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但是,他費不著花那麼大的代價去除掉我。
何必這麼早便和樊籬徹底反目成仇呢?至少現在,還能維持一個表麵和平。若是他真是在這裡對我下死手,樊籬失去了我這樣重要的棋子,必然會暴怒。
儘管我身在棋局中,並不知道他目的為何,但我知道,我必然重要。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半響,將手放了下來。
他表情至今都沒有什麼變化,他看著我,淡淡開口道:“重華將軍是聰明人,也該知道老夫是什麼人。那就請重華將軍再說一遍,那個白衣的女子,是誰。”
我手上一擰,將衝天戟的首尾調了個頭,戟尖抵著地麵,依然坦坦蕩蕩的說道:“我夢見過那個白衣女子,她說,她是龍神。”
四周依然死寂。
那幾個黑甲殺手反手持著冷刃,保持著即將動手的姿勢。荊家當家人看著我,表情陰晴不定。
他的視線幾乎冷的如同極北方的寒風。
像是過了許久,他才抬起手,示意那幾個黑甲的殺手退下。我看著他,握緊衝天戟的手卻沒有放鬆。
一刻都不能放鬆。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聲音平靜從容道:“想來重華將軍並沒有說謊,隻是我們之間有一個人的話,出現了偏差而已。”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我的確沒有絲毫想要說謊的念頭,在這種老狐狸麵前說謊,無異於找死。
他那雙眼睛,連一個人是否在說謊都無法看破的話,那豈不是白長了這麼多年。
荊家當家人繼續說道:“既然重華將軍沒有說謊,看這樣子也願意和我們做這樣的交換,那老夫便將將要托付給你的事情交代清楚。”
我緊繃的手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鬆開衝天戟。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微微點頭道:“知道為什麼剛剛我覺得你在說謊嗎?”
我的確不知道。
肺腑之言,絕無半字虛假。我剛剛說的話,全都是絕對的真話,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的心思。
與這老狐狸講了這麼久,到如今,他終於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神情,他朝我難得的彎了彎嘴角,儘管那一點點笑容看上去更像是一種譏笑:“老夫看人極準,從沒有人在老夫麵前成功的撒過謊。剛剛與你交談,你的神態,你的眼睛,都告訴我,你並沒有說謊。如果撇開你的話,老夫的確是相信你那番話沒有半字虛假。”
“但是,”他稍微停頓了片刻,繼續道,“隻是你這番話,實在讓老夫不能理解。你口中所說的白衣女子,你說她曾告訴過你,她是龍神,這話讓老夫很驚訝,因為,你可知道,這刺繡上所描繪的女子,並不是什麼龍神。”
不是龍神,難道這是朱雀一族的始祖?
荊家長老看著我迷惑的表情,難得的撥高了一點語氣,隻語重心長的說道:“因為這個白衣女子,是我們魔族裡,荊家的先祖。”
我頓住了。
荊家的先祖?
荊家當家人不顧我的驚訝,隻自顧自的說道:“上古時代,你們那自詡正義的龍神大肆屠殺我們魔族,而後我們荊家先祖挺身而出,與龍神同歸於儘,才守護得了我們魔族沒有被仙族趕儘殺絕。而這幅圖上,描繪的便是魔神與我們荊家的第一代先祖共同建立黑曜雙城的場麵。”
怎麼,怎麼會是荊家先祖呢?
那如果是荊家先祖的話,那個白衣女子為何又要對我說她是龍神呢?我既然是她的後裔,那我身上的龍鱗又是怎麼一回事?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長久的沉默後,才開口道:“你說她是龍神的時候,老夫自然第一反應便是你在撒謊。但是之後老夫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你的神態,並未發現你沒有絲毫撒謊的跡象。最後,老夫想,也許是你我對於這件事,並沒有站在同一的觀點上來看。”
荊家當家人眉梢挑了一挑,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會告訴你她是龍神,但是我可以確切無疑的告訴你,這就是荊家的先祖,是拯救了我們整個魔界的恩人。”
我凝眸道:“且不論這個白衣女子到底是龍神還是你們荊家的先祖——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認真道:“我們想複活我們的祖先。”
此話一出,旁邊的荊月也抬起頭來,臉上有莫名的笑容,溫柔期待。
複活?
乾坤命數,皆有所定。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或許哪個神仙願意付出自己的仙元來試一試,說不定還可以以命換命,但是像這種遠古時代的神邸,除非毀天滅地逆天而行,基本上複活就是癡人說夢。
逆天而行需要代價,不管這個白衣女子是荊家先祖還是龍神,那都是遠古時顯赫有名的神邸。她們死了這麼千萬年,估計早就灰飛煙滅化作了三千世界中的花草水露,要向強行將這些人從虛無中重新召喚複活,彆說他一個荊家當家人,就算是千千萬萬個荊家當家人,怕也是承受不起逆天而行的代價。
哪怕是傾覆了整個魔界,我都覺得不可行。
我搖頭,看著荊家當家人,無奈苦笑道:“若是你想要我去複活你們荊家的先祖,那還是算了。這點事,哪怕是賠上你們整個魔界千萬子民的性命都是做不到的。”
荊家當家人看我頓時搖頭,嘴上掛了一絲譏諷的笑,慢聲道:“哦?重華將軍這想也不想便是否決了?我還記得,當初你為了救你那個%e4%ba%b2哥哥,可不惜逆天而行,怎麼到如今卻又不願意了?”
