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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383 字 2個月前

道蜀川南山有一隱士,名叫善健?”

見李蘭舟搖了搖頭,並且麵容溫和,十分有耐心的模樣,孫娘子才壯著膽子繼續說:“此人乃是前朝時蜀地的一方父母官,後來前朝......”孫娘子瞟了她一眼,“牧%e9%b8%a1司晨,他便怒發衝冠卸了官位,上了南山,發誓此生再不入仕一步。”

“善健在任時愛民如子,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在蜀地的威望極高,便是民婦這粗鄙婦人,大字不識一個卻也是知曉善健的,容民婦說句僭越的話,蜀地百姓說起聖人和長公主殿下您可能隻有相隔山海的敬畏之情,說到善健卻是%e4%ba%b2近的魚水之情誼。”

李蘭舟淡淡垂眸思索,在這片刻時間那孫娘子趕緊打住,一連幾下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民婦多嘴了。”

李蘭舟看向她,神情如水,嗓音溫潤:“多謝孫娘子告知。”

孫娘子點頭:“若是能幫到殿下,便是民婦之幸。”

待孫娘子遠去,李蘭舟思索著她剛才的話,前朝時隴西李氏還未獨霸蜀地,即便是實行藩鎮製度,卻也有本地人士。

前朝有一段時間確實有“牧%e9%b8%a1司晨”時,那時聖後臨朝把持朝政,登上了皇位,勵精圖治確實創造了一番盛世景象。可當聖後駕崩之後,她生後的所有朝臣都拒不承認聖後所有的功績,紛紛閉口不談,好似被女人壓在頭上是多麼恥辱,甚至還有人將前朝的覆滅怪在了女人的頭上,紛紛叫嚷著都是女人惹得禍,信誓旦旦說著是聖後臨朝折損了國家的氣運。

聖後臨朝時,不少儒士口誅筆伐,聖後隻當笑談,還有的儒官辭官隱世,免不得就是孫娘子口中的善健一類人。

李蘭舟深深歎了一口氣。

不管那善健是何許人也,隻要能助蜀地重建光明,便是三顧茅廬,也是請得的。

這邊正想著,若冰走進屋中打斷了她的沉思,將西北來的信件交予呈上。

是魏瑾的來信,西北一切都好,兩邊有來有往,戰況卻不及年前寒冬時激烈,隻怕突厥那邊就要支撐不住了。

戰事交代完畢,了解到李蘭舟此刻在蜀地的消息,除了安危問好之後並未多問其他,但他似千裡之外與李蘭舟心有靈犀一般,就像早早預料知曉到她正為政事煩憂,末了隻說一句:

——一切儘意,百事從歡。

李蘭舟手中捧著這封書信,看到最後都能夠想象到魏瑾在落筆時的語氣,一定是麵帶著微笑,心裡毫無理由信任她,但又想勸她開心顏的抿%e5%94%87歎息。

李蘭舟細細看完,會心一笑,心頭上的大石輕了些,即刻移步提筆寫下回信。

告知魏瑾,她是如何%e4%ba%b2眼所見戰場之外的人間煉獄,告知他她如何在李祥桂的監視下讓若冰易容成自己然後她自己獨自偷偷去調查的,告知他蜀地風光比之京城彆有一番風趣......

一紙畢,書寫不儘意,隻能多叮囑魏瑾遠在邊塞也要注意身子。

*

青山幽幽,河水潺潺,曲徑通幽,隱有清泉叮咚聲從不知的方位傳進耳中,參天的大樹遮天蔽日,黑透了的光影打在地上,斑駁灰白。

青天白日時,那頭頂上的一小方天卻灰蒙蒙的,毫無敞亮通透興致。

李蘭舟獨自提起裙擺一步一步爬上崎嶇的山路,身後跟著的一隊人也是熱汗直流。

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入眼之處還是無人生存的痕跡。

“殿下,也許隻是孫娘子從哪聽來的傳言,並不可信呢?”若冰被熱得直皺眉。

李蘭舟微微喘熄著,任由若冰擦汗,又抬頭看這通天般看不到頭的路,隻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本宮都要試一試。”

