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升騰,他有了反應。而他非常清楚這是什麼反應。
他知道隻有一場愛到骨子裡的姓交才能紓解,或是殺儘千人後嗜血剔骨的筷感。
他吞咽一下口水。
他拿起劍,寒光一晃閃到赫倫臉前,被赫倫一劍揮開。他能看見赫倫的黑瞳裡倒映著自己,被笑意和水光浸泡著。
他的大腦空白,完全出於本能在打鬥,那多少帶點霸道的占有欲,下腹的熱感讓他麵目扭曲。他越過了奴隸該遵守的規矩,很久沒這樣不受控製了。
兩人短兵相接數次,劍鋒相抵出刺耳的尖利聲。盧卡斯毫不費力地轉守為攻,陡然爆發的力量襲向赫倫,火星像花樹一樣綻放在兩人之間。
灰鐵色的鋒刃危險地逼近,赫倫難以應對,踉蹌著後退。
盧卡斯沒有心軟地追攻。
——他想征服他。
砰一聲,赫倫的劍被打飛,飛旋著重砸在地。好不容易安定的白鴿驚駭地飛起,羽毛撲棱著簌簌落下。
赫倫被這猛擊帶晃了身體,腳步趔趄一下,就要摔倒在地。
盧卡斯歎口氣,把劍扔掉、抱住了他。
——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兩人肩並肩躺在地上,劇烈地喘熄著。他們大汗淋漓,血液像沸騰一般,連呼吸都似乎帶點血氣。
赫倫緊閉雙眼笑著,“我輸了……”他呼哧呼哧地說。
他的褐發汗濕打綹,雙頰是興奮的潮紅。汗水熠熠發亮,嘴%e5%94%87也是。
盧卡斯歪過頭看他。
“我也沒贏。”他說。
片刻,赫倫眯縫眼簾凝視月亮,微笑地說:“盧卡斯,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西西裡。”
第13章 特殊的奴隸
沒過幾天,兩人就動身出發了。他們坐船去西西裡。
雙桅帆如大手般鼓起,口銜銅環的獅神鑲在船側,暗紅色的木船漂浮在藍海裡,留下一道藍白相間的翻水褶皺。
赫倫在房艙裡睡醒,用冷水洗了臉,拖著腳步去了甲板。船槳整齊劃一地擺動,奴隸和船員穿梭,船上很忙碌。
他看見盧卡斯坐在不遠處,四周圍一小圈人,哈哈大笑著。他知道他們在玩擲骰子,這是打發時間的調劑。
人群很快散去,盧卡斯端著盤子朝他走來。
赫倫盯著盤裡的紅色食物,“這次又是什麼?”他問。
“生魚片。”盧卡斯微笑著說,“剛剛打上來的魚,非常新鮮,是那些船員給我的,沒有門道的船客吃不到這個。”
赫倫捏起一片放進嘴裡,“味道不錯,就是滑膩膩的,像嚼著另一條%e8%88%8c頭。”
“因為您沒吃慣。”盧卡斯把盤子塞到他手裡。
赫倫平淡地瞧他一眼,“你倒是很能跟彆人套近乎,總能騙點吃的喝的。”
“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盧卡斯雙手一攤,理所當然。
魚片很快被消滅,盧卡斯笑嘻嘻地看著赫倫,一片都沒有拿。
“快要下船了吧?”赫倫把空盤遞給他。
“嗯,前麵那個小黑點就是港口。”盧卡斯向前指去,“聽說今天是酒神節,比花神節還要好玩。”
船是在下午抵達港口的,陽光正盛。盧卡斯為赫倫披上外袍,他們抓著繩鏈下船,走到沙灘上。
海浪像融化的藍水晶,像有生命似的侵蝕金沙。
他們%e8%84%b1掉鞋站在海邊,腳邊流沙中有蟹腳和殘缺的貝殼。天和海拚接在儘頭,雲一會成整幅漂移、一會被吹得分散。
天是淺亮的藍,海是深沉的藍,赫倫好像被藍包圍而身心澄澈了。在這裡,黃沙綠樹隻是藍的點綴。
而世界上所有的藍似乎都在這裡了。
赫倫轉頭去看盧卡斯。他驚奇地發現,盧卡斯的眼睛從沒這麼藍過。大概是西西裡的藍投射進他眸中,加深了他的眸色。
“盧卡斯,”他忍不住開口,“你的眼睛真藍,像綠鬆石一樣。”
大大咧咧的奴隸有些害羞,近乎窘迫地垂下頭。
他們沒有乘馬車,而是步行走進街道。
因為酒神節的緣故,狹隘的街道張燈結彩。人流如浪潮湧入,他們頭戴花環,在灌滿酒的皮囊外塗抹油脂。姑娘在街頭舞蹈,人們暢飲、潑灑酒水,醉醺醺地唱歌,歌頌酒神巴克斯,祈求錢幣滾滾,夾雜粗鄙%e6%b7%ab穢的詞語。粗俗的,放縱的,喧鬨的,一切都是肆無忌憚的。
兩人淋了酒雨,手裡被強塞鼓囊囊的酒袋。
漂亮的女人衣著暴露,熱情而奔放,豐滿的腰肢彎成弧線,把路過的盧卡斯拉拽到台上。大概是他的角鬥士氣質吸引了她們。
赫倫幸災樂禍地笑,他想看他手足無措的窘態。
女伴摟著他擺弄四肢,有點色情。她飛快地轉圈,裙擺傘一樣支起。最終,她轉到他懷裡,就那麼躺下去。盧卡斯扶住她的腰,她嫵媚地閉上眼睛。
圍觀的人群響起哄鬨聲。
盧卡斯僵直地站著。鬼使神差地,他又向赫倫看去。
他的主人滿臉笑意,黑眼睛彎成小船,那多少帶點看笑話的意思的。
盧卡斯心如灼傷般疼痛。
他閉上眼睛,在她滿是香粉的額上落下輕%e5%90%bb。
挪步走下舞台時,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圈花環。赫倫扯扯他的花環,壞笑道:“你的反應還挺快,看來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
盧卡斯強打起笑容,衝他一笑,重又低下頭去。
“盧卡斯,我允許你娶妻的。我可不是什麼苛責的主人!”赫倫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現在還不想娶妻。能陪您出來遊玩、每天喂喂鴿子、偶爾去劇場搏鬥,沒有什麼比這更完美了。”
……
日落之前,兩人來到進口商的家。
有加圖索的推薦,家主賀瑞斯設宴款待了赫倫。
賀瑞斯是個精明油滑的商人。他上了年紀,灰白發頑固地翹著,深陷的眼窩裡嵌著冒精光的眼睛,使他像鷹一樣敏[gǎn]地捕捉錢的氣味。
“我向神明發誓!”賀瑞斯向赫倫敬酒,撞出清脆的聲音。
“這批絲綢是絲國產的,而且非常高檔!”
