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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404 字 2個月前

,而且,無疑,還是個傾國傾城的男子。

宋軼在勾勒他麵容時,神經都透著顫栗。這種美是真的能令人亢奮的。

拓跋琿看不出她在亢奮什麼,又忍不住將那屍骨看了看。

“這個人的身份,可能會有些麻煩,廷尉府真打算追查到底?”

突然被這樣問起,拓跋琿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宋軼沒有抬頭,“剛才聽你手下對那五名女子的稟報,皆是一般平頭百姓,很多人都能對平頭百姓動手,但我看這位小公子,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動得了的了。”

拓跋琿欺近一步,看到剛畫出的一雙眉眼,心口陡然一縮。吸了好半晌的涼氣,他才癱著臉道:“現在連我都想殺了你滅口!”

“你可以當沒看到這幅畫。”

“已經晚了,三殿下還在呢。”

上位上拓跋佛狸坐得端正,他沒走,其他的人自然也沒退,一群人就這樣陪著宋軼坐到現在。

聽到這邊議論,拓跋佛狸率先起身,看過來,這人他不識得但有人識得。

“這是清河崔氏家的小公子崔階,去年失蹤,傳言為江左來的流民軍所殺。”

北方漢人中有四大一等門閥,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而又以清河崔氏為首。

彆說是外來的鮮卑人,即便是漢人統治中原,也必須有這些大門閥的支持。這些大門閥在混亂的北地,曆經十六國戰亂而不衰,反而愈發強大興盛,足可見其實力。

魏帝一心想要招攬這些門閥,若這崔家小公子死在南朝流民手裡,也就罷了,可若是死在這平城,還跟五名女子被亂葬在一起,那平城的貴族門閥難辭其咎,若再查出個好歹來,嗬嗬,那真不是殺幾個罪魁禍首就能了事的。

因為深知其中厲害關係,拓跋琿才更覺心涼。

“與其擔心那些無法預知的後果,不如將事情查個清楚明白,嚴懲凶手,給清河崔氏一個交代!”拓跋佛狸發話了,“我想父皇讓你來仿漢製,建廷尉,為的便是能讓胡漢更好地融合在一起,紙包不住火,就算此刻隱瞞下此事,他日東窗事發,隻會讓漢族門閥離棄我北魏。”

拓跋琿頭一次正視拓跋佛狸,拱手道:“殿下說得是。”

“此事還請堂兄%e4%ba%b2自向父皇說明一下。”沒想到拓跋佛狸也拱手,還稱呼了一聲堂兄。

拓跋琿心情瞬間生出幾分異樣,“殿下客氣了,這是臣分內之事。”

宋軼畫完最後一幅畫,時間已經移到戌時末刻,所有人都屏息靜氣,都意識到這個無心的舉動帶來了怎樣嚴重的後果。

宋軼將崔階的畫交到拓跋琿手裡,笑眯眯地看著他道:“後悔來找茬兒了?”

如果時光回溯,拓跋琿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抬著屍體來漱玉齋,或許,他會選擇另一具。捫心自問之後,他發現,自己最可能直接抬了崔階的屍體來證明。

私心裡,他是無法容忍大門閥子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的,胡漢融合既然存在問題,就要將那些劣根修正,若修不正就拔除!

拓跋琿將畫鄭重接過,說道:“很慶幸漱玉齋能來北魏,今日之事,宋先生辛苦了!”

宋軼摳摳麵頰,“那個,我不是白做事的,那一千二百兩……”

拓跋琿又被噎了一下,隻是噎著噎著也就習慣了,“明日,我%e4%ba%b2自送到漱玉齋!”

宋軼滿意地送他們離開,拓跋佛狸看了一眼那邊酒樓也離開了,劉煜看著沮渠牧,這位似乎完全沒有走的意思。

在劉煜的逼視下,沮渠牧麵不紅氣不喘,“借宿一晚。”

李宓正要引人入內,便聽得劉煜道:“他是北涼皇子,你是西涼亡國之君,這樣好麼?”