都說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現在看這盤接錯根的路,總算領教到了。

若冰又說:“殿下千金之軀,不如奴婢讓他們抬殿下上去罷。”

李蘭舟搖了搖頭,目光和神情一樣清淺卻說不出的堅定。

“徒步而行,方顯誠心。”

一行人氣喘籲籲走了大半日,終於行致山峰頂,相較於一路上的怪石林立,此地卻平坦,且天空沒了半路時的烏雲密布般灰沉,露出燦爛日光,此刻夕陽西下,身處高地,一覽眾山小,蒼茫斜陽鋪撒半天的紅光,煞是壯美。

平地周圍都有老樹,老樹中間隱有一小山院,簡約質樸,藏於林葉中間,隻露出茅草屋簷一角,那一小隅陋室草屋,在餘暉下發著光。

李蘭舟微微向後側目,白術得其意,將長劍往身後藏了藏,先上前去敲響了老舊卻乾淨得沒有一絲蛛絲的木門。

沒過兩個呼吸的時間,木門從裡麵緩緩打開,露出一身軀佝僂的老者須發皆銀白的老者來,麵龐已全布滿慈藹的皺紋線條,深淺不一的斑點爬上了他的臉頰,一身看不出原樣的粗布麻衣,好似是好幾塊布裁縫拚組而成,不能用現在人的目光來定義這件衣物。

紅日西下,紅光照於其身,讓人隻覺得此老者已得道修仙,頓悟空門了,他早已與這絕世遺立的高峰落霞融為了一體,遠離凡塵世俗,有一種天下皆已塵埃落定、隔絕所有的底蘊氣質。

還不等外邊的人說話,他蒼老的聲音先響起:“久等諸位。”

李蘭舟暗自打量著他:“老先生知曉我等是何人?所為何事?”

老者並未回答她的話,隻自顧自說道:“遠道而來都是客。”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勾著腰背,還未轉身,一雙渾濁的眼卻看向了他們的身後。

“看來今日之客,還另有其人。”

第51章 殺戮

眾人順著老者的目光轉回身,不知何時,他們背後竟悄無聲息站滿了人。

除了若冰以外,一眾跟隨在李蘭舟身側的護衛,都是李錦書%e4%ba%b2自挑選的大內數一數二的高手,包括李蘭舟的武藝也不在白術話下,而這些黑衣蒙麵人,竟然能讓他們一路都沒絲毫察覺,跟到了這兒來,可見武藝之強。

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惡戰。

李蘭舟暗自急促皺眉,回身對那老者交代:“老人家,您請先進屋罷,關好門窗。”

群群黑衣殺手各個裝備齊全,是有備而來。為首帶路的人李蘭舟認得,是之前一直跟隨在李祥桂身邊的部下,名為李翰。

李蘭舟心裡發寒:“李翰,你這是想要聯合彆人殺了本宮嗎?”

李翰麵色緊繃,瞪著李蘭舟的眼凶神惡煞,惡聲惡氣道:“李蘭舟,你早不該來這成都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術全身戒備,從腰間抽出長劍,握著長劍微微張開雙臂,悄無聲息移步擋在了李蘭舟身前。

李蘭舟卻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繞過他的身影,向前走了兩步,直麵這些亂臣賊子。

素白的衣在斜陽紅日下渲染上了些緋紅,像火苗飄搖燃燒,像鳳凰涅槃,一向淺淡的神情麵容動了怒,不怒自威,目如寒光利劍,直直劈射而來,令一眾黑衣蒙麵刺客麵麵相對,不由握緊手中的兵器幾分。

“本宮並未對你有所虧欠。”李蘭舟看著李翰的眼。

李翰想起了此前種種,眼神更加怨恨:“你是沒有把我一同下獄!可那又如何?你提拔新人,明升暗貶舊人,我的仕途全被你毀了!李大人對我有大恩,新仇舊恨今日一並了結!”

