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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60 字 2個月前

是人間絕色了。

“把這幅畫拿去畫古樓, 問他們要二十兩!銀子歸你, 但不許走漏風聲。”

張浪又是驚喜又是惶恐。

是夜,張浪便去了畫古樓。

為了掩人耳目,張浪拿起的畫像自然不止有宋軼一張,而是像以往一樣,都是三四張一起拿過去給畫古樓挑選。

挑中的便能得到十兩銀子,挑不中的, 便分文不值。

今日同樣,先拿出的三張畫,負責品鑒的畫師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便給他退回來了。

“最近入平城的人這麼多,怎麼就沒找到一個看得過眼的呢?”

“本來是有兩個的,一個被漱玉齋捷足先登給畫了,我總不能拿那人來忽悠你,不過,另一個,卻是不相上下的。”論與人做買賣,張浪可比拓跋琿在行。藏在暗處的拓跋琿覺得自己的決定甚是英明。

一翻鼓吹之後,拿出畫像,道:“這一張包你滿意,隻是銀子,可不再是十兩。”

那畫師瞥了他一眼,接過畫像,眼睛瞬間瞪圓了。

猛吸了一口氣,問:“要多少?”

張浪比出兩根指頭,“二十!”

若隻是多個一二兩他倒是可以做主,但是一下翻倍,這便有些為難了。

“如果不行也沒關係,我拿去賣給漱玉齋,說不定能出美人譜,還能多賺一筆。”說罷就要把畫拿回來,畫師一把按住,“你且稍等一下。”

那畫師拿著畫便走出了後堂,暗中偷偷觀察他的人也跟了一路,一直到後院一間樓台才停下。樓台臨窗,矗立著一個黑衣男子,看不清麵容,身材頎長,比起北地壯漢,單薄不少。

那畫師進去不久,便也出現在這道窗前,因為距離太遠,拓跋琿聽不到聲音,便下意識地往前湊了湊。

“……這就是開價二十兩的畫像,還請先生定奪。”

果然,這位才是真正手握畫古樓權力的人。

黑影似有所覺,耳朵動了動,眼角餘光往外麵掃了一眼,拿起遞到手邊的畫卷,展開,驀地一驚。

竟然是她?

“誰拿來的?”

“還是那個張浪!”

“給他。”

畫師點點頭,他也覺得這幅畫值。

領了命,便去庫房領、取銀子,黑影卻轉身站到窗戶邊上,視線落在某個地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隱藏在黑暗陰影裡的拓跋琿沒來由地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刹那,他覺得被發現了,可轉眼,那人卻探出半個身子,關了左右打開的窗戶。拓跋琿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

張浪回去向他複命,像以往一樣,畫古樓給了他銀子,既沒有問人的身份背景,也沒有問他在哪裡見過,就是一筆簡單交易而已。

拓跋琿有些疑惑了,他篤定此案跟畫古樓有關係,但這關係也許並沒有他想的那般深。如果是有人讓畫古樓幫他收集美人圖,那畫古樓頂多隻算是個中轉地。

“派人日夜盯緊畫古樓,看有誰帶走了那幅畫。”

畫古樓這邊,一名影衛向黑影秉道:“不出先生所料,那個張浪果然是替彆人辦事的,他回了廷尉府。”

旁聽的掌櫃默默抹了一把汗,“這可如何是好?”

黑影摸摸嘴角那撇小胡須,滿臉淡靜,“畫古樓隻是收畫賣畫而已,怕他作甚。他們要查要盯,就當沒看見,該做什麼做什麼。”

宋軼覺得,這兩日拓跋琿十分古怪,每日都會穿著便服來漱玉齋一趟,她若要出門,他定然會跟在身後。

“沮渠牧才是誘餌,你守著我乾嘛?”

