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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85 字 2個月前

些不放心,衝大門口的侍衛做了個手勢,這是要去稟報主人李宓的意思。

“姑娘遮得這般嚴實,該不是來請我畫像的吧?”

黑衣女子掏出一包銀子,推到宋軼麵前,道:“聽聞先生畫技了得,在下想請先生畫一本畫本。”這破風箱一樣的聲音,讓熟悉畫骨先生聲音的宋軼覺得頗為刺耳。宋軼忍不住又將她打量了一翻,這下覺得連這裝束都有些相似了。

黑衣女子顯然沒有興趣向她解釋自己的怪異裝扮,而是透過黑紗定定地看著她,巋然不動的氣勢,猶如一座高山傾軋過來。

“姑娘想畫畫本?”宋軼對她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勢恍若未覺,態度依然隨和不嚴肅。

這還是頭一遭有人請她畫畫本呢。

掂了掂手中銀兩,憑手感,少說也有一百兩。畫本跟她畫像不同,畫像是精雕細琢,可畫本她用的是簡筆畫法,所以雖然看似畫多,但以她的手速,費的時辰卻未必多多少。

“這隻是定金,畫好還有五百兩!”

宋軼愛財,卻沒有因為這五百兩而頭暈,反而問道:“姑娘應該不止是畫畫本這麼簡單吧?”

“是的,在下的意思是,以漱玉齋的名義刻印發布出去。”

“此事,我可不能做主。若是要刻印發布,還需要漱玉齋的東家說了算。”

而此刻,李宓已經繞到後麵隔窗,將外麵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無妨,這個畫本,漱玉齋穩賺不賠,宋先生可以跟李掌櫃好好考慮考慮。”說罷,還瞥了一眼宋軼身後。隔窗後,李宓清楚感覺到一股被窺探的視線。

“那就先看看姑娘想畫的是什麼吧。”

黑衣女子想畫的東西並不難,就是一個故事。一個將軍保家衛國,政敵為奪、權,聯合陷害,導致他滿門被屠。三個罪魁禍首卻從此步步高升位極人臣,在朝野呼風喚雨,而某一天,突然天譴降臨,第一個在飲宴時,突然氣絕,查不出傷,驗不出毒……

“呃……後麵呢?”

“什麼後麵?”

宋軼:“不是有三個罪人嗎?現在才一人遭了天譴。”

黑衣女子十分坦然:“我還沒想好。他日想好,我會告訴你。”

這意思就是,你就先按照這個樣子畫。

宋軼無語凝噎。好吧,給銀子的是老大,她姑且忍了。

宋軼用了一個下午時間來畫這本畫本,而對麵的女子也坐了一個下午,看完大致構圖,她指著一幅畫道:“這裡,是壽宴。”

宋軼也盯著那幅畫:“尋常飲宴不行?”壽宴,難道有什麼特彆用意?畫本在講述一個故事時,很多東西並不要求精準,畢竟不如語言。

“他是死在壽宴上的。”黑衣女子語氣篤定,仿佛那是她見過的既定事實一般。

宋軼照著她的意思將宴席的部分重新構圖,她確認無誤後,起身,準備告辭,宋軼叫住她。

“既然是姑娘想畫這畫本,自然要落姑娘的名。”

“先生非要姓名的話,就落無常二字。”

宋軼瞟了一眼她渾身黑,莫非是地獄索命的黑無常?嘖嘖,這位口味略重啊。

黑衣女子離開,李宓從後麵轉出來,宋軼將畫本交給他,李宓迅速掃了一遍。

“你怎麼看?”宋軼怎麼看,都覺得這個黑衣女子很怪異。

“這本出去,必然大賣!”

