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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78 字 2個月前

果然是女人。”

咦……這話其實你完全可以用驚歎調說出來,並為自己方才的無禮道歉。顯然,這種待遇絕對不是一個采花賊能夠享受到的。

“本王給你一次機會,自己把麵具撕下來,否則,彆怪本王%e4%ba%b2手剝你一層皮!”

劉煜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這話也足夠恐嚇住女人這種生物,可眼前這個詭異存在卻晾了晾一口小白牙,笑道:“我的臉,隻有未來夫君可以看,豫王真的要看嗎?”

劉煜:“……”

“其實你我男未婚女未嫁,豫王若真有意,我自當奉陪到底。”

劉煜感覺有隻小螞蟻在身上爬,好想捏死它。

就在此時,手中蠟燭噗地熄滅,眼前驟黑,他本能地朝宋軼抓去,卻撲了個空,反而一道風從腰側拂過,劉煜變招快,終於抓住了,手下的身體卻如泥鰍一般,從那件寬大的黑袍鑽了出去,迅速朝一側的窗戶撲去,竟是他也猝不及防。

可是,這個小毛賊忘記了嗎?那窗戶可是被封了的,看她往哪裡逃。麵具下露出一抹冷笑,可這冷笑剛綻放出來,便僵住,因為他聽見了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劉煜身子一閃追上去,這次卻隻來得及抓住爬窗人的一隻腳踝,就勢便要將她倒提過來。宋軼怎甘心讓他抓住,另外一隻腳猛地一蹬,這一蹬也不知蹬到個什麼東西,很是給力,不但腳踝被鬆開了,她還借勢竄出老遠。顧不得回望,宋軼逃之夭夭了。

一刻鐘後,劉煜摸摸傷著的額頭,看著麵前的狗洞,他追蹤而來,隻有這一段有被人蹂.躪過的新鮮痕跡,劉煜用劍鞘量了量,狗洞不足一尺,這到底是怎麼鑽出去的?這身體的柔韌性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

漱玉齋。

李宓手提燈籠,長身玉立,看著從狗洞蠕動過來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冷聲道:“終於舍得回來了?”

宋軼抬頭,黑洞洞的眼睛直視過來,用一種陌生而詭異的眼神看著他。李宓眉毛終於沒壓住暴躁地跳了跳。

在宋軼眼中,這世間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好看的,一種是不好看的。

凡是好看的,即便隻是遠遠看上一眼,那也是驚鴻一瞥,銘記終身;不好看的,即便每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在她醒過神來時,還會迷糊地問一句,“兄台,貴姓?”

也許你要問為什麼醒過神來還會迷糊,宋軼的解釋是:麵對一張醜臉,總會覺得精神不濟,神思恍惚,整個人生一片灰暗……

終於,在又被問了一次祖宗姓氏之後,李宓一張本來就不好看的臉便更醜了。

他很想把眼前這個混蛋拎起來抖三抖,讓她明白,不是每個長得不好看的人都能容忍她每天來逆龍鱗,但作為一個逼格高遠學富五車的書齋掌櫃兼極品刻板畫師,這行徑有辱他向來良好的德操教養,於是他負手而立,用下頜“看”著她,道:“李宓,你的東家。”

“哦,太黑,沒看清你的臉。”

“嗬嗬。”

宋軼撣掉灰塵,完全沒有主動交代的意思,李宓隻好問道: “去豫王府了?”

“嗯。”

“看到了?”

“沒,戴著麵具。但,的確是個美人。”

李宓的眉頭皺成了泥鰍,那玉樹臨風模樣保持得有些艱難,“戴著麵具你怎麼知道?”

“這你就不懂了,美人自有屬於美人的氣息,隻要嗅一嗅,我便知道,這是身為畫師該有的修養。”

作為一個連骨頭都被人嫌棄的存在,李宓生生咽了一口氣,道:“你可知泰康城在鬨采花賊?多少未婚男子孤枕難眠,近日冰人們更是忙得不亦樂乎,十二三歲就已經開始下聘求%e4%ba%b2,對此,你怎麼看?”