“我隻是也想吃鬆餅,才跟過來。”

他發現宋軼似乎特彆喜歡上街買小吃,一塊糕點,一塊肉餅,樂此不疲。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拓跋琿%e4%ba%b2自買了兩塊鬆餅,送了一塊給宋軼。

宋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以得這位的尿性,絕對不至於對她這般溫柔體貼啊。

“哪能?”拓跋琿訕笑。

如此沒誠意的說辭,宋軼都想給他翻白眼了,“那日那個張浪審得如何?人是我們給你廷尉府的,跟我們說說沒關係吧?”

“他隻是將畫賣斷給畫古樓,至於畫古樓之後的接手人,還在跟蹤中。”

“咦……這麼說,凶手是通過畫古樓得到消息,聽說這畫古樓是有求必應,賣出的東西都是絕品,那些畫像應該也隻有畫古樓和買家知道去向,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給沮渠牧畫像,恐怕正是他們的大忌。難怪這麼多日沒看到一個可疑人物靠近他。”

拓跋琿點點頭,默認。

“你們盯著畫古樓,必然是拋出了誘餌,沮渠牧已經不能用,那這個誘餌拋的誰?”

拓跋琿臉皮僵硬了,抬頭望天。

宋軼危險地眯了眯眼,“你可彆告訴我那個誘餌是我?”

有時候人太聰明真是件煩惱的事,拓跋琿眼看敷衍不過,隻好說道:“你很聰明!”

宋軼差點一塊鬆餅拍他臉上。拓跋琿趕緊退後兩步,“你為北魏做出的犧牲,我拓跋琿會銘記在心的!”

宋軼終於沒忍住,鬆餅%e8%84%b1手而出,在拓跋琿臉上貼了個正著。

“滾!”

拓跋琿當然不能滾,淡定地將鬆餅接下來,丟到一邊,將自己沒動的鬆餅雙手奉上,一張俊臉平靜無波,宋軼氣得爪子癢,自個轉身走了。

這邊方走,那廂廷尉的眼線來稟,畫像被人買走了。

“是誰?”

眼線上前耳語兩句,拓跋琿悚然一驚,竟然是他……

他雖然料到會是個有身份的,卻沒想到會是王讚這個沒根基的。

“最近可有人與他往來頻繁?”

手下這下苦惱了,“王讚雖然隻是公侯府的長史,但是與之往來頻繁的人卻真不少,尤其是六鎮陣將府。”

“六”這個數字突然飄過腦際,拓跋琿自己先給嚇了個激靈,趕緊將這個念頭拋開。

“昨日鎮守沃野的丘穆林將軍回平城,他第一個去拜會。”

這丘穆林是與拔拔同一等級的勳貴門閥,與拓跋皇室淵源深厚,姻%e4%ba%b2頻繁,可比王讚投靠的姚崇有身份得多。

姚崇再受寵愛,也不過是亡國奴,他與丘穆林、拔拔的差距就如如今的王讚這個喪家之犬與太原王氏一族的差距,隻是一個受皇上寵信給予重用,一個受人避忌,得不到升遷。

王讚想拉攏這些勳貴,是理所當然的,隻是這些勳貴會受他拉攏,那就非得用些手段不可。要論手段,勳貴世家有權有勢有財力,若真有什麼是能夠吸引他們的,大概就是萬裡挑一的絕色美人。

拓跋琿不敢深想下去,六鎮陣將四個出自八大勳貴之家,而勳貴之家不禁相互間有姻%e4%ba%b2關係,與皇室也同樣通婚頻繁,動他們,就如動了北魏的根本。這跟拓跋氏被清河崔氏聯合漢族四大門閥世家孤立排擠有何差彆?甚至說得上更慘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回,拓跋琿是真真正正不想查下去了。可是這個誘餌是他%e4%ba%b2手拋出去的,而且還是宋軼,他絕不都能坐視不管“他”的死活。

