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明明前一刻鐘還煞氣騰騰,後一刻鐘怎麼突然就收斂起來了。
“不追嗎?”
劉煜搖頭,不確定地看著薛濤:“你覺得,本王和楚流雲可有相似的地方?”
那句把楚流雲錯認成某人,實在太撩人了。
劉煜負手而立,逼格高遠,硬生生將自己在寒風中站成了一株玉樹,直晃得薛濤眼暈。
薛濤將劉煜看了又看,他家殿下從左側臉看過去,線條最是迷人,飽滿額頭到挺直鼻梁,乃至嘴%e5%94%87到下頜骨,借著燈影,勾勒起來如夢似幻,這樣線條流暢感他還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
薛濤又將五官拆開來看了看,肯定地答道:“沒有!殿下與楚流雲是截然不同的!”
劉煜橫眼,“難道你沒看出一點相似之處?”
“絕對沒有!” 薛濤最大的性格特點就是實事求是,劉煜冷幽幽瞥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楚流雲剛憑借高超的身手七繞八繞繞出出司隸台的重重守衛,好不容易跳出高牆,便看到不遠處長著一名男子。
“人可以走,把枕頭留下!”劉煜氣勢凜然。
這是頭一回楚流雲與劉煜對上,兩人少年成名,盛名在外,自然是知道彼此一些生平事跡的。對於這個害得他被宋軼%e8%88%94了一口,心裡陰影至今沒有驅散的罪魁禍首,楚流雲是心存芥蒂的。
“這是宋軼送我的定情信物,豈能留下?”
定情信物?
劉煜的眉頭狠狠地抽[dòng]了一下,拔劍出鞘,“不放手,那便把手也留下吧!”
楚流雲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殺手,這劍不但快,而且準。明明冬天的夜晚並不明亮,他卻在一丈開外,精準無比的朝他手腕砍過來。
上過戰場的人都有一種血性,楚流雲沒料到白日裡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豫王殿下,一旦發作就如一頭猛獸,勢不可擋。即便是自己被突襲,也著了道。
若非反應快,那手腕都要被齊齊切斷,瓷枕隨著一縷鮮血%e8%84%b1手而出,轉眼,已經穩穩落在劉煜手裡。劉煜收劍一句話未說,躍上院牆便要走。
“豫王殿下喜歡宋軼?”
劉煜頓足,居高臨下看向楚流雲。手腕受傷的楚流雲一點不見敗軍之將的頹喪,反而興致盎然,仿佛有人跟他一起掉進糞坑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你是抓不住她的。”
劉煜身一僵,待要追根究底,楚流雲已經揚長而去。
“你是抓不住她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劉煜的腦海中,弄得他一宿未能入眠。
翌日一早,有人來敲門,劉煜看了看尚不明亮的窗戶,不是很甘願地去開門,隻見小色狼一身寒氣站在門口,感覺到室內的溫暖便往裡麵竄。
劉煜阻攔不及,隻得反身將門關上,忽憶起床上那個瓷枕,又不動聲色地回到床邊,將被子拉過來蓋住,這才看似平靜地問道:“這麼早?有事?”
“方才去府庫借一樣東西,那邊管事說要經豫王你批準,所以我才來叨擾。”
宋軼蹲在爐邊烤火,炭火差不多燃儘了,劉煜隨手往裡麵填了兩塊炭,不一會兒火勢起來,熱氣蒸騰,宋軼凍得白紫的嘴%e5%94%87變得紅潤,凸顯得%e5%94%87形特彆好看,像一粒鮮嫩的殷桃,挑逗著人上去啃一口。
劉煜垂眸,將視線落在炭火上,“司隸台府庫收納的多為司州各地軍政卷宗,其次便是一些案子的相關證物,你要借什麼?”
“豫王還記得上次盧將軍拿的說王家軍全軍覆沒時用的兵器嗎?我記得是你收下的。”
劉煜一驚,抬起頭,“你要那東西做什麼?”
