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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395 字 2個月前

況一如既往。

花瓶裡的荷花由李錦書每日晨時%e4%ba%b2自采摘回來,又精心修剪之後才經他手%e4%ba%b2手插入唐三彩花瓶中,博山爐裡的熏香如李蘭舟在時一般無二點燃,幽幽升起幾縷青煙。

好像李蘭舟從來沒有離開過。

不知不覺,她已經離開這麼久了。

短短幾個月,翻天覆地。

宮內所有人已在他的掌握之中,生殺大權也已被他緊捏手心。

他將自己%e8%84%b1得精光,鑽進了被子中。這被子是僅存李蘭舟氣息的物件,可如今她離開的久了,連衾被上的氣息也日漸淡薄。

他將自己的全身都縮進了被子肚裡,就連長長的墨發也儘數理了進去,腦袋埋入其中狠狠吸了一口氣,瞬間身體飄飄欲仙,如癡如醉。

無人看得見的地方,他死死抱著衾被聳動,大殿空蕩寂寥,低聲響徹帝王嘀咕的話語。

什麼“蘭舟我愛你”“我想你”無數的言語從口中吐出,句句急切又真懇,欲念沉重。說著說著,念著念著,不少的%e6%b7%ab詞豔語出現其中,語音越來越暴戾,動作也越來越粗暴。

咬牙切齒一般,像是含著刻骨的恨意,又像欲壑難填的渴念。

宮燈昏暗,被不知從哪裡吹進來的冷風刮得左右亂顫亂晃。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男人身軀強健,肩部的手臂厚壯,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抓握著衾被,像是再多用一絲絲的力氣這布料就會被撕碎在其寬大的掌心中,腰背的肌肉群急速蟒結又消散,宮燈的光影映照在深淺起伏的腹肌上,忽明忽暗,晃出殘影。

區區一小團被子,簡直被淩辱蹂躪得不像樣,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早已經在男人的手心中被“五馬分屍”。

*

西北邊地又送來了東西,這次盒子裡的物件是一小隻竹蜻蜓。

李蘭舟接過魏瑾送來的信一看,原來是這小隻竹蜻蜓,是魏瑾自己學著做的。

李蘭舟讓若冰將信好好收好,自己兀自拿起盒子裡的竹蜻蜓來看,小小一隻,做得實在精巧彆致。

她拿在手中好好打量把玩,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細細一看,有點像那年廟會上他和她在攤子前看到的那隻,不過顯然魏瑾做的要更加精致用心的。

那年廟會,那隻竹蜻蜓魏瑾後來偷偷買下來送給她了,被她好好收在了昭華宮。看夠了,現在便讓若冰也一齊連同書信收好,等回了洛陽,再一同收藏。

若冰一邊接下東西,一邊猶豫再三,還是和李蘭舟稟告:“崔寶林......歿了。”

見李蘭舟疑惑,若冰解釋說:“不是崔鶉崔美人,是清河崔氏崔映月。”

李蘭舟想起來了,這個崔映月的父%e4%ba%b2雖然官職不高,但在清河崔氏世家中的聲望地位卻不低,於是問道:“怎麼就在宮中突然沒了?”

“說是夏日炎炎,貪戀荷塘美景,不小心失足跌入水中淹死的。”

李蘭舟冷哼一聲:“皇帝後宮裡的女人,哪有不勾心鬥角的,這才進宮沒多久,就爭鬥如此。”她悠悠長歎一聲,起身朝門外看去,“以後百十年歲月,不知又會有多少無辜女子喪命後宮。”

若冰臉色不好看,冷笑:“這都是她們咎由自取。”

李蘭舟側目看她,她才煥然大悟般回過神色,規規矩矩垂首站好。

第61章 宮鬥

顯慶三年開秋,博陵崔氏被抄了家。

上個月還是皇上的心尖寵臣,女兒也是後宮絕無僅有的寵妃,但僅僅一月,一切都變了。不僅是在京中任職的官員,就連母家也倍受牽連。君心難測,在這一刻具象化。

博陵崔氏,再不複從前。

瓔珞說,崔鶉已被禁足在鶉尾宮中,人人都傳,昔日盛寵的崔美人磕破了腦袋,叫破了嗓子,陛下也沒去看她一眼。

昔日絕世榮華笑聲不絕於耳的鶉尾宮,如今已經是一座冷宮空殿。

王嫣猛地驚喜抬頭:“當真?”