李蘭舟冷笑一聲:“那便來吧。”

殘陽泣淚,兩方廝殺,鮮血肉漿到處飛濺,使今日的夕陽紅日更加豔麗動人。

殺意和狠勁纏繞,非你死而我獨活,眼神交鋒,劍光淩厲閃爍,刀光亂舞,雷星鼓動,猶如銀蛇蜿蜒盤旋,便是武器%e8%84%b1手,也要拳拳到肉,搏命如此。

李蘭舟和若冰站在後麵,李蘭舟的身前倒下一具屍體,傷口還在流著未涼熱血,澆浸塵土。

她的目光一厲,彎腰從那死屍手中抽出染血的佩劍,騰身而起,身後飛揚塵土,握劍女子纖纖身影令人震驚側目令人恐怖,以雷霆萬鈞之勢踏破星河朝著李翰的臉迎頭劈砍下。

鐵器相撞劃拉出激烈火花。

李翰瞪大眼:“你!”

李蘭舟沒理會他驚恐的眼,一腳狠狠踹其%e8%83%b8口,將人踹飛出幾丈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一身白衣女子緊隨其後踏風而起飛身向前,劍光如芒,揮舞出流星一般的弧度,腳步落地,便是一劍封喉。

尖銳的劍尖滴落一滴晶瑩,墜入塵土。

李翰捂著自己鮮血如瀑的脖子,血絲彌漫的雙眼瞪大如銅鈴,喉間發出哢哢的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直直倒下。

廝殺已將近尾聲,兩敗俱傷死傷慘烈,紅彤彤的天光下,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李蘭舟將將轉過身,隻聽若冰驚呼:“殿下小心!”

一支利箭破空而開,直指五臟六腑,李蘭舟還未來得及躲開,眼前已閃來一個黑衣身影,想象中的傷痛並未發生。

李蘭舟緊緊皺起眉:“白術!”

白術擋在了她的背後,用血肉之軀替她擋下了一箭。

李蘭舟趕緊上前扶住他,一邊抬眉看那射箭的方向,那個一直躲在樹上的黑衣身影見此情形一溜煙跑了,剩下的為數不多的黑衣蒙麵刺客好似得了什麼指令一般,也紛紛提了劍撤退。

那支箭是要李蘭舟的命的,毫不留情,如今深深插入了白術的%e8%83%b8膛,他%e8%83%b8腔前的黑衣被鮮血染濕,一模上去手上全是粘膩鐵腥。

白術躺在李蘭舟懷中,用力抬頭看她的臉,眼眸漆黑固執,像要把她最後的樣子刻進心裡,呼吸不過來,悶悶咳嗽了兩聲,鮮血順著他的%e5%94%87角股股流下。

李蘭舟眼有淚花,焦急萬分卻壓住聲,輕聲說著:“白術,你堅持一下,本宮馬上找人為你醫治......”

耳朵像灌入了水,呼吸越來越輕,他虛虛瞧著李蘭舟的麵容,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急切——這次是隻為他一個人的著急和在意。

殿下在為他著急難過。

殿下在說著什麼......聽不清......

白術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一個音節出來。

李蘭舟深深吸氣,讓殘餘的人過來幫忙。

李蘭舟再次敲響老者的木門:“老人家!老人家!”見門一打開,她急忙上前:“老人家,求您施以援手,救救他!”

那耄耋老者瞧著門外慘烈的景象,皺眉哀歎:“冤孽,冤孽啊!”後又看向李蘭舟身後目光虛浮、生命正在流失的年輕人,招了招手:“快把他抬進來,注意,不要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太陽終於全部隱下西山,隻剩下漫天燦爛紅霞。

天就要黑了。

這邊,僅剩下的黑衣刺客屈指可數,跟隨原本躲在樹上放冷箭的人一齊奔逃下了山。

逃遠了好些路,確認身後無人追趕真正安全之後才敢停下來。

為首那個放冷箭的黑衣刺客氣喘籲籲將麵罩摘下,露出真容。

部下擔心道:“公子,長公主沒事,我等回去之後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