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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06 字 2個月前

挑細選的地毯款步走來。

殿內外,不管是北魏的子弟,還是外邦的年輕有為的才俊,不少都是為武威公主而來,但誰都沒想到,這駙馬還沒選,人家已經私定終身了,看到這一對璧人,難免生出幾分感歎。

“希望我沒有選錯人。”武威公主突然低聲說道,滿場才俊可供她挑選,而她獨獨挑選了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

這話若是尋常女子說出,這或許是表達一種忐忑,對前路的擔憂,但放在她身上,卻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警告。

沮渠牧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寬大有力的手掌傳遞過來一股令人安心的溫度。

武威公主透過珠簾看他,那張臉俊美得猶如高山之雪,聖潔美好,令人不敢仰望。這就是她挑選的夫君,沒人比得過。

武威公主嘴角溢出一抹滿足的笑,頭顱高抬,腰姿挺拔,珠簾隨著蓮步在麵前搖曳,這是屬於她的日子,其他人都得俯首仰望。

踏進宣和殿那一刻,她一眼便掃到了宋軼,這個害得她數日不敢飲食的罪魁禍首,這筆賬她可清楚記著呢。

沮渠牧也掃了過去,她敏銳地感覺到沮渠牧的視線在宋軼身上滯留了數息,狠狠一掐他的手,沮渠牧回過頭來,麵上波瀾不興,既沒有當著她麵偷窺了其他人的愧疚,也沒有被捉奸的難看,那是一種很詭異的平靜,深不見底,再次讓她堅定的心性透出一絲慌亂。

“怎麼了?”關懷的聲音躥入耳膜,定睛再看,沮渠牧眼中含著關切的笑意,還有最應景的喜悅。大概,是她眼花了吧。

兩人的典禮舉行得很順利,絲竹聲起,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前來慶賀的人,紛紛出列,獻上自己精心準備的賀禮。宮人魚貫而入,香醇美酒,美味佳肴陸續端上來,十分勾人味蕾。

宋軼看向劉煜,劉煜提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她也給自己斟了一杯,劉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魚,她也吃了一口魚。不消片刻,宋軼才意識到,桌上的東西她都嘗遍了,才木愣愣地看向劉煜。

劉煜淡笑如故,問她:“味道如何?”

宋軼嘴角僵了僵,這個混蛋是故意的。

她這才後知後覺去看對麵席位的太子勵,除了酒,那位幾乎沒動過桌上的菜,所以,劉煜根本不知道那計劃到底成功沒成功,也不知道這些酒菜哪些有藥哪些沒有,還引著她把所有東西都吃了一遍。

宋軼牙齒磨得咕咕作響。

“你忘記了,這是他們的內鬥,我們隻需要當個旁觀者就好。”

想來在禦膳房的井水中下藥,蒸煮煎□□性不散,該是過水洗過的東西都會粘附著藥吧,杯盞盤碟,蔬菜瓜果等等。那是真的防不勝防的。除非真的什麼都不吃,那豈不是白白惹人懷疑?

宋軼又偷偷觀察了一下太子勵,這個人竟然也在觀察四周,尤其是龍椅上那位,仿佛也在看有誰沒吃一般。

看到所有人都吃過了桌上的東西,他的嘴角隱隱往上翹了翹。

那廂很多人已經獻上禮物,魏帝問武威公主最喜歡什麼,武威公主看向宋軼,生怕絲竹聲太大,彆人聽不見,朗聲說道:“諸位的厚禮我都很喜歡,但是,我最期待的還是漱玉齋的禮物!”

