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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13 字 2個月前

又喝得急,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但他想聽到林津的消息,仍是痛快飲了三杯,又向林渡打探林津的事情。

“不要了,老子不要他,騙子。”林渡自說自話。

岑季白猜想他在說李牧,其實李牧這個人雖然是巧言些,卻不見得是會騙人感情的,況且林渡這樣多心思又精明的人,怎麼也不像是會被人騙的。便奇道:“他怎麼騙你了?”

“他都不說他成%e4%ba%b2了,他……”林渡甩了甩頭,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彆的。喜歡一個人,就像心裡埋了顆種子,等著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但他同李牧這顆種子,還沒有發芽,便是死透了。這實在是讓他不甘心。

“我等著他回來,哼……”林渡又吞了一口酒入喉,扔了空壺,又取了一壺。

喜歡而不可得,這無疑讓岑季白也多了幾分惆悵。連打探林津消息的事也暫且放下了。

其實打探又有什麼用處,總歸是不能在一處的。岑季白既不想束縛林津,也不想委屈林津做個什麼君侍,他同虞國的%e4%ba%b2事成就,會讓夏國多出幾年安定日子。

這樣想來,他跟林渡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岑季白一向是不敢喝醉的,一個人心裡藏的事太多,怕喝醉了胡亂說出些不該說的來。就像林渡這般,如果他是清醒著,絕不會說出李牧的事。但岑季白想到林津便格外心裡難受些,這些日子本就煩悶,又有個同病的酒友在,便多喝了幾杯。

醉意上來,愈是控製不住,喝得比林渡還快,又叫小二添了兩回酒。

等阿銀意識到不對,進屋來尋人時,林渡還捧著酒壺繼續喝著呢,岑季白已經酒勁上頭,趴在案上了。

阿銀先扶了岑季白,食肆的小二扶了林渡,相跟著下了樓。

本該給林渡也叫輛馬車送回林府,哪知這位醉酒的林二公子不放人,還一定要岑季白跟著他走。

林渡絕不算清醒,但也不算特彆不清醒,看岑季白糊裡糊塗上了馬車,林渡也爬了上去。他歪倒在馬車上,要阿銀駕車去東城的桂花巷子。

桂花巷子是條小巷,因原來巷口有兩株桂樹的緣故,秋八月桂香嫋嫋,便得了此名。巷中人家也愛種些桂樹,每年收了桂花曬乾,也用來泡茶、釀酒,是條清幽的小巷。

到了桂花巷子一處人家門前,林渡便要阿銀上去拍門,等大門打開,阿銀當即訝然了,“小刀?”

小刀看到阿銀也很驚訝,再看到馬車上林渡露個腦袋出來,便忙上前扶住林渡。林渡下車時身子亂晃,小刀同阿銀兩個人才將他扶住。

林渡狡黠地笑了笑,輕“嗬”了一聲。

一個醉鬼還能笑得狡黠,阿銀直當是自己看錯了。

林渡扶著門牆彎站著,衝著馬車喊道:“下來,快下來。”

岑季白已經醉到認不清誰是誰了,隻想沉沉睡過去,彆說是林渡喊他,就算是林渡去拽他,也是拽不動的。

見岑季白半天沒有動作,林渡便又攀在馬車梯子上,要去扯開車簾。阿銀同小刀攔住他,他便又嚷嚷起來。小刀既然在此,林津自然也是在的,聽到外頭嚷嚷許久,林津便在房中喊了聲小刀,問是何事。

小刀正要答話,林渡聽到這聲音,先嚷嚷出來,道“你來,你快來,我給你送來了,”複又拍手笑道,“送來了,哈哈。”

林津已經走到門後,看見是阿銀,又聽到二哥那些醉話,心裡隱約猜著幾分。林渡看到他,便要扯著他到馬車跟前去,邀功道:“來了,來了,哈哈,交給你了,”頓了頓,眼神亂飄向四周,看看並無旁人,又神秘兮兮湊到林津耳邊,低聲道:“他醉了,嘻嘻,醉了,交給你了,由著你了……”