這個騎虎難下之局,簡直成了無解之局。拓跋琿頭發都被擄下來兩把,事關社稷安危,他得聽聽太子勵這個主管此事的人的看法才行。

不過,在那之前,他又派人徹查了王讚與六鎮鎮將往來的一些事情,而最令他鬱悶的是,王讚一有機會就會在自己的彆莊舉行宴會,邀請的多是六鎮陣將府中人。這就像在無形中驗證著某件事。

細聽完拓跋琿的所有推測和假想,太子勵意外地平靜,反而說:“我相信六鎮鎮將絕對做不出來此事,此事你之管去查。如果實在不放心,便偷偷地查,查出來是他們再來考慮這善後的問題,若不是他們,那就最好不過。若是隻牽扯進來一王讚,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姚崇不過給他一個虛銜,否則以他一府長史之位,豈會閒得在平城待著?此事沒多半是他想借路上位,背後搞了什麼勾當。這樣的害群之馬,乘機除掉,並不可惜。”

咦,這位太子殿下,竟然比他想的還要大公無私得多,拓跋琿都快肅然起敬了。

回頭,他也沒忘記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宋軼,雖然是暗中保護,卻哪裡逃得過薛濤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領地主權受到了嚴重的侵犯,找了個空擋,去向主子打小報告,表示拓跋琿動機不純。

被宋軼戴綠帽子戴得麻木了的劉煜不為所動,反倒問他:“易容術學得如何?”這是前些日子,劉煜讓薛濤學習的主要技能,這也是司隸台徒隸的必備技能,但是,司隸台的所謂易容術說是喬裝改扮更確切一點,與宋軼的易容術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劉煜有心讓薛濤跟在宋軼身邊學這個,薛濤是個聰明的,果然不負他的期望,當場就給他易了一回。

劉煜還算滿意,將一封書信交給他,“柔然大將社侖屯兵武川外,這是武川及附近兵鎮的布防圖,你送給社侖。”

北魏布下六鎮,為的便是抵抗來自柔然的侵襲。若是有六鎮布防圖,柔然要入侵北魏便如虎添翼。

隻是布防圖如此重要的東西,是如何搞到的?薛濤肅然起敬,他覺得自己要趕上主子的境界,還需要倍加努力才行。

“這個任務有些凶險,也是第一次讓你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你得倍加小心!”

薛濤鄭重點頭,是日便喬莊改扮出了平城,直奔武川而去。

宋軼就看到一個身形似曾相識的陌生人走出漱玉齋大門,轉頭便回到麒麟台。劉煜正在寫什麼東西,宋軼在他對麵坐下,乖巧得很。

劉煜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做虧心事了?”

宋軼仔細打量他,沒看出什麼異樣,隻好主動啟口,“方才我看到小濤濤出門了。”

易了容出門,必然是去辦大事的。

“以後你去哪兒,我會%e4%ba%b2自跟著你的。”

宋軼斟酌了一下,“你若在北地有什麼大事要辦,可以放手去做,當然,你若願意告訴我,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

小家夥在關心他麼?劉煜笑了,擱筆,探過身來,揉了揉她的呆毛。

“你知道姚崇是什麼身份麼?”

“姚瓊的父%e4%ba%b2,武川陣將,也是魏帝的小舅子。”

“還有呢?”

“還要說的話,那就是姚秦後裔,姚秦似乎是你皇兄%e4%ba%b2自帶兵滅掉的!”

劉煜點點頭,“姚惠妃你可還記得,因為容貴妃的事情獲罪,被皇兄關進了冷宮。皇兄想尋麼個合適的時機,將姚氏一族連根扒除。姚惠妃是姚崇的侄女,而其父姚鴻是姚崇的%e4%ba%b2哥哥,如今姚鴻已經察覺到皇兄的用意,試圖勾結姚崇,大概想投靠北魏。”

“這、才是你來北魏的目的吧?”宋軼酸溜溜地說道。說什麼為了陪她這一程,分明就是想借畫骨先生的身份來乾他的“正經事”。

劉煜仿佛看到了她的呆毛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