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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玄 如湯沃雪 4509 字 2個月前

:“醉柳姑娘,你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醉柳身形微微有些僵硬,點了點頭:“是我連累你了薛公子。”

四周都是同自己年齡相仿的富家子弟,高鑒不願在他們麵前失了麵子。他彎下腰就要打薛嬌:“讓你不要多管閒事,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你彆以為你現在暫住在隨國公府,我就不敢動你。”

薛嬌扶著醉柳起身,想要逃離。沒想到高鑒在背後朝她揮過來一拳。

薛嬌吃痛地喊了一聲。薛嬌本就是女子身體,身板不硬,又是赤手空拳,哪裡是高鑒的對手。

“醉柳姑娘,你先離開這裡吧,我沒事的。”薛嬌衝醉柳喊道。

醉柳含淚搖了搖頭,對高鑒道:“高公子,有話好好說,不要對薛公子動手動腳。”

沒想到高鑒聽了這句話反而更生氣了,抬起手對著薛嬌就是一耳光。薛嬌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她隻有挨打的份。

就在高鑒還要動粗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攥住了高鑒。

全場靜默了一瞬,然後很快大家都低下了頭,甚至有幾個人慌亂地跪了下來。

抓住高鑒的人正是雁翎,他一個旋踢,就把高鑒踢開。

高鑒幾乎就要吐血,但是看到是雁翎又不敢發作。

“謝世子怎麼會來這?”

“謝世子!”

“謝世子怎麼來了?”

竊竊私語之聲四起。

“哦?”謝承玄神情淡漠地從門外負手走了出來,一身乾淨貴重的白袍,再沒有彆的配飾,俊美無儔臉上掛著目無下塵的冷傲。

終於能夠看見謝承玄,醉柳眼前發昏,她緊緊咬住下%e5%94%87,幾乎要把%e5%94%87瓣咬破。滔天的恨意如同猛獸撕咬著她的五臟六腑,但麵上她仍勉強維持著鎮定。

高鑒以手抵%e5%94%87,嘴裡一股血腥味,他的小眼猝然睜大:“謝、謝世子,您怎麼%e4%ba%b2自來了?”

“不是你邀請我來的麼?”謝承玄道,“高少爺,我怎麼不知,我們隨國府的客人,你如今也是敢隨意欺負了?”

“你怎麼來這裡?”薛嬌抬起頭,看見來人,微微一愣,臉上掛了血汙,也不知道是蹭上的還是自己的。

“你怎麼在這?你問我?”謝承玄挑眉,眸中流露出驚詫,接著輕輕哼笑一聲,“看來光明磊落、冰清玉潔的薛淨秋公子,也會來花濃樓這兒花天酒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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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嬌馬上掉馬了其實_(:з」∠)_

第21章 一夢如舊

薛嬌沒有回答謝承玄的問題,隻是抬眸看著他,眸子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

身為高鑒的狐朋狗友,再加上他一向瞧不起自己。薛嬌原以為謝承玄來花濃樓會幫著高鑒,沒想到倒是幫上了自己。

薛嬌的確有些愕然。

謝承玄站著看她。

一股一股的後起陣痛如浪潮般拍打在薛嬌的身上,她疼地說不出話,麵容痛苦,像隻熟蝦一樣蜷在地上。

謝承玄“嘖”了一聲道:“薛淨秋?”

醉柳此刻已經平複了情緒,她趔趔趄趄地跪爬過來,扶住薛嬌,聲淚俱下道:“薛公子!薛公子!”

薛嬌聽到隱隱約約的呼喊,卻沒氣力張開嘴應答。

她眼神逐漸渙散,隻覺得眼皮沉重、再睜不開了。

謝承玄:……

有一瞬間的衝動,謝承玄竟然覺得自己想彎下腰去察看薛嬌的傷勢。但他還是克製住了。

謝承玄神色漠然地看著醉柳和薛淨秋,內心卻浮起一陣驚訝。

薛淨秋細胳膊細%e8%85%bf,這麼陰柔的一個人,莫不是還想扮個英雄救美的戲碼?

