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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玄 如湯沃雪 4309 字 2個月前

且得不償失,是以趁著今天休沐就想進宮和徐鶯行說清楚。但奈何太醫院設在宮內,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出,所以隻好無功而返。

薛嬌走在引楓街上,想要%e4%ba%b2自去羽衣坊一趟。

這幾日雲京接連下了一場又一場的雨,街道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寒風一陣陣地搜刮著街道上的每個攤位。這種天氣,富家小姐少爺們都待在家裡不願再出來,隻有露天小販們為了幾兩生計錢不厭其煩地在街頭吆喝,渴望能多賣出幾件商品好養家糊口。

“閃開,都閃開!”

薛嬌正走在街頭,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聲勢浩大的馬蹄聲。她扭頭看見一看,街尾奔來七匹絕影踏雪駿馬。

為首最趾高氣揚的人,身著太子朝服,體態卻佝僂猥瑣,滿臉橫肉隨著馬匹的顛簸一顫一顫的。

正是當朝太子,鄭道寧。

極其蠻橫無理,不經接連撞翻了好幾個行人,還撞到了好幾個攤位,弄得小販們苦不堪言。

薛嬌後退一步,靠到一側避讓。

心頭卻浮起了一道驚異的疑雲。

因為引楓街是雲京劃定好了的商業街,未經特許,任何馬匹車輛都是不允進入的。

“太子行經,你們這些草民都閃開,統統都閃開!”跟在鄭道寧身後的幾個隨從囂張地喊道,一邊策馬揚鞭,一邊肆意踩踏著潔淨的道路。

不過如果做出這些無視規定的人,是當朝太子鄭道寧的話,薛嬌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鄭道寧一向無法無天慣了,薛嬌在落花城也有耳聞。

當朝太子出自先皇後饒氏。饒氏曾與聖上出生入死、伉儷情深,隻可惜命薄,在聖上登基一年後就薨了,隻留下了年僅四歲的鄭道寧一個兒子。聖上情深,在饒氏死後不僅沒有再立皇後,還把鄭道寧直接立為了太子。

不過鄭道寧在十五歲之前還不是如今這番囂張跋扈的模樣,雖不說是聖人君子,但也是文質彬彬。

而今鄭道寧惡名在外卻不得廢的原因,主要也是因為饒氏一族經過多年發展壯大,在朝野可謂是隻手遮天。倘若輕易廢除鄭道寧,恐怕會引起朝野動蕩。

其次的原因,就是聖上子嗣單薄,沒有適齡的皇子,唯一一個年紀符合的鄭道昀體弱多病,常年療養在燕歸山。

然而太子鄭道寧的馬匹分明已經失去了控製,奇怪的是不僅身後的隨從不出手相救,就連鄭道寧本人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即便他看上去就要從馬匹上跌下來了。

“籲——”

薛嬌本來還在疑惑,為什麼馬匹失去控製,太子一行人毫無反應,卻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所駕的馬匹居然直衝薛嬌而來。

猙獰的馬臉瞬息之間就近在咫尺,薛嬌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她睜大了眼睛,隻覺得呼吸一窒,頭腦像被人用鐵錘重重錘擊了一番,雙腳卻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郎君小心!”

恰在此命懸一線之際,自樓上分身而下一位紫衣女子,用力將薛嬌往自己懷裡一拽。兩人旋轉了一周,一起摔趴在地上,卻也避免了被馬匹踐踏之憂。

“嘶!”紫衣女子吃痛地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鄭道寧回過頭瞟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停下馬,而是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原來堂堂燕朝太子竟然是以當街戲弄人為樂!薛嬌這才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馬匹分明失控,鄭道寧卻還樂在其中。

不過薛嬌如今隻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鄭道寧自然沒有非要取她姓名之意——何況倘若鄭道寧當真無法無天到取了平民百姓性命,想來第二□□.堂上又會多出許多讓鄭道寧頭痛又習以為常的彈劾。

薛嬌趴在地上,感覺自己膝蓋處火辣辣地疼,但是更疼的還是%e8%83%b8口。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仿佛就要跳出心臟。

因著是太子惹下的麻煩,周圍的百姓生怕惹禍上身,都不敢過來施以援手。

還是紫衣女子先站了起來,然後攙著薛嬌的胳膊把她扶起來。

紫衣女子道:“郎君,你沒事吧?”