宋軼:“……”

千機閣,青女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侍婢熬了藥,讓她浸泡雙手。

一雙手要長得這般修長,若非天生,是需要用極其殘酷的方式才能鑄造而成的。她至今記得手指被一根根敲斷,在每根指節植入楔子,連接斷骨,刺激指骨快速增生是如何痛苦。偏偏這樣的事情還必須循序漸進,反複進行,最後才造就了這樣一雙無與倫比的手。

她足足有五年時間都在斷骨的噩夢中不可自拔,明明最初動臉時,也隻是兩年時間,還沒有這番痛苦。近些年,她一直苦練畫技,手指稍一疲憊就會疼痛難忍。她現在甚至不能提過重的東西,除了筷子畫筆棋子,連勾撥琴弦的力道都不能使。

一個時辰的高密度作畫,讓她感覺到手指在隱隱作痛,直到浸泡在這溫熱的藥浴裡,那股鑽入骨髓的隱痛才被慢慢壓下去。

今天一看到宋軼,看到她那雙手,她就知道宋軼是那個人。即便十年不見,身體形狀多少會有所改變,但是,她就是知道,誰叫她為此吃儘苦頭。後天造就的跟先天的果然是不一樣的,儘管同樣修長,可一個像是瓦礫刻畫,而另一個像是玉石雕就,這種無法逾越的鴻溝讓她無比憤怒。

她本以為終於可以在她麵前揚眉吐氣,將她踩在腳下,讓她品嘗一下曾經的自己在她麵前是如何的卑微,可結果……

青女揮手掀翻了盆子,發出嘭咚聲,門外立刻又侍婢敲門問出了什麼事,青女很不想讓人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冷聲道:“無事,不用進來。”

門外便再沒了聲響。

“愚蠢!”一個聲音從頭頂砸下來,青女抬頭,便見戴著黑色紗笠的女子從房梁縱身躍下,堪堪在她麵前停住。

“你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殺到他們麵前,當真以為盧君陌等人是飯桶嗎?”

青女看著這個不知道何時鑽進她房間的人,先前積壓的火氣終於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不屑地說道:“主人說,我在明,你在暗,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黑衣女子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抽過去。青女的麵具陡然落下,嘴角帶出一絲血腥味兒,同時也露出那張酷似王靜姝的臉。

黑衣女子毫不留情地捏起青女下巴,幾乎讓她那張假臉變了形。

“你以為有了這張臉,那些人就可以任你操控?天真!”

青女怒極反笑,道:“愚蠢也好,天真也罷,至少我活得光鮮,你呢?被自己喜歡的男子燒成這樣,嘖嘖……”

黑衣女子手指一僵。

“我不信你沒嫉妒過她?不然當年不會堵了她的逃生通道。不要在我麵前表現得這般無欲無求,你我是姐妹,而且是並蒂雙生,你的那點小心思,瞞得過彆人,可瞞不過我!”

黑衣女子狠狠甩開青女的臉,還故意用手帕擦拭了一翻沾到她臉的手指,十分嫌惡地說道:“此事,你彆再摻和了,儘快%e8%84%b1身,我有新計劃!”

“憑什麼?”剛跟那些人接觸上,青女怎麼肯離開,“本來以為她死了,把她所有的奪過來就完事,沒曾想她跟你一般像老鼠一樣躲在角落裡苟延殘喘,我怎麼能放過這個看她落魄的機會?”

老鼠一般苟延殘喘?難道你的眼睛瞎了,就算那個人毀容,她也是站在製高點上,足夠將你滅得渣滓都不剩!

顯然這個妹妹除了容貌,什麼都入了不她的眼。

“你若壞了大事,即便是我%e4%ba%b2妹妹,也休怪我六%e4%ba%b2不認!”黑衣女子拂袖而去。

青女嬌笑道:“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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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鴻門宴(捉蟲)

第三日,名為《天譴》的畫本推出, 宋軼一大早便等著黑衣女子來送銀子, 心裡還琢磨著要用何種方法套出她的身份。

這個人她總覺著有些古怪, 那煞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散發出來的,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 黑衣女子找上她不是偶然。

她這正撥弄著小算盤, 估摸著用什麼強硬的方法能夠讓黑衣女子乖乖就範時,卻被告知薔薇園的客廳裡不知何時放著一包銀子。

宋軼即刻奔過去, 一清點, 不多不少, 正好五百兩。宋軼站在門口將各種護院看了又看, “你們今早起床都帶眼睛了嗎?”他娘的, 這麼多人,那個混蛋是怎麼混進來的, 若是她心懷不軌, 那自己的小命還要不要?

