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1 / 1)

美人譜 歌疏 4261 字 2個月前

小覷的對手。

“畫骨先生既然知道此處有埋伏,為何還與我來到這裡?”

劉煜帶著麵具的臉十分淡定,“因為我也想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原因,我漱玉齋與爾等無冤無仇,王大人這樣做,該是有特彆用意的。”

王讚也是一隻老狐狸,早給自己鋪了退路,“畫骨先生和宋先生常年戴著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今日聽聞,有人專門鑄造了兩位的麵具出來坑蒙拐騙。而我記得畫骨先生幾乎不接受彆人邀請,是以……”

“所以,我出現在此,兩位反倒覺得我是假扮的?可沒人見過我真麵目,就算我取下麵具,你們不也不能確定我就是我,不是麼?”

王玉龍早就確定此畫骨先生就是他在拔拔府上見到的那名畫骨先生,氣勢、儀態以及這身形,一般無二,但他們的目的就要揭畫骨先生的麵具看是不是劉煜,如果能通過和平手段,那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雖然沒人見過畫骨先生真容,但是,宋先生的真容卻是見過的。想來宋先生斷然不可能跟假冒的畫骨先生一起出現。”

這是要他們倆都摘下麵具的意思麼?

宋軼捏著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對居心叵測父子,“在南地,即便是進宮麵聖,也沒人會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這北地,雖然見過的勳貴不多,這也是頭一回有人敢提這種要求。王大人,覺得自己憑的是什麼?”

這分明是在說他王家父子根本沒這資格。

自知自己的確沒資格的王家父子義憤填膺,王玉龍說:“他們不提,不是因為尊重你們,而是壓根不將你們當回事。我王府奉兩位為座上賓,兩位也該坦誠相見!”

王讚趕緊唱白臉,“犬子冒犯之處還請二位見諒。其實,是因為那十萬兩銀子,若不能證明兩位的身份,我如何敢出手?”

王玉龍斜了王讚一眼,十萬兩銀子,他怎麼不知道?

王讚這個理由倒還說得過去。

“漱玉齋有漱玉齋的規矩,規矩不能隨便破,這也是為了以後方便行事。兩位若真想摘下我二人的麵具,那不如比試一翻,若我二人輸了,自當聽命,若你們輸了,便不能再提起此事!”

王讚喜上眉梢,“如此甚好,隻是我等凡夫俗子,自不敢跟兩位世外高人爭高下,這比試什麼如何比試可否由我們決定?”

劉煜本打算放他的水,自然欣然答應。

王家父子商量了許久,他們不敢比琴棋書畫也不敢比騎射兵器,最後王讚竟然提議鬥%e9%b8%a1。

宋軼當即瞪圓了眼睛,還彆說,就這東西是他們不玩的。

“王大人還真是會選啊!”

老狐狸拱手:“過獎過獎!”

最後結果可想而知,劉煜光榮地輸給了王讚,“師徒倆”不得不當著他們父子揭下麵具。掃到劉煜並非他們想象中人,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將視線定格在宋軼臉上。這容貌哪裡是尋常畫像可比擬的,那位大人隻是看看畫像就要被掰彎了,若是見到本人,那還了得?

重新戴好麵具,將豔光掩去,宋軼道:“王大人今日請我等來,定然是想通了,那,咱們就開始寫傳記吧。正好,宋軼這裡收集了一些資料想與你核實一下。順道看看如何能將你過去的那些作為洗得乾淨些。”

那十萬兩就是要改寫他賣主求榮,忘恩負義黑曆史的價碼。

王讚當然不想王玉龍這個直接受害者聽到,便讓退下,三人在水榭將他在南朝的那些個曆史巨細無遺地核實一遍。當然,主要是宋軼說,王讚補充或者說糾正。

王讚越聽越是心驚膽顫,這漱玉齋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的多得多,連他的侍妾來自古月坊都一清二楚,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最後還有一件事要驗證,那就是羅家堡羅敬輝的事。”

王讚一愣,心裡十分排斥這個問題。羅敬輝的下場他當然知道,同樣他也知道羅敬輝死後沒留下什麼可疑的線索。漱玉齋突然向他提起,是何意?

“實不相瞞,畫骨先生曾經幫司隸台破了幾個案子,是以與司隸台的關係十分%e4%ba%b2厚,羅敬輝是以出售假兵器,致使王溫大軍淪陷的重大罪人,但他與琅琊王氏乃至南朝並沒有仇怨,而他在死前供出,之所以給王溫大軍製售劣質兵器,是受了你的指使……”

“胡說!”王讚拍案而起。

其實羅敬輝什麼都沒說,羅丹瓊臨死前隻留下王讚這個名字,王讚具體在其中起的什麼作用,宋軼並不清楚,所以隻能詐。

“可他為了保命,供出的同夥正是你的名字,而當年你也是在司馬榮光身邊效力的左膀右臂。你若不老實交代,我很難將此事圓過去!《驚華錄》絕不會為了一個圓不回去的人冒險,失了公允名譽。”

劉煜道:“王家軍被伏擊,全軍覆沒,王溫下獄,主要有三:一,軍報泄露;二,兵器作假,致使戰無不勝的王家軍全線崩潰;三,勾結北地,意欲謀反的信件。這三條證據坐實了琅琊王氏通敵賣國甚至意欲篡位的罪名。

王家軍的軍報是用反切碼編著,隻能是心腹知悉,最後查得是虞泰泄露了反切碼。司隸台審虞泰那日我也在場,%e4%ba%b2口聽他招認是司馬榮光以滅族相威脅,許以高官厚祿,讓他偷出反切詩和軍報。

至於兵器,原本,司馬榮光便已經將給付王家軍的兵器換成了不堪一擊的劣質兵器,找羅家堡重新打造兵器的事,隻有羅敬輝知道,是他又將消息泄露給了你們,你們才將計就計,又送了他一批劣質兵器,致使王家軍被伏擊時,手無寸鐵可用,被人全部殲滅。

再說這通敵賣國的信件,對方將領正是你所投靠的姚崇。姚崇與晉有滅國之仇,他當然想滅掉王家軍這個最大的阻力,不但,自己可以建功立業,還能進一步蠶食南朝兵力。姚崇與你的關係,想必已經不需要證據,便已經足夠證明一切了吧?難怪魏帝會避忌於你,其他勳貴也不敢重用你,這就是原因!”

