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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玄 如湯沃雪 4393 字 2個月前

;四樓向來神秘,一般人上不去。

看到薛嬌穿著樸素,在樓下接待的婢女本有些不耐煩。薛嬌說明了來意,報上徐鶯行的名字,就被專人引上了四樓。

薛嬌卻沒想到會在羽衣坊二樓這裡碰到謝逢花。

雖然尷尬,但薛嬌還是衝謝逢花微微一笑,想要打聲招呼。

沒想到謝逢花看到薛嬌,一驚,轉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丫鬟采萍替自家小姐取完衣服後,出來環視了羽衣坊一周,卻沒有看到謝逢花的蹤影。

她急得渾身直冒冷汗,剛好看見薛嬌商量完事情也要走。

采萍趕上前去,道:“薛公子,你有看到我家小姐麼?”

薛嬌點了點頭,又遲疑道:“方才和她打了聲招呼,卻不知她去了哪?”

采萍臉色發白:“小姐今天到現在還沒用過東西,本來說好來過羽衣坊後就一道去鮮尋樓用午膳的……”

薛嬌道:“你彆急,我陪你一同去找找看。”

*

謝逢花沒想到自己會在羽衣坊碰見薛淨秋。因為羽衣坊提供的都是女子成衣,她想不通薛淨秋為什麼會來。

難道是要給彆的小娘子買衣服?

這一念頭閃現在謝逢花的腦海裡,夾雜著的是之前她去找薛淨秋,那天她幾乎差一步就想表白了……

兩種想法交織在一起,就像一雙有力強勁的手,扼住了謝逢花的脖頸。她幾乎要被這種異樣的情緒弄得窒息,本想低頭裝作沒看到薛淨秋然後再悄悄離開。

沒想到薛淨秋先一步朝她打起了招呼。

為什麼他一向如此從容?明明都……這麼尷尬的事,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謝逢花腦海一片空白,手腳僵硬,想都沒想,本能的反應就是轉身就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隻匆匆地離開了羽衣坊。

陽光灑下來,乾淨的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酒樓飯店的香氣陣陣飄過來。

謝逢花深知自己忘不掉的不是薛淨秋,而是梅翼。

理智告訴她要趁早放棄,但是情感卻驅使著她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薛淨秋。

薛淨秋的確溫柔,但是謝逢花覺得自己也許需要的是一次乾淨利落、讓自己徹底死心的拒絕。

心情不好就沒有什麼胃口,謝逢花這幾天基本上隻吃一頓,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今天早飯也沒有用,還是采萍百般勸說下,謝逢花才決定一會去找個酒樓隨便吃點。

她頭腦發昏,覺得自己兩腳懸浮,像踩棉花一樣,整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在引楓街上,絲毫沒有注意身後尾隨了兩名不懷好意的壯漢。

兩個壯漢越靠越近。

謝逢花正低著頭,突然發現地上出現了兩個影子,心頭一跳,不好的預感鋪天蓋地地襲來。

她有些驚慌失措,急中生智立刻想要朝店鋪多的地方跑去。

沒想到後麵兩個壯漢也跟著跑了起來。

“杏娘!”

“小姐!”

好在謝逢花沒跑幾步,就撞上了來找她的薛淨秋和采萍兩人。

兩名壯漢見形勢不妙,轉身就要走。

薛嬌皺眉,道:“你們這兩個賊人未免也太大膽!”

沒想到謝逢花認出了兩名壯漢,渾身一僵。她當場攔住了薛嬌,搖搖頭,示意薛嬌不要把事情鬨大。

謝逢花掐緊了手心,道:“沒事,薛公子,我沒事。”

薛嬌懷疑道:“可是,謝小姐,你情況看著很不好。”

謝逢花委屈地都要哭了,杏眼發紅:“薛公子,我真的沒事。你、你怎麼也在這?”