“我就是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出自羅家塢堡。”
劉煜自然知道她想查什麼,“這不過是有心人誑盧君陌的,未必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若真是,那豈不是十多年前他們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但也未必就不是。”
“你想怎麼查?”
“這個,我自有辦法。”
吃過早飯,宋軼便在薛濤的護送下再次去了定遠侯府,這次沒有鳳羽夫人作陪,羅丹瓊直把她在寒風中晾了半個時辰,才姍姍來遲。
看宋軼凍得爪子通紅,羅丹瓊很是滿意,“宋先生倒真是藝高人膽大,今日就敢上門來。”
宋軼莞爾,“羅姑娘這話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既然接了定遠侯府的銀子,這畫我自然是要畫完的。”
羅丹瓊也不跟她辯,請了人進去,薛濤要跟,卻被幾個身強體壯的婢女給攔了下來。
宋軼衝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進得內院,羅丹瓊說:“三日後,皇上會在禦花園設群芳宴,讓豫王殿下%e4%ba%b2自選下未來王妃,我就一個要求,讓我的畫能一眼被他選中!”
一揮手,一眾婢女手裡端著捧著各色衣物珠釵,排成一行站在宋軼麵前,任她挑選。
“聽聞宋先生很能為人揚長避短,我不懂江左士族品味,隻能麻煩你替我挑選出最合適參加群芳宴的衣物了。”
宋軼看了看,心裡琢磨著劉煜最討厭什麼,小爪子剛落在一支俗豔的紅綠寶石鑲嵌的孔雀造型步搖時,羅丹瓊的聲音再度響起,“在我眼裡,這世上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可用的,一種是不可用的。對於可用之才,我會對他禮讓三分,若是不可用之人,即便是亂棍打死我都不會眨一下眼!”
宋軼默默地將爪子從俗豔的孔雀步搖移開,迅速挑選了一套裝扮,讓羅丹瓊試試,並為她換了個發髻,確保連自己都滿意了,這才停手。
羅丹瓊麵色無波,道:“還不錯。果然沒看錯你。”
今日這畫畫得非常順利,宋軼拿出她的專業水準為羅丹瓊打造了一幅夢寐以求的美人圖。連羅丹瓊自己看了都露出一絲驚豔,但這絲驚豔隻綻放了那麼一瞬,便收斂得一點不剩。
轉而老氣橫秋地問宋軼:“你想要什麼賞賜?你今日做得這般妥帖,定是有求於我吧。”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簡單。
“其實,宋軼還真有一事向求。過兩日,是一個朋友的生辰,他一直很想要一把羅家塢堡鑄造的玄鐵劍!”
羅丹瓊眯眼,“玄鐵乃天降之石所煉,可遇不可求。”竟然開口向她求玄鐵劍,這心未免太大!
“可我聽聞此番進京,定遠侯府向王孫公卿送的正是這種劍。”
羅丹瓊道:“若宋先生堅持,玄鐵劍我可以做主送你一把,但宋先生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無論這幾日誰再請你畫畫,你都不能畫!即便要畫,也不能畫得比這幅好!”
看看,即便是塢堡女公子,也洗不掉這種勾心鬥角的劣根性。
“這是自然!”
羅丹瓊跟婢女耳語了幾句,婢女出去,不多時便回轉,手裡捧了一隻紅木劍匣。宋軼打開,取出玄鐵劍,看了又看,不恥下問道:“我不用兵器,也不知道劍的好壞,更不知道如何識彆羅家劍。”
婢女嘴角動了動,看向羅丹瓊,果然如她們所料,宋軼不懂劍,隨便送給她一柄她也分不出好壞來。
婢女上前,很是體貼地說道:“我們塢堡所鑄之劍,劍柄劍鞘都有羅家塢堡的月牙標記。”
宋軼一掃,果然有。
“那這豈不是很好被人冒用。隨便一把劍刻上這個標記,就能冒充是羅家塢堡所出。而且我記得羅家也為軍隊大量打造兵器,若有心人用次品以羅家名義售賣給軍隊,豈不是會害死很多人!”
