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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20 字 2個月前

王讚看到兒子上門竟然有點受寵若驚。人吧,年輕時乾再多缺德事,再沒心沒肺,等年紀稍稍大點,又從高處跌落低穀,便越發會想念%e4%ba%b2人的關懷,可他的%e4%ba%b2人,都代替他死在了南朝的刑台上,這個唯一逃出來的兒子,也將這筆血債記在了自己頭上。

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近十載,他就沒聽他叫過自己一聲爹,似乎,他也從未主動跨進過自己的院子,即便生病起不來床,也沒到他病榻前來儘一點孝道。

在以前的他看來,什麼妻子兒女,根本不足為道,關鍵時刻都可以犧牲,隻要權勢在握,害怕沒有女人,既然有女人,就不會怕沒有兒女,可是事與願違,他剛來北魏那會兒,是真娶了妻子,生了兒子的,可沒多久,妻兒雙雙病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給他的報應。

王玉龍逃到北地時壓根沒打算跟他相認的,自己投身軍營,一直咬著南朝不放。他直接當沒有這個兒子的,可又續弦,又生了一個兒子,同樣沒逃%e8%84%b1病死的厄運,從此,北地再沒有哪家貴女願意嫁給他,而他也不願意降低身份去取一個庶民。若真娶了庶民,那就無疑是將自己降低到庶民的行列。

他是王玉龍封了將軍才與他住在一起的。這個兒子沒有他一點提攜,卻能坐上將軍之位,他厚著臉皮驕傲了很久,也許,他這一脈的香火還是得靠這個兒子的延續,這或許就是天意。

看到猶如一棵玉樹臨風前的王玉龍,王讚私心裡覺得,這個兒子很有他年輕時的風采。端了端父%e4%ba%b2的架子,將王玉龍請進屋,父子倆沒什麼情誼,也無需什麼客套,王玉龍單刀直入,問:“那畫骨先生,可有覺得像誰?”

王讚見過畫骨先生一次,的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懷疑什麼?”

王玉龍斟酌了一下,“他有沒有可能是劉煜?”

王讚受到不小的驚嚇,再一回想,那背影還真有些像呢。

“或許,可以想辦法證實一下!但就算他是,也不要走漏了消息!這可是咱們父子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北魏大將齊翻上陣都打不倒的人物,若是被他們生擒活捉到魏帝跟前,那該是怎樣一種功績?足夠銘記北魏史冊!屆時哪裡還需要漱玉齋為他鼓吹?

王玉龍對此嗤之以鼻,這個人除了這種投機取巧的事情,還會做什麼?難怪一個好好的王家會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王讚完全沒有注意到兒子的鄙視,王玉龍出門時,很不湊巧看到他桌上放的畫像,而頭一張正是他見過一眼的宋軼。

不得不說,那張臉,驚鴻一瞥,的確讓人終身難忘,尤其是眼角那顆滴淚痣,憑空勾去了人幾縷魂魄。

“你見過他?”王讚後知後覺地看向王玉龍,視線再掃到畫像上,眼中頓時一亮。

“他,就是漱玉齋的宋軼。”

這真是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王讚陡然明白過來,之前畫古樓的那位“孫先生”說的不以真麵目示人是何意思了,畫古樓不愧是畫古樓。

宋軼狠狠打了個噴嚏,這兩日她老是打噴嚏,大概是受了涼。這人一旦有心事啊,就容易生病。昨晚,劉煜那個混蛋來爬床,說什麼為了證明你不喜歡我,就跟我睡一起,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動心。

結果,這個混蛋不僅占了她大半張床,到後半夜,被子一掀,衣服一%e8%84%b1,直接將完美的酮、體,呈現在她眼前。

宋軼裹著一條被子,瑟瑟發抖了一夜——他爺爺的,就算她不喜歡他,可也禁不住這種美□□惑啊!