二哥。
為了二哥,我做什麼都願意。那時我被絕望蒙蔽了眼,一心一意想著要二哥回來,從未考慮過後果。
我想,不過是以命換命,割舍出我這條命而已。
可惜到現在,無儘墟已經毀了,我和二哥天人永隔,我已無計可施了。
聽到這荊家當家人這麼說,我自然是笑了起來,極為嘲笑道:“我為了救我二哥,自然是什麼都可以去做。但你今日說的這個不知道到底什麼身份的荊家先祖卻是不同,一,她是遠古魔族,就算逆天而行,犧牲你們魔族的萬民去獻祭,我都沒有把握會成功。二,我想我和你們荊家還沒有到這樣好的程度吧,你會將複活荊家先祖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上?”
荊家當家人搖了搖頭,朝我彎了嘴角:“聰明。”
他往後看了一眼,荊月走到了我的身邊,俏生生的朝我福了一個禮。荊家當家人給了她一個眼神,荊月溫溫柔柔的點了點頭,纖纖十指抬到脖子處,將那紫色錦帶給解了下來。
她手上捧著,似乎是要遞給我。
無功不受祿,何況前幾日荊家沒動赤炎和徼幸的代價,我還沒算清。
荊家當家人讚賞的看著我,難得給了個好一點的笑容:“重華將軍果然人中龍鳳,麵對這等神器也不會有絲毫心動。”
麵對這種神器,我自然也是喜歡的。可是若我動了手去拿,想必是有命拿沒命用,他當我傻的麼?
我並不喜歡這種東西,我對敵素來坦坦蕩蕩。不過這般神器,若是送給赤炎倒是不錯。
就當做是定情信物。
荊月就這麼俏生生的捧著那紫荊花錦帶,既不動一分,也不往後退,一副靜候著我接受的模樣。
荊家長老望向黑曜母城,朝我沉%e5%90%9f道:“重華將軍,你信不信,就算是逆天而行獻祭萬民,你也會願意替我做這件事的。”
我看著他,半響,衝天戟銀光閃耀,滿園肅殺,壓低了聲音,冰冷道:“你要用赤炎的性命來威脅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荊家當家人詫異的看我一眼,哼了一聲,不屑道:“你未免也太小看荊家了吧?老夫既然有誠意要與你做這筆交易,又說過日後隨你去和那狐妖浪跡天涯,就自然會不留餘力的保住那狐妖的性命。你放心,等你和樊籬出發之後,我自然會派人跟著你們一起,暗中保護那隻狐妖。何況,這紫月鎖我也當做禮物送給了你,你轉送給那隻狐妖,也算是保證了那狐妖的安全。”
紫月鎖。
還真是個動聽的名字。
不過我為什麼要和樊籬一起出發?
荊家當家人望向我,朝我微微點頭道:“你可看到了樊籬種下的那片西番血蓮?那下麵的蓮魂,就是無儘墟上掉落的一塊碎片。”
蓮魂.............是無儘墟上掉落的一塊碎片?
之前樊籬一直沒有告訴我,蓮魂是什麼東西,錯掠影也說,樊籬隻肯告訴她,那蓮魂是某個東西上掉落的東西,但是我一直不曾想到過,那竟然是無儘墟上的東西。
而且,無儘墟不是已經被昆侖力神劈碎了麼?怎麼還會有這一說?
荊家當家人看著我,誌在必得的露出了一個充滿憐憫的微笑:“重華將軍,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因為樊籬這四萬年裡來一直在尋找無儘墟的碎片。在無儘墟被毀之後,它碎成了五個碎片,本來已經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但是魔皇曾經傳下過重現無儘墟的方法。他如今就需要找到這五個碎片。這五個碎片散落三界各地,而現如今,樊籬已經找到了第三個碎片。而剩下的兩個,一個在天庭,一個在人間。儘管不知道在天庭的那個是在誰手裡,但是在人間那個,是在東烏帝君的手裡。”
他的笑容充滿了勝者高高在上的憐憫和誌在必得的自信:“老夫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因為,重華將軍,隻要無儘墟被樊籬重新熔鑄,那你就能在無儘墟打開的時候,救回你的二哥。”
二哥,二哥。
我本已不抱希望,我已將往日焚燒如灰,任它在風中消散。
但如今一朝,我卻第一次聽到有人告訴我,無儘墟可以被重鑄,我可以重新彌補我往日的過失,我可以將我的愧疚與痛苦與背上背負的罪孽卸下,我可以救回二哥。
我以為我是在做夢,我怕我忽然醒了,這隻是一場夢。
我握緊衝天戟,聲音飄忽,連我自己都聽不出來,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如此的小心翼翼,平靜到易碎:“你要我做什麼。”
荊家當家人滿意的看著我,點頭道:“不需要做什麼,你隻要跟著樊籬,在他集齊了那五個碎片重鑄無儘墟的時候,打開無儘墟,進去將荊家先祖帶出來,對了,還有你的二哥。”
我的二哥。
我曾因為二哥癲狂若瘋,發瘋一般自責自己的過錯。我曾期許了千百年的事情,終究落了一場空。
可現如今,有人告訴我,我可以,彌補我的過錯,救贖我的罪孽,我怎能恍若置身夢中?
我握緊衝天戟,腦子裡一片空白。
狂喜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前麵的伏筆,在錯掠影向重華坦白的時候,她說了,樊籬告訴她,蓮魂是某個東西上掉落的碎片,此處呼應~樊籬並不想要打開無儘墟,他隻是想要無儘墟的力量。而荊家的先祖卻是希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