薛嬌按著%e8%83%b8口,強忍疼痛驚魂甫定道:“多謝女俠仗義相救,不然薛某就命喪馬蹄之下了。”

紫衣女子爽朗一笑,一雙狹長英氣的柳葉眼彎了起來:“何必客氣?郎君沒受傷便是,這種小事我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這名紫衣女子,長臉,柳葉眼,駝峰鼻,眉眼中透著英氣,身手也確實不凡。烏黑的頭發簡單盤起,一身明紫勁裝因為搭救薛嬌而蹭上了塵土。

薛嬌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女俠是何姓名,不如告訴薛某——在下薛淨秋,薛某日後定登門拜訪。”

“我沒有名字,花名醉柳,醉酒的醉,柳枝的柳。哈哈,隔日不如撞日。”醉柳道,“我就在這家花濃樓做歌女,不如薛公子和醉柳上去坐坐?我看薛公子受傷挺嚴重,我這兒正有一些藥膏。”

說話時,醉柳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薛嬌的腰間。

薛嬌低頭一看,這才摸出鏤空芙蓉佩,正反兩麵察看了一番。玉佩摔在地上碎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角,但“洛”式圖樣卻安然無損。

薛嬌一驚,捏著鏤空芙蓉佩就要蹲下腰來找碎片。

醉柳道:“薛公子,這枚玉佩?”

薛嬌道:“這枚玉佩是一位貴人送給我的,萬萬不可有所閃失。”

好在薛嬌很快就發現了碎掉的另一角,奈何膝蓋上的刺痛讓薛嬌有些難以忍受。

醉柳眼疾手快地將玉佩的碎片拾起來遞給薛嬌,不無擔憂道:“薛公子,看你這樣子實在是不能行走了,不妨來樓上我替你擦擦藥吧。”

薛嬌無奈,忍痛感激道:“那便多謝醉柳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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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柳控訴

醉柳扶著薛嬌進了花濃樓。

花濃樓雖然明麵上是家酒樓,但實際上經營的是歌舞生意。飯菜做得手藝中規中矩,但仍有許多人為了觀看精妙絕倫的表演而在花濃樓裡一擲千金。

一樓大堂裡人聲鼎沸,座無虛席,美酒佳肴、推杯換盞。正中間搭了個戲台子。台上有四個人在表演,演得卻不是什麼戲曲彈唱,而是劍舞《破陣曲》,最顯眼的當屬其中身著白衣的女子,長發飄飄,細腰皓齒,劍氣如虹。

薛嬌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雙%e8%85%bf處傳來的疼痛愈演愈烈,蓋過了她的理智。她現在根本也顧不上維持什麼男女有彆的體麵,要不是醉柳的攙扶,她恐怕不能行走了。

醉柳介紹道:“那身穿白衣的是我們樓裡當家舞姬刺蘿,一手劍舞就連宮裡的貴妃娘娘都誇讚過呢。”

薛嬌道:“原來如此。”

醉柳道:“我扶你去樓上我的房間吧。”

花濃樓三樓西側走廊第一間就是醉柳的房間。

薛嬌鬆開醉柳的攙扶,一隻手撐著牆壁,道:“醉柳姑娘,你的房間,我還是就不進去了吧。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在這歇一會就是了。”

醉柳道:“薛公子,莫非是厭嫌我不入流的身份?”