“這個年紀,著實小了些。”

顯然,這混蛋沒有身為采花賊禍害了良家少男的自覺。李宓默默咽下一口血,語重心長道:“《驚華錄》的人物傳記,並非一定要配圖,若真配上那些圖,難保不惹起京兆尹和司隸台的懷疑。”

“配圖不是你提議的嗎?還說可以增加書本銷量。”

“那你來告訴我,為什麼畫個畫像而已,你要用這種非常手段。若漱玉齋發下請帖,這些名士還會不來?你偷偷潛入彆人府上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換衣服。換衣服也就罷了,為什麼事成不換回來,抹除痕跡,平白讓人抓了把柄去?”

一連串的鬱氣讓李宓良好的修養終於破功,他深刻懷疑這家夥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吧?啊?而被他怒目相對的人此刻卻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冷幽幽地提醒了一句,“本來就不好看,這一生氣,更醜了。”

李宓:“……”好想捏死她怎麼辦?

宋軼卻擺出一張麵癱臉,說道:“若真以畫骨先生的名義發請帖,自然會來不少人,但是,有幾個人你絕對請不到,比如司隸校尉豫王。何況,《驚華錄》記載的是九州風雲人物,人品才德都必須一流,若不是潛入他們府中,如何能了解到他們的真實人品。我那兩個月的下人可不是白當的。”

大宋朝廷官員選拔,沿用前朝的九品中正製,誰的風評好,誰便可以入朝為官。但世家大族當道,寒門子弟再優秀也難突破階級固化,這些風評已經是大族最擅長操作的手段,水分頗大。幾乎每個在泰康城風評頗高的人她都潛入府中考察過,很可惜,十有八九都是徒有虛名。這個司隸校尉劉煜算是她費時最久,寄予厚望之人,雖未能看到他真麵目,但從豫王府中下人的評價可以看出他的人品才情的確上乘。

“至於換衣服這件事,單純認為他們穿那樣的衣服更好看,沒換回來就是要讓他們注意自己的衣著品味。身為一位畫師,我能為他們做的就是這些了。”說罷還一副語重心長,很有些忍辱負重之感。

人類已經無法阻止這個混蛋的變態嗜好了。

李宓默默扶額,無語望蒼天,何時才能來個人收了這個妖孽啊!

宋軼回到房間,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洗了個熱水澡。隻需要在熱水裡加入幾滴特製的藥液,將腦袋連同身體一起浸沒在溫水中,不過數息,再破水而出時,那些如何也擦拭不掉的黑色汙漬,便能如蛋殼一樣從身上剝去,美玉乍現,光彩照人,濃密睫毛掛著水珠,左眼角一顆滴淚痣,憑空讓這雙柔媚如絲的狹長眉眼生出幾分惑人的妖媚。那眼神斜斜睨過來,頑石也要為之腐化。

挑起屏風上掛著的一張銀箔麵具,戴在臉上,鏤空花紋將那最耀眼的光芒擋得一絲不露,卻又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這本是一幅令人浮想聯翩的美好畫卷,但這個混蛋走出浴桶,往床上大字型一癱,所有的風華絕代嫵媚動人渣滓都沒剩一點。

李宓%e4%ba%b2自端夜宵進來,看到這幅光景,恨不能將她拖起來,擺出個淑女該有的優雅睡姿,他娘的,這個混蛋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不管先前怨言多重,身為極品刻畫師對美好事物的執著讓他乖乖坐到床前,拿起汗巾給她擦拭起濕漉漉的長發來,心中又忍不住一陣歎息。

翌日,宋軼神清氣爽地起床,聽得外間動靜,探了探腦袋,“怎麼這麼吵?”

