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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玄 如湯沃雪 4391 字 2個月前

賞的簪子。

“噢,我就說。”謝承玄恍然大悟地扯了扯嘴角,“長兄已過及冠多年,與我們做同窗年齡實在不妥,但是做助教倒是在情理之中。”

國子監本來是沒有騎射學的。本著增進學生素質的原則,自新皇登基後,又新設了一門騎射學。雖不算進考核,但畢竟也是一門課程。

尋香道:“說到國子監,世子殿下雖然說是當上了助教,可當年他也考不進去。這點說來,你比我們世子殿下還厲害一點呢。”

一聽這話,謝承緒本來帶著笑意的麵容立刻就冷了下來,他覷了眼大夫人,道:“這我可不敢當。長兄當年是沒心相讀書,一門心思放在了舞槍弄棒上。”

“當年老爺也是又打又罵,他自己狂妄著呢,根本就是不想讀。”大夫人哼了一聲道。

“唉,那也是我沒長兄那般好福氣。”謝承緒道,“讀不進書還能去軍營闖蕩一番,隻能好好讀書了。”

謝承緒這番話明誇暗貶,薛嬌一聽就覺得酸味都要溢出來了。

然而大夫人神色依舊不改,伸出手從果盤裡撚了個橘子剝起來:“那也是承玄運氣好,恰好趕上了時候。要我看,咱們這種大的世家的孩子,還是都本本分分讀好書才能在朝堂中站穩腳跟。謝承玄心浮氣躁,我看還是得指望你。”

大夫人這話也許隻是隨口一提,但一聽這話,謝承緒眼光都亮了幾分,心下暗喜。

謝承緒是妾室所出,庶子身份一直是他自卑敏[gǎn]的點。在本朝,隻要有嫡子在,家業一般都由不得庶子繼承。除非嫡子實在荒唐,庶子及冠後都是要自己出去另立門戶,一旦成婚那與本家更是基本沒有關係了。

謝承玄在外麵雖讚譽頗多,但自己家裡人的評價好像不是太好。這麼些日子下來,就算薛嬌再遲鈍都能察覺到大夫人對自己這個兒子態度的冷淡,似乎感情並不像表麵上那些深厚。

在場這麼多人,居然隻有挽雲會替謝承玄說幾句中聽的好話。見謝承玄不得人心,薛嬌心裡升起一些隱秘的筷感。

大夫人:“話說起來,淨秋,你父%e4%ba%b2這幾年還安好嗎?”

“啊,還得多謝了國公爺,家父回鄉後買了幾畝地,和家母男耕女織,日子還算過得去。”薛嬌道,“隻是家裡有個妹妹生病了,我在京城牽腸掛肚得很。”

大夫人柔和似水的目光落在薛嬌的臉上。

薛嬌偏瘦,鼻梁高挺,一雙瑞鳳眼生得炯炯有神,眼尾微微上挑,更顯得人精神奕奕。

大夫人道:“你這雙眼睛和你父%e4%ba%b2生得很像。想來兒子都是像父%e4%ba%b2多一點吧。承玄也是,不管是那古怪脾性還是樣貌都是隨了他爹。”

薛嬌摸了摸自己的臉:“鄉裡人倒是都說我像母%e4%ba%b2多一點。”

大夫人道:“當時那麼多馬夫,我就看你父%e4%ba%b2格外出眾一些,果然也是有本事的。當年要不是你爹舍命就下了謝麟,也不會有今天的隨國府了。所以你在這兒千萬不必客氣。”

“夫人言重了,護主本就是下人之責。我記得我年幼的時候,家父常常會為了他的那雙壞%e8%85%bf唉聲歎氣。但娘一直鼓勵他多下地走走,時間一久也就適應了。”薛嬌道,語氣帶著輕鬆,“縣裡人都知道我爹這雙%e8%85%bf是怎麼壞的,誇他衣錦還鄉也不會嘲弄他呢。”