李宓是漱玉齋的東家,按理這東西他呈上去便行了,誰知道武威公主就那麼直白地看著宋軼,直接忽視了李宓和劉煜的存在。

附近的空氣突然變得有些靜默,沮渠牧端著酒盞已經放到%e5%94%87邊卻沒喝下去。

宋軼大大方方起身,這武威公主總不可能在她的婚宴上找茬把她拖出去砍了吧,她敢,魏帝和在場勳貴可不會同意。

李宓把一支三尺長的盒子遞給她,宋軼將盒子%e4%ba%b2手捧上前。

“漱玉齋隻是書齋畫院,珠寶珍玩比不過他人,也隻能在畫像上費一番心思,希望公主駙馬不要嫌棄。這是我花了兩個月時間為武威公主和駙馬畫的畫。祝公主駙馬,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兩個月?虧她說得出口,有兩天嗎?

所有見識過宋軼惡劣小性子的人都懷疑這個時間,李宓精準地算出隻用了兩個時辰又兩刻鐘,實在用心得很。

武威公主高傲地揚著下巴,“打開來看看。”

武威公主身邊的兩名大宮女立刻上前,一人捧住盒子,一人打開,宋軼%e4%ba%b2自將畫像取出。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漱玉齋的事,但與江左不同,他們知道驚華錄,知道風雲榜,但是並不甚清楚宋軼畫畫的本事。即便是耳聞幾句也並不太當一回事。

漱玉齋這幾人看起來都十分年輕,再厲害,手筆應該也沒有那些年近古稀的國手大師精湛。是以,他們對這幅畫並沒什麼期待。再則,不過三尺見方,偌大的殿堂,在後麵的人也頂多看個背麵,哪裡能看見什麼東西。是以都不失禮儀,規規矩矩地坐在原位,連探頭探腦的都少,滿堂透出一個詞:興趣寥寥。

武威公主對這些人的反應十分滿意。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將你漱玉齋看著眼裡的。不過一幅畫而已,收下那是本公主給你們的恩典與榮耀。

可畫像展開那一刹那,一股詭異的氣息從前麵迅速逸散開來,仿佛連絲竹都啞了。

“怎、怎麼了?”

武威公主麵色鐵青,龍椅上那位臉色也有點古怪。

“宋軼,你在嘲笑本公主無顏可以入畫麼?”這哪裡是什麼畫,分明是一片空白。武威公主都準備好說辭要給漱玉齋一個恩典,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卻沒想到漱玉齋這般看不起她!

武威公主憤然起身,長袖一揮,桌上的酒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朝著近前的宋軼臉上飛過去。

宋軼像早料到她會借機生事,恰到好處地往一側移開一步,酒杯砸在畫上,為數不多的酒水濺到畫布上。

酒杯摔地的聲音讓氣氛一下變得肅殺起來。

“皇兒,不得無禮。”魏帝臉上有點僵,他對漱玉齋優待,但絕對不會縱容他們在破壞自己寶貝女兒的婚事。不過,同樣,他也了解漱玉齋,知道,他們斷不至於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麵的事,這其中,另有玄機。相信了解漱玉齋的其他人也是這種想法。偏偏武威公主似乎體會不到這其中深意,這樣暴跳如雷,失了公主身份,也失了拓跋皇室顏麵。

幸而,受到攻擊的宋軼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稱讚道:“武威公主真是冰雪聰明,一眼便窺破了這畫的玄機。”說罷,指著被酒水浸染的地方,那裡竟然慢慢地浮現出了豔麗的色彩。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魏帝十分欣慰,沒白信任漱玉齋啊,至少宋軼一句話便化解了尷尬,也保住了皇家顏麵。

武威公主臉色尷尬地變了變。在場所有人都看出是宋軼在為武威公主的無禮枉為開%e8%84%b1。不禁對漱玉齋的氣度肅然起敬。

“畫也有靈,而這畫靈好酒,隻有美酒滋潤才能顯現出你們心中最想看到的畫卷。”

宋軼將畫交給兩名大宮女拿著,%e4%ba%b2自問魏帝要了兩壺最醇厚的酒提到武威公主和沮渠牧麵前,“宋軼不敢誑語,兩位不妨一試。”

沮渠牧率先拿起酒壺,另一隻手握住武威公主的,輕輕捏了捏,武威公主不甘不願地接過另一隻酒壺,兩人一起站在台階上,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將酒從上麵澆下去。