謝承玄冷冷地望向高鑒:“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高鑒被雁翎一腳踹得屬實不輕,他抖如篩糠、戰戰兢兢道:“這……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請、請醉柳姑娘為我歌一曲,難道、這、這也有錯嗎?”

“說重點!”雁翎一瞪,語氣不善道。

高鑒緊張地眨眨眼,粗眉擰到了一起,臉皺起來:“我說、我說、我都說!哎喲,是他!是他!”

高鑒圓潤的手指指著黃衣男:“是他對醉柳姑娘起了色心,意圖對醉柳姑娘不軌!我看不下去,所以想要出手製止,沒想到被趕來的薛公子誤解了……謝世子,您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是衝動了,才和薛公子起了手腳衝突——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呀。”

“是這樣嗎?”謝承玄雙手抱%e8%83%b8,頭微微揚起,白色衣擺一紋不動,整個人透出儀度萬千的傲然氣勢,即便是惜字如金也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四周高鑒的狐朋狗友都噤了聲,低垂著眼,生怕得罪了這尊大佛。

“世子問你們話呢!你們誰來說?”雁翎吼了一聲。

沒人敢吱聲。沉默籠罩了整個房間。

“啊!”醉柳驚呼一聲,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潔白蔥指上滿是鮮紅的血液。

醉柳抬起頭,臉上糊滿了淚水,對著謝承玄道:“謝世子,薛公子出了好多血……”

“薛淨秋?”謝承玄彎腰過來小幅度推了推薛嬌。

沒有任何反應。

“雁翎,快把薛淨秋送上馬車,然後叫太醫院的人過來。”

*

薛嬌一會覺得自己置身於火裡,一會又覺得自己被冰冷包裹,她覺得渾身難受,放佛有蠕蟲啃咬著她的血肉。

“嬌嬌。”

“嬌嬌?”

“嬌嬌!”

一聲比一聲更焦急的呼喚,不斷的從遠方空洞地傳來,然後漸漸重疊在一起。

好熟悉的聲音。

薛嬌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混沌黑暗的深淵,她茫然四顧。

“嬌嬌!”

她發怔好一會。然後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是自己哥哥薛淨秋的聲音。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薛淨秋了。

“哥哥,我在這!”薛嬌發現自己又換上了自己在落花城時常穿的普通女裝。

一件淺翠色襦裙,上衫窄袖交領,下裙是百褶的,裙擺上繡著風搖翠竹。她最喜歡的是領口,梅花扣子是哥哥從縣城帶回來的,一旁的花樣是自己%e4%ba%b2手繡的。

其實薛嬌不喜歡刺繡,她還是喜歡看書識字,一些見解連最嚴苛的夫子都讚不絕口。

她也知道自己天資聰穎,把氣力廢在女紅上,她也常常不甘心。她覺得做女紅,實在是一種折磨,既消磨耐心、又傷害眼睛。

可如果她不做繡活,娘%e4%ba%b2就會罵她偷懶,會掄起竹竿揍她,會不準她吃飯,甚至對她說話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在薛嬌的印象裡,父%e4%ba%b2薛定堯的存在感極低,身為頂梁柱,家裡生計卻幾乎全靠母%e4%ba%b2。而薛母又是一個極其強勢的人,說一不二,潑辣執拗,經常會在大庭廣眾下擰著薛定堯的耳朵咒罵,攻擊他的跛足,罵他沒出息。

而薛定堯永遠都不會反抗,挨罵的表情稱得上是漠然麻木。

薛嬌常常在想,她的爹娘之間究竟有沒有感情,為什麼一對沒有感情的人卻要終日相處在同一屋簷下。

她有的時候真的很恨自己的娘%e4%ba%b2,為什麼娘%e4%ba%b2這麼強勢、為什麼父%e4%ba%b2這麼軟弱。

可落花城,受過教育的女子本就少,就算有,也就去學堂半工半讀學幾個常用字就回來了,像薛嬌這樣的讀過好幾年書的,實在是寥寥無幾。

所以,薛嬌能讀幾年書,倒真是要十分感激薛母了。

不管是學堂裡認識的女學生,還是家附近自己的女玩伴,對薛嬌的話都大同小異。

“薛嬌啊,咱們女孩子無才便是德,認那麼字背那麼多詩文有什麼用呢?”

