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該是識得的,他父%e4%ba%b2西涼後主便是被你父%e4%ba%b2斬殺的,創建漱玉齋的李宓似乎跟隴西李氏很有些乾係。”
他得到的密報說那個李宓被李景尊稱為叔叔,李景的叔叔有好些個,但沒一個逃過沮渠蒙遜的屠刀。那李宓王玉龍見過一次,從年紀上判斷應該是最小的那位叔叔李珣,若是李珣的話,那可是西涼最後一位國主,同樣是被沮渠蒙遜逼死滅國的。
隻是李景投奔了北魏,而那位傳說中自儘的國主大概是去了南宋。不過現在消息並不確實,有隴西李氏跟北涼的死仇在,便不用擔心沮渠摩跟江左的人交好。
看到那一行四人在那座樓台前停住,沮渠摩像才醒悟過來,“莫非畫骨先生就是魏帝要招攬的人?”
沮渠摩有些激動。雖然他們是胡族,胡族在漢人地盤上稱王稱霸,免不了要用到漢人,如今不比前期,隻懂燒殺搶掠是成不了氣候的。
用漢人一句話說,入鄉隨俗,要統治漢人還得用漢人那一套來,這北地大大小小十餘邦國你方唱罷我登場,能長久的卻沒一個,但能稱霸的卻都是重用漢人的。
據傳這畫骨先生為江左名士所推崇,連吐穀渾那個蠻人都青睞有加,利用他來凝聚引導漢人為國效力,這不得不說是顆十分便宜的棋子。
眼看沮渠摩露出盎然興致,王玉龍趕緊澆了一盆水,“畫骨先生名氣大,卻跟隴西李氏關係甚篤,隴西李氏隻怕還記著西涼的滅國之仇。大皇子想拉攏還須謹慎。”
沮渠摩眉頭果然皺了起來,不能為我所用的棋子,影響力越是大,越可能威脅到己方。
見他消了念頭,王玉龍沌口道:“我聽聞,昨日武威公主選了兩名畫師入宮,其中一名是匈奴人,不知道大皇子對此人可有什麼印象?”
“畫技高超的匈奴人可不多。”沮渠摩沉%e5%90%9f片刻,臉色微微變了變,像是想起了什麼。
王玉龍又道:“聽聞那人長得少有的英俊,一身貴氣,我本想著該是北涼來的哪位貴人,大概是我多心了。”
沮渠摩卻不這麼認為,“恐怕又是那個小雜種故意來攪我好事!麻煩王將軍替我看著點。”
小雜種自然指的是沮渠摩同父異母弟弟沮渠牧,據聞沮渠牧的母%e4%ba%b2是死在沮渠摩手上的,是以兩人雖然是兄弟,卻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北涼王倒也豁達,竟然不阻止兩人兄弟相殘,反而對沮渠牧說,想殺你長兄可以,拿出真本事來!
如今北涼王年事已高,正是幾個兄弟爭皇位的時候,若他們誰能娶到北魏的武威公主,毋庸置疑,那皇位一定會落在誰頭上。沮渠牧隻怕想從這門婚事中插上一腳。
王玉龍省得其中厲害的,既然他們王家與沮渠摩交好,便要防著北涼王位旁落。現如今回來一個拓跋佛狸,這北魏也是風雲突變,要在權力中心斡旋,自然有勢力的盟友越多越好。
宋軼總覺得後腦勺發涼,朝這邊看了一眼,沮渠摩所在的酒樓就在新建漱玉齋對麵不遠,雖然看不清楚那邊酒樓上人的麵容,卻能從形貌懸殊中看出那是一個匈奴人和一個漢人。
“那是什麼人?”
劉煜看似沒看過那邊一眼,卻沒遺漏一縷四周投過來的視線,隨口便道:“鎮遠將軍王玉龍,這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你最好離他遠點。這個王玉龍是當年太原王氏抄家滅門時的漏網之魚,逃到這北地來,沒乾過彆的事兒,就喜歡領著軍隊攻打宋境,所以魏帝才封了他一個鎮遠將軍。”
“王讚的%e4%ba%b2兒子?”
