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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情敵 古言九卿 4305 字 2個月前

算是耍嘴皮子,她也鬥不過這個有幾萬年老道行的魔頭。

樊籬笑的愈發開心,我重新抬起腳步往前走,樊籬跟在後麵,抱著手,模樣似乎很開心。

樊籬以前是什麼樣子我從不知道,但是他平素裡和我說話向來是陰沉冷淡,互相提防互相利用,客氣而故作深情,如今他離了魔宮,離了魔神的位置,反倒如同一個平常的少年郎,喜歡逗赤炎生氣。

但那也是樊籬的偽裝罷了。

我開口道:“樊籬,你這個時候不回魔宮,不外乎是想看看,在你不在的時候,你手下那些蠢蠢欲動的部下該是怎麼興風作浪,以往你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時常小心翼翼,鎮守魔宮好穩定他們的逆反之心,如今做出這樣膽大的舉動,怕是因為你有了收拾那群人的能力和野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額頭上的魔紋明豔了許多,怕是和蓮魂有關吧?”

樊籬笑的眸光明豔,絲毫沒有被我看破的擔心或者不悅。他在最後麵慢悠悠的走著,聲音慵懶:“重華真是聰明,隻可惜,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懶得理他。

所有人都覺得那時我殺了白玨是因為一時糊塗,都以為我後悔非常。

可我從不後悔,我從不做讓自己事後覺得糊塗的決定。

青尢的秘境就在眼前。走過被結界隔開的小徑,密林之外,豁然開朗。那遠方的亭台樓閣,猶如迷迷茫茫的隔著一層白霧一般,看不清切。

這並不是什麼障眼法,這隻是因為青尢多霧而已。

青尢雖然是九尾妖狐一族的家族祖宅,比不上我們北陵朱雀一族的戰神神府,但是勝在彆致精巧。

遠遠的望去,亭台流水,曲殤轉廊,雕花小築,做工精致的房舍一間挨著一間,家家戶戶門前都栽種著些奇花異草,在淡如晨曦的霧中,暈染著淡淡的花香。青石砌成的小橋下,流水涓涓,清澈的溪流裡小魚擺首搖尾,在圓白的卵石下害羞的冒出一個頭來,見到我們這群行人走過橋麵的倒影,立刻又受驚似得一撅尾巴,潛進水底。

那小橋下,有下去的石板路,還有幾個大而平坦的巨石,若是青尢裡像是凡間一般有朝煙火夕暮鳥,那這裡一定是那些涴紗女洗衣的地方。

好一副雲城溫柔水鄉的彆致景色。

這裡的所有擺設都透露著精致與慵懶的情調,也對,青尢的九尾狐一族媚態天成嫵媚多情,她們所居住的地方哪裡有不曼妙精致的道理?

山勢漸高,青黛色的山峰後,翻過這座山,便該是北陵的地界。

不過是走了片刻,房舍便密集起來。經過一個荒廢的小院子前時,我看到那庭院前栽種的都是些葉片青翠的桑樹,那樹已長得極高,高出了院子裡的房舍。那房舍似乎荒廢了許久,青色的藤條已經被腐蝕風化,沒有了往日的光澤。

那桑樹上麵攀附盤旋著垂下柔軟枝條的粉色薔薇開滿了一樹,花影下麵,盛放著藤條編織的籬笆,裡麵種著花色潔白的小花。

我看了許久,都沒有看出來那個花色潔白的小花是什麼花。

這一路上,赤炎都替我們介紹著青尢的景色和各處宅院的名字,那條橋叫做浣紗橋,那條走過的街叫做入青街。

可到這裡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神色有些不確定的望向了我。

我對青尢並不熟悉。

我雖然在與青尢一山之隔的北陵生活了幾萬年,卻也從來沒來過青尢幾次,唯有的兩次,一是跟著二哥來青尢向白玨提%e4%ba%b2,第二次,便是手持衝天戟殺進了青尢,取了白玨的性命。

徼幸星君%e4%ba%b2眼看到他同行的仙人死在了樊籬手下,現在心情悲痛而害怕,還附帶著一絲彷徨,自然是沒心思聽赤炎的解說。

樊籬卻似乎很感興趣,看到赤炎停頓下來,仰起頭也看著那顆巨大的參天桑樹,說道:“這棵樹竟是這樣大了,看來都該是成精了。”

他俯下頭,去看那一片粉色花瀑布下遮擋住的白色潔白小花,伸了一隻手,從那籬笆裡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捏在指間,輕聲道:“這花名,叫勿忘我。”

我看著那棵桑樹,看著神色猶豫而擔心的赤炎,笑了一笑,放緩了語調,道:“赤炎,正事要緊,你直接帶我們去那藏書閣便是。”

赤炎略帶關心的看著我,我搖了搖頭,慢聲道:“不要緊,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麵對的。”

白玨曾是我的痛處,可是到如今,那已經隻是隱隱作痛的過往了。

赤炎點了點頭,帶著我們往青黛色的山峰走去。沿路的青石路上,兩旁垂柳茵茵,繁花異草,芳香撲鼻,算得上半個人間仙境。

這一條青石板的大路,直直的通往他們青尢修建的宮府和長老們所居住的地方。

青尢的宮府修建的也不賴。徼幸剛剛走得累了,擇了一處房舍休息,而樊籬似乎對這往日進不來的青尢分外好奇,三兩下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白玨的白玉石像就立在那宮殿的正中央。

四萬年的風吹雨打風雨腐蝕,都沒有損傷她一絲一毫的美。

她的神像表情溫柔,動作輕柔的將手垂在袖中,合握在腰間。那個雕工興許真的是天底下最鬼斧神工的工匠,他用白玉石雕出了白玨的絕世容貌,用一把輕薄的亮白鋒利的鑿刀刻畫出來白玨的風情神態。