話不知說完沒有,人卻是已經委頓倒在林津身上,他實在是太累了,一闔眼便睡了過去。

小刀過來接了林渡,林津便往馬車上看去,岑季白也是醉得睡意昏沉,蜷著身子縮在車廂裡,模樣還顯出些可憐來。

林津心頭顫了兩下,讓阿銀上去扶了人下來,一起扶著送臥房裡歇著了。

小刀扶著林渡,也要往裡走,林津卻轉回頭來,皺了皺眉,有些嫌棄道:“送他回府。”

他這院子臥房隻有兩間,總不好將二哥安置在小刀房中,便要送他回府了。至於他自己的房間,自然是留給岑季白的。

阿銀燒了水,看著林津給岑季白擦臉,有些奇怪道:“三公……侯爺,您怎麼在這裡?”林津已然封侯,雖然林家自己不太當回事,但身為岑季白的近侍,阿銀是一定要當回事的。

林津手上動作頓了頓,卻是道:“你下去歇著吧,這裡沒事了。”

阿銀見他不肯說,又知道這位林三公子不是那麼待見自己——誰叫他當初說要拿繩子綁住夢魘中的岑季白呢,便樂得退了出去,以免擾了林三公子他又要倒黴。

總歸有林津在,岑季白也出不了什麼事情。

岑季白酒品很好,醉酒後不鬨不吵,乖乖睡了小半個時辰。而後,他忽然從床上坐起來,開始乾嘔了。

林津慌忙擱下手中竹簡,手邊什麼也沒有,看到架子上有隻廣口花瓶養著梅花,便扯了梅花,舉了花瓶遞上去。

岑季白這幾日心中煩悶,本沒好好進食,今日早間隻用了半碗清粥,午間更是沒吃什麼東西,隻喝了些烈酒,於是乾嘔了一會兒,才吐了些帶著酒氣的酸水出來。也恰好讓林津抽來的那隻花瓶給接住了。

林津又給他遞了些茶水漱口,岑季白漱了兩回,看著給自己擦去嘴角水漬的那隻白皙而修長的手,這可不像是阿銀。他順著那隻手看過去,便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認得了?”林津好笑道。

岑季白眼睛猶是瞪著,兩手卻一起往上,捧住了林津的手掌,好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隨著一聲“三哥”喊出,眼睛也不瞪了,反而笑得彎起來,一直彎一直彎著,林津用另一隻手捏了捏他的臉,又被岑季白捉住。

林津便問他:“你怎麼同我二哥一處喝醉了?”

岑季白其實並未醒酒,但認得眼前這是林津,捉了人不肯鬆手,隻是傻笑著,喊了聲“三哥”,複又傻笑,再喊一聲。

林津挑了挑眉,想抽手又抽不出來,隻好勸他:“你醉了,快睡吧,等你醒來說話。”

岑季白搖頭,仍不撒手,又喊聲“三哥”。片刻後,道:“你怎麼不應我?”

林津莫可奈何,一個醉鬼犯傻,難道他還要跟著犯傻不成?

想著這些天的事情,林津也有些惱了,便道:“三哥,三哥,你怎麼不喊喊彆人,你不是有阿銀,不是有小夫人?”

岑季白聽得糊塗,什麼銀子什麼夫人的,他聽不懂,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反駁道:“我隻有三哥。”

林津好笑道:“哪個要做你三哥,”無%e4%ba%b2無故的……

倒也不是,故交還是有的。隻是,林津並不想岑季白隻拿他當個故交的哥哥。

岑季白醉得迷糊,一聽林津不做他三哥,真是急壞了,又連喊了幾聲三哥,林津總不肯應他。

他急得眼睛發紅,印象中他的三哥好像還有麵金晃晃的麵具的,如今這人可沒有,再說,他的三哥……

岑季白忽然想起生命中最深刻的一點記憶,鬆開林津的手,低聲道:“你不是我三哥。”他伸手捂著臉,自語道:“三哥沒了,沒了……”

林津快要被這醉鬼給氣壞了,他一個大活人在這裡好好坐著,岑季白卻說他沒了,真是氣死人。“我好好在這裡,哪裡沒了?你就盼著我沒了?”

