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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86 字 2個月前

,循著氣味望去,便見菊花叢中一紅亭,美人正跟那個虞少容兄妹在說話,虞少容撫琴,而虞孝卿正給劉煜斟酒。

花叢中的美人,自然比義堂的美人更賞心悅目,尤其是他閉目,將酒放在鼻端輕嗅的模樣,迷人得好想上去啃兩口。

鳳羽夫人剛叫小廝去稟報,便見得身邊的宋軼跟被人拽了繩子一樣向前走去,趕緊一把拉住,告誡道:“豫王在,休得莽撞。”

宋軼不滿地瞥了一眼她拽自己的手,卻也無可奈何。

那廂聽得稟報,劉煜頭一個回了頭,“宋先生?”再看向這邊,竟然還是個女子,漱玉齋、女子、畫師、宋先生,他隻覺自己似乎被雷劈了一下。這個“宋先生”顯然已經給這位殿下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再看那腳,被花叢擋著,竟是什麼也看不到。劉煜隻好將視線重新落回那張臉上,即便隔著麵具,他也能感覺到那張臉上的淡然,仿佛他的懷疑是多麼可笑的事情似的。

可越是如此,劉煜越加懷疑,突然便見那個混蛋嘴角一翹,竟然毫無廉恥地送給他一個微笑。

劉煜端酒杯的手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殿下怎麼了?”

劉煜搖頭,“無事。”

回頭,劉煜便讓人去查了宋軼的來曆。這才知道,這位無%e4%ba%b2無故,隻是漱玉齋一個專給冰人畫像的小畫師。其他竟是一點兒都查不出來。自然,若此人能易容改變身份,能查出來才怪。

宋軼畫好畫,再過花園時,劉煜早已不在。宋軼略感遺憾,鳳羽夫人卻含笑看她,眼神頗為玩味,“宋先生今日這像畫得有些差強人意啊。”

“哦?原來夫人不滿意,可我怎麼瞧著那位虞姑娘很是滿意呢?”

“那是虞姑娘沒見識過先生真正妙筆,若當尋常畫師論,今日這畫的確已屬上乘,但論畫中□□,的確少了些許。”

“宋軼所畫的都是畫中人所有的,沒有的東西,宋軼哪裡畫得出來?”

鳳羽夫人咽氣,他娘的,你就是看上豫王了吧?這絕對是爭風吃醋,故意下黑手?

“宋先生若將畫畫好了,我一定為你尋一樁更合稱的婚事。”

你什麼意思?說我配不上劉煜?

兩人心中各種腹誹,麵上卻看起來相談甚歡,任誰都不知道這暗裡的刀光劍影。大概就是想利用宋軼這點小情緒,鳳羽夫人竟然強押著她將剩下的畫全給畫完了,回到漱玉齋天已然黑儘,宋軼心中憤懣,原來泰康城好色的女子比比皆是啊,要獨占美人,似乎勁敵還不少。

她正氣得撓牆,就聽得“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撥開草叢一看,隻見京兆尹的女神捕正以一個扭曲的姿勢以臉著地,模樣甚是銷魂。

借著月光看了看牆上帶血的爪印,宋軼默默地為她點了三根蠟,“那個,忘記通知你了,薔薇園的院牆又加高了一丈。”麻雀都容易撞上,實在難為你了。

孫朝紅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肅穆,仿佛剛才摔了個狗吃屎的不是她一般,向宋軼宣告道:“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第七章 女神捕

算賬?

京兆尹要找蘇玉齋算的賬很多,這頭一筆自然是關於案子的。每次漱玉齋搶在京兆尹前麵破案,都讓這位女神捕氣得撓牆。

但身為神捕,技不如人,實在也不好意思做出什麼報複的行為。

果不其然,剛點燃蠟燭,便見孫朝紅將最新的畫本砸在她麵前,宋軼覺得委實有些冤枉,每次出畫本都這樣殺上門,真的好嗎?