“薛嬌啊,你看我現在找了個好郎君,我看吧,女孩子最首要的任務還是要傳宗接代。”

“薛嬌啊,你女紅做得真不錯,我覺得這就足夠了。你夜裡少看看書,再多練練琴棋書畫!”

“……”

這些觀點,薛嬌不敢苟同。最開始的時候,薛嬌還會同她們反駁,據理力爭,可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薛嬌被她們視為異類。

再後來,薛嬌自己的內心都有些認同這些觀點了。

薛嬌呆滯地站在虛空裡,她以為自己會滿眼是淚,一抬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哭出來,好奇怪。

“嬌嬌?”

“哥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薛嬌應了一聲,轉過身體,卻沒看到薛淨秋。

薛淨秋好像無處不在,可薛嬌遍尋不得。

薛嬌焦急,與哥哥的回憶,走馬燈似的在薛嬌身邊閃過。

薛淨秋替自己挨母%e4%ba%b2的打,陪自己放花燈,教自己臨帖練字,給自己買釵子,照顧生病的自己,替自己教訓戲弄自己的人……

這些點點滴滴,平時在隨國府暫住的時候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原來不是她健忘,隻是她不願意想起來。

一想到這些美好的回憶,兄長中毒的痛苦就更深刻。

過往的一切,薛嬌記憶深處都記得。

可分明遺忘才是止痛藥。

遺忘可以抽走記憶中全部的空氣,雖然讓自己窒息、但也讓自己麻木。遺忘壓製暴動的血管,以平複抽痛的心臟痙攣。

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在意,隻停留在遺忘那一道留存的小小的縫隙中,雖然狹窄,但也是一個容身之處,自己也就不會活得那麼如履薄冰,那麼痛苦。

兄長的身影似乎越來越模糊,卻又突然具象起來。

於是薛嬌用力奔跑,隻為抓住薛淨秋的一點影子。

……

“淨秋!”

……

“薛淨秋快醒醒!”

又是一聲呼喚。

……

薛嬌迷茫地睜開了眼。

守候在床榻邊的徐鶯行一喜,眉頭舒展開來,道:“薛淨秋,你終於醒了。”

深青的牆漆,華貴的家具,若有似無的梅香。天花板上雕著繁複華美的花紋,一盞琉璃紅紗八角宮燈垂在中間。宮燈上刻的是精衛填海,已經有些發黃,就連銅製燈框都有些生鏽。

可這不是自己的家。

那這是哪裡?

……

哦,原來是隨國府寒梅軒。

記憶一點點複蘇起來,薛嬌失焦的眼神慢慢聚集。她靠著牆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方才突然麵容扭曲,我實在是擔心不過。”徐鶯行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薛嬌痛苦地用手撐住了臉,嗓音沙啞地“嗯”了一聲”。

“唉,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徐鶯行歎了口氣。

夢裡的場景太深刻,她分明差一點就可以追上兄長了。

薛嬌悵然若失,覺得很遺憾。

不過這本來就是一場夢罷了,再糾結下去、遺憾下去,隻會顯得可笑罷了。

於是薛嬌儘力遏製自己不可收拾的情緒,強迫自己整理心緒,來繼續扮演自己的兄長薛淨秋——這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又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人。

薛嬌壓粗了聲線道:“渴。”

徐鶯行起身給薛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