婢女不樂意了,“誰敢冒充羅家堡的兵器?簡直活得不耐煩了!何況,羅家堡的兵器是說冒充就能冒充的嗎?光這鐵質就是不一樣的!”
“咦,有什麼不一樣的嗎?我看著都差不多啊!”
“羅家塢堡鑄造兵器所用的鐵礦並非一般的赤鐵礦,而是輕鐵,這種礦石鍛造出來的劍更輕更柔韌更堅固。”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宋軼聽得似懂非懂,“可,這要如何鑒彆?”
羅丹瓊終於發話了,“宋先生可是懷疑我給你的並不羅家鑄造的劍?”
“非也非也!我隻是怕無法向那位朋友證明我拿到的是羅家的劍,他可不相信我有這個本事!”
“很簡單,羅家劍劍身泛白,而且無論放置多長時間都不會生鏽。”
泛白?不會生鏽?
宋軼笑眯眯地收起劍,“原來如此啊!”說罷,十分誠懇地感謝了一翻。
臨走時,她突然問,“羅家為人打造兵器是不是都會有羅家的標記?”
“一般都會!”
哦,這麼說,也有不會的時候啊。
宋軼帶著所謂的玄鐵劍興致勃勃地離開了。
“這個宋軼果然蠢!”婢女十分鄙視,“隨便一把輕鐵劍便代替了玄鐵劍,她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羅丹瓊冷笑一聲,蠢才好,不是嗎?她就喜歡把這些蠢貨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
那廂宋軼上了馬車,仔仔細細地將這把劍打量了一翻,對兵器她的確不懂,但看人心還是看得出來的,這當然不是玄鐵劍,她也沒指望能拿到玄鐵劍,她本來的目的就是一把羅家鑄造的普通劍而已。
隻不過開口要一把普通劍,難免被人懷疑,何況以羅丹瓊那目中無人的個性,用普通劍代替玄鐵劍讓她在朋友麵前自取其辱才符合她的人品。
回到司隸台,她便將那柄斷劍和這柄劍做了對比。斷劍劍柄上沒有羅家標記,曆經十餘載,劍身白不白她是看不出來,但是這柄劍沒有鏽斑是真的……
如果定遠侯一家真與當年王家大軍全軍覆沒有關,如果定遠侯真是楚流雲什麼失散多年的%e4%ba%b2戚,那豈不是這回得跟他為敵?
定遠侯府,羅敬輝回府便聽得宋軼來府上的事。他雖然不像江左士族那般在乎風評,但也知道人言可畏,這些叼著筆杆子攪風攪雨的,能不得罪便儘量不得罪。
可當他聽到女兒津津樂道拿一般的輕鐵劍代替玄鐵劍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個刻意來求玄鐵劍的人卻分不出玄鐵劍和輕鐵劍?”
“不止如此!她連羅家鑄造的劍與其他劍的區彆都不知道!江左的人也不過如此!虧了坊間還傳言她多厲害多聰明,結果也不過一個蠢貨罷了。”
羅敬輝輕輕叩著茶幾,若有所思,“她還問了些什麼?”
羅丹瓊便將宋軼所有蠢問題都稟報了一回,羅敬輝聽不出這其中的蹊蹺,但心中卻隱隱覺得這不是無的放矢。
聽完女兒的話,他即刻命心腹將宋軼的所有生平事跡都查一遍,連她出的畫本都沒放過,很不巧,漱玉齋最近出的畫本正是上次屍毒爆發前的天譴。
第一本畫的便是一個將軍帶兵打仗被人伏擊,全軍覆沒,戰場上,除了屍山血海,還有很多斷劍。
若是尋常人看到,定然以為這是在說明戰事的慘烈。將士們麵對一波又一波的伏兵,連刀劍都砍斷了,最終隻能肉搏,成為彆人砧板上的肉。可看在羅敬輝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