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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97 字 2個月前

“有沒有可能不知道,你們不正是這般做的嗎?”

宋軼眯眼笑,“被你看出來了?你可真狡猾!”

長留王道:“身為亡國奴,若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早去閻王殿報道了。雖然你我熟識,其實,我還是不願意為你們陪葬的。”

“所以,若到關鍵時刻,長留王也會將我們推出去活祭?”

長留王認真想了想,“這還真不好說。”

宋軼側目,真是白相交了一場。

直到傍晚,一共八名世家子,抓回來六名,包括跟他們有過%e4%ba%b2密接觸的人,泰康城全城戒嚴,街道上隨處都能嗅到艾草和醋的氣味。連攤販乞丐都收拾行頭回了窩,儘量減少與彆人接觸,這也是司隸台和京兆尹聯合發布的命令之一。

“還差兩人,不知道躲哪裡去了。”趙重陽抹了抹汗。

就在此時,院門突然被撞開,孫朝紅扛著個人走進來,隨手一丟,“喏,你們要找的張家公子,是他吧?”

趙誠哪裡顧得上去看地上的人,而是著急地看著孫朝紅,“你來做什麼?不,你碰他做什麼?不知道這些人帶病嗎?”

孫朝紅不以為然,“不是還沒發嗎?”

宋軼跑過去將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看了一眼,朝劉煜點點頭,“對,就是他。張伯明,逃得可真快!”

孫朝紅看得宋軼脖頸上的膿瘡,趕緊跳開兩步,“你,離我遠點兒!”

宋軼將脖子上的偽裝揭開給她看,“假的,我還沒發病呢!聽徐渭說,即便與屍毒有接觸,若是十二個時辰內不發病,就很有可能避免!我們現在都……好著呢!”

宋軼的聲音詭異地頓了一下,她原本得意揚起的手不著痕跡地收回袖籠裡。

“宋軼說的沒錯!等熬過十二個時辰,我若沒事,會回京兆尹,你也趕快回去!彆忘記艾草熏蒸!”

孫朝紅很是嫌棄地瞥了宋軼一眼,“你可彆死在這裡,我不想替你收屍。”她的手伸過來,宋軼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笑嘻嘻地望著她,“放心,我會長命百歲的!”

孫朝紅一走,劉煜便來到宋軼身邊,拉起她藏起來的手,將袖子一擼,一顆晶亮的膿瘡趴在手腕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太高估自己了,以為這一章能把這個情節寫完,結果隻寫到一半。。。ORZ,先更上來,一章實在太長,今天有沒有第二章也不好說,麼麼小天使們,不要等。

明天再來捉蟲。

☆、第八十二章 詐(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不起你們,後麵那個梗%e8%84%b1崗了,所以大修了,直接將整個劇情順完了,麻煩重看一下無常女抓“青女”放藥那一截及以後,那裡內容變了。

宋軼覺得劉煜的臉好冷,握她的手都冒著寒氣。

“什麼時候發現的?”審問的語氣, 還帶著命令。

“呃, 就是剛剛。”宋軼扣扣麵皮, 突然被美人如此對待,實在有點不適應啊!

“那個, 你最好放開我,我發病, 你卻未必會發!”

劉煜的手還在宋軼的手上粘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他盯著她, 試圖安撫她:“會有辦法的。”

宋軼笑, “我才不會輕易讓這些小賤人取了我的性命呢!”

要死她還不拉那兩個小賤人墊背?

劉煜沒再說話,他發現,他的靜姝早就不需要他的安慰了,他頭一次懷疑, 自己對她而言, 除了臉長得合她心意一點, 可還有其他用處?

思索一翻, 答案竟然是肯定的。劉煜這下徹底鬱悶了。

“啊!我這是在哪兒?”張伯明突然醒轉,那殺豬般的尖叫聲,刺得劉煜神經一顫, 一腳下去,可憐見的,張伯明隻來得及看到劉煜一個鞋底子, 又暈了過去。

“扔東廂去!”