聽聞此言,李宓全身毛孔都變得緊致了。

沮渠牧道:“西涼不是我滅的。”

李宓扶額,這種爛事,能不提麼?

“漱玉齋端正中立,不偏頗任何邦國,超%e8%84%b1塵世之外,方能顯公道正義。”

劉煜側目,你也就這點出息。

李宓懶得理這個無恥之徒,還想用他來打壓情敵,門兒都沒有!

李宓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領著沮渠牧入內。

門庭冷清下來,宋軼說:“這北魏不好對付啊。”

劉煜點點頭。

單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鮮卑是下了大決心要民族融合的,一方麵推進自己的民族漢化,從整個平城,明明胡人多,說得卻都是漢語,由此可見一斑;另一方麵還大力招攬漢族的能人誌士,北地的塢堡世家,其他政權投奔而來的勢力,來者不拒。

反觀南朝,從五胡亂華,北地淪陷後,對胡族都持排斥態度,還時不時內訌一下,長此以往,北地隻會越來越強大,而南地卻可能會被逐漸蠶食削弱。

這種時代,打仗靠的是人力,邦國強大也是靠人力,南朝若不能保住人力優勢,被吞並是遲早的事。

可參透天下大勢又如何,再繁盛的王朝都有覆滅的一天,曆史的步伐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抵擋得住的,有些東西不過儘人事聽天命罷了,問心無愧便可。

這邊拓跋琿一走,對街酒樓的人也離開了。拓跋勵明顯亂了方寸,在那些畫一幅一幅被畫好,名字一個一個被披露之後,他就知道最後的□□煩肯定也藏不住了。

他得先去探探拓跋琿的口氣,看他要如何處置。

王玉龍還跟在後麵,不聲不響,拓跋勵走出好遠才醒悟過來他的存在。轉頭對他說:“聽聞原本你們才是太原王氏的嫡係,當年胡族南下,嫡係勢力龐大才能順利逃到南地,卻因為去得晚了,沒能像琅琊王氏這種北方門閥占得田地和人口,沒落為次等門閥,後來改朝換代,還被抄家滅門,逼不得已逃回江北。如今反倒是讓旁支成了大器,有人提起太原王氏,想到的也是那個王氏,跟你們卻是毫無乾係的。”

漢姓四大門閥,可都是姻%e4%ba%b2,同氣連枝,這崔王兩家關係最是%e4%ba%b2厚,如果崔家事發,王家必然幫襯。

王玉龍雖沒明白拓跋勵突然說及此事的目的,但此話卻真真說到他心坎上了,雖然現在他身為鎮遠將軍,但卻遠遠無法與王家的勢力相提並論,他的爵位功名要用命來換,而太原王氏的子弟,朝廷想用高官厚祿聘請入朝都還得派特使求著來。而當年因為嫡係南渡時帶走大量的錢財,給北地本家留下的幾乎是一個空殼,如今落魄,豈不受人奚落?

“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啊。”

“那倒未必。如果你能成為我拓跋皇室姻%e4%ba%b2,總有東山再起,奪回正統的機會?”

王玉龍悚然一驚,這位該不會是說武威公主吧?

“你且回去好生想想,”頓了一下,又道:“跟令尊商討商討,他見多識廣。”

王玉龍愣了一下,怎麼突然又提起他父%e4%ba%b2了。他不知道自己並不待見這個拋妻棄子獨自逃亡的父%e4%ba%b2麼?

王玉龍恭恭敬敬揖了揖,便回去自己的府邸。

拓跋勵也迅速離開。

拓跋佛狸慢幽幽地從黑暗中走出來,似乎很享受這北地春風。

“你們太子殿下興致似乎很好,那邊該是廷尉府吧,這大半夜的,還急著去商量正事呢!”