“你倒是了解。”
王讚?嗬嗬,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宋軼也不再看那邊,報仇什麼的,來日方長,北地局勢不明,她還得細細籌謀,抬頭看到沒有門牌的大門,一名少年熱情地迎了過來,“畫骨先生可來了,叔祖正恭候大駕!這位小先生是?”
宋軼懵,劉煜冒充畫骨先生她是知道的,但叔祖是個什麼東西?莫非是他新結識的墊腳石?還有這小哥生得可真好看!
“在下宋軼,小哥貴姓?”
“原來是宋先生,叔祖多次提起,失敬失敬!在下李希,諸位裡麵請!”
姓李?
宋軼心裡生出幾分古怪,進得大門,才發現這竟然是個書齋,原諒她初來乍道,實在沒弄明白眼下的局勢。
“這是我在魏帝那裡贏來的,以後我們便住這裡。”劉煜道。
喬三來幫腔,“豫……咳咳,先生可是跟魏帝對弈了三日三夜,才贏得這座書齋!”
宋軼抬眼,隻見戴著麵具的劉煜愈發如高嶺之花了,可望不可及。半晌她才歎了一聲,“魏帝可真大方!”
這樣氣勢恢宏的漱玉齋,她曾經做夢都沒想過,唉,誰叫李宓是個守財奴,除了給她把院牆加高,連換張金絲楠木的榻都不肯。
一說李宓李宓就到。他剛走出麒麟台大門就重重打了個噴嚏,抬頭便見那個單薄的小身板朝這邊走來,不用說,肯定是那個混蛋在說他壞話。
李宓負手而立,在九重台階上站出了一份仙風道骨,李希快走進步,恭恭敬敬一揖,字正腔圓地說道:“叔祖,畫骨先生和宋先生來了!”
宋軼剛跨了一步台階,腳下頓時一滑,身子便向側後方歪過去,身後緊跟的薛濤連忙後退了兩步,而劉煜的手臂剛好將她撈回來。
薛濤的臉色僵了僵,繼續目不斜視跟著往前走。
宋軼受到的刺激頗大,這都是些什麼人呐?
李宓看她那幅模樣很是憋氣,但還是細細地解釋了他與李希和李景的關係。宋軼失神良久,看看李宓又看看李希,非常認真地問道:“你確定自儘的時候沒撞到腦袋,你們真不像一家人啊!”
李希強調:“著實是一家人!”
李宓臉色變了數變,這混蛋就是在說他長得不好看,配不上李家人的血統!
劉煜就是帶宋軼來參觀麒麟台的,這可是他為她贏得的頭一個戰利品,怎麼能不好好顯擺一下。
宋軼在驚歎麒麟台構造之複雜時,一行人去了她下榻的客棧,匆匆進去,匆匆出來,對馬車上的人道:“秉殿下,那位宋先生已經於昨日離開了。”
“離開了?”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半張麵具覆蓋在臉上,儼然正是魏帝失而複得的皇子拓跋佛狸。
“查!務必要找到她!”
店家認不得拓跋佛狸,卻是認得皇宮侍衛的服裝的,更認得這種鑲金鉗玉馬車的規格。膽戰心驚地跪了一地,生怕被遷怒丟了小命。
拓跋佛狸卻看也沒看一眼,便打道回宮了。
雖然他年紀大了,但在王府建成前,魏帝特辟了一座宮殿供他居住。他前腳剛入宮門,後腳宋軼和劉煜便也回宮了,明明是同一個門進來,南轅北轍的道路,給生生錯開了。
拓跋佛狸回到宮中,正想將魏帝給他的衛隊調出去找人,魏帝那頭傳來的頭一道禦旨,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讓他明日一早給一家書齋送牌匾過去。
哪個書齋有如此大麵子,竟然要一國皇子%e4%ba%b2自送牌匾?
