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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微笑起來,“這個故事就很好。”

赫倫挑了挑眉,繼續讀道:“眾天神青睞於她,天地靈物被她的美貌撼動。人與神都不再傾慕維納斯,紛紛拜倒於烏米婭的裙擺之下。清傲的美神不甘敗於凡人,她妒火中燒,決定讓烏米婭失去一種正常的感官,讓她成為不健全的殘疾人……”

盧卡斯撐起腦袋,仿佛身臨其境。

“維納斯來到森林,被烏米婭的美麗震撼了。她矛盾地擁抱烏米婭,端麗的頸項發出嗚咽,金黃的眼瞳裡溢滿淚水,雪白的臂膀不停顫唞,她嫉妒而欣賞著這個凡人女子。她激動地哭泣,聲音如清泉般動聽:‘噢!看看吧,多麼極致的美!多麼讓我又愛又恨的美!濃烈的嫉妒讓我醜陋、讓我的內心如毒婦一般!’”

“維納斯不忍讓烏米婭成為殘疾人。可神的誓言已經發出,她必須去履行。她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最終,她讓烏米婭失去了一種人人皆有的感官能力,但能保證她依舊健康而完美……”

赫倫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沒有再出聲了。

“什麼能力?”盧卡斯聽到興頭上,好奇地問。

“感知愛的能力。”赫倫輕飄飄地讀道。

盧卡斯感到如鯁在喉。

作者有話要說:

烏米婭的故事是我編造的,神話裡沒這個故事和人物,為了影射某個遲鈍的人,嗯。

這個故事還有後續,不會這麼曇花一現。

第31章 他這個傻子

赫倫煮了湯藥,讓盧卡斯默念禱告服下。他細心地給他擦臉擦手,以防盧卡斯感覺黏著。他還剪了一些藥草,淋點蜂蜜,讓盧卡斯咀嚼;又給他掖好被角,不讓寒風鑽進被窩。

他用藥草水浸泡毛巾,擰乾後看著盧卡斯,“把你的羊毛毯和外衣拿掉,我給你擦擦背。”

盧卡斯渾身一僵,遲疑地說:“我的主人,您恐怕打破了作為主人的威儀,而且絕對是相當嚴重的地步。”

“少給我廢話!”赫倫直接坐到床邊,拽著他的胳膊讓他坐起。

他扯開盧卡斯粗布衣服的領口,往下一拉,角鬥士健壯的%e8%83%b8膛就綻放在他視野裡了。

這是非常具有雄性之美的%e8%83%b8膛,在火光下泛有暗沉的金色,如飽經流年的滄桑金箔。肌肉結實而豐盈,皮膚緊實,略微帶點粗糙,形狀的美好絕不遜色於什麼太陽神的雕像。

如記憶裡一樣,%e8%83%b8膛密布著疤痕,當然最大最深的還是波利奧的家印,印如怪物般盤踞於心臟的位置,這類同於某種天啟,喻意著什麼不好揭開的真理。

赫倫的手指觸碰他的%e8%83%b8膛,沾了一些汗水,他沒有絲毫嫌棄。

他又描繪起家印來,一直靜默著,像一塊沉悶堅硬的漂亮石雕。

“烙的時候……很痛吧?”他突然開口。

盧卡斯呆愣一下,“不疼,就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他回答。

赫倫沒說什麼,耐心地給他擦淨汗水,又讓他側過身,擦乾淨他濕亮的後背。

鞭傷如今已愈合,密集交錯在他的後背。一想到這些傷疤全是因自己而留的,赫倫心裡酸澀起來,微微歎口氣。

他非常非常想說一些感激的話——比如,什麼感激你的忠誠、謝謝你的以命護主、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我決定賜予你獎賞……

然而,這些感激的話哽在他的喉間,在一出口時,就濃縮成心酸的一句,帶著輕若鴻毛的尾音:“你這個傻子,盧卡斯……”

盧卡斯喉頭一熱。不知怎的,他忽然有點想哭的情緒。

擦淨了身體之後,赫倫讓盧卡斯換上自己的絲綢衣裳,又給他做完一次冷敷。

“我可不怎麼會照顧人。”赫倫扶著他躺下,“你最好快點好起來,我們都能少受點罪。”

盧卡斯蓋著厚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想我已經好了,體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我現在就像在劇場角鬥一樣精力充沛!”

