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1 / 1)

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86 字 2個月前

《問津何處》作者:桃枝竹

文案

林津死去的時候,岑季白才弄明白一件事,他喜歡林津,喜歡那個總是帶著半張冰冷麵具,毀了容貌渾身傷痕又斷了一條%e8%85%bf的林家三哥。林津給了他一個家,末代飄零,山何破碎,家破人亡。

重活一世,岑季白想要護住林津,保全林家,卻從沒有想過要哄得林津嫁給他。林津應該是馳騁疆場,快意恩仇的林家少將軍,未來的北境大將軍。

多年以後,岑季白怒道:誰讓你用藥的,誰配得上你服藥!

林津:他家裡重子嗣,不能育子的話,他不肯同我成%e4%ba%b2。

岑季白:他敢!我讓他嫁給你,我給你指婚!他不是重子嗣嗎,讓他自己生!

林津:你要給我指婚?

岑季白暗自發狠:……你要嫁誰?

默默捏拳,轉頭我就滅了他!油鍋炮烙火海刀山……

林津:……你……

岑季白:千刀萬剮挑筋斷脈萬箭穿心………誰?你說誰?

(好像先說清楚比較不會引來誤會:雖然是主攻文其實是互寵雙潔以及強強&雙向暗戀吧,小攻其實不錯的不要罵他了,第一卷什麼的,小攻自責的視角並不客觀……如果一定要罵,請大罵著點叉關閉,不要留下書麵證據。)

內容標簽: 生子 宮廷侯爵 重生

主角:岑季白、林津 ┃ 配角:林潯、宋曉熹、宋之遙、李牧、素馨

第一卷 兩小有嫌猜

第1章 前世

三天過去,陵陽城內的哭喊聲已經變得微弱了。有命哭的人都把嗓子哭得沒了,眼睛裡再流不出一顆眼淚來;而沒有命哭的人,身體裡的血水流出來,同%e4%ba%b2族的眼淚混雜在一起。

絕望比陰雲更厚重地籠罩了這座昔日繁華的夏國王都。貫穿南北城門的朱雀大街上,到處堆疊著屍體,猩紅血水早染紅街道,混著烈酒、熱油覆蓋了每一塊青石地板。久旱的土地滲透了血水,卻沒能滋潤到路邊原本稀疏的幾顆枯草,倒像是泡壞了一般。

這些枯草同頹靡的活人、同發臭的死屍一起,散發出一種濃重的死氣來。而這死氣同滿城裡彌漫的腐爛味道,讓街頭上飄散的酒氣也變得微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岑季白高懸在南定門城樓上,看著眼前慘烈景象,他已經看了三天。三日夜被繩索捆縛,懸掛於城樓,他想他也要死了,終於要死了。

他等待自己的死亡,已經等了很久。從先王駕崩的那一天起……不,或許是更久遠的時候,這是他與夏國終將走向終結的宿命。

先王留給他的夏國,是連殼子都快要腐朽的夏國。朝中無臣,邊關無將,府庫無銀錢,百姓無餘糧。

朝中文官大半被周氏一家把持,軍方的林家雖然忠心於他,然而北境從未安寧過,林潯一人苦守邊疆,在東北與西北間奔走。至於王都的朝堂,是無暇參與的。後來周家勢敗,大半個朝廷幾乎空置。王兄岑秋和趁機謀反,北境戎敵寇邊。

他平息了內外憂患,其實夏國疆域已經縮小許多。又是夏北大旱,夏南洪災,丞相曾思旪積勞而死。接著是去年,北狄,虞國,共謀分割夏國領土。他再次領兵向南%e4%ba%b2征,大司馬林潯在北境禦敵。

沒有兵甲錢糧的仗要怎麼打呢?他拚儘了夏國元氣,兩年前打贏了一場,兩場;兩年後,他的士兵拖著羸瘦身軀,連舉起刀槍來都覺得吃力了。

林潯在北境戰死,而他則退守陵陽。

他是末代國君,亡國罪人,城內的百姓對他失望透頂。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跪在城外投降,換城內百姓活命。

