是在血池裡泡過一樣,有種即使是惡鬼也不敢靠近的恐怖氣質。

……

不知道殺了多久,盧卡斯意識到周圍已無敵人可以殺,才氣喘籲籲地停了手。

他覺得口渴,%e8%88%94了一下嘴%e5%94%87,嘗到了非常濃烈的腥鹹的味道。

他摸了一下臉,驚覺臉上全部是血。

他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孤身一人殺到了聖殿的最深處,地上全是屍體。

聖殿的穹頂射下一束陽光,金黃色的圓錐似的坐落在空曠的廳殿裡。鐵盆裡的聖火在這束陽光裡,還在燃燒,有木炭炸裂的聲音。

這時,廳殿外響起了召集士兵的號角聲,士兵們已經開始慶祝勝利,喧鬨無比。

但盧卡斯沒有理會。

他看到了聖火盆後麵一個女子的背影,她看起來非常害怕,渾身都在發抖。

他相當熟悉這個背影。

“弗利緹娜?!”他遲疑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又名:盧卡斯和他的小夥伴們推塔。

第62章 終曲

赫倫茶飯不思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他經常赤著腳就走出臥室,直到腳底被中庭的石渣子刺痛才意識到沒穿鞋;有時他甚至忘了春天已至,還覺得自己身處與盧卡斯相識的那個夏天。

他錯覺自己處於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抑或是腦際裡所有的神經都被撚斷,使他時常思維中斷,象個老頭子一樣健忘。過分的擔憂象不斷漲大的海綿,逐漸膨脹在他的思維裡,擠掉了他本有的正常智力,使他仿佛衰老了五十歲。

加圖索覺得他陷入了一種類似“魔怔”的情緒裡。

赫倫恍惚地坐著,眼神渙散無光,眼瞳象放久了、多年沒有拋光的黑玉石。他僵硬地拿著蠟板,手裡的刻筆釘在蠟層上,卻遲遲沒有動筆。

“蠟板已經被你的筆尖戳透了,赫倫。”加圖索坐他對麵,一隻手托著腮,拖長了尾音提醒道。

赫倫醒了過來,撤回刻筆,發現蠟板上豁然一個洞。

這一層用於刻字的蠟已經失去了價值。

加圖索早已看出他的異常,“羅馬軍在猶太奮戰一個月了……”

赫倫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麵如菜色。緊張的情緒如同堅硬的鐵手,將他的本就高懸的心臟狠狠一攥,如撼動了他的命脈。他迫切地張口想問,而性格裡那色厲內荏的一麵,還是讓他在關鍵時刻選擇逃避。

“彆說……加圖索……彆說。就讓我一直這樣等著就好……”他哆嗦著打斷道。

加圖索斜眼瞧他,“你真的不想知道嘛?羅馬軍的戰況?”

“我不在乎戰況怎麼樣。”赫倫哽住,“我隻在乎我的盧卡斯能不能回來……”

加圖索愣了一下,轉而輕微地搖搖頭,發出憐憫的喟歎。他拍了拍赫倫的手,嘴%e5%94%87動了幾下,臉上有尷尬的神色。

“我%e4%ba%b2愛的表弟……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他不忍地說,“你的眉頭都在打顫……”

……

赫倫到底還是派人詢問了猶太的戰況。

猶太的起義者多為身份卑微的平民和奴隸。他們身無長物,僅擁有的不過是狂熱的靈魂,也將靈魂投入到對神明的尊奉中。聖殿是猶太人不可侵犯的底線,信仰帶來的狂熱勝過他們對於生命的珍惜。

羅馬軍的行程絕不算勢如破竹。暴民為了守護一個信念完全不顧疼痛與生死。

士兵們有勝有敗,固然犧牲了很多人。但整體來看,戰神還是站在了羅馬人的一邊。

暴亂預計會在半個月後平息。

赫倫端著蠟燭,走到盧卡斯的臥室。

由於他經常留在這裡的床上過夜,被褥早已被換成名貴的絲綢了。

銀色的月輝穿過玻璃,灑在這一隅的床褥上。絲綢反射出瑩亮的銀色光芒,很象波光粼粼的河麵,或是晃蕩的半融化的%e4%b9%b3酪。

於是清冷的臥室就顯得神聖而浪漫,完全沒有了塵俗的喧囂;好象傳說中的珍珠精靈出世,打開扇貝的一刻就銀輝遍灑之時。

自從盧卡斯走後,赫倫一直都在擔驚受怕。此刻他也被這月光感染,暫時遠離那些不良情緒了。

他抱起枕頭,將頭埋在絲綢裡磨蹭幾下,無緣無故地微笑起來。實際上,除了冰涼的絲緞麵,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他從牆上取下盧卡斯的角鬥服和短劍,湊近鼻尖聞了聞。

皮甲和利劍上散發出淡淡的鐵鏽味,類似於被衝洗得淡了的血腥氣,或者正是其本身。這味道太淡,象一綹輕飄飄的煙霧一樣,一閃即逝。

赫倫其實聞過盧卡斯散發的很多氣味。他重傷時濃烈的血氣,被自己的鬥篷染上的豆蔻香,以及最常見的、清涼淡薄的皂角味。

他不知道該用哪種氣味給盧卡斯打上標簽。盧卡斯對他而言的魅力,已經超過了他的所想所表達。某種程度上,他又太熟悉盧卡斯了,以至於無論用什麼味道去形容他,都覺得不合心意,總是少了什麼。