何況,這個案子似乎是在司隸台吧?京兆尹何時這麼仗義了,竟然為司隸台來討公道?

“這個案子怎麼回事?”孫朝紅大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

宋軼提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涼茶,推過去,完全無動於衷,“要不要我給你包紮一下手?”看,指甲都被硌斷了,還有兩根手指血肉模糊,嘖嘖,這家夥簡直是鐵打了,眉頭都沒皺一下。

孫朝紅橫她,宋軼兀自倒了水用帕子給她擦手指,還上了藥。

“疼疼……”孫朝紅那興師問罪的氣勢便瞬間泄了七分,乖乖地讓宋軼給她包紮。包完了她又覺得有些憋氣,警告道:“彆以為這樣討好我我就不跟你算賬!”

宋軼笑眯眯地看著她,饒有興味地捏起茶杯喝了一口,“這畫本都是畫骨先生畫的,你怎麼來問我?”有本事你上麒麟閣去啊,麒麟閣的牆絕對沒這邊高。

“嗬嗬。”孫朝紅冷哼完就不說話了,彆有深意地看著宋軼,不再說話,反而勾起了宋軼的興趣,虛心求教,“你在嗬嗬什麼?”

孫朝紅放下茶杯,一臉高傲,“我探過麒麟閣,而且不止一次,那裡根本沒人。”

宋軼無動於衷,“你擔子可真大。我都不敢進去。”

孫朝紅瞥她,“可我又發現另一個問題,麒麟閣有人時,薔薇園卻沒人,你覺得我該如何解釋?”

宋軼剛要啟口,孫朝紅又提醒道:“我都是半夜探的,你可彆拿什麼出去辦事來搪塞我。”

“咦,孫神捕莫非有什麼獨特見解?”

“我有八分的把握,你就是畫骨先生。”

宋軼那叫一個淡定,連多餘的驚訝或者惶恐都沒給她一個,反而氣定神閒地說:“隻是八分猜測便不是把握,做賊要拿臟,孫神捕總要拿出證據不是嗎?何況,畫骨先生是年逾花甲的男子,而我,可是青春年少的大姑娘。”

“都說畫骨先生被火燒傷,誰也未見過其真麵目,不是嗎?有誰能保證那張麵具下掩藏的不是個年輕女子?若說聲音、體態,這些都是可以模仿的。我就見過幼兒模仿出老者的聲音。”

“孫神捕怎麼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為什麼會懷疑?

大概從第一次認識宋軼她就忍不住要懷疑。那時她是泰康城街頭的乞丐,沒少在街頭打架,但身為前朝建武將軍之女,她本性剛正,即便是當乞丐都當得正氣凜然,儼然成為一方守護神。

一次偶遇碰到被搶了錢袋的宋軼,兩人便結識了。一來二往,宋軼對她很是讚賞,兩個月後,《驚華錄》突然出了一篇俠女傳,說的便是她,不久,趙誠便找到她,說要聘他為京兆尹捕頭,守護泰康城百姓。

當時她懷疑過,因為她覺得,畫骨先生不可能隨便聽了一個小輩的話就出這麼一篇足可以改變人一生命運的文章,但是百姓口中德高望重的畫骨先生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弱質女流,而且還是一個貪財好色之徒,若真是,孫朝紅覺得首先自己這一關就過不去。

在孫朝紅逼視的目光下,宋軼隻好歎氣,“你的眼光很好,其實,我是畫骨先生的徒弟,雖然現在能力有限還未被他承認,但我的畫技是跟他學的毋庸置疑。”

“你休想蒙我,多少有才有貌世家子弟捧重金想拜到他門下都被斷然拒絕,他怎麼可能收你為徒?”