“希望它的質量抵得上它的價格。”赫倫平靜地說。
他撕下一大塊醃肉放盤裡,卻一直沒有吃。
“絕對的貨真價實!”賀瑞斯滿臉堆笑,“您是穩賺不賠的!絲綢上還有花朵的繡紋,這在羅馬城還是頭一回!我敢保證,貴族小姐們會為它神魂顛倒!”
赫倫沒有討價還價,很快就答應了:“我信任加圖索,他向我推薦的進口商也值得信任。我想先訂五十裡弗,如果銷量不錯,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這是當然,波利奧大人!”賀瑞斯殷勤地為他倒酒,“要不是加圖索推薦,我也沒有膽量去和陌生人做絲綢生意!您也知道,元老院最近查得很緊……”
“風頭這麼嚴,你這絲綢買賣不容易做吧。”赫倫說。
“我們有專門的暗號,”賀瑞斯狡猾地笑著,“隻要是禁止販賣的貨物,我們就叫它‘紅琥珀’,合同和裝箱上都這麼寫。”
“都叫紅琥珀?”赫倫不解,“那你們怎麼分辨呢?”
“根據價格來分辨。”他說,“像私鹽,價格是48個第納爾;絲綢的價格是110個第納爾。如果合同標價是48,我們就會發私鹽。不同種類紅琥珀的價格差很大,沒有人會懷疑。”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赫倫陷入沉默。他慢慢地晃酒杯,手指在杯壁搓摸,很久後才開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請您儘管吩咐,尊敬的大人!”
“能不能發給我絲綢,但是在合同上標價48呢?當然,錢還是按照絲綢的價格來出。”赫倫晃了晃酒杯。
“這太容易了!隻是在紙上改個標價而已。”
“千萬不要發錯貨了。”赫倫提醒道。
“您儘管放心,我會%e4%ba%b2自檢查貨物裝箱。”賀瑞斯保證道,“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兩人談完生意,赫倫把盤中未動的肉乾用紙包起來。
賀瑞斯本想熱情地送他去客房,被他婉拒了。
他走到後院的矮屋,一推門就看到了盧卡斯。
盧卡斯和這裡的奴隸們擠著住在屋裡。賀瑞斯對手下的奴隸十分摳門,連寬敞的住屋都不為他們提供。
小屋裡熱烘烘的,有股汗臭味。奴隸圍在盧卡斯身邊,眾星捧月似的。
他叼著根稻草,叉著%e8%85%bf隨意坐著,手裡擺弄一根飛鏢,有點粗野的流痞氣。對麵牆上掛一塊破爛的木板,擁擠著不少根飛鏢羽毛。
他抬頭看到赫倫。在這汙垢的矮屋內,他就像一顆明珠,被遺失在這不該在的地方。
盧卡斯收斂張揚的神色、顯現出乖順。他晃著身子站直,結結巴巴的:“……主人……”
“吃飯了嗎?”赫倫掩著鼻子問。
“還沒,賀瑞斯不給奴隸提供晚餐。”
“接著它。”赫倫把肉乾扔給他。他打開紙包,驚訝地睜大眼睛。
“賞你的。”赫倫笑著說,“明天我們就回去。”
第二天,兩人帶著五箱絲綢上了船。
他們乘坐的是商船,條件比較臟亂,胡子拉碴的船員總苦著臉。這裡沒有殷勤的奴隸,吃食也是粗糙的麵包和卷心菜。
所幸航程很順利,船速也很快,兩人很快抵達羅馬。盧卡斯一路趕馬車,總算趕在午飯前到了家。
奴隸們把箱子搬到中庭,赫倫命令開箱。
繡著牡丹花的紅絲綢堆垛在箱中,明豔得像一團火。赫倫描繪著繡花的邊緣,細膩的絲線有些冰涼,像融化的奶酪或是雲朵什麼的。絲綢非常高檔,圖案是鮮見的精美,赫倫十分滿意。
他讓奴隸去給布魯圖斯送口信,邀請他來家裡做客、談談生意。
箱子裡還躺著一張莎草紙,寫著密密麻麻的拉丁文。他大略掃一眼,講的是絲綢保養的方法。
他把紙丟給盧卡斯,悠閒地躺在躺椅上,讓他讀給自己聽。
盧卡斯難為情地揪了揪頭發,“我不識字……”
赫倫這才想起來他沒讀過書。
他用兩根指頭夾走紙張,邊晃邊說:“我手下的每個奴隸都會讀寫,這是最基本的素質。”
盧卡斯尷尬地紅起臉,同時惱怒自己的薄臉皮。
那血雨腥風磨礪出的意誌力,被赫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