外麵候著的侍婢道:“主子不知道怎麼了,一早便叫了人來將漱玉齋所有的狗洞都給堵了,先生的薔薇園的院牆被加高了一丈……”

宋軼驀地躥起,門口木芙蓉停留的小麻雀受到驚擾,一飛衝天,卻“啪”地一聲撞在院牆上,撲簌簌落到地上,暈頭轉向半天才重新飛上天空。

宋軼:“……也許我該跟李宓好好談談人生。”

侍婢恭恭敬敬地回道:“主子說了,近日各方冰人需要大量的畫冊,再過一刻鐘,應該就會有人登門求畫,身為漱玉齋首席畫師,宋先生應該好好待在薔薇園。”

什麼首席畫師?這都是冰人們封的,就因為她能將無鹽女也畫成國色天香,真人對比你還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本人畫像,不知道多少冰人為此笑得合不攏嘴。

宋軼一掃四周,果然明裡暗裡加派了人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聽聞手下來報,宋軼乖乖待在薔薇園給人畫畫,李宓無比欣慰,等到午時他%e4%ba%b2自端了午飯去看望時,看到護院家丁,丫鬟仆婢,一個個都規規矩矩地守在他們該守的位置,從這樣的布局看,連隻蒼蠅也休想飛出去,他甚至滿意地給自己的精密布局點了三十二個讚,但在推開門那一刹那,所有成就感瞬間匱成渣渣——那個混蛋,又跑了……

☆、第三章 宋先生(修)

豫王有一個習慣:行必坐車。

這個習慣的來由是有很多傳言的,最盛行的有兩種說法:一說他少時出門,總有婦人夾道,人牆阻路,令街市不得通行,店鋪不得經營,京兆尹隻好求旨,為他專備馬車;二說,豫王的美貌是一大殺器,心性未定之人見之,無論男女,思之欲狂,最終相思成疾,鬱鬱而終,為了泰康城未成年人能夠順利成長成才,皇上下令給備了馬車接送出入之行,不到萬不得已不在外人麵前暴露他真容。

這便讓一個活生生的美人硬成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但不管哪種傳言,總歸有兩點是確定:一,豫王的美貌;二,豫王得到的恩寵。排除他曾經驚天動地的豐功偉績,這些,已經足夠他成為泰康城乃至九州天下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喬三駕駛這輛禦賜馬車若許年,見識過車轅被投擲的瓜果砸斷,見識過車窗被人生生扒下,為的不過是能見到真人一麵,最後當一顆板栗殃及了無辜豫王妃的額頭時,這輛馬車終於被改造成了銅牆鐵壁,連刀槍都穿不透。

其實,自從豫王殿下十六歲領兵收複中原,回來領了司隸校尉之職後,被百官忌憚,泰康城人的手終於收斂了,是以,喬三看到一個手捧鮮花的少女盈盈立於車前,便有些發怔,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

劉煜坐在車裡閉目養神,一大早管家便來報說丟了一個丫頭,前些日子剛進府的,明明昨夜睡下時人還在,怎麼一早便沒了人,不知道該不該報官。劉煜%e4%ba%b2自檢視了那丫鬟的衣物,隻發現一首美人賦:夫美人兮,思之欲狂,忘之欲斷腸……另附一張傳說中豫王畫像。

劉煜按著額角淤青,這隻色狼竟然早已潛伏在他府上,倒是他大意了。

“殿下,有人阻道。”

阻道?

這個詞多少年沒出現過了?普天之下竟然還有人敢阻他的道?

劉煜掀開車簾看過去,就在他們行進的大道正中央每隔數丈便站著一名少女,每人手裡都捧著一束菊花,綠牡丹、綠雲、墨荷、鳳凰振羽、帥旗等等,紅綠黃,青藍紫還不帶重樣兒的。

喬三默默抹汗,人人都知豫王殿下偏愛菊,以這種方式博他歡心的人不少,但能收集到如此多名貴品種菊花的也是沒人了。

不,是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