瓔珞連連點頭:“千真萬確!這合宮上下都傳遍了,不信才人您去看看,那鶉尾宮都被封宮了!”

王嫣聞言笑出了聲:“她也有今天?”

想當初二人一同進宮,後宮中就隻有她們二人獨享榮寵,崔鶉仗著母家聲名顯赫以及與魏家沾%e4%ba%b2帶故的關係,總是與她叫板,連帶著那個小賤人崔映月,也每每與她作對。

可眼中遲鈍片刻,笑意消減,她又狐疑問道:“陛下一麵也沒見她嗎?”

瓔珞笑著又點頭:“一麵都未見,擺明了讓她在冷宮裡自生自滅。”

王嫣放下手中的女工,垂眸瞬間,眸子閃了閃,呢喃道:“陛下竟然如此心狠,連她肚子裡的龍種也不顧。”

她站起身,讓瓔珞為她更衣理妝:“去紫宸殿看看皇上,好歹我與她姐妹一場,麵子上——”她神色不明,目光僥幸,“總要為她求求情。”

主仆二人直達紫宸殿,聽殿前灑掃、早些時間被她們收買的小太監說,皇上正在與人議事。

窗戶紙很糊,隻能依稀看得出殿內站立著幾個人影。

王嫣眸子一動,屏息沉氣湊近了屋子,靜靜聽著裡麵的動靜。

“博陵崔氏,辜負朕委以重任,狂妄自大,強占民田,結黨營私,欺君罔上,朕念其多年安分守己,故未流放族人,隻抄家,小懲大戒,以儆效尤。”

是李錦書的聲音,正氣卻不失溫潤。

“陛下聖明!”文元讚歎。

過了幾息,文寶諾諾開口:“陛下,崔美人那邊......”

李錦書沒有半分猶豫,隻答:“朕念其無錯,並未剝奪位分,不算薄待了她。”

“是美人她還跪在鶉尾殿前,說陛下一日不見她就一日不起。”

李錦書的聲音十分隨意,似是在低頭看手上的折子:“她喜歡跪,那就隨她跪著,朕與她本就毫無情意,緣分已儘,朕——此生不想再看見她一眼。”

文寶明白他的意思,行了一禮:“諾。”

又過了一會,一直低著頭看折子的李錦書忽然抬起頭看,又吩咐文元:“朕新得了些蜀錦,你挑幾匹上好的,送去夕顏宮給王才人。”他一字一句強調,“你%e4%ba%b2自送去。”

文元摸不清他的意思,垂頭應下:“諾。”接著又問,“陛下,可是有話要讓老奴傳給王才人?”

李錦書微微仰頭,說的話清清楚楚傳揚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崔美人如此罔顧朕心,朕十分傷懷,又自覺這段時間政務繁忙冷落了王才人,朕心難釋,你%e4%ba%b2自替朕過去瞧瞧。”

門外的王嫣勾起的%e5%94%87角弧度飛揚,見裡麵議事要結束了,急忙帶著瓔珞悄悄離開。

李錦書斜睨了一眼門外消失的身影,兀自低頭繼續看奏折,說的話毫無溫度:“人一旦得意忘形,一定會露出馬腳,被人抓住把柄。”