趙重陽及時出現,扛人,經過宋軼時,還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歎息一聲,轉身離去。宋軼被他那哀怨的表情激得一顫,他娘的,她還沒死呢,這幅表情是鬨哪樣?

趙誠和長留王隻看了看她,竟也找不到安慰的話,宋軼端了端小身板,兀自回了西苑住處。這一晚西苑住的這幾位徹底見識了一把某人發瘋是什麼節奏,尼瑪她彈了半宿的琴。

一般的琴曲,講究韻致,還可以安眠凝神,但是宋軼今晚彈奏的不同,真正的鬼哭狼嚎,吵得人耳膜炸裂,心肝兒不好的,估計能直接被她震暈過去。

無常女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吵起來之後,終於沒忍住,衝出來,搶過琴,膝蓋一提,直接將好好一把古琴折為兩半。

頭一次小濤濤沒有阻止其他女人對宋軼使用暴力,隻拿一雙漂亮的眼睛瞥了一眼,當做沒看見。看守的小徒隸,頭一次大呼痛快,耳更終於在這一刻清靜了,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

宋軼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著無常女醜陋的臉,衷心提醒道:“你忘記戴麵具了!”

無常女一驚,下意識地捂住滿是疤痕的臉,氣急敗壞地衝了回去。

宋軼撇了撇嘴,望著薛濤,道:“琴沒了,要不你去幫我再弄一把來?”

薛濤表示:“天色已晚,殿下睡覺了。”

宋軼蔫噠噠地垂下腦袋,那可憐模樣,薛濤都有點不忍心看了,他正斟酌用詞,想安慰她兩句,忽然聽得宋軼說道:“要不,我給你唱幾支小曲兒吧?”

聽過宋軼宋軼唱詞傳言的小徒隸,趕緊借尿遁,一個庭院瞬間少了一大半守衛。剩下的,全是不明所以麵麵相覷的。

宋軼雖然是問話,但完全沒有征詢耳朵主人的意思,話音一落,詭異的調子嚶嚶嗡嗡,如一萬隻蒼蠅從屍體上盤旋而起,朝人裹纏而來,它們身後,百萬螞蟻大軍,邁過屍體高山血海,從腳趾整整齊齊,浩浩蕩蕩地往上麵衝殺。薛濤整個人精神抖擻,隻覺四肢百骸上萬毛孔都被摸過屍體的爪子撓了一遍,那銷魂感覺,無以言表。

留在庭院的小徒隸們滿臉悚然,渾身僵硬,天啦,快來個人把這個妖孽收了吧!

院子外,有三個要去東廂的人,很湊巧地從西苑路過,聽得這陣“天籟”率先打了個激靈。

“她知道自己唱得多難聽嗎?”趙誠皺眉。

“大概不知道。”劉煜很誠實地回答。

“你們為何總是如此不懂得欣賞她的美妙?”長留王撚下巴。

兩人橫眼,隨即卻歎了口氣,一個女人,不會哭不會撒嬌,不會跟男人鬨,吼幾句發泄一下心中的絕望與憋悶,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發泄,才應該擔心,不是嗎?

這一夜,對很多人而言都是極度恐怖的一夜。

西苑從無常女到幾個婢女,雖然是睡著了,但似乎做了一宿的噩夢,夢境十分可怖,導致整個人精神更萎靡了。連小濤濤整個身體都像被掏空了一般,雙眼無神,大腦遲鈍。守夜的小徒隸們在換班時幽怨地看了那個房間一樣,耳力好一點的,若仔細聽,一定能聽見房間裡某個人正打著香甜的小呼嚕。

這,到底是怎樣一朵奇葩啊?