薛嬌道:“采萍說找不到你,我放心不下,便跟著一起來了。還好來了,剛才挺危險的。”

采萍從袖中取出手帕,上前替自家小姐細細擦汗:“小姐,您怎麼丟下采萍就走了呀,奴婢真的快被您嚇死了。”

謝逢花閉了閉眼:“都是我不好。”

“無妨,最重要的還是你沒事就好。”薛嬌放軟了語氣寬慰道,她捏了捏荷包,“既然碰上了,不妨一道用午膳吧。我請客。”

謝逢花道:“……好。”

*

薛嬌和謝逢花一起用過午膳後一道回了府。這樁事很快傳到了大夫人的耳朵裡。

大夫人又驚又怕,摟著謝逢花哭個半天,又叫人杖責了采萍二十板子,然後派人請薛嬌一同用晚膳。

薛嬌被大夫人再三感謝,大夫人熱情又誇張地拿著薛嬌贈送的手帕不停地擦眼淚。

謝逢花有些尷尬地坐在薛嬌對麵,她一直不敢抬眼看她。

大夫人道:“尋香,你到我屋裡去把那放在梳妝台上的鎏金琺琅盒取來。”

尋香“喏”了一聲,恭恭敬敬地去正屋裡去。

正常的感謝到也就罷了,大夫人這超乎尋常的盛情反叫薛嬌有些捉摸不透。

薛嬌道:“大夫人,其實不必客氣,我收了國公爺的恩才得以住在府裡頭,對謝小姐多加照拂也是我的分內之責。”

大夫人卻搖了搖頭,執意道:“今天要是沒有你,恐怕杏娘又要遭遇不測了。采萍那賤丫頭我已經派人拖出去笞責了。”

謝逢花倏地抬起頭道:“娘,都說了不管采萍的事了。”

大夫人瞪了眼謝逢花。

薛嬌道:“又?難道謝小姐之前也遭遇過這種事麼?賊人怎麼敢當眾行凶,這種事就算是放在我們落花城也是少有的,何況是治安嚴明的天子腳下呢?”

薛嬌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

大夫人一頓,似是有苦難言:“可能杏娘命中注定多災多難吧,就在前幾年她去野外踏青的時候還險些墜崖喪命呢。”

一聽這話,謝逢花渾身一僵,貝齒咬緊了%e5%94%87瓣。

薛嬌心下立刻了然,知道是關於梅翼的事勾起了謝逢花痛苦的回憶,於是薛嬌心領神會主動轉移了話題:“原來如此。不過我看那羽衣坊的衣服倒真是不錯。”

大夫人撫摸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道:“這倒是,我這身衣服也是在羽衣坊裡買來的。不知淨秋你今日去羽衣坊又是做什麼?我記得那裡賣的衣服都是給女子穿的。”

“我和宮裡的一個宮婢達成了合作,今天去羽衣坊看看情況。”薛嬌輕笑道,沒有刻意隱瞞。

談話間,尋香捧著一個精巧的妝奩盒子走進來。

大夫人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塊鏤空芙蓉佩,道:“尋香,你去給淨秋係上。”

薛嬌受寵若驚道:“這佩子是否太過貴重,無功不受祿,淨秋實在受不得。”

大夫人卻微笑道:“這塊佩子是我當初嫁到隨國府時帶過來的,你就收下吧。”

大夫人出身凰陽洛氏,單名一個璿字。是以佩子的背麵刻了一個精致非常的“羅”字圖樣。

尋香附和著笑道:“是啊,薛公子,你就不要客氣推辭了。”

薛嬌招架不住大夫人的熱情感激,隻能將佩子收了下來。

*

用過飯,薛嬌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小花園。

果然,在紫藤長廊下看見了小橘趴在草叢裡,她湊過去彎下腰撫摸小橘。

“你在這做什麼?”