心裡越亂,宋軼越發將琴聲彈奏得雜亂無章。

“嗑”地一聲響,有什麼砸到了她的腦袋,此刻她坐在紫藤花樹下,這個季節正是紫藤花綻放時節,紫色的花條垂下來,絢爛成一片花海,微風一吹,萬千絲絛飛舞,彆提多漂亮了。

她沒有回頭,覺得那多半是花條砸到自己了,雖然似乎重了點。

沒多久,又被砸了兩回,宋軼然滿腹心思難平,依然沒有回頭。俄而聽得頭頂莎莎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花樹上竄動,宋軼怕是蛇,趕緊跳起來,挪了個位置,抬頭望去,便見一黑衣男子,那一撇熟悉的小胡子尤為顯眼。

宋軼瞬間瞪大了眼,“孫朝紅?”

“噓——”

宋軼趕緊四周張望,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又重新坐回琴台,裝模作樣重新撫起琴來。而此刻的琴聲沒有先前的煩躁雜亂,顯得十分輕快愉悅,向來不通琴韻的孫朝紅立馬便明白了她的心情,於是一張俊臉端得十分高冷。

“我來就是通知你,你被人盯上了,小心王讚。”

宋軼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這你就彆管了!彈琴,琴聲都亂了!多難聽!”

“咦,幾日不見,孫神捕都懂得賞琴了,不錯不錯!”宋軼一邊調侃,一邊將琴聲調正,孫朝紅往她頭頂的樹杈上一趟,手枕著腦袋,像是準備睡覺。

曾幾何時,她們也是這般,她坐在下麵撫琴,而孫朝紅躺在樹杈上睡覺,那似乎是在她動手報仇之前的事。明明不過一年的時間,卻恍若隔世。

一曲畢,宋軼選了一首她曾經喜歡聽的,又悠悠揚揚地彈奏起來。

時間在指尖流淌,琴聲在花條間婉轉,有些東西變了,比如她們的身份,但有些東西大概永遠也不會改變,比如她們之間的情誼。

劉煜一直關注著這邊的琴聲。都說琴聲最能反映一個人的真實內心,毫無疑問,宋軼之前的琴聲是煩躁的,雜亂無章的。而現在,這種舒緩悠揚,卻是無比暢快的。

劉煜非常多心地去沮渠牧的房間看了一眼,那個混蛋此刻乖乖地坐在屋子裡畫畫,這是李宓交給他任務,畫畫本,作為在漱玉齋寄宿的酬勞。

除了這個混蛋,那還有誰能挑逗起那個小家夥的興致?

拔拔錦厘和拓跋琿都不可能,難不成,是那個楚流雲出宮了?

劉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徑直衝到宋軼彈琴的地方,宋軼方圓百尺沒一個人,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她頭頂,因為離得太遠,所有視線被紫藤花條阻擋,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但紫藤花下,宋軼嘴角微翹,那一副甜蜜幸福滋味,看得劉煜酸水都要吐出來了。

他猶如一頭猛獸,警戒地,小心翼翼地靠近獵物,連宋軼都沒發覺多了一個人。又一曲完畢,她很自然地問道:“還想聽什麼?”

回答她的不是孫朝紅的聲音,而是劉煜一聲“嗬嗬”。

宋軼猛地睜大眼,惶恐地往頭頂上看,慶幸的是,孫朝紅已經不知道何時離開了,不幸的是,那個混蛋離開了,沒忘記留點東西做紀念,而這東西還是一件男子的衣袍……

孫朝紅,你個天殺的混蛋!

宋軼僵硬地將腦袋轉過來,看著劉煜,劉煜眼中紅光閃爍,“那個奸夫是誰?”誰特麼讓你笑得這般春風蕩漾的?

“沒、沒人!”

這個混蛋,證據確鑿,竟然還敢跟他睜眼說瞎話!