護院們個個昂首挺%e8%83%b8,答:“帶了!”

宋軼扶額, 狠狠灌了口涼茶壓驚。

這邊茶剛喝完,那邊李宓便來了, 走到門口還未啟口, 孫朝紅跟炮仗一般衝將過來, 帶歪了李宓一片衣襟。

李宓趕緊抓住門框,穩出個弱柳扶風的模樣,衝著孫朝紅乾瞪眼。

而孫朝紅豪氣乾雲丟出一本書, “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上麵會有這些人?”

宋軼定睛一看,封頁上赫然寫著:《驚世錄》青雲榜。

“呃,這是千機閣的東西,你為何跑到漱玉齋來興師問罪?”

孫朝紅懵,先前的煞氣突然泄了個乾淨,麵上僵了僵,氣勢凜然地說道:“我,認錯了。”

“《驚世錄》與《驚華錄》還都用了草體,封頁又這般相似,的確容易混淆。”宋軼遞出給台階給她下,孫朝紅乖乖下了,這才鄙睨了一眼還掛在門框上的李宓,道:“你們不打算管管嗎?《驚世錄》的青雲榜,可是什麼人渣都在往裡麵放呢,還各種吹捧。”

李宓整整衣襟,走進來,直接無視孫朝紅這個流氓,在宋軼麵前坐下,也掏出一本《驚世錄》青雲榜來,“我來也想問問你的意見。青雲榜上,除了打頭的幾位身份地位不可撼動的,其他的人似乎都胡亂派的。他們這樣做,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嗎?”

因為榜單不止是榜單,還有上榜的理由和風評等級。宋軼大致瞧了瞧,“它這隻是揚長避短的寫法而已。這些世家子弟,多少都有點拿得出手的本事,要不怎麼附庸風雅?而且,你們發現沒,這些人雖然風評不怎樣,但都算得上是泰康□□流,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方便都有專長,尤其是這個位列第五的崔則,他因為文辭出眾曾上過《驚華錄》風雲榜,但因作風問題,被撤下榜單。”

“作風問題,可是說很多女子仰慕他,投懷送抱,他來者不拒?”孫朝紅這些是聽過的,這些說起來,都是男人那點可憎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們通常稱之為風流。這個崔則還寫不過少%e6%b7%ab詞豔曲,被傳抄甚廣,成為風流名士典範。還因為畫風唯美,詞句間情意綿綿,蠱惑了不少無知少女。某些男人的所謂人生價值,和某些女子所謂的追求幸福,還真是一言難儘啊。

“來者不拒?你當他是公馬嗎?人家是挑年輕貌美的,而相貌平平的便婉言拒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多有涵養的正人君子,其實就是個好色的人渣。”

從泰康城公認最有色膽最好色的家夥嘴裡吐出“好色人渣”這幾個字,著實有些違和。李宓和孫朝紅都隻默默地輕咳了一聲,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適應。

“若隻是如此,你情我願,也沒什麼,最多讓他退下風雲榜,入個不正經的名流錄也是可以的。隻可惜,他得意忘形,以為自己真的天縱奇才,無人能及,凡是送上門的都可以肆意妄為,一名仰慕他才華隻是純粹來送詩的女子就這樣遭了他□□,那女子跳湖自儘。不管此事是有心還是無意,既然大錯釀成,他若站出來承擔,改過自新,或許還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