王讚聽得冷汗涔涔,下意識地將額頭抹了又抹。

“你若不實話實說,我們很難將你身上這個汙點圓過去!你該知道它足夠毀掉你所有仕途前程!反正如今你不說明,彆人也認為是你做的,已經沒有更糟糕了!”宋軼盯準時機誘哄道。

王讚灌了一盞涼茶,這才啟口,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宋軼頭一回算是知道了裡麵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勾結了姚崇,沒錯,我是給自己留了退路,但姚崇的事卻不是我的意願。怪隻怪當年姚崇正好是王溫對陣的對手,司馬榮光想讓琅琊王氏萬劫不複,自然要先滅掉王家軍。於是他想到借姚崇的手。對應的條件是,姚崇幫他滅王家,見好就收,不攻晉國,他便將滅了姚秦的劉氏兄弟交於他手,任他處置!”

宋軼依稀記得,開元帝曾經說過,他若不篡位,那劉家也將覆滅,莫非指的便是這件事?

“這盤棋,司馬榮光籌謀了數載,我不過因為是他的心腹,才從中出了不少力。我最多算是幫凶,哪裡算得上是罪魁禍首?司馬榮光幾乎將所有事情都交於我之手,不過是想除掉王家後,方便殺人滅口。他以為,滅了我這個最關鍵的活口,事情真相便永遠不會大白於天下,可誰知道,劉乾先發製人,利用此事,煽動上至滿朝文武,下至邊關守軍,一起覆滅了司馬氏皇權……”

王讚所說的經過與劉煜推測相差無幾,宋軼聽完,隻問他:“除了你、羅敬輝、虞泰這些人,還有誰是漏網之魚?”

深陷回憶裡的王讚幸好沒注意“漏網之魚”這個詞,原本他以為的重用,讓他以為自己幾乎能左右皇權的無上成就感,結果不過是被司馬榮光任意踩踏的棋子而已,這種落差幾乎讓他懷疑人生。

“應該說,在劉宋建立時,那些參與過此事的人幾乎都已經被誅滅,我與羅敬輝、虞泰才是漏網之魚,除此之外,大概隻有北地的姚崇了……”

這位是切切實實參與過的人,雖然他身在北朝。

“兩位先生看看,此事要如何寫才能挽回我的名譽?”王讚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要讓他一個人來承擔此事後果著實冤枉得很。

“王大人莫急,此事待我師徒二人回去好好商討商討再行定奪。”

“那那十萬兩銀子?”

“自然是等傳記寫好,待你滿意再付不遲。”

這正是王讚所求的,此次請宋軼過來的目的就是想驗證一下他們的身份,倒不是真的急著讓漱玉齋替他洗白。相反,他還希望漱玉齋越慢越好。這種不急切,連宋軼都嗅出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怎麼覺得王讚似乎並沒有多少誠意呢?”

“大概你猜得沒錯,他是想賴賬。丘穆林似乎有與太宰杜班聯手推佛狸上位的意思。王讚是個聰明的小人,不僅扒著姚家這一族,六鎮陣將他都有往來。丘穆林一入平城便多次與他私下會麵,兩人之間的關係怕沒表麵上看似的那般淺。”

宋軼點頭,“難怪姚崇不敢重用他。”

“不止姚崇不敢,恐怕他其他勳貴也是不敢的,隻是如此沒用之人,其他人竟然接受他的示好,還真是令人意外。”

很快劉煜便不需要疑惑這點了。

聽說他們去見了王讚,拓跋琿穿了便服,偷偷摸摸地從後門來拜訪。一見宋軼,爪子便搭到人身上,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仔細,就差掀開衣服看有沒有受傷了。

劉煜一把拍掉他不檢點的爪子,冷眼睨他。拓跋琿這下尷尬了,“我可不是斷袖,你們不必防著我!”

就是因為你不是斷袖才更要防備你!

“有事?”劉煜很是不耐煩。

“呃,就是那個,上次忘記跟你們說,去畫古樓拿走宋軼畫像的正是王讚。”

“難怪孫朝紅提醒我小心王讚。” 說她被他盯上了,竟然是這意思。

劉煜冷幽幽地看她平靜的臉,宋軼想起昨日被這個混蛋嚴刑逼供的情形,頭皮就有點發麻,“真的是孫朝紅!我沒騙你!”

“不,我要問的是,什麼畫古樓?什麼畫像?”

宋軼委屈臉,“是他要我當誘餌,還先斬後奏,我是被逼的!”

拓跋琿默默抹汗,這是打算讓他師父來揍他的意思麼?

劉煜的眼神豈止是要揍他,分明是想殺了他!

事已至此,拓跋琿隻好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解釋給他聽。

“這麼說王讚跟廷尉府在查的案子有關?”

拓跋琿含蓄地點點頭,事關六鎮,很多東西他不方便對外人道。

“既然王讚已經找上門來,那離他出手便不遠了,所以此番過來,也想與二位籌謀籌謀。”

拓跋琿當然希望宋軼配合,能掌握主動權。這個案子,他隻需要確認,清河崔氏的小公子是死在誰手裡,之後再看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