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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38 字 2個月前

李牧便道:“尚待核查,但……臣不能去內院查,隻有些道門弟子言辭。”

岑季白震驚過去,沉%e5%90%9f一陣,道:“若是牽連太廣,也就罷了。寡人擔心你招惹過多……”

“他們敢做,臣有什麼不敢查的?”李牧笑了笑,道:“陵陽城內,臣還省得,製得住。”

“那老道士知道你在查他麼?”岑季白仍是不放心。

“不曉得,他以為我給他找仇家呢。”李牧自信瞞得巧妙。

“若是牽連太廣,將此事交予唐陌,治老道一個□□之罪。做到唐陌這位置上,雖不能事事公允,大麵上過得去。”唐家沒落多年,唯分支出了個唐陌,年近不惑,成了九卿之一。

“唐陌油嘴滑%e8%88%8c,並沒有個執法度的樣子。”李牧忿忿。

岑季白笑道:“你在民間行走多年,該知道節放有度,鬆弛有道,如今怎麼事事如此較真?”

李牧便道:“原該事事較真,隻是為勢所迫。況……而今再不較真,怕以後臣也是個慣於油嘴滑%e8%88%8c欺上瞞下的東西了。但……”轉而道:“臣與陛下說說較真的話,在外頭,也沒處可供較真。”

岑季白歎了一聲,道:“旁的事你先放下,飛羽軍新的建製三哥擬出來了,你找時間去一趟林府,照著改吧。至於玄璣子……寡人決意交予唐陌,你與他交接。”

“陛下,”李牧急道:“這本是臣職責所在,豈能交予他人?”

岑季白道:“唐陌掌法度,誘拐男童,本該他管製。”

此時,阿金恰好入內,報道:“陛下,廷尉唐大人求見。”

唐陌行過禮,轉而見到李牧也在房中,看他急眼的樣子,不禁好笑道:“李大人,算上今兒,你可撞我三回了。”

李牧隻低下頭,跪拜了告退。臨走前,與唐陌道:“下官午後往大人官署交接。”

岑季白已是疲憊得狠了,賜下座,又飲了幾口熱茶,方示意唐陌說話。唐陌便道:“陛下,今夏高熱,廷尉府獄中獄犯眾多,怕要鬨了夏瘟。臣想請陛下恩準,將獄中排水通風道還有屋漏處作些修繕。”

“獄犯早作發落,當斬的斬了,不必等至秋後,其餘人等,無罪釋放,有罪發配。”岑季白知道劉鑫那裡沒銀子。

唐陌道:“是要早作發落,可……可獄中總是有人在的。陛下憐恤百姓,若當真鬨出時疫,罪者死不足惜,臣隻是擔心百姓受到波及。”

這話倒也在理,岑季白道:“唐卿的意思,是要寡人傳劉鑫?”

唐陌訕訕地笑道:“倒不是……臣,請陛下傳少府穆大人。”

少府是夏王私庫,掌山川漁澤並王室原有的手工藝人,現在少府有多少銀子岑季白並不清楚,但若是有,就予了唐陌也可。便傳了穆燕凜來。

如此一件一件,待到人散,已是掌燈時分。

阿金將晚膳傳上來,岑季白就著奏章,一口一口嚼起米飯。全沒注意自己不曾取菜。

阿金看得直歎,忍不住道:“陛下還是早日將侯爺迎到宮裡。林二公子不是回報說西北戰局平穩嗎?”

岑季白心說西北當然得平穩,他勞心勞力,費儘心思,不就是要林戍等人平安回來嗎?林家但凡少一員大將,他又怎麼好意思將林津要過來……好在是不必如前世那般等到明年了,大概今年秋末就能決勝。

等到秋末,再說是年景不好,不給虞國人糧草,便是他們打過來,夏國也不至腹背受敵。而北狄這次兄弟爭位,內耗嚴重,十幾年都喘不過氣來;西戎也好不到哪裡去。再等虞國安分了,他這王位也就平順。

岑季白盤算著將來的事,更是沒注意自己飲食上有什麼疏忽了。

阿金又道:“侯爺也是希望早日入宮來,這些日子淨往膳房去,要給您學菜呢。”

阿金一提這個,岑季白倒嗆了幾粒米飯,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林津實沒有理膳的天分,不能讓他學得太認真!

