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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情敵 古言九卿 4300 字 2個月前

懷睡了。

本尊醒的也還算早,聽到一雲來敲門,當即起身開了房門。門外一雲一臉恭敬,朝我一側身,讓出身後幾個人,隻道:“師叔們就在外麵等候著。”

本尊點頭,往樓下走。赤炎從床上翻個身,一溜就跳下床,跟在我腳邊也溜出來,白絨絨的嘴邊還有點點紅色的糖砂。

店小二已經不見了,估計是一嵋道長把這個店給包了下來,作為本尊與他們降妖除魔的營地。本尊覺得這樣大費周章實在不必,但一嵋道長堅決認為有這個必要,他怕店裡有客人剛好就趕著船娘那班船,若是從我們這裡聽了些口風去,再與那船娘一說,打了草驚了蛇,那就功虧一簣了。

本尊還惦記著那店小二身上的枯木纏心咒。但再一想,這纏心咒要怎樣施展,本尊也沒見過,惦記也是白惦記。

一嵋道長正和他的其餘兩個小道士坐在一張桌子前,一臉嚴肅。看到我下樓,幾個人皆是一番起身,一番噓寒問暖,大抵就是昨夜睡好否,昨夜修道否,昨夜可感妖氣否。

本尊不鹹不淡的答了,坐在一方椅子上。赤炎倒是動作快,我這%e5%b1%81%e8%82%a1才剛落座,她便躍了上來,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了。

一嵋道長聽到我的回答,表示很欣慰。他表示古青城窮鄉僻壤,客棧又小,原想莫要虧待了仙君我才好。

一雲又來到身後站立,一副儘心侍奉我的模樣。一嵋道長朝本尊恭敬笑道:“那就有勞仙君了。”

本尊矜持笑笑,官話說的一溜一溜的:“除妖降魔,本就天職。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本尊和眾人便來到了渡口邊。

之所以走得這樣快,是因為一嵋道長早就在門外備好了馬車。本尊抱著狐狸,一雲跟在身後上了一輛馬車,其餘的人上了後麵一輛馬車。

赤炎快活的很,也不知道昨天是跑到哪裡尋歡作樂去了,今天活潑異常,一會兒去拽我的袖子,一會兒又去跟一雲搖線團。本尊眯著眼假寐,其實卻是在偷偷的觀察著麵前這個一雲。

本尊總覺得這個一雲不簡單,就像一嵋道長嘴裡那個船娘一樣,來頭不小。

我想知道,她這麼費儘心思藏著女兒身,混進九嶺神山,到底是圖什麼。

若是想要摧毀鴻雁當年費儘心血建立的九嶺神山一派,本尊閒來無事,也樂嗬看這個熱鬨。反正當年我欠鴻雁一個人情,若是要替他的門派擋下這一劫,也當是還九嶺這個情。

本尊可最是不喜歡欠人人情。

馬車一路搖晃,不過一會兒便到了。碧連天不愧是碧連天,遠遠看去,荒廢的渡口四周的民居大多都破敗了,周圍的人家估計都在鏡湖成為蓮藕鄉之後陸陸續續搬走了。

木質的橋岸渡口從岸邊延伸,橋岸約莫三丈長,青白色的木質竹板已經有些頹敗的痕跡。兩邊修著圍欄,旁邊的扶欄上生著些青苔。

碧連天是一片望不見儘頭的蓮藕水鄉,如今時辰還早,薄霧未散儘,蓮花的清香在晨霧中彌漫開來,分外清甜。碧綠的圓盤葉上凝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碩大肥美的蓮蓬在流轉的露珠裡,從蓮葉間露出半個頭,引得人喉頭聳動。

真是人間美景。本尊看過萬裡浮霞百世風光,這般美景已算不勝收。

可誰又知道,這是片吃人的湖呢?