他%e5%90%bb了%e5%90%bb皮甲和劍,將它們抱進懷裡,閉著眼睛哼唱歌謠。他腳步輕晃,跟著歌謠的節奏慢慢晃動,偶爾也轉個圈,象是在模仿什麼擬劇舞蹈。

他完全沉浸在一種美好的臆想裡,靈魄似乎去了所唱的歌謠世界,與做夢無異,禸體不過宛如夢境中的訖語那樣自然而無意。他整個人都活在一種莫須有的快意中。

站在門口的奴隸看著主人如此投入,忍著等了很長時間,才小心地開口:“主人……”

赫倫猛然頓足,好象從深度的夢境裡驚醒過來。他被嚇了一跳,臉色由白轉紅,“乾什麼?!”

“……弗利緹娜回來了。”奴隸說。

“弗利緹娜?!”赫倫驚訝道。

這是個熟悉而顯得老舊的名字。

……

來到中庭,弗利緹娜正跪在地上。她的穿著和樣貌變化很大,赫倫險些認不出來。

她披一身臟兮兮的白絲布,緞麵上還繡著典雅的宗教符號,已經被泥汙浸染得顏色難辨了;頭上戴一隻歪斜了的紅巾帽,帽尖鑲一顆半掉不掉的玉珠。◎思◎兔◎在◎線◎閱◎讀◎

“如果我不認得你,我會將你當成來投奔波利奧的窮%e4%ba%b2戚。”赫倫瞥了她一眼,“你流亡猶太,境遇似乎不太好。”

弗利緹娜有些激動。她抱住他的腳踝,聲淚俱下,“我的主人……是盧卡斯救了我,他讓我回來找您……”

赫倫猛地抽一口氣,腦門象是被撞擊一樣轟轟作響,視野裡的畫麵也模糊起來。他必須扶著身邊的奴隸,才保證自己不會因為%e8%85%bf腳綿軟而趔趄一下。

“他還活著嗎?”他欣喜地問。

“我在一個月前見到了他。”弗利緹娜顫唞地說,“我在猶太是守護聖火的聖女……猶太出了暴亂,我本來應該同暴民一起被殺死,但盧卡斯偷偷放走了我……他給了我一些錢幣和水……”

“一個月前……”赫倫有些恍然。

弗利緹娜顫巍巍地縮回手,神經質似的在身上摸起來。她過於激動了,眼眶裡憋漲出淚水,喉嚨不自主的振動,%e5%94%87齒都在打顫,發出象嗚咽一樣的聲音。

她找了半天,終於從衣袍裡掏出一隻布包,布包由細繩一圈圈捆起來,十分緊實,看得出她非常重視這個包裹。

赫倫接過來打開,裡麵是許多張泛黃的羊皮紙,厚厚一遝。紙的質感已經很堅硬,摸起來坑坑窪窪,有的地方甚至乾燥開裂。

很明顯,這些紙張已經放置許久了。所幸上麵的文字是用金屬墨水書寫,即使紙質乾裂,字跡都十分清晰。

赫倫抽出一張紙,紙張的末端還蓋有印章。

他愣住了。

這是安敦尼的印章。當初他被達荷脅迫,簽署轉讓玫瑰園的合同時,看見的就是這個印記。

“您還記得安敦尼嗎?”弗利緹娜說,“早在三個月前,他就和暴亂的頭領通信了。這是他們這幾個月來的所有信件。盧卡斯說您當上了護民官,我想,這對於您的仕途來說會很有用。”

“你為什麼會有這些信件?”赫倫疑惑道。

“我負責守護聖火,而策反的頭領就在聖火前處理信件。他生長在落後的窮鄉僻壤,不認識拉丁文,就讓我來代筆和念信。”

她停頓一下,“所以,也隻有我知道這些信件放在哪裡。”

赫倫掃一眼信的內容,用指甲刮一下印章,“達荷這個家夥,對於權力的嘴臉,比化身為老鷹擄走美女的朱庇特還要貪婪而卑劣!”

“頭領接待過他很多次,就在聖火前。他當然不會認得我這個卑賤的女奴;但托我故去的主人的福,我認得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叫達荷。”弗利緹娜繼續道,“兩個月前,他擔任新的猶太總督,卻和頭領謀劃暴亂!他簡直是禍亂羅馬的罪人!”

赫倫將信件一一過目,樣子十分認真,直到讀完最後一個字。他把信紙捋順,重新疊起布料,用繩索包裹好。

“弗利緹娜,我決定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絲綢、黃金或是珍珠,你儘管提出要求,我都會應允的。因為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他把布包攬入臂彎,鄭重地說。

弗利緹娜連忙道謝,額頭都貼緊了地麵。

赫倫的眼前浮現起達荷奸詐的笑臉。

受重傷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盧卡斯,轉讓玫瑰園的合同,降為騎士的律令……這些都好象剛剛結出痂皮的傷口,揭開之時就會帶來比當初更大的痛苦。

那是他和盧卡斯最無助、被人脅迫的時候。即使他被平順的生活圈養得懶了、不愛計較了,這些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