薛嬌道:“那怎麼會?隻是怕壞了醉柳姑娘的清譽。”

聽到“清譽”二字,醉柳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變,憂慮仿若一道陰雲籠在了她的長臉上。醉柳伸出手拽了拽薛嬌衣角,換了一種更楚楚可憐的語氣:“薛公子,你這麼說當真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了。唉,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就是了。”

醉柳生了一副英氣橫生的麵孔,這麼說話實在是有些刻意和奇怪。薛嬌心裡掀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波瀾。°思°兔°在°線°閱°讀°

“好你個醉柳!你這小蹄子躲在這不出去接待貴客是吧?”

一道犀利刻薄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花濃樓的老鴇怒氣衝衝地從二樓走了過來,走到醉柳麵前揚起手就往她麵孔上打了一耳光。

醉柳捂著臉,道:“我說了我不想!當時來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是花濃樓都是自願……”

“自願?”老鴇冷笑打斷道,“自願你還出來混什麼混啊?”

薛嬌有些詫異,畢竟通過剛才醉柳搭救自己的舉動來看,醉柳身手不錯,不應該就這樣挨打。

薛嬌道:“這位媽媽,您有話好好說,何必上手打人呢?”

聽到這話,老鴇回過頭來看薛嬌,打量了薛嬌打扮一番,然後認定薛嬌是個沒錢還要多管閒事的主兒。老鴇從鼻孔裡哼氣道:“喲,您又是哪位啊?還管到我們花濃樓裡來了?行啊,我這就叫人把你叉出去!”

醉柳連忙攔住老鴇:“周媽媽,這位貴客是隨國府的人,是我帶進來的。”

一聽到“隨國府”,老鴇眼珠子轉了轉,這才放和了一些語氣:“哦!是隨國府的人啊,那你沒事來三樓做什麼?不知道這裡閒雜人等不許上來麼?”

“方才我受了傷,醉柳姑娘說她這有些藥膏。”薛嬌解釋道,並從荷包裡掏出一錠也是僅有的十兩重的銀子遞給老鴇,“這些錢不知夠不夠讓醉柳姑娘陪我半個時辰?”

十兩銀子對薛嬌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巨款了。

但千金散儘還複來嘛,該省省該花花,薛嬌對待自己是摳門了一些,但是為人處世上麵出手還是相當闊綽的。

薛嬌從未來過這種風月場所,而且又是像花濃樓這樣偏高檔的,自然不知道自己這樣出手到底是闊綽還是吝嗇。

一般來說,像醉柳這個檔次的,就算陪上三個時辰,給個五兩就綽綽有餘了,沒想到薛嬌一出手就是十兩。老鴇見錢眼開,把錢收下又翻了個白眼,然後扭著腰走開了。

醉柳道:“薛公子,你看如今你都為我花錢了,不如就進房間來說話吧。”

薛嬌道:“好吧。”

走進房間,帶著馥鬱梔子味的幽香撲麵而來,屋子裡窗戶沒開,是以有些昏暗。屋子裡陳設不多,一張掛著淡紫幔帳的大床,一個衣櫃,一個梳妝台,一個架子,還有幾把椅子。架子上倒是掛了很多把劍。

醉柳道:“薛公子,你去床上歇一會吧。”

薛嬌揀了個椅子坐下來,搖搖頭道:“不必了,其實我現在真的無礙了。”

“你們男人總是喜歡逞強。那些個肥頭肥腦的倒也罷了,像薛公子這麼瘦弱,摔一跤恐怕把骨子都要摔碎了。”醉柳開玩笑道,從梳妝台的匣子裡取過一個貝殼樣式的小罐。

“醉柳姑娘,隻是一點擦破,我自己上藥便好。”薛嬌撩開褲%e8%85%bf,道。

醉柳態度並不是很強硬,點點頭道:“也好。”

薛嬌打開貝殼樣式的小罐,裡麵膏藥呈淡淡的黃色,還透著一點檸檬的清香。薛嬌抹了一點在傷口上,覺得很潤很容易推開,清清涼涼的。膝蓋破皮處因為是重重磕在地上,但有衣物的阻隔所以傷得也不是很嚴重,隻有一些血絲從中滲出來。

醉柳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往臉上抹了點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