岑季白倒是記得他好像說過想要一直吃林津煮麵的話,但是那種話並不是打算當真的吧,而且,也隻限於煮麵啊!林津前世為他烤的野%e9%b8%a1有多難吃他一點都不想回味……但是,如果林津多加練習,熟能生巧的話,也許,可能,大概……

“陛下恕罪,是阿金失言,陛下……”阿金急得跪到地上。

岑季白收回自己的擔憂,決定還是委婉地勸告林津放棄理膳這門手藝吧,他有偌大一個夏國予林津折騰,何必為難飯菜呢。

他擺了擺手,止住阿金,笑道:“寡人記得,你是姓趙?”

阿金點頭,不明白岑季白怎麼提起這事。

江定可致仕,江平升任執金吾將軍兼王宮衛尉,郞中令一職也就空了下來。岑季白的意思便是讓阿金同阿銀任職左右郎中令,這兩人在他身邊多年,一來是可信之人,二來也一直沒有官身。若是再從外頭挑人,他倒不放心了。因此便問阿金姓氏,想為他改回正經名字。

阿金聽了這意思,跪在地上一時連行禮都忘了,跟阿銀似的發起愣來。因他的出身,過於低微些。

“怎麼,不樂意?”岑季白笑道。

“樂意,樂意!”阿金忙行禮謝過,又道:“不過小臣覺得阿金就挺好,不要改了。”

“起來吧,你是久在寡人身邊的,不要學底下那些人跪來跪去。”岑季白便又拾起碗筷來。

阿金起身,卻道:“陛下,侯爺怕不是真有心學菜,是跟林夫人置氣了。”沒有哪家的公子是往膳房裡去的,林津這兩天倒不隻學菜,竟拾起針線來。

岑季白不禁皺了眉頭,道:“他有什麼氣可置,寡人卻是不知?”

“林夫人心裡恐怕是明白的,不隻為侯爺在南方尋%e4%ba%b2事,前兩天好像是請人往家裡演了一套《春山恨》。”小刀說侯爺這幾日脾氣壞得很,想來是並未告知陛下的,否則這位陛下怎麼可能安心地坐在這裡理政呢……

“什麼《春山恨》?”岑季白見天地忙諸國事,前世亦是如此,哪兒有什麼心思看故事。

阿金便簡單與他說了那故事,原是久遠朝代前一件史事改的。春山踏青,君王良將涼亭避雨,無端生些愛恨。隻是最終君王薄幸,良將戰死。那將軍死後,家裡人便遵他遺囑,將他葬在春山。

因是改的故事,相遇相慕時如何纏綿自然費了許多筆墨,後來如何薄幸如何戰死也寫得哀哀婉婉。這故事最可厭處又在於,極為那君王辨白,分明是薄幸,卻又有諸多身不由己的理由。

瓷器墜地聲忽然響起,阿金吃了一驚,原來竟是岑季白手中餐具滑落在地上。

“陛下?”

岑季白強忍住心痛,沉聲問道:“你從哪裡聽來這事?”