他重新坐起來,擂了擂%e8%83%b8口;又屈起手臂,給赫倫展現他飽滿豐盈的肌肉,炫耀自己的力量。

赫倫的嘴角抽了抽,淡淡地瞟他一眼,給他調製一碗淡蜂蜜水。

“默念發燒之神的聖號,再把這個喝下去。”他把碗遞出。

盧卡斯接過碗,一口喝下。他喝水的動作很猛,蜂蜜水灌進脖子裡。他隨意擦一把就躺下了,那股粗莽的習氣顯露無遺。

赫倫皺起眉頭,想用濕毛巾擦淨他的嘴角和脖子。他剛剛伸過手,就被盧卡斯抓住了。

這種伺候人的活計,絕對不是主人該做的。

兩人對望一眼,赫倫抽出手,還是給他擦乾淨了。

盧卡斯努了努嘴,剛想說什麼。

赫倫截斷他未出口的話:“彆說了,快睡吧!”

他悉心地摸摸他的額頭,確定體溫正常之後,才吹滅了蠟燭。

……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盧卡斯恢複了生龍活虎。大量的藥補使他中氣十足,身體好象輕盈不少,昂首闊步。

他披著黑鬥篷,頂著一捧金發,咧開嘴坐上車板。他偶然的柔軟悉數褪儘,重回那種硬邦邦的氣質。

他有力地甩鞭,在中午時駕著馬車抵達卡普亞。

不同於羅馬的聒噪繁華,卡普亞象一位安逸的富家女。街道旁堆著雪人,高矮胖瘦都有。雪花湮沒一切,隻露出棕紅木屋和青綠鬆樹,點綴這蒼茫寬闊的白。婦女頭頂陶罐,在罐外塗抹水亮的油彩;大理石噴泉被凍結,頑皮的幼童在冰封的河上溜冰。

赫倫慵懶地撩開窗紗,伸手從窗外撈過一小把積雪。他盯著盧卡斯筆直的後背,壞笑著扯開他的後領,往裡麵灌了一點冰雪。

盧卡斯激靈一下,一回頭就撞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您想打雪仗?”盧卡斯指了指外麵,“就像那些小孩子一樣?”

“當然不。我隻是想逗逗你。我才不像他們那樣幼稚。”

赫倫用下巴指指前方,“前麵就是阿佩加山。加圖索說他會在半山腰租一間木屋,院子裡還有露天炭火,可以用來烤肉和土豆。我們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吃到蘇拉烤的肉桂味睡鼠!她的手藝特彆棒!”

馬車來到山腳處。盧卡斯拴好馬,喂給它一些水。

兩人扶著鐵鏈拾級而上。

山裡的霧氣愈發濃重,分不清白霧還是白雪。迷霧如黏膠般糊住雙眼,將彩色吞吃殆儘,隻留下令人心慌的白。赫倫隻能看到離腳最近的台階,前方的遠路似乎成了幽靈,躲躲閃閃的。

他忽然心悸,有種不好的預感,像無形的魔鬼的手漸漸包裹他的心臟。

赫倫的腳一滑,鐵鏈叮鈴晃蕩著,盧卡斯連忙抱住他的腰。

“您沒事吧?”盧卡斯擔心地看著他。

赫倫沉默一會,說:“……沒事。”