幾名侍衛抹汗,“殿下,那是您皇兄。”並不是什麼我們的太子殿下。

“差點忘記了呢。慚愧慚愧。”

眾侍衛:“……”

拓跋琿沒料到太子會深夜駕到,%e5%b1%81%e8%82%a1還沒坐熱又前去接駕。

拓跋勵施施然在上位坐下,隻道:“聽聞你今日去漱玉齋了,還讓那位畫骨先生的徒弟刻骨畫像,可有什麼結果?”

這事鬨得很大,拓跋勵聽聞並不奇怪。

拓跋勵是儲君,拓跋琿又極受魏帝重用,兩人又是堂兄弟,私下關係本就不錯。拓跋琿也沒多想,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說了,包括在崔階這個敏[gǎn]問題上。

“若涉及到清河崔家,那可是大、麻煩。你真相信那個宋軼能刻骨畫像?萬一這是南朝的陰謀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懷疑也有理有據,拓跋琿道:“我已找仵作查驗,從年齡身長,那具屍骸,恐怕真是崔家那位小公子。”

拓跋勵露出凝重之色,沉%e5%90%9f半晌,“那你打算如何做?”

“明日一早稟明皇上。”

可拓跋琿沒想到的是,當宮門一開,他第一時間稟明此事時,魏帝竟然已經知道了,並且還命太子主理此事,他輔佐查辦。

這位太子殿下何時對這種事如此感興趣了?他不是一向不屑漢人這些章法律令麼?

出了宮,拓跋琿%e4%ba%b2自帶著千兩黃金來漱玉齋,宋軼一雙狐狸眼都笑沒了,“廷尉大人可真大方!”

拓跋琿道:“這是皇上賞賜的,我代為轉交罷了。”

“咦……”宋軼翻了翻,除了千兩黃金真沒有那一千二百兩銀子,“所以,廷尉大人這是堂而皇之地要耐我賬?”

拓跋琿翻眼,誰特麼要耐你賬了,千兩黃金還不夠?

“你為朝廷辦事,朝廷賞賜你黃金,這才是應當!我給你銀子那叫私相授受!”

宋軼一個白眼翻回去,“可是朝廷沒有來漱玉齋找茬兒,也沒懷疑我人品!”

拓跋琿:“……”他到底遇上個什麼混蛋玩意兒?非得這樣跟他不依不饒麼?

“好!那把這一千兩黃金退回去,我給你一千二兩百銀子!”

宋軼一把抱住箱子,“皇上的恩賜能退?你這是枉顧皇權!”

拓跋琿被她整得徹底沒脾氣了,站在那裡哭笑不得。

劉煜走過來,摸摸宋軼的衝天呆毛,笑道:“小徒頑劣,讓你見笑了。”

沮渠牧去前廳用早飯,路過這邊,看到劉煜順毛的動作,頓了一下,視線便鎖定在宋軼那不安分的幾根呆毛上,手心有點癢,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撩著了。

宋軼沒有問拓跋琿打算怎麼查,也沒問魏帝的決定,自然,他們漱玉齋知情的一個字也不會泄露。

送走拓跋琿,劉煜才帶著宋軼去用早膳,他們一出現,沮渠牧的視線便粘過來。換個人還會做得隱晦一點,他卻堂而皇之,觀察得十分直白,宋軼身上汗毛都豎起了一層。

“沮渠兄在看什麼?”

“你的頭發似乎很軟?”

宋軼、劉煜:“……”

李宓有點懵,匈奴人都如此直白的麼?覬覦一個人覬覦得如此簡單粗暴,沒見人名花有主麼?

“很少有男子能軟成這樣。”沮渠牧像是完全沒意識到彆人的異樣目光,繼續說道,言辭沒有任何猥瑣之意,仿佛單純隻是好奇,好奇宋軼男生女相,好奇劉煜與宋軼兩個男人在一起如此輕鬆自然的曖昧著,他像是發現了一片新大陸,並試圖從這片新大陸中找到自己的人生出路。那眼神是十分認真純良的。

“她是女人。”劉煜將真相砸在他麵前,不管是否會砸碎他最後的希望。

對於一個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