岑季白聞言鬆開手,勉力睜著眼睛看了林津一會兒,又伸手去林津臉上摸一摸,拍拍林津胳膊,又這裡捏一捏,那裡拍一拍的,好像是認真驗個真偽。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林津忍無可忍,乾脆按住岑季白那兩隻作怪的手,直直與他對視:“看清楚沒有?”語聲低沉,是真的生氣了。

岑季白有些糊塗,眼前這人好像是真的,是他的三哥。

有麵具的三哥同沒有麵具的三哥疊加在一起,讓他腦子裡又格外混亂起來。岑季白抓了抓頭,扯下發冠來,散著頭發又甩了甩腦袋,再看著林津,又喚道:“三哥?”

林津輕“嗯”了一聲應他。岑季白聽到他的聲音,總算確信了這是他的三哥,便伸手摟住林津,心滿意足地笑了。

林津無奈地回抱著他,岑季白這般緊緊地摟著他,讓他很想問一句話。如今岑季白醉得糊塗,明早該是也不記得。他便忍不住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三哥,喜歡?”

又想著岑季白是個傻的,大約聽不懂他的意思,便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歡我的,但我說的是那種喜歡……那種……”林津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意,糾結了一會兒,又有些氣惱,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半晌沒聽到岑季白答話,林津將岑季白的臉扳過來,才發現人早已是睡著了。

林津有些沮喪,將岑季白放在床上,在他臉上捏了捏,又捏了捏,這才滿意了。

第49章 彆院

岑季白是時常夢到林津的,有時候是噩夢,有時候是好夢。

前世之事慢慢改變,夢裡的林津便常是與他打馬遊山,議事理政。因為夢境過於美好,他在夢裡就不是那麼規矩,前世沒想過要做而或是想做而未能做成的事,在夢裡都做過了。

他同林津唯一的一次,是他中了藥,那種不斷索取,身體被溫暖包裹的滋味……夢裡雖美好,醒來後卻是有些罪惡的。愈是心裡肖想得厲害,愈是不知如何麵對現世的林津,愈是不敢麵對他。

所以他同林津斷了書信,一心在陵陽做個勤政的太子。

沒了現世的林津慰藉,自然又是噩夢多些,邊境總是危險的,何況林津又跑到北狄人的地界去築城。前世的痛苦記憶,現世的擔憂,再加上偶爾被什麼觸動了,會想到林津也有同人家成%e4%ba%b2的那一天。他想要睡得安好,便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而現在這個夢裡的林津,觸?感是如此的真實,溫暖,岑季白安下心來,想要靠近林津臉上%e4%ba%b2一%e4%ba%b2,然而醉意同困倦一起上頭,他也就順其自然睡了過去。

林津實在不知道岑季白心裡那些念頭,他隻知道岑季白依戀他,如同幾年前一般。這份知道讓他便有了信心,那種想要控製想要獨占的念頭便愈強烈起來。

在這場關於守護的戰爭裡,隻有軍功是護不住他想要的東西的。邊境倒是安寧了,可惜後院失火,他的小初並不要他,同旁人定%e4%ba%b2了。

他跨過了同伴知己的那條界線,岑季白卻隻是拿他當成一個關照他的哥哥,真是件叫人備感氣惱的事。這也難怪,是他錯過了三年。

林津是知錯能改的,錯過了三年,以後的日子他都不能錯過。

同那些女人比起來,他固然有很多不及之處,但他同小初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