廣袖流雲,素紗流蘇,長裙曳地,就如同我昔日在被幻鈴困住之時,所見過的白玨一般,美豔不可方物。

赤炎仰頭看著那尊與她一模一樣的神像。

她的神色與白玨並不相同,堅定而充滿了好奇的眼睛裡,光芒閃爍,是我夢寐以求的溫柔和專注。

我看著白玨的神像。

赤炎慢慢的走近我,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來一根紅繩,臉色有些難得的認真,走到我旁邊,不由分手的捉了我的手。

我正有些出神,在那一刹那出神間,丹青火下意識的隔開了靠近我的赤炎。

我看到是她,警惕放鬆下來。丹青火刹那間熄滅,赤炎已經拿起我的手,咬了咬下%e5%94%87,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一隻手拿著一根紅繩,嘴上還叼著一根。

我看著她,赤炎認真而耐心的將那紅繩纏在我的小指上,仔仔細細的打好一個結。她低頭的時候,脖子後麵青絲柔滑,露出一小片白膩的肌膚,順著衣裳的空隙下去,是令人遐想的美好弧線。

我低頭看她。

赤炎念了個法決,那紅繩便在我的小指上消失不見。她這才騰出兩隻手,將那根嘴上叼著的紅繩拿下來,遞給我,一臉嚴肅認真:“給我纏上。”

我看著她的手,慢慢仔細的給她係在了小指上。

那根紅繩在赤炎的手指上也消失不見。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抬了抬自己的小指:“哪裡來的?”

赤炎看著我,又抬頭看了看那巨大的白玉石雕像,像是賭氣一般,咬了咬下%e5%94%87,對我鄭重的說道:“重華,我一直都想告訴你的。”

“從你告訴我和白玨仙子的事情之後,我就一直想,帶你來青尢,看白玨的雕像。”

我嗯了一聲,垂下手,一隻手不自覺的輕撫上那根纏在我小指的紅線上。

最低劣的障眼法,我隻要稍微凝神,便能看到這跟纏繞在我的手指上的紅繩。

赤炎看著我,目光堅定,眸光璀璨好似絲絨夜幕點綴的點點繁星:“重華,我在白玨的雕像麵前起誓,我赤炎一定會對你有始有終,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

我的呼吸漸漸的減慢,那無儘的痛楚幾乎要將我撕裂,可從靈魂深處,我卻為之一顫。

赤炎看著我,她抬起手,給我看她手指上那個用障眼法遮擋住的紅繩,慢慢道:“重華,過去的事情永遠都過去了,你我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不要為往日的事情所困,過去的傷痛永遠是過去的回憶,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珍惜我,是好好愛我,陪著我活下去,你答應我。”

她看著我,像是傾儘全力,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慢慢說道:“我們從這一刻,重新開始,沒有任何的對青尢狐族的成見和對這張臉的痛苦,我們重新開始,從這一刻開始,認認真真,徹徹底底的相愛,好不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看著她,半響都沒有說出話來。

拋棄對青尢狐族的成見,沒有任何對這張臉的痛苦回憶,那怎麼可能。

我無法完全接納赤炎,就如同我無法完全忘記對白玨的愛和恨一般。

赤炎靜靜的看著我,在這沉默裡,許久,她慢慢的紅了眼眶,璀然一笑:“重華,沒關係的。”

我看著她,輕聲道:“赤炎,你還小。”

有朝一日,她若是經曆過我這般慘烈的愛恨,也許就能明白,這世間情愛其間的玄奧奇妙,並非單純愛恨兩字便能解決。

赤炎紅著眼睛,她近前一步,拉住我的手,勾了勾小指,紅著眼眶笑著道:“我都發過誓,要對你好,對你有始有終,就算你現在不是完全接受我,但是我也會等的。”

“地老天荒,總歸有那麼一天的。”

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赤炎的鼻音沉重,又悶又故作堅強:“其實這樣也好,重華,要是你就這麼乾脆的接受了我,我反倒要害怕,你是不是一個很無情的人,以前愛過的人說忘就忘。我不知道這種事情你到底該怎麼回答,聽到你這樣的回答覺得有些傷心,但其實心底裡還有些慶幸,重華,你是重情的人,你讓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前襟,淚水成串的落。可她還是哭著笑了起來,鬆開揪著我衣襟的手,慌裡慌張的從袖子裡掏出一條手帕,擦著鼻子的樣子特彆傻。

我看著她,赤炎連忙伸了一隻手擋在前麵,五指張開:“彆看!好久沒有哭得掉鼻涕了,好丟臉的!”

我輕輕的籲了口氣,看她這樣子,情不自禁的伸了一隻手去捉她的手:“有什麼丟臉的。”

她也是沒看到過我小時候被我阿爹揍得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哭嚎起來,整個北陵都能聽到我的淒厲叫聲。

我剛握住赤炎的手,耳畔便傳來一陣輕靈的鈴鐺聲。

我轉頭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赤炎的動作也僵硬了,她飛快的鎮定下來,將眼淚擦乾,手帕折好放進袖中,警惕而低聲朝我說道:“我去找徼幸。”

說罷便轉身悄無聲息的準備離開。

我拉住她的手腕。

赤炎看著我,身形一僵,卻又放鬆下來,重新站在了我的身後,警惕的看著那聲音傳來的一方。

那聲音,像是穿越了四萬年的時光,重新在我耳畔浮現,響徹我的靈台,讓我渾身的血液都冷卻了下去。

幻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jeseif小天使的地雷票~

雖然是實習。。。。。。。。。。。。第一天上班感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