兩塊被紅布蓋著的牌匾抬過來,拓跋佛狸掀開其中一塊,上書“麒麟台”三個大字。拓跋佛狸皺了一下眉頭,接著掀開第二塊,熟悉的大字映入眼簾,“漱玉齋”。魏帝%e4%ba%b2筆題寫的三個漢字,與江左那漱玉齋自是不同,卻毫無疑問是同一家。
這,莫非就是那個混蛋消失的原因?
“不用找了。”拓跋佛狸召回了侍衛。
少頃又一宮人來報,說武威公主請他過去吃酒,拓跋佛狸回絕了,轉頭換上便服出來宮,徑直去了還沒掛上牌匾的漱玉齋。
看似沒有防備的書齋畫院,實則處處暗藏殺機,那些個明裡暗裡行走的人,沒有一個是原本漱玉齋的,熟悉的警戒氣息撲麵而來,儼然是司隸台的作風。
嗬,看來,那個男人還是追過來了。他是不是忘記了北魏跟南宋是最大的敵人?若是身份暴露,想活著回去,怕是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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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好沒意思,唉
☆、第一百零八章
也不知道沮渠牧用了什麼法子, 不過一天時間,便捕獲了武威公主的芳心。這一點可以從一起用晚膳時武威公主高傲地為他夾了一筷子菜就能清晰地判斷出來。
但獲此殊榮的沮渠牧除了應有的禮貌, 連多餘的情緒都沒表現出來, 更沒注意到武威公主脈脈看過來那一眼。
不, 與其說沮渠牧是沒有注意到, 不如說他知道卻故意忽視。
他的目標不就是武威公主麼?怎麼如此不解風情,人家公主都貼上來了,他還不知道回應?難道男人也喜歡玩欲拒還迎這一套?
大概正是他這種寵辱不驚激發了武威公主強取豪奪之心, 反而愈發在乎起他來。
宋軼觀戰了一晚, 突然覺得,這種戰術比她死纏爛打有用多了。
夜宴結束,宋軼和劉煜都沒敢多待,起身告辭, 宋軼的腳在椅腳上絆了一下,身子朝外歪去,劉煜眼疾手快, 扶住了她的腰, 這才站直了。
沮渠牧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宋軼那握掉一半的腰身上滯留了一下, 轉頭,武威公主起身時,也被絆了一跤, 他很順手地扶住了她的腰, 同樣的姿勢,他也自認為自己的手不比劉煜的小, 武威公主看起來也並不肥胖,甚至稱得上是窈窕纖細的,可他的手扶在她腰間時,卻有大部分腰圍暴露在外,這感覺分外不爽。
沮渠牧鬆開手,武威公主麵頰一紅,以為他是為剛才失禮的舉動感到不安了,但身為大國公主,她卻沒有安撫人的心思,被人輕薄了腰,總是要端一下架子的。
“牧皇子,北魏是講禮儀的。”
沮渠牧拱手:“是我冒犯了,公主請恕罪。”
一張俊臉依然沒什麼表情,卻撓得武威公主心癢難耐。
翌日是漱玉齋正式在北魏開門迎客的日子,身為漱玉齋的半個主人,宋軼和劉煜一大早便過去了。
漱玉齋開業,並沒有發請柬下去,隻貼了一張告示,歡迎能人異士風流才俊入麒麟台敘談。所有人都在觀望著,漱玉齋門前,附近的茶樓酒肆擠滿了人,卻沒一個貿然前去,宋軼看看冷落的門庭,對李宓道:“你該養隻大黃的。”
李宓抬頭,“喏,那邊人來了。”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武威公主的車輦,陪同在側的不是彆人,正是沮渠牧。此兩人一起出現,刺激了很多人的眼球。這邊車輦方停,那廂沮渠摩和王玉龍便來了。
李宓將一行人引進前廳用茶,進門的時候,冷眼旁觀的宋軼很清楚的看到沮渠摩看了沮渠牧一眼,眼神是不屑和威脅的,沮渠牧拱手垂眸,請他這位皇兄先行,禮儀一點不輸,表現出相當的涵養。
武威公主回頭看了一眼,還沒跟沮渠牧四目相接,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