畫像便在美酒的滋潤下慢慢顯露出絕世真顏。

兩個攜手而立的新人,站在櫻花樹下,櫻花花瓣漫天飛舞,美得不似人間。就在那一刹那,大殿之上,櫻花花瓣真的開始飄落,整個殿堂,下起了一場花雨。無以言說的壯觀,徹底滿足了少女對浪漫夢想的追求。即便是武威公主這般的人,也看得癡了。

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在這樣的美妙場景中,與相愛之人締結終身契約,想扶到老,這才是少女的終極夢想。

一行字在一側慢慢顯出痕跡,上書: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連上位上的帝後都動容了。

宋軼施施然一揖,“不知道公主殿下和駙馬可滿意這份禮物?”

櫻花花瓣還在飄落,武威公主的臉上的驚喜一時沒太守住,麵上又僵了僵,轉頭從自己案上%e4%ba%b2自拿起酒,給宋軼斟了一杯,道:“宋先生有心了。”

宋軼將她拿酒倒酒的動作看得清楚明白,爽快地接下那杯酒,一飲而儘。酒香甘醇芳香,與他們喝的酒是不同的。◣思◣兔◣在◣線◣閱◣讀◣

“這是果酒,宋先生若喜歡,我叫宮人多取一壺來。”

宋軼也不跟她客氣,“那多謝公主了!”

不時,另一壺果酒取來,有宦官%e4%ba%b2自測驗無毒,才端上宋軼的案幾。

“到底怎麼做到的?那些花瓣?”爾傾覺得漱玉齋的人當真狡猾得緊,一幅不值錢的畫,就硬生生地將其他人進獻的奇珍異寶給比下去了,簡直就是無恥!

“大概是有人在上麵吧,隻是我們沒看見罷了。”錦厘抬頭看橫梁。

太子勵也看著上麵橫梁,危險地眯了眯眼,上麵就算有人有如何,也不可能影響到他的計劃。

劉煜剛想提醒宋軼少喝兩杯,轉頭發現,小家夥眼睛已經渙散了,跟個傻瓜一樣坐在那裡傻笑。

劉煜的小腹跟著就是一緊,他想起了曾經那些日子,為了能跟小家夥痛痛快快地滾床單,他經常將她灌成這般模樣。那一刹那,狼血往腦上衝,他差點要獸奔,幸好常年的訓練讓築煉了他異乎尋常的意誌力,這才將這股欲、望給壓製住。

再回神時,他才發覺,那一刹那,像是所有人都有點醉了,他猛然意識到,難道是藥性開始發作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捉蟲)

劉煜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宋軼的小臉蛋, 宋軼茫然地轉頭看他,“我沒醉。”

“嗯,你沒醉, 乖乖地坐在這裡,不要亂動, 知道嗎?”

宋軼乖巧地點點頭。

劉煜迅速觀察了在場其他人, 沮渠牧、拓跋琿以及拔拔錦厘雖然也有暈頭轉向的趨勢,但是,看起來還沒到迷醉的地步,太宰杜班、丘穆林爾傾這兩人卻不同, 看起來醉, 從他這個方向窺探到的眸光卻透著詭異。真的確定清醒的大概隻有太子勵和賀樓耶。

不過轉眼的時間,連劉煜都覺得神思有些恍惚了,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e8%85%bf, 讓疼痛驅趕走這股迷醉。

他並不確定致幻藥到底有什麼樣的功效, 但不會要人命是肯定的。

賀樓耶看出滿場的古怪, 到太子勵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太子勵低聲回道:“不急,這藥效比預計的早得太多,等觀察一會兒再說。”

“萬一藥效過了怎麼辦?”

“那邊保證, 藥效隻會一點一點起, 即便過也是慢慢地過,以防惹人嫌疑,我們隻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不妨事。”

賀樓耶掃了一眼四周,一個個都像是醉酒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