薛嬌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聲線冰涼透著冷淡,又帶著一絲訝異。幾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明澈如水,清越如風。

很好聽的嗓音,卻讓薛嬌感到,無比的惡心與厭惡。

聲音的主人,正是謝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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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馬匹失控^o^思^o^兔^o^網^o^

薛嬌逗弄小橘的指尖一僵,深吸一口氣後轉過身去。

謝承玄一身淺白長衣,打扮素淨,墨發隨意地束了個低馬尾搭在後肩。一雙鳳眸清清冷冷,泛粉的薄%e5%94%87抿了抿,似是有話要說。

雖然薛嬌不喜他,但還是承認謝承玄在樣貌上挑不出錯。

“謝世子,你竟然也有閒心來花園裡轉轉?”薛嬌還是擠出了一點笑意,漆黑的眸子裡卻不摻任何情緒。

“說話這麼衝做什麼?”謝承玄斂眉,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緊。

在軍營裡長年累月的訓練磨礪,謝承玄受了不少傷。這幾日舊傷複發,聖上便允了他在家休沐半月。日常午後沒什麼事,他就會來花園裡轉轉。

薛嬌沒接話,低下頭。

小橘蹭著薛嬌瑩白的指尖。

謝承玄注意到薛嬌腰間配著的鏤空芙蓉佩,臉上閃過一瞬莫名的情緒:“你這玉佩是哪來的。”

他確實有些錯愕,因為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母%e4%ba%b2當年帶過來的嫁妝。昂貴又能彰顯隨國府身份。

薛嬌道:“大夫人賞我的。”

她一個字都不想和這個討厭的家夥多說。

謝承玄沒說話,也走上前來,彎下腰摸了摸小橘的腦袋。

謝承玄道:“沒良心的,看見我也不湊過來了,嗯?”

一股熟悉的雪鬆味縈繞著薛嬌,正是小橘身上也帶有的。

薛嬌一驚,有些詫異地看向謝承玄,直到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小橘居然是謝承玄的寵物嗎?

兩人挨得比較近,她看見謝承玄垂下眸時長長的鴉睫,倒也顯得人畜無害起來了。

可能是謝承玄這幾日養傷調理了一番,不得不說,如果他不惡言惡語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好吧,還是看著比較冰冷不好%e4%ba%b2近的。

薛嬌站起身,離謝承玄遠了幾步。

薛嬌道:“原來小橘是你的麼?”

謝承玄一邊摸貓,一邊抬起臉道:“不然呢?你怎麼知道它叫小橘?”

薛嬌:還真叫小橘啊,我亂猜的。

薛嬌冷冷一笑:“我還以為是哪個下人養的,沒想到竟是你尊貴的小寵,真沒想到堂堂隨國府世子,居然也會養……這麼樸素的鄉間小貓麼?”

謝承玄道:“……?什麼意思。”

薛嬌並不想和謝承玄待在一塊,便告辭道:“沒什麼彆的意思。淨秋還有書要看,就不打擾謝世子陪伴愛寵的雅興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寒梅軒走了。

謝承玄:……

修長冰冷的手從小橘頭上收回,謝承玄莫名覺得心情有些落寞。

謝承玄對著小橘道:“為什麼誰都喜歡薛淨秋呢,就連你這個小畜生都喜歡他。可他明明就是阿諛奉承、圓滑世故之人。”

小橘聽不懂,小橘不知道,隻歪著圓圓的腦袋看著謝承玄。

*

時間匆匆流轉,轉眼又到了十月三十,正是薛嬌來到國子監的第二個休沐日。

因著徐鶯行的引薦和主動合作,羽衣坊確實看上了薛嬌的手藝。薛嬌這個月主要是給一件已經基本完工的窄袖高腰領袍裙繡些花紋,但圖樣極其繁複,一針一線線腳極密,又不允許出差錯。在國子監的課業也越來越重,薛嬌晚上盯著針線細細繡縫傷眼睛不說,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還昏昏欲睡,已經被夫子點名批評了好幾次。

薛嬌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分身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