宋軼愈發淡然,“論才學我或許是在他們之下,但論畫畫天賦,我想這泰康城大概沒幾人能比得過我。”

這個問題這樣爭執下去根本沒有意義,孫朝紅臉色一正,言歸正傳,“還是來說說這個畫本。”

“誠如你所見,畫本已經畫的很清楚。”

“好吧,我就直說了。這個案子司隸台是從京兆尹手裡搶的,畫本雖然出了,但司隸台並沒有查到那位真凶,換句話說,真凶如今還逍遙法外。咱們那位趙大人呢,就是想搶下一步,找到凶手,給司隸台點顏色看看。價錢好商量。”

一聽到錢,那淡漠的眸子果然突然間賊亮,孫朝紅直覺一股涼氣往心口冒,畫骨先生絕對不可能是這個混蛋,絕對不可能!

“你看,眼看冬天就到了,薔薇園也該置辦一些過冬的物什是吧,那就一百兩,如何?”~思~兔~在~線~閱~讀~

孫朝紅又咽了一口氣,若是她,這個錢她絕對不會給,但趙誠那個敗家子,有錢燒得慌,就想讓司隸台吃癟。

將銀票掏出,孫朝紅的臉色不是太好看,“說吧,死者是誰?凶手又是誰?”

宋軼笑眯眯地將銀票收好,那猥瑣氣質即便戴著麵具都壓不住,“其實吧,這個死者,你可能認識。”

認識?

孫朝紅悚然一驚,她認識的風塵女子可不多。

宋軼取出一張畫,遞到她手裡,“站在朋友的立場,這個案子,我建議你不要插手。”

孫朝紅急不可耐地將畫卷抽過來,迅速打開,便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竟然是她……”

都是前朝罪臣遺孤,難免有些同病相憐。孫朝紅每每憶起自己流落街頭當乞丐的處境時都會想起杜秋娘,杜家和孫家一文一武,其實論交情並不多,隻不過都是擁護前朝司馬皇室一族,算是同派。

不同的是,大晉滅亡,建武將軍守城失敗,戰死沙場,新帝表其忠烈,還追封了忠勇侯,隻不過孫家一門有些愚忠,竟全族為大晉殉葬了,孫朝紅是被母%e4%ba%b2偷偷托人帶走的,她的身份隻有宋軼知道。對此,她還鬱悶了很久,因為這個混蛋隻是跟她相處了兩個月,就將她的老底給挖了個乾淨,估計整個天下也沒誰有這能耐了。

杜家的結局比較慘,杜家一門算不得多乾淨,多少也乾了些天怒人怨的事兒,便被開元帝給抄了家,男子或死或流放,女眷沒籍教坊司。活著比死人受罪,還得背負千古罵名。

每每思及這些,孫朝紅便覺得自己活得正氣,死也清清白白,很好。杜秋娘跟她不同,即便身在教坊司,也想%e8%84%b1離罪籍,重新過上人上人的日子。有理想是好的,但這種想法,便是癡心妄想,很容易讓人認不清現實誤入歧途。

孫朝紅就擔心某一天會她把自己給逼上絕路,果不其然……

“凶手是誰?”

宋軼也不隱瞞:“吳侍中之子,吳尚清。他的妻子是柳家貴女。想來杜秋娘是想用這個孩子要挾吳尚清納她入府,%e8%84%b1離罪籍,但柳家女生性暴虐,吳尚清恐怕有些懼內,否則杜秋娘已經懷有身孕不會遲遲不納她入府。”

“你怎麼確認是他?”

“你忘記了,畫骨先生有最靈通的消息渠道,整個泰康城的乞丐都為他所用,平日裡,他們最喜歡蹲守在這些貴族府邸和貴族子弟的流連之地,看到的聽到的,可比京兆尹衙門甚至比司隸台都要深入全麵得多。”

“這麼說,這隻是你們的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證據那是你們衙門的活兒,我相信,以吳尚清拋屍都記得給死者換身村婦衣服的謹慎,那些證據應該會處理得很乾淨。”若非那件衣服被主人繡了一朵彆致的梅花,這樣尋常的衣服裹住的屍體,恐怕是無人認領的。

這一點,孫朝紅又如何不知道。

“案發現場在哪兒?”

“望月湖畔梅園。”

孫朝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