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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23 字 2個月前

實質,一滴一滴,一道一道,有如溫熱的泉水輕蕩。李牧心中閃過一道清明,他等的該是一場花開。

這清明卻隻閃過一瞬。種種疲倦同愉悅一起湧上來,模模糊糊的,似乎是有安心的平穩的情緒,有他竭儘全力無法填滿而今夜終得圓滿的渴望,還有無法言說的仍舊叫囂的妥協與爭執……種種念頭一一閃過,又一一沉寂,他隻沉入疲倦後的好眠中。

林渡靜靜地看著身下之人平靜的睡顏,自覺是好笑了。不過是停下來讓李牧享受一會兒餘韻,這人竟然就睡了過去。實在是……想到打聽來的那些李牧平日裡種種作為,再想到從前他在李府時所見到的模樣,李牧誠然是太累了。如此苛待臣工,他要不要去找岑季白聲討呢……

夜色裡響起一聲輕微的歎息,林渡俯身在李牧眼簾上%e4%ba%b2了%e4%ba%b2,雖不曾滿足,卻又已經是格外滿足了。他起身到外頭衝了些涼水,這才清醒過來:好像是,有些過頭……

雖沒有做到最後,但李牧醒過來,會輕易放過他嗎?

林渡莫名覺得夜太暗沉太冷寂,嗖嗖地刮起涼風來。但他實在管不了這許多,回到屋裡摟著人躺下了。便是不能死在花下,好歹是摘了葉子的。

李牧糊裡糊塗叫人摘了葉子,第二日清醒過來,看林渡竟還躺在他身邊,羞窘得恨不能鑽到床底下去。匆忙間換過衣裳,卻不好叫白樺進來送水。他想叫林渡起來,微微張口,吸了口微冷的空氣,又想到昨夜自己口中火熱而柔軟的%e5%94%87%e8%88%8c。

李牧的心臟瞬間狂跳起來,有些事情該是不能回憶的,一旦回想起來,那些惱怒的情緒便漸漸綿軟。仿佛是混雜了甜蜜與苦澀的橘餅,清新的橘香,苦澀中又帶著回甘,咬一口偏又韌著筋,這裡牽著那裡也扯著,又引人咂弄著%e5%94%87%e8%88%8c……李牧閉了閉眼,竭力壓下那些隱秘的情緒,抬腳踹了上去。

隻是踹也未曾踹到,自己反倒失了平衡,傾身跌在床麵。早已清醒的林渡便張開手臂,將他抱了滿懷,啞聲輕喚著:“子謙……”

李牧起身時,懷中空置的林渡也就醒了。他是等著要看李牧反應的,李牧白皙的腳趾頭個個如玉似蔥似的,他正猶豫著是接了這一踹裝疼還是拿手捧住了彆叫他踹上來,他這骨頭該是硬得很,李牧當真踹上了,或要腳疼的。卻沒想到這人站不住,自己跌到他懷裡來。

林渡語聲酸酸:“你不能始亂終棄啊。”

李牧恨他無賴,道:“我沒有,是你,你……是你……”

“是我什麼?啊……是了,始棄於心,終亂於身,你不是對我始亂終棄,是始棄終亂了。府君大人,小民不平!”

李牧氣道:“你胡說什麼,你彆忘了這是哪裡……你,你……擅闖官署,你……下了你在牢裡!”

林渡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笑道:“昨晚你這署裡的人可都瞧見了,是府君大人自己扯了我進來,還以‘刀’相迫。”

“我……起開!”李牧伸手推他。

“子謙……”林渡反而與他貼得更近些,低聲道:“我到了北境,見到了夏侯斕;到了西北,你猜我見著了誰?”

李牧聞言便不再推他,隻側過臉去。

林渡又道:“其實倒不用猜,你都知道麼,是你囑了他們……你也知道父%e4%ba%b2不會讓我上陣,可我執意要去,那些探子便都故意露出馬腳,讓我猜到;你還知道我離了西北,獨自回來,一路人便有人跟著;你還知道我是昨日下午到了陵陽……你什麼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李牧心頭顫動,語聲輕微道:“起開……”

“子謙……”林渡伸了手在他麵上輕撫,又道:“我們將念兒接回來好不好?”

“起開……”李牧遲疑著,仍是隻說得出這兩個字。

林渡不肯起開,好容易才抱在懷裡,怎會輕易鬆手。反而固執道:“我想你。”

“起開……”李牧麵上紅了紅,卻更要執拗些。

一句“想你……”,一聲“起開……”,兩人較了勁似的,誰也不肯相讓。隻是,說“想你”的人愈是情深繾綣,調子壓得低低的,拖得長長的,溫溫軟軟,拂耳悅心;說“起開”的人卻愈是遲疑不定,後力難繼,這兩字如鯁如刺,每一次艱難劃過喉口,都是自傷自殘。

末了,李牧再說不出“起開”二字,隻好改了口,道:“早朝。”

林渡既不願這般不明不白地放過他,卻也不想逼他太過。便道:“那我接了念兒,等你回來,好麼?”

若是應下此事,無異於應下林渡長留在他身邊。李牧應不下,也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便隻沉默不語,好像早朝一事,不去也就罷了。

林渡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到底有什麼讓你不喜的,我為你改了,行麼?”