他的臉色不太好,雙頰泛起淺青。他非常清楚,若是沒有盧卡斯,他恐怕就從山腰處滑下去了。

來到約定好的地方,兩人都倒抽了口氣。

這裡被大火%e8%88%94舐過,鬆樹被熏黑,空氣中漂浮著黑軟的顆粒。木屋燒得麵目全非,象一具被活活燒死的焦屍。焦糊的味道很嗆鼻,象飛鏢一樣從鼻尖紮入心臟。

白茫茫的山間,這裡象一滴臟汙的墨滴進來,汙染了所有的白。◤思◤兔◤網◤

一切生命似乎都被烈火席卷過了。

“我的天啊!加圖索他們……”

赫倫止不住地戰栗,流淌著陣陣冷汗。他%e8%85%bf腳發軟,跪坐在雪地上,眼前如罩黑霧。炸雷般的噩耗使他錯覺身處夢境,腦內一片空白,他想要遊離於這噩夢之外,又驚愕地發現,他依然處於這殘酷之中。

盧卡斯從背後攬著他,扶住他顫唞的肩。

他金色的英眉輕輕一動,耳朵捕捉到細微的聲響,驚喜地說:“有哭聲……他們沒有死!”

赫倫鎮靜一些。盧卡斯循著聲響,慢慢探進鬆樹林中。

他看見了加圖索和蘇拉,可唯獨沒有塞涅卡。

夫妻兩人癱坐在地,從鬆樹頂傾瀉的白霧纏繞他們的身周。

蘇拉被丈夫摟著,麵如死灰,連嘴%e5%94%87都是白的。她滿身狼藉,呆滯得像被惡魔抽走了靈魂,兩隻眼睛不過是惡魔之手穿透的洞口罷了。

“加圖索……塞涅卡呢?!”赫倫站在盧卡斯身後,看到兩人懷裡空空,“該死的!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蘇拉猛然激動起來。她痛苦地尖叫,手臂捶著%e8%83%b8口,雙%e8%85%bf神經質地亂蹬,指甲劃破丈夫的手,麵容猙獰得不似平常。她好象被什麼鬼怪附體,沒有了溫婉,全部的身心都比這焦木更黑。

“啊……我的塞涅卡!我的塞涅卡!還不如讓我去死了……哦!殺千刀的神明,去他媽的福澤吧!我要用一輩子詛咒該死的神明……叫他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她厲鬼一樣哀嚎著,瘋狂撕扯自己的頭發,眼角近乎眥裂。加圖索緊緊錮著她,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蘇拉瘋了一樣抽搐幾下,最後暈倒在丈夫懷裡。

赫倫驚慌起來。加圖索乜斜地看過來,灰頭土臉的,眼裡血絲密布,紫黑的眼袋掛著,好象戴了張醜角的麵具。

“昨天晚上,我們吃過飯後就入睡了……後來屋子失火了……”他啞著嗓子,“蘇拉昏了過去。我當時像被詛咒一樣全身無力,好不容易把她拖出來後也昏迷了……”

他急促地呼吸,麵色慘白,好象一個快要溺死的人,“塞涅卡……我的塞涅卡……神明啊!我是個無能的父%e4%ba%b2!連我的兒子都保不住……”

空氣像悶油一樣靜止,絕望的抽泣如幽靈般載沉載浮。

赫倫頭皮發麻,一股冰冷的寒意鑽透他的皮膚。

盧卡斯觀察四周,沒有多說話,背起蘇拉下了山。

四人回到來時的馬車,加圖索把妻子抱進車裡照顧她。

赫倫坐在車板上,身旁就是揮鞭執韁的盧卡斯。他們沒有了賞雪祈福的心情,打算立刻返回羅馬。

馬車在白雪中踽踽獨行,留下馬蹄印和兩排車輪印。

盧卡斯望著前方,沉重地說道:“就算是小小的嬰兒,被燒死時都會留下一具焦黑的屍體。但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赫倫沉默地想了一會,“塞涅卡沒有死。”

“很有可能。”盧卡斯說,“而且……這麼冷的天氣,地上還有積雪,不可能憑空生出這麼大的火。”

“加圖索說,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