大夫人又問起了薛嬌家裡一些瑣碎的事,薛嬌禮貌一一答過。

在薛嬌的印象裡,薛父其實並不像大夫人稱讚的那樣勇毅,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母%e4%ba%b2操持。母%e4%ba%b2是個潑辣的人,家裡賬本都是母%e4%ba%b2管,對薛父也是非打即罵。薛父大多時候都不敢頂撞母%e4%ba%b2。在母%e4%ba%b2的襯托下,更顯得薛父有些窩囊。

謝承緒側耳傾聽了一會,笑道:“我也知道淨秋兄父%e4%ba%b2的事,隻是這些年就算是爹也很少提起。”

沒想到聽見這話,大夫人身子一僵,她神色莫辨地看了眼謝承緒,沒有說話。

室內一時竟陷入了沉默。

“娘,今天我寫了半天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嘛!該用午膳了吧。”倒是謝逢花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癟了癟嘴,朝大夫人撒嬌道。

“你彆的方麵也就不說了,怎麼跟你哥哥一樣沉不住氣。好了,罷了罷了,都跟我去烹香廳用膳吧。”大夫人歎了口氣,“承緒你也留下來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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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絡子壞了

國子監的騎射學,雖然名為課程,但因為沒有考核,實際上是給學生們作放鬆娛樂之用。

武文園內時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

秋日的天氣總是很好,碧空如洗,樹木如翠,偶爾有幾隻鳥雀叫喚著飛過。空闊的演練場諸位學生圍在一邊,正中是謝承玄和幾個男學生。

取箭搭箭動作一氣嗬成,一襲月白長袍的謝承玄盯著遠方的靶子,表情肅正。額發一絲不苟地豎起,俊秀分明的側顏仿佛鍍上了一層銀芒。

日光照射下,素白護腕泛出流雲紋的光彩,包裹著的那雙手白皙有力、青筋縱布。

利箭“嗖”的一聲朝遠處飛射出去。謝承玄又從箭簍裡取箭,一連發了十支,無一例外都是命中靶心。

現場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薛嬌、沈以觀、謝承緒三人站在同一棵樹下避陽。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喧鬨,薛嬌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重新定在了手中書卷上。

“不愧是金策校尉!”周尋崢身著國子監校服走到謝承緒身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世子多年不見,看來射藝又有進步。”

周尋崢是國子監祭酒之子,他其實並有什麼才能,之所以能進國子監也是全靠爹。

謝承緒貴為謝麟之子,雖然是庶出,但是也是本期一乾學生裡出身頂好的了。謝承緒性格已經夠隨和,但若非像周尋崢同樣出身高貴,一般人還不敢來和謝承緒搭話。

“兄長畢竟也是在軍營裡曆練了那麼多年嘛。”謝承緒回以微笑道,“自軍營回來後,兄長主要在皇宮裡擔任統兵護安一職。”

周尋崢道:“那謝承玄來我們小小國子監,也算屈尊降貴了啊。”

謝承緒搖頭道:“尋崢,就算你爹是國子監祭酒,你說這話也是大不敬。”

沈以觀在方才的馬術課上險些墜馬,要不是謝承緒出手相助,此刻應該在醫館了。

因為受了驚,沈以觀現在麵色還有些發白,他捏著手心,一直閉口沒有說話。

國子監的騎射課,男子的難度遠高於女子。

薛嬌以兄長的身份進國子監讀書,也同沈以觀一道上同樣的課。雖然她沒什麼經驗,但勝在膽大,每項環節都能安穩度過。

倒是周尋崢打量了沈以觀片刻後,主動向他搭話:“你可是青鷺書院執事之子,沈臨川?”

沈以觀聽到這話,才微微詫異地看向周尋崢:“你認識我?”