“……你跟我在一起,沒有結果。我不能同你成%e4%ba%b2。”李牧閉上眼睛,狠心道:“我也不可能用什麼藥。我……我若真是一個人過不下去,房裡便養個人,找一個老實本分的,我也不虧待他……”

“你在說什麼?”什麼叫“養個人”……林渡有些懵了。

“……聽不懂?你……想我?……嗬……你是想乾我,而我……我本來也是想要……想要一個人,夜裡日子好過些。男人不就是身下這回事……可你不行,我得找一個沒有背景的,老老實實的男人,死心塌地的,拿捏住他。就……就跟條狗似的。”李牧苦笑不已,“這破事,若被外人知道,那我該活不得了……罷了。”

李牧又道:“我不願正名,也不是為你。把姓改回去,一門蒙羞,秦牧對不起先祖……”

林渡再聽不下去,起身穿好衣裳,嘲諷道:“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外人知道了?”

“那你得向外人說,你林二公子連條狗都比不上了。”李牧仍是閉著眼睛,平淡道。

林渡怒氣衝衝,直覺自己一顆真心被人踏在爛泥中。“李子謙!我拿真心待你,你當我是什麼?你當我他媽的費儘心思就隻是想乾你?我林渡再不濟還能缺個陪床的男人?”

“自然……自然是不缺的,如此甚好了,”李牧手撫在心口,語聲顫栗,“林二公子既不缺陪床的男人,還是不要在李牧身上再費心思了……若是李牧請動陛下,讓林二公子遠調,永戍邊城,因長平侯之故,陛下或要難做……”

林渡怔了一瞬,旋即摔門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丟丟小害怕,怕被打……

第84章 春山恨

“乘人之危!”少府穆燕凜出列道。

“沒糧。”劉鑫語氣平平,吐出兩個字。

“不要臉!”江平亦是憤然。

……

岑季白止住底下紛亂,向著曾思旪道:“曾相以為呢?”

曾思旪出列道:“西北戰事未平,南境不宜再起爭端。不若,暫且應下。予他們今秋農收時奉還,到時再作計較。”

朝中議的,是虞國索要糧米的事。

虞國的%e4%ba%b2事退了,雖說是虞國自己沒臉,也不好借口起什麼禍事。但眼看著夏國西北有患,虞從邕等人又開始慫恿虞王發兵。衛氏父子雖有所阻攔,但虞國安於南部多年,未經戰禍,近年來愈是自負,目中無人。直覺他們攻下夏國,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虞國上下洶洶,起兵的呼聲倒是高得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岑季白這邊派了人,用心調停,如虞從邕者,又生出一個主意:要夏國還糧。

這麼些年,尤其是前一任夏王,在位期間確實從虞國拿了不少糧草。曆朝曆代,從前也是有過的。夏國抵擋了西戎、北狄,方能使虞國安於南部,他們出些糧草也不算什麼。這麼多年,也是兩國間共識。

虞國而今有心刁難,不認這共識,若是夏國不還,也就即刻發兵。但真還了糧,虞國有心要打,也不會就此退卻。拿自己的糧給敵人養兵,這虧本的買賣岑季白不想做。

“子謙?”岑季白要問問李牧的意思,虞國的事,許多人都不如李牧清楚。

然而,李牧垂眸盯著自己靴尖,好像並未聽到。

“子謙?”岑季白又喚了一聲。

李牧身邊的人輕輕扯了他一把,見人仍是沒有反應,不禁加了點力氣,李牧便被他扯得一頭撞到了身前的廷尉唐陌後背上。

“失禮,失禮。”李牧向著廷尉拱手作禮,慌忙致歉,這才算回過神來。

岑季白心中微歎,這幾日總見他如此,也不知他是將魂魄丟到了哪裡。知道他沒聽前頭評議,便也不拿話問他,免他丟醜。

又轉而問曾思旪道:“國試如何了?”

國試是曾相入職後第一件大事,從前是隻要世家與朝官薦舉,那些名門子弟即可入職,而現在卻需要經過國試,合格者方得聘用。可想而知,那些幾百年的大世家該是反對得多厲害。隻是,能參與國試者人數眾多,資曆淺一些的世家也能有子弟入圍,但凡有些才乾了,他們的子弟便能得到更多機會,而不是如同從前那般被那些老資曆的世家壓在腳下。因此,這項新政在岑季白放任,曾相堅持以及諸多中小世家力挺之下,平穩地實行了。今年因是急於用人,國試便備了兩場,陵陽附近的子弟,五月中旬入考;遠一些的地方,九月底入陵陽參考,往後大概是三年一試。考場便定於周家原來的族學中。

曾思旪出列道:“試場已核查,各地試子多已進入王都,抄錄試題的人手也已齊備,隻待陛下出題。但守衛巡查之事,須府君與執金吾將軍調配。”

李牧剛被點到,還不至於就此又失了魂,便出列簡要提了提分內工作。

待朝會散罷,岑季白將他叫到書房中,問道:“玄璣子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當年放任這老道士胡說,竟給他揚了名。而今更是在林津的婚事上指手畫腳,岑季白懊得不行。

提起這事,林津倒還怨他,如今還不時與他說要娶個南方的閨秀。溫柔似水又熱情如火的,又生木靈又克金戈,他得要個南方的閨秀。

岑季白給林津氣得發笑,不知他又去哪裡學來這些話,想是他悶在府中著實無聊的緣故。

林津雖將人打了一頓,可玄璣子說的話,林夫人是信重的。如今果然找娘家人在南方給林津尋%e4%ba%b2事了。岑季白便想著,既然是個肮臟道士,索性揭穿他,也叫林夫人彆再信他。況且這些年這老道不知坑蒙拐騙了多少,誤了多少人,也該除了他。

他一向事忙,若非湊到了跟前,還真想不起這麼個老道來。

“有些實證,還有些待核查。”李牧道:“觀裡不乾淨,老道門下弟子,倒有不少先前是他屋裡侍候,年紀幼小時招了進去,受這些個……彼此間也是牽扯不清,又與些女信客有染。出入人家內院,也……”

“這……竟有如此藏汙納垢之事?”岑季白實沒想到還有這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