劉煜等人這一夜自然也沒睡,西苑這邊除了宋軼,和隨後來的古月坊的兩個歌舞伎發病外,千機閣的人真的沒發病,但參與那次事件的幾個小徒隸發病了。

另一側,男人們住的東廂兩座院子,上百號人,隻有十幾人未發病。整個東廂徹底沉落入地獄一般的死氣沉沉中。

安撫傷患,提振士氣,劉煜又忙活了一宿,過來看宋軼,迎接他的隻有雙眼無神的小濤濤,和貼著門板就能聽見的香甜小呼嚕。

聽得那沉緩平穩的聲音,疲憊了一宿,神經緊繃了一宿,終於在此刻得以放鬆,嘴角露出一抹淡漠卻十分真心的微笑。無常女從屋子裡出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張側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殿下今日興致很好?”

劉煜轉頭,先前的溫情一掃而空,“本王興致本來是挺好的。”

“殿下的意思是,看到無常便不好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

無常女隔了麵具笑,“殿下還是這般不留情麵呢。不過今日的無常不是當年的無言,自不會再介懷殿下的話。”將劉煜上下打量了一翻,無常女又道:“現在十二個時辰已過,殿下似乎並未發病,然而她……”

無常女看了一眼宋軼的屋子,“脖子上的屍瘡是假的,手腕上卻是真的。她,已經沒救了!”

“那,又如何?”

無常女直視劉煜,這句話若放在十年前說,那個少年定然會俊臉扭曲,煞氣暴漲,然而放在今日,他竟然臉色十分平靜,平靜得仿佛她隻是做了多麼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一股無名之火蹭蹭燒上心窩,“這回,她死定了!”

是啊,這個妖孽終於可以死了!無常女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悲劇都是因為她!

劉煜突然拔出腰中長劍,無常女反應極快,迅速退到一丈開外,口中冷笑,這個男人終於沉不住氣了嗎?嗬嗬……

這聲冷笑剛綻放出來,便僵在嘴角上,劉煜懶懶瞥了她一眼,哪裡有要劈了她的意思,反而悠閒地用劍在自己手掌上劃過一道口子。

看著殷紅的血液流淌下來,無常女瞳孔猛縮,“你、在做什麼?你不會不知道有了傷口,屍毒便有了最便捷的入口……”竟然還傷在掌心,整個司隸台,哪裡還有乾淨的地方,隨便一個觸碰就可能被屍毒浸染。

劉煜收劍回鞘,掏出手絹裹住傷口,淡漠說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謝謝你給了我們一次同生共死的機會,不枉我□□你那些年!”

無常女就如被人當眾狠狠抽了一耳光。

一旁守衛著的小濤濤看得那叫一個精神抖擻了,一夜的身心摧殘在此刻全被他家殿下給治愈了。

“你沒發病,去外麵待命!”劉煜對薛濤道。

“那宋先生……”

“從今日起,本王%e4%ba%b2自守護她!”

無常女氣得雙手發抖,拂袖而去。

然而薛濤沒有走,也學劉煜的樣子扒出劍,在自己手心來了一劍,這回輪到劉煜發愣,薛濤卻道:“殿下還有更重要的大事去做,這裡交給我!我不會讓宋先生少一根毫毛!”

劉煜看了看薛濤,又看了看屋子,才轉身離去。回到自個屋裡喬三迎上來,劉煜道:“薛濤是不是特彆不解風情?”

“啊?”

正在給劉煜鋪床疊被好讓他家殿下儘快休息一會兒的喬三硬生生被問住了。

劉煜看他那蠢樣兒,估計也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兒,乾脆擺擺手,兀自睡覺去。

宋軼是被院子裡的哭鬨聲吵醒的。翻身起床,第一時間扒開衣服對著鏡子一翻照視。這屍瘡一發便不可收拾,昨晚隻是手腕一兩個小的,此刻已經沿著手臂長了一串。縱使是她這樣冷心的人,心口也涼了半截。穿好衣服,將屍瘡遮得嚴嚴實實,出門,便見徐渭帶了兩個小徒隸過來,正在給八個婢女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