謝承緒便主動領了搭橋牽線的活兒,將幾個人相互介紹了一番。

周尋崢道:“說起來,我爹與你爹當年也是同窗呢。”

沈以觀道:“那真是好巧。”

周尋崢又將目光放到了薛嬌身上:“你就是那位……薛淨秋。”

薛嬌點了點頭。

周尋崢道:“沒想到你這身板看著羸弱,文章寫起來倒比沈弟大氣許多。”

周尋崢的一番話,讓沈以觀麵上掛了難堪。偏偏謝承緒像沒察覺到一般,順著周尋崢的話也吹捧起薛嬌起來:“這位薛淨秋,哈哈,那確實是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主母在家也常常拉著他一塊聊天呢。”

“不敢。”薛嬌道,她眸子裡閃過一絲煩躁,然後就沒再張口說話。

下一刻,演練場又重新喧嘩了起來。尤其是幾位女學生,更是迫不及待地簇擁到謝承玄身邊。

周尋崢是個說話較為尖酸刻薄的人,他對著沈以觀道:“沈弟,要不是承緒出手相助,你今日可差點鬨了笑話,我看,你也該向謝承玄請教請教。”│思│兔│在│線│閱│讀│

聽出了話語裡的戲謔,沈以觀垂下眸:“我還是不必了。畢竟還是靠文字更重要。科舉不考騎射,也不是太打緊。”

而另一側被簇擁起來的謝承玄,耐心地解答了諸位女郎關於騎射的疑惑。

一位頭上帶著絹花的女郎拉扯住謝承玄,放軟了嗓音道:“世子殿下,不知你今天放課後是否有空呢?我今天準備了桂花糕哦,一會給你送點好不好?”

謝承玄微微用力,客氣而又果斷的抽回袖子:“在國子監稱呼我職務便可。我隻是騎射學助教,與課程無關的內容,恕我不能回答。”

謝承玄回過頭時,視線掃過薛嬌一側,看見薛淨秋和謝承緒待在一塊,他微微一頓,心下莫名升起了一些不悅之情。如果薛淨秋聰明一點,就應該知道他該討好的人應該是自己,而不是那個庶子。

可明明薛淨秋是那麼圓滑的一個人,整個隨國府那麼多人都喜歡他,連自己百般挑剔脾氣一般的娘%e4%ba%b2,都對他讚譽有加。為什麼薛淨秋偏偏就惹得自己橫生厭惡呢。

不想再思考那麼多。謝承玄收回視線,朝雁翎抱劍的地方走去。

*

日光流轉,時間很快到了傍晚。

檀木長廊上,沈以觀的身影被昏黃的晚光拉得很長。因著周尋崢的話,沈以觀覺得自己在薛嬌麵前失了體麵,便想著放學後來儲物閣取箭再演練一番。

為了防止貴重物品遺失,儲物閣一般是落了鎖的。今日沈以觀頭暈腦昏,一時竟也忘了這件事。本想作罷折返回去,走近了一些才發現鎖沒有上好。

輕輕一擰,就可以進儲物閣。沈以觀有些猶豫,不告訴掌事就私自擅拿物品,算是違紀行為。

但鬼使神差地,一點惡意的念頭浮上了沈以觀頭腦。

他想到了謝承玄今日在演練場上,被一乾人眾星捧月的場景。他又想到了自己差點墜馬,因為騎射不精被周尋崢嘲諷。

沈以觀最討厭彆人話語中帶刺,對他冷嘲熱諷。

他轉了轉頭,四周寂靜。於是沈以觀伸出手搭在了門鎖上。

“你在做什麼?”

一道聲音忽然從後頭響起。

沈以觀嚇得一哆嗦,回過頭,看見是謝承玄。他溫潤一笑:“謝助教,你怎麼還沒回去?”

本來射箭結束後,謝承玄沒什麼事是要離開國子監的,沒想到半路碰上了國子監祭酒周檀。周檀一向比較欣賞謝承玄,便拉著謝承玄要對弈。

雁翎跟在謝承玄的身後,替謝承玄拎著尋龍劍。

雁翎問:“你在做什麼?”

氣血上湧,沈以觀呼吸一窒,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明明他沒有什麼惡意,也什麼都還沒有做。

謝承玄鳳眸一凜,認出來他是薛淨秋的朋友,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

謝承玄不笑的時候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與人靠近了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