本尊上前往橋岸渡口走,一行人緊隨其後。狐狸在本尊懷裡,抬著頭看那美景,她興許是有話要說,爪子指了指那蓮蓬,一雙水眸汪汪的就把我殷切的盯著了。

本尊擦了她嘴邊的紅色砂糖,往前兩步,薄霧中,突然顯出一個朦朧的輪廓來,不高不矮,看上去約莫是個男子。

似乎有人已經捷足先登了。

其他人應該是也看見了那個薄霧裡的影子來。一嵋道長與其餘三人麵麵相覷片刻,又抬眼看我。本尊淡聲道:“無妨,不過是個凡人,興許是來搭船的百姓。”

往前走了兩三步,那個薄霧裡的影子聽到聲響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客官?你們怎麼在這裡?”

本尊一時啞然。竟然是店裡的小二。

他如今就站在那渡口的最邊上,身後就是繁密的連天碧葉。繁花清香,一嵋道長也有些驚訝,隻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店小二今日換了身衣服,青藍色的長衫,穿在身上還有幾分俊俏。他朝我客氣的笑笑,隻說道:“幾位客官,你們是來等船的麼?”

本尊不動神色的看了看他身上的纏心咒,隻點頭道:“怎麼,你也來乘船?”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表情分外淳樸。他朝我不好意思道:“我,我倒不是來等船的。隻是我與錯姑娘有個約定,今日早晨要在這裡等她。”

本尊的眉心跳了跳,本能的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不動聲色的朝他說道:“錯姑娘?你說的可是那個船娘麼?”

店小二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他朝我羞澀的一笑,答非所問,隻說道:“說來也是小的遇了客官您這個貴人,小的是個沒出息的人,手裡也沒有什麼銀兩,以前總想著,怕錯姑娘跟了我,讓她受了委屈,但現在小的有了些小錢,就想著帶錯姑娘回小的老家,帶去給我母%e4%ba%b2看看,也不知道錯姑娘願意不願意。”

身後一嵋道長聽了他這番話,放下心來,似乎在和一雲說著什麼。本尊朝他走近一步,兩人相隔不過七八步,他卻仿佛置身於一層迷霧之間,恍恍惚惚看不清人的麵容。

本尊微微挑了眉梢,道:“你先過來再說。”

店小二朝本尊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隻說道:“客官,謝謝你的金子,我該和錯姑娘回家見我母%e4%ba%b2了。”

本尊還未來得及說話,他的身影似乎真如同風中的飛沙一樣消散了。本尊飛身掠步,往前五步,空氣中雖有霧氣繚繞,但地上卻已經明明顯顯的擺了一具尚且溫熱的屍體。

本尊一時凜然。

那就是店小二的屍體,他躺在地上,大睜著眼睛,嘴角還有一絲尚未凝固的笑意,眼裡的驚駭就停留在未曾消散的瞳孔之中。

開腸破肚,血流遍地,那原本該好端端躺在%e8%83%b8腔的一顆溫熱的心臟已經不見了。

那原本在心臟處的纏心咒也跟著那顆心臟不見了。

屍體還是熱的,這顆心出來的時間至多不該超過十息。

一嵋道長和幾個道士也湊了過來,麵色驚訝。本尊單手將狐狸遞給了一雲,抬眼望向這一整片碧連天。

碧葉搖晃,蓮花生香。這世上興許有障眼法能擋住本尊的神識一時,但再怎樣,也彆想擋住本尊一世。

一嵋道長一臉凝重,隻說道:“該是在我們踏上渡口那一刹那,那個船娘便挖了他的心臟,我們所見,不過是他的殘魂——那船娘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就潛入了這碧連天。仙君,你意下如何?”

他有些焦急的看向那一片碧連天,就算能確定船娘挖心凶手的身份,但是她如今逃入了這碧連天,就算告誡了兩岸百姓莫在相信這個船娘搭乘她的船,可是又怎麼保證她不會去下一處河岸害人呢?

