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目光自下而上,定格在他的眼睛處。

“你覺得在這裡怎麼樣?”赫倫彆有用意地笑著,嘴角有點邪惡地翹起,象是居心叵測。他伸出腳,在浴池的水麵上一劃,勾挑起一串水珠。

盧卡斯的臉色越來越沉,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他不由自主地靠前,伸手圈住他的腰,猛地往懷裡一拉,兩人的小腹相撞。

“我覺得非常好。”他啞著嗓子說。

赫倫笑著推開他,先下了浴池,捧起幾把熱水澆在自己頭發上。等到長發溼潤地黏在臉側,皮膚閃動著曖昧的暖光時,他轉過身,緊盯著盧卡斯慢慢後退,最終將後背抵在浴池壁上,胳膊一撐就坐上了池岸。

他朝盧卡斯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盧卡斯的魂魄順著他勾動的指尖,一下子就被他勾走。他邁著僵硬的步伐,下了水,走到赫倫旁邊,如船過海一般引起一道翻動的水流。

赫倫將一條小%e8%85%bf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動彈著,磨蹭他的側臉。盧卡斯抬起手捧過他的腳踝,歪過臉%e5%90%bb著,從小%e8%85%bf肚一路%e5%90%bb下去,一直到腳背。

他小臂上的家印晃悠在眼前,釘子一般刺入心底,赫倫心裡象長了雜草似的難受。這種難受沿著血管衝刷身體的每一處,最後落地著床,深透過實在的皮肉、釘刻在無形的靈魂中。

赫倫皺起眉,抬起另一隻腳搭在盧卡斯肩上,雙膝一屈,用小%e8%85%bf摟著他的脖子,將他勾到自己的%e8%85%bf前。最後放下小%e8%85%bf,雙%e8%85%bf就這麼掛上他的雙肩。

他抓過盧卡斯的手臂,用拇指摩挲那處燙傷。他的占有欲非常強烈,強到如一鍋翻騰煮沸的燙油,連一滴可看作雜質的水都不能容下。

“盧卡斯……我……”他喃喃自語,呼吸因為氣憤愈發快了。

他的肩頭開始顫唞,嘴%e5%94%87也在發顫,眼睛緊緊鎖死在燙傷處。無意識中,他的指甲越來越用力,深深嵌進盧卡斯的皮肉裡。他產生了毫無必要的嫉妒心,對盧卡斯的渴求讓他一時昏了頭腦,好象腦際裡電閃雷鳴,四肢也象澆灌了水泥。他知道這個家印的來曆,但他無法克製對它的惡意;他不能允許盧卡斯身上有其他人的印記,這會使他抓心撓肝一般的彆扭。

盧卡斯盯了他一會,對他的嫉妒了然於%e8%83%b8。他將他的%e8%85%bf放下,坐上岸邊,拿過一旁桌上的刀子。

赫倫意識到他將要做什麼,還沒來得及阻止,盧卡斯刀子一動,把將烙燙家印的整片皮肉割下了,沒有絲毫猶豫。

粘稠的鮮血直流,翻滾在在岸邊染紅了浴池。溫熱的血從健壯的肌肉中蓬勃地湧出,這一瞬間赫倫恍惚著,頭暈眼花。

“有布嗎?”盧卡斯掐著胳膊,強打起微笑,“我可能需要止血……”

“盧卡斯!噢!你這個自作主張的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赫倫驚呼著,慌亂地找來剛%e8%84%b1掉的襯衣,哆哆嗦嗦地給他纏上。他一邊纏一邊罵,臉色急得發白,話也說不清楚。

鮮血流得很多,赫倫的身上沾了斑駁的血紅。

他急急忙忙地穿上鬥篷,出了浴室命令奴隸喊來醫生。他又走進來,看到盧卡斯在自顧自地包紮傷口。

盧卡斯手法嫻熟,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他的脊背微微起伏,臉上也有冷汗,眉毛輕輕揪起。除此之外沒有一點異樣,連表情都是一貫的沉穩,止血的動作也是不緊不慢,非常的有條理。

他就象個硬邦邦的海螺,將所有脆弱和傷痛隱藏在堅毅的外表之下;抑或是螺殼裡的肉早就跑了出來,他根本就沒有所謂脆弱的嫩芯,從頭到尾他都是堅硬的,似乎刀槍不入,即使被刀劍穿透而破碎,他都不會產生疼痛。

赫倫盯著他,歎一口氣,坐到他身邊,眼圈發紅,“盧卡斯……你這個混蛋!有時候我真是恨死你了……”

盧卡斯掐緊臂彎,轉過頭,對他笑了起來,“您看起來就象馬上要哭了呢……”

赫倫看著他的笑臉,忽然一陣心酸。

他的心臟變得敏[gǎn]而多情,好象盧卡斯的愛將深藏在他心底的所有情感都翻騰出來,不僅僅是他在戀愛方麵的能力,而是置身於人生時所有的情感。喜怒哀樂,全部都比過去要容易湧現出來。潛移默化中,盧卡斯已經對他產生了無量無邊的影響。他明顯比以前要感性很多,僅僅一個強顏歡笑,就能讓他心痛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赫倫聲音顫唞地問,“我沒有下任何命令!”

盧卡斯豎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咧嘴一笑,“因為這裡有您的姓氏!”