就像崔家,又或者....將來的王嫣。

文元文寶暗暗對視一眼,退下了。

大殿內,除了高座的李錦書,便是一直定定站著不發一言的哥舒泰。

時過境遷,歲月流逝沉澱,當年那個孤苦無助的異族王子,如今已然穩重泰然許多,此刻聽著這三人口蜜腹劍謀財害命,他也能麵不改色聽著,仿佛和自己毫無半點乾係。

李錦書頭都沒抬起來,從桌上拿起筆批閱:“這次抄家的事,你做的不錯。”

哥舒泰白了他一眼,也轉身離開:“我不是為了你。”

*

“看來這次,陛下是真不打算原諒崔氏了。”瓔珞歡喜說道:“誰叫她從前總與我們家才人作對?!從今以後,這後宮中就再也沒人敢與才人頂嘴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嫣得意地揚眉:“從前她見怪於我得寵,幾次三番讓崔氏的人在朝堂上與我兄長作對,自作孽,不可活。”

前麵就是岔路口了,她笑道:“走,去看看。”她眉眼含笑,眸底狠辣隱現,“好歹姐妹一場,我去送送她。”

秋日的日頭依舊毒辣,日光下,宮殿屋簷在院中畫出一條明確的分界線,這一頭是涼風蔭蔽,那一頭便是烈日炎炎。

院中的花草幾天無人打理,東倒西歪亂糟糟的。

大殿門前的石磚上,跪著一衣著簡素的女子,滿頭大汗麵無半分血色,纖纖身量沒有主心骨似的斜歪著,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瞬就會倒地不起。

宮門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美人呐美人,看來是我這個做姐妹的來的不是時候?”王嫣笑意%e5%90%9f%e5%90%9f,提起繁複的宮裙,大步迎麵而來。

崔鶉強打起精神,抬眸瞪她:“你來乾什麼?”

王嫣故作無辜,神情單純笑著,在她麵前彎下腰靠近她:“我當然是來看看你啊,好歹姐妹一場,如今美人被抄了家,我這個小小才人,自然要來看看。”

崔鶉慘白的臉色冷臭:“既然你是來看笑話的,那現在你也看到了,快點滾吧。”

“看笑話?”王嫣嗬嗬笑出聲,掩麵再三:“我就是來看笑話的又如何?你以為你跪在這,陛下就會心軟來見你?”

她的語氣惡意滿滿:“彆癡心妄想了,陛下說了,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你一麵。”

第62章 殺人

崔鶉不敢相信地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含著淚的目光怨恨地再度抬眸瞪王嫣,“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挑撥離間!”

當初她初初進宮被查出有身孕,可李錦書都並未降罪於她,依舊好吃好喝派人好好伺候著她,來她宮中的次數不減,就連她的家人,他也多加褒獎重用。

這樣的李錦書,崔鶉不相信他會對她這麼無情!

他怎麼可能對她毫無情意,說拋棄就拋棄?!

“我可沒有,你冤枉我了。”她笑著強調:“美人。”

崔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指著王嫣破口大罵:“我一定會見到皇上,不會讓皇上被你這狐媚子蒙蔽了眼!”

王嫣不笑了,麵無表情地眯了眯眼,眸子緩緩下移,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輕輕說了一句:“是啊,我是狐媚子。”

她想起了那夜李錦書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從未臨幸過她,崔鶉卻率先一步有了龍種身孕。

在朝前,李錦書明明對她更有情意,可帝王的寵愛卻被崔鶉分去了一半,她僅僅才被封為了才人,但崔鶉什麼都沒做,什麼心思都沒花,地位就高她一截;就連那個崔映月,也敢爬到她的麵前公然幾次三番說起王顯,踩著她的痛腳咒罵她......

往事種種重浮眼前,她眼中的冷意狠毒再不掩飾。

日光明亮,跪在地上的崔鶉卻被她眼中的刺骨恨意嚇了一瞬,顫顫往後躲了躲:“你想乾嘛?”

王嫣麵無表情向前走了幾步,移開眸子看向瓔珞:“把她拖進去捆起來。”

瓔珞也被這一聲命令嚇了一跳,不敢動手,怯懦猶豫道:“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