但他人生中做這最後一件事,仍舊失敗了。

三天來,他看著城內□□殺戮,早就麻木的內心竟然又起伏出一點沉痛來。像他這樣的人,本來不該再有沉痛,林津死去的時候,這種感知沉痛的能力,便已經在他身上消失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喜歡那個毀了容貌的瘸子,喜歡到刻骨銘心的地步了。

林津死了,帶著他所有的顧慮、猶豫,帶著他身上最後一點人性的東西。他鞭笞百官,誅殺名義上的外祖,弑兄,弑母……都是帶著一顆麻木而憤怒的心臟。

而此時此刻,虞國大將軍虞從邕正騎在他那匹黑色戰馬上,看著南定門城樓上懸掛的夏王,麵上掛著殘忍的張狂笑意。“萬丞相,此戰,你當居首功啊!”

他身後一個半百老人聞言,有些受寵若驚,想要拱一拱手作禮,無奈他一介文官,騎在馬上本來就是心慌,緊拽著韁繩,手按在馬鞍上,僵硬得絲毫不敢動彈。隻能嗬嗬笑道:“哪裡哪裡,將軍說笑了。這岑季白小兒,暴虐冷酷,連他母族都殺了,何其殘忍。老夫幸得虞王與將軍看重,不過求家小安身罷了。”

北狄的首領不屑地冷哼,“快走快走,臭死了。”

虞從邕皺了皺鼻子,一聲令下,便有無數火把向著城內激射。衝天火光中,虞從邕再次輕蔑地掃過城樓上滿身臟汙的岑季白,手搭弓弦,一箭飛馳,直取岑季白。隨後,虞從邕打馬轉身,帶領兩國人馬往南去了。

火燒夏國王城不過是為泄憤,但夏國領土應當如何分割,他還要同北狄商議。這些馬背上長大的強盜,居然想要定居中原,簡直可笑。不過,有夏國遺民做北狄奴隸,大約耕種之事,也不必北狄人%e4%ba%b2為。如此想來,北狄真要定居中原,也不是定不下來了。而虞國今後便要同這樣貪婪的匪徒接壤,是要好好謀劃一番。

在他們身後,無數存活的夏國百姓湧上街頭,拚命撞擊銅鑄的城門,無奈城門在外頭緊鎖,更因為灼熱火浪,金屬澆築的城門如同熱鍋一般,瘋狂的百姓再次淒厲地嘶吼起來,取了所有他們能夠到的工具撞擊城門,卻在迅速蔓延的火勢中一個個渾身燒灼。

滿城裡已是一片火海。

火焰攀上城樓,繩索斷裂,岑季白的屍體墜落在朱雀大街上,很快也被火焰吞噬。

岑季白原以為一死百了,虞從邕那一箭射來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絲解%e8%84%b1之感。被繩索懸掛了太久,已無法知覺疼痛。但以虞從邕的箭法,不會有錯的,那一箭該是射殺了他吧?而他的身體明明已經墜地,為何他還漂浮在這裡?難道就連死亡都無法解%e8%84%b1他……

不,為什麼,憑什麼?

要這樣懲罰他?憑什麼!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他不是沒有籌謀過,可是沒有用處。天災、人禍、叛徒……總是意料之外,總是措手不及。老天竟然要懲罰他,嗬嗬,難道,他受的懲罰,還不夠嗎?老天眼是瞎的,瞎的!

許久未曾湧上的憤怒情緒,瞬間襲卷了他。強烈的不甘、仇恨、惱怒同火焰一起燃燒著他,他拚命地想要掙%e8%84%b1,想要逃離這座帶給他太多恥辱太多痛苦的城池,卻在下一刻停止了一切徒勞的掙紮。

他想,即便讓他離開,可是離開之後呢?●思●兔●在●線●閱●讀●

他是無處可去的。

丞相萬與聞勸降時,許多人跪在王宮門口,乞求年輕的夏王開城。虞從邕許諾,不殺百姓,不搶金銀。

岑季白麻木地穿過朱雀大街,到定南門外獻上國璽。而後,虞從邕將他高懸在城樓上,叫他眼睜睜看著虞國同北狄人衝進陵陽城中,燒殺劫掠。

“本將軍雖然答應了,可本將軍的兵士不應啊。”虞從邕陰冷地看著他,道:“當初你擊殺我兒時,可曾想過這一天?”