他的聲音透過來,闖入耳膜,在赫倫的血液裡橫衝直撞。赫倫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忽然想到他說過很多這種表明是事實、實則卻暗含深意的話。

他摟過他的脖子,和他抱在一起,雙手擁住他的後背。盧卡斯即使受了傷,也是鎮靜的,對比之下赫倫反而更激動。

“你這個傻瓜……盧卡斯……”赫倫將頭搭在他的肩上,滿腹心酸地說。

“我做得不對嗎?”盧卡斯輕聲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

“你做得很對……但你做得太早了……”赫倫嘟囔,“你不會過一會再割啊……我什麼都準備好了……”

盧卡斯隻是笑著,沒有多說什麼。

這時,奴隸的聲音在棉簾外頭響起,“主人,剛才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赫倫推開盧卡斯,咳嗽一下說:“拿過來。”

奴隸走進來,遞給他信件。赫倫展開莎草紙,對著燭光看起來。

他的表情逐漸嚴肅,眼睛慢慢睜大,脊背象被施了法似的繃直,如臨大敵的模樣。原本放鬆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好象變換上一張警戒的麵具。

“怎麼了?”盧卡斯問。

“是那個變態的布魯圖斯……”赫倫將莎草紙遞給他,沉沉地說,“塞涅卡居然在他手上……”

第50章 營救塞涅卡

盧卡斯接過莎草紙,將它展開:

【你那嗷嗷待哺的侄子在我手上,想來救回他就在今晚來我的家宅。不準告知法院,也不準帶著彆人。你侄子的脈管隨時都在我手裡的薄刃之下,他幼小稚嫩的心臟被我攥在手裡。

——布魯圖斯】

信紙的最下方還蓋了布魯圖斯的印章,以證明他的身份。

赫倫瞥了信紙一眼,“這很奇怪。布魯圖斯以前殺我時都選擇在行省動手,謹慎膽小得就象一隻不見天日的老鼠。這次卻敢在勒索信上蓋章,隻要法院得到這封信,立刻就能判他絞刑。”

“不怕死的人往往更可怕。”盧卡斯擔心地說,“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您這次去一定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和在劇場與虎狼搏鬥沒什麼區彆。但我還是要去。”赫倫沉沉地說,“我必須得把塞涅卡救出來。”

盧卡斯沉默一會,藍眼睛因為擔憂而黯沉下去。他渾身繃直,麵色深沉,下巴謹慎地收斂著,嚴肅得就象即將出征的騎兵,連思維都是緊繃得宛如拉緊的琴弦,一碰就要發出沉重的聲響。

他抬手摟住赫倫,開口道:“我會跟您一起去。在您進屋跟他談判時,我就在宅門外等著您。”

“你當然要陪我一起去!我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時刻都有你在場,這次也是。”

赫倫靠上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臉,笑著說:“彆擔心我,盧卡斯。我可是跟你學過搏鬥,對於那個弱不禁風的布魯圖斯,我完全沒有驚恐的必要。”

盧卡斯輕撫他的頭發,輕歎一聲。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醫生為盧卡斯處理了傷口,揞上藥草,給他的小臂裹了厚厚的繃帶。

天色已晚,兩人換上厚實的衣服。盧卡斯戴上長長的黑色氈帽,圍著厚實沉重的羊毛圍巾。他的大部分容貌被遮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以便看路。這是為了不被布魯圖斯認出來,免得他受到刺激而狂躁。

他蹲下`身,為赫倫綁棉靴的帶子,豎起鬥篷的領子保護他的脖頸。

他的肩膀一直架著,脖子也是戒備性地收縮,呼吸也是壓製得沒有聲音,動作也很慢。從眉毛到下巴,他所有五官都靜止似的釘在臉上,嚴密得連一絲放鬆都透不出來,十分沉重。

赫倫伸手抱住他,“盧卡斯,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安然無恙。我可是跟你這個角鬥士都過過招的人。”

“我隻是不想見您受到任何傷害。”盧卡斯沒有絲毫放鬆。

赫倫捧著他的臉,用兩根拇指撫平他皺起的眉頭,“攤開你的手,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他神秘地說。

盧卡斯攤開手掌,赫倫將一隻小而鋒利的短劍放上麵,短劍柄還係著一根細繩。

“還記得它嘛?”他笑著說,“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雖然是用我的錢買的。”

“我當然記得。”盧卡斯微笑起來,“就是這個小玩意救了我們的性命。我仍記得它劃開繩子時表現得有多麼威風。”

“所以它會再次為我帶來平安,幫助我化險為夷。我要你再次為我戴上它,盧卡斯。”

赫倫舉起右臂,將覆蓋住手的鬥篷一拉,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盧卡斯給他係上,然後握過來他的手,在手背上輕輕一%e5%90%bb。

他抬起頭,藍眸子裡閃出晶亮,象有棱有角的鑽石轉動出光芒,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眉頭仍是輕輕鼓起,但嘴角卻緩緩上翹。於是擔憂和幸福同時拚湊在他的臉部,反而衍生出彆樣的複雜,好象兩種顏色雜糅,呈現出第三種顏色。

赫倫突然激動地摟住他,在他耳邊高聲說:“等我回來,我立刻就要跟你做僾!”

說完,他就%e4%ba%b2了他一下,狠狠擂了他的%e8%83%b8口一拳。

盧卡斯習慣了他的外柔內剛,輕輕一笑。

……

布魯圖斯的家宅將近郊外。兩人抵達時,夜已經深了,萬物人間都陷入了昏昏的沉睡中,唯有赫倫和盧卡斯是警覺著的。

夜幕披掛在遠山近處,象一張無邊無際的黑布,將草木靈長悉數兜起來,黑得似乎要流淌出黑墨水。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隻有慘白無力的月亮,被一道煙灰色的濃雲橫擋住,很猙獰。野風寒冷如刀,嗚嗚地呼嘯而過,所經之處刺破一切安詳。

赫倫走下馬車,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布魯圖斯。

布魯圖斯懷抱著塞涅卡,定定地站在門框中間。

他穿一身單薄的粗布衣服,上麵滿是油汙和臟痕,從郊野深處鼓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