一雲也半跪在那個死去的店小二身邊,她抱著狐狸,望著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臉色蒼白,眼裡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甚至是痛苦的眸色。靜默了半響,她隻默默的將那店小二的眼睛合上,退到了旁邊。

本尊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碧連天,終於輕輕道:“你可知碧連天有多深?”

湖過三百尺,自當有水君。可惜這裡占滿湖水的碧連天根葉繁密,怕是連湖底的水君都已經被它們給逼走了。

本尊倒是好奇,這些碧連天下麵,到底是什麼。它們這麼不分日夜生生不息的生長著,不惜裹住兩岸百姓的累累白骨,它們到底在掩藏著什麼?

本尊走到了渡口邊緣,抬手,頃刻間,麵前的數畝蓮葉繁花在青色的火焰中漸漸化作飛灰。那青色至純的火焰四下燃燒,遇風則燃,遇水則燃,遇氣則燃,如同一滴水滴入平靜的水麵,火焰像波紋一樣向四麵擴散開去,焚燒儘一切它所觸碰到的生命。

身後的一嵋道長和幾個道士目瞪口呆,他們似乎被眼前這這一幕給震驚著了,直勾勾的看著那青色無聲的火焰鋪天蓋地的將湖麵上的一切生命燃燒殆儘,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凡人畢竟是凡人,%e4%ba%b2眼見到這樣威力巨大的法術,有這般反應,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思@兔@在@線@閱@讀@

本尊也不是會輕易用這一招的。

數萬年前,天界重華女戰神成名一戰,一手丹青火燃儘魔族千百魔獸,那火實在是太具有辨認性。

青色,無聲,燃儘天地間一切。

但是我想,這些凡人,這些九嶺神山的弟子們,就算是聽說過本尊的傳說,但是也不會輕易就把本尊認出來。畢竟赤炎說過,在仙界的司命簿上,本尊已經是天地間的一縷殘魂了。

風起,吹散麵前數裡迷霧。淡青色的火焰往遠處蔓延開去,一雲的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赤炎從她懷裡,不明就裡的看著她。

本尊沒有看到那個船娘的身影,她興許是逃到了水麵之下。水下彆有洞天,碧連天興許對旁人,甚至是神仙來說,都是有去無回的險惡魔窟,但對本尊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本尊拂了衣擺,往水麵沉下去。

赤炎掙%e8%84%b1了一雲的懷抱,她衝了過來,躍入我的懷中。本尊還未說話,她便伸了爪子,在我心口,隔著一層柔軟的布料,輕輕寫道:“同生共死。”

本尊閉著眼沉入水中,睜開眼時,已經落入一方石窟之中。

赤炎窩在我的懷裡,抬起眼來看我,她的眼裡似乎有一點點的淚光。本尊低下頭,看著她,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她似乎以為這碧連天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就像這陰森森的石窟一般,都是去了再沒有命回來的無底洞。

她很小看我,小看這世間曾經叱吒風雲號令九霄的女戰神,可她還是跟著我,義無反顧的下了這碧連天。

赤炎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半響才咬了咬%e5%94%87,狐狸形態,小心翼翼的抬了爪子,在我心口,一字一句寫道:“同生,共死。”

第24章 暖日玉生煙(五)

前路漫漫,艱險不可知,可赤炎還是義無反顧的從一雲的懷裡躍下,選擇與我同行。

狐狸尾巴顫了個尖,本尊抱著她,半響才道:“我不會有事,你本不必跟下來的。”

她在我懷裡,淚光盈盈,抬起頭來,眼神真摯溫存,半響才抬了爪子,繼續緩慢的寫道:“你也本不必救我的,在辛夷山,在古青城。”

她頓了頓,水汪汪黑溜溜的眼睛望著我:“我這條命是你的。”

本尊啞然,不覺擼了她一把毛。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約莫三丈高,三丈寬,房間中的正中央放著一方石桌,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