岑季白冷笑著,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虞從邕想要他絕望,痛苦,一無所有,但岑季白除卻麻木,沒有更多的反應可以給他。他就這樣,已經這樣,看了三天。

他剛出生就沒了生母,先王將他放到無子的周夫人殿中撫養。周夫人美豔無雙,多年來榮寵不絕,卻因為過多使用香料的緣故,一直沒有生育。岑季白不知身世,一直拿她當作%e4%ba%b2身母%e4%ba%b2,拿她的父兄當作自己真正的%e4%ba%b2族。但大概是沒有血緣之%e4%ba%b2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他已經過世的母%e4%ba%b2,周夫人待他,一向是苛刻又惡意。

周夫人的榮寵很快被宋丞相之子宋之遙奪走,那時候,她才開始重視這個名義上的兒子。

這世界上有一種秘藥可以逆陽轉陰,男子服用後可以孕子,是幾百年前一名醫師為自己的伴侶研製。因為此藥緣故,男子間的%e4%ba%b2事,在夏國也是可行的。不過此藥需要連服三年,三年中,由於男子身體結構上有所變化,更需靜養調理。不過即便三年過去,服藥的男子也極難受孕。況且男子生產時沒有產道可用,隻能由醫師剖腹取子。

普通男子自然不願承受這樣的痛苦,而戰亂之年,男子的戰力又更為重要。為了防止有人以勢相逼,朝廷對於男子間的%e4%ba%b2事,對於此藥的買賣也設定了一係列嚴苛規則。不過以夏王這樣的身份,他喜歡宋之遙,娶他入宮,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那些敢於諫言的人,幾年前就已經被他殺儘了。

宋之遙本是岑季白開蒙的學官,及冠之年的太學博士,他的抱負在廟堂,絕不在帝王的後宮中。但帝王的權勢並非他可以拒絕。儘管從不對夏王假以辭色,夏王對他的榮寵卻勝過任何一位夫人,也勝過大王子岑穆同之母方後。

周夫人有多厭惡宋之遙,後來就有多厭惡林津。

但林津這門%e4%ba%b2事,本來也是因周夫人之故,才定下來的。想到林津,即便是身為亡魂的岑季白,亦是心口悸痛不已。

岑季白一直是夏王較為喜歡的孩子,初時因為周夫人,後來因他是宋之遙的學生,再後來,因他是最有戰功的王子。

他同林津相識,在夏王廣十年,也就是岑季白三歲那年的元夕宮宴上。

二王子岑秋和戲弄岑季白,說是在場眾多臣屬的乖巧女孩,岑季白若去%e4%ba%b2一個人,就能定下來做王妃,至於王妃是什麼,王妃就是永遠會帶他玩,會謙讓著他的人。

年幼的岑季白很開心,他想要王妃,聽起來,王妃是比父王與母%e4%ba%b2,比兩個哥哥好上太多了。他選了宮宴中最好看的那個人,白色的袍子,眉眼清亮,他端坐在席上,像是雪地裡長出來的一樹白梅。

岑季白選中的是五歲的林津,他偷偷跑過去,在林津臉上%e4%ba%b2了一口,要他做他的王妃。

在場所有人先是一驚,隨後便是看作小孩子玩笑了。岑季白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父王責罰,反倒因為他期待又歡喜的小表情,將夏王逗得捧腹,豐厚地賞賜了他……

如今的岑季白覺得可惜,他不記得詳情了。

岑季白五歲那年,夏王帶他去梅山看寒梅。

夏王真正要看的並不是梅花,他是要去看那個新任的太學博士,將為岑季白開蒙的先生宋之遙。岑季白被夏王撇在原地,他自己四處遊走,倒在清風崖邊救下了差點滑下山崖的林津,他竭力拉了他一把。

林津說他是來找四弟林潯的,林潯貪玩,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