“是小刀說與小臣,說侯爺這幾日很是不悅……”

“備馬,”岑季白打斷了他話頭,即刻向殿外走去。“去林府。”

原來,是葬在春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長啊,出於昨天小虐了二哥的愧疚吧……想要快一點寫he來著∩_∩

第85章 搶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岑季白其實有一陣不曾去過林府了,想著前些日子林夫人尋了小刀,問及他入府之事,怕再去了又惹得林夫人斥責林津。但他不曾想過,若是他不往林府去,林津會否有些多心。即便不曾多心,他家三哥那隻大醋缸子本就陳著好些酸醋,再被林夫人時不時刺激,不定怎麼泛酸怎麼難受了。

雖是兩心相悅,到底不曾過了明路,而況他先前又是和%e4%ba%b2又是定下夫人的,林津或許擔心著,說不得哪天有一個“身不由己”,岑季白再要多結一門%e4%ba%b2事;再加上子嗣……恐怕還有容貌的事……

林津不曾開口,或許一則是顧念他國事繁忙,不願拿這些瑣事煩擾他,再便是,有的事情,林津其實並不好向他開口。林津從來是願意給他最好的,可容貌與子嗣……林夫人要踩自家兒子痛腳,豈不是又準又狠。

林津屋內燈火明明,岑季白輕手輕腳地踱進內室,竟見著林津將絲帕子繃起來懸空架住,右手執了針,往複穿插著。那帕子上有一隻古怪的彩色圓球,才繡了小半。

林津耳目極敏,知道有人進來,卻不知是岑季白——因他今日未曾說過要來的話。他隻當是小刀,遂道:“小刀,這回換個什麼線?”

岑季白捉住他的針線,將那根尖利的凶器插在絲帕上,這才轉身摟住林津。笑道:“三哥。”

林津從呆愣中轉過神來,忙將絲帕摘下來,擱在木案上,再拿一旁的布兜蓋上去。

“讓我瞧瞧啊,”岑季白伸手撤了布兜,道:“你繡的鴛鴦總也是給我的。”一麵執起繡圖來細看,倒還真是兩隻鳥,如太極圖一般相合在一起。林津無疑偷了巧,將複雜的繡圖簡化了,而寓意卻更甚些。

岑季白其實看不出這是兩隻什麼東西,先前姑且猜是鴛鴦的。

“能看出來?”林津欣喜道:“像麼?”該是知道不像得厲害,那幾分喜色垮了下去,又道“……意思到就行了。”

岑季白忍著笑將他抱到床上放下,一邊輕輕給他揉著小腹,一邊道:“像,像極了。”又附在他耳邊,道:“三哥心靈手巧,太便宜我了。”

林津自己也笑了一陣,雙手環在他脖子上,道:“彆拿這話哄人,我隻是閒極無聊……明日還有早朝,回罷。”

“你家裡,知道……知道你服藥嗎?”岑季白並不接林津要他回宮去的話。

林津搖頭,道:“老道士說我跟北境犯衝,這才病了,母%e4%ba%b2信他。”

岑季白便道:“那我以後常來看看你,白得一薄幸名頭,總要來幸一幸。”

“你知道了?”林津微惱道:“小刀這碎嘴!”

“你心裡有氣該讓我知道麼……”岑季白尚未說完,林津卻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忿忿道:“怎麼,李牧告狀了?”

這倒沒有,但林津再要胡亂打人,李牧是要跳腳了。岑季白沒有言語,反將林津摟得緊些。

林津將麵頰埋在他頸窩間,道:“誰叫那說戲的胡亂評議,說什麼將軍該有將軍的樣子,若是君王讓他入了後宮,是要他彎弓射敵還是提劍砍人呐……呸,人在宮裡就不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與個說戲的什麼相乾!”

“那你便要學這些女兒家的手藝?要入宮裡與我縫個新衣裳了”平心而論,諸如理膳掌家刺繡等等,林津真是不怎麼樣的,但既是林津所為,岑季白倒是備加珍視的。

林津浴後本是散著一頭烏發,此時他將左側的頭發撥得往前一些,遮住了臉上傷疤,拿一雙清亮亮的眼眸直視著岑季白,“我有什麼及不上她們?”

岑季白半是無奈半是寵溺,撥開他的散發,在那幾道傷痕上%e4%ba%b2了%e4%ba%b2,低聲道:“在我心裡,那些個‘她們’合起來,也不及三哥之萬一。”

林津聽了這話,不覺已是麵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