劉煜真的爆了,宋軼感覺到他額頭青筋都炸開了,她本能地想逃,結果沒逃出三尺遠,便被人捉住了腰,大手一提,瞬間天旋地轉。

喬三剛過來,便遠遠看見自家主子,不顧光天華日,竟然抱著宋軼朝屋裡走,那急切模樣,實在是像極了餓急了的公獸,當即他便眼觀鼻鼻觀心,當什麼都沒看見。

半個時辰後,宋軼努力地往床下爬,全身酸軟,欲哭無淚。劉煜饜足地撐著腦袋,斜臥一側欣賞著她爬床的姿勢,待她終於爬到床邊沿,大手一揮,一把將人扒拉回懷裡,揉揉她蔫達達的呆毛,不滿地說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又沒對你怎麼樣,至少,你現在衣服都還穿在身上!”

宋軼看著說要與她坦誠相見的男人,到此刻,身上還□□,就在腰間搭著半截薄被擋住關鍵部位,再看看自己一身,衣服的確是在身上不假,但是,尼瑪,你能找出一尺長的完整地方嗎?

男人似讀出了她眼中的哀怨,“我隻是摸了你幾把,衣服破成這樣,真不能怪我!”

宋軼默默地嘔了一口血,翻身,繼續往床下爬,她再也不要跟這個無恥的男人說話了,嗚嗚……

“你不知道這個姿勢更誘人麼?”

宋軼身子一僵。

劉煜俯身過來,熱絡的%e8%83%b8口貼住她的後背,誘惑道:“告訴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你勾搭的那些野男人裡麵到底還有誰是我不知道的? 思 兔 網

“她真的是孫朝紅啊……”

“嗬嗬!這都編得出來,真當我傻?”

“……”宋軼真的要哭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讚是個精明人, 送來了請帖, 卻沒送來那十萬兩銀子。

算算時間, 離約定的半個月還差了個兩三天,宋軼也自認為漱玉齋的名聲足夠響亮了,尤其是在滎陽鄭氏和範陽盧氏那兩位的人物傳記出來之後,很多人都期待著自己能被收錄進《驚華錄》, 因為隻有進了《驚華錄》的人才有可能進入風雲榜,成為首屈一指的麒麟之才。

氣氛醞釀出來了,他卻不交銀子, 嘖嘖, 宋軼不得不多想一想。

“他是不是想賴賬?”

宋軼問劉煜,劉煜將她扒拉到%e8%85%bf上坐下, “幫我易容。”

請帖是發給她跟畫骨先生兩個人的,這當然也在情理之中,隻是, “上回王玉龍就懷疑你身份, 要揭你的麵具。這次未必不是鴻門宴!”

“所以才要叫你替我易容。若是鴻門宴,就正好讓他死了這條心。身形相似的人多了, 我與他們父子多年未見,他們也最多就是懷疑, 卻是沒有確鑿證據的,否則,以王讚急功近利的個性,早向魏帝邀功去了。”

宋軼覺得此話甚是有理, 仔仔細細給劉煜易容了一遍,兩人攜手去了王府。果不其然,王玉龍也在,並且%e4%ba%b2自出來迎接他們,首先對那日的魯莽道歉。

雙方打著哈哈也就一笑帶過了。宋軼斜劉煜:看吧,果然沒安好心!

劉煜暗中捏捏她爪子: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機行事。

整個府邸,明裡暗裡埋伏了不少人,但又都是王家自己的人,劉煜不動聲色,由了王讚將他們領入包圍圈。

雙方在花園中水榭坐定,劉煜才啟口道:“王大人如此厚禮相迎,在下惶恐啊。”

王讚和王玉龍麵麵相覷,厚禮?他們可沒什麼厚禮?

劉煜撿起桌子上一顆蠶豆,指頭一彈,蠶豆嗖地一聲鑽進水榭旁的假山洞%e7%a9%b4中,一聲痛呼應聲傳來,劉煜看著王家父子不說話。

王家父子臉上變了數變。

“這水榭四周明著有六名侍衛,暗中少說也有二十名,不知道如此大禮所為何故?”

王讚臉頰尷尬地扯了扯,他自認為這些人夠隱蔽了,竟然都沒逃出此人法眼,果然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