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加霜。她也不敢回想,想不明白,三皇子到底是怎麼了。
此事過去很久,舒琰還是如以往那樣,把她當狗使喚,指使她去捉弄沈清越。
平靜得好像那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舒青窈也漸漸以為,那日隻是一場她痛得神誌不清後,所做的夢。
可,夢總會醒。
她卻在噩夢中,又撞見新的噩夢。
雲嬪所住的錦繡宮很大。
換句話說,足夠冷清。
舒青窈習慣了,也喜歡這種無人打擾的冷清。所以很早就不需要雲嬪陪著入睡,每夜至多是桃茜在床前守一會兒。待她熟睡,桃茜便會離開。
那夜,她突然心跳得很快,莫名醒來。
第185章 心
醒來就看到不遠處的茶桌旁,似乎坐著一個人。
她一個激靈,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知道錦繡宮地方大,人手少,到嘴邊的呼救,又生生吞到肚子裡麵去。
她決定裝睡。
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心臟重重震動著她幼小的%e8%83%b8腔,她隻能暗暗捏緊棉被,努力不叫那人聽到她劇烈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那邊響起窸窸窣窣。
像是時斷時續的低%e5%90%9f。
伴隨著衣料摩挲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她感覺到自己手腳冰涼,連吞一口唾沫都不敢。
對麵的聲音,在夜色中,仿若貼在她耳畔般清晰。
不知又過了多久,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詭異的寂靜。
心臟跳得比先前更快,她害怕、驚恐,虛合的眼瞼顫唞著,止不住地微微抬起。
這樣的煎熬叫她連最本能的哭都忘了。
正當她想借著稀薄的月色看一眼情況,冰涼發黏的手指卻忽就貼上她的臉。她始料未及,一個戰栗,對方立刻就知道了她醒著。
一連串細碎的低笑。
他毫不在意,用手指在她柔嫩的臉上優哉遊哉的劃來劃去,忽又猛地捏住她的臉頰,探入雙?%e5%94%87……
後麵似乎發生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隻記得翌日桃茜來房中叫她起床用膳時,滿是詫異地問:“公主的兜肚為何會在地上呢?還臟兮兮的,不知道從哪兒蹭到了什麼。”
她的%e5%94%87動了動,卻嗓子發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眼前猛地一陣白茫。
她的手指一緊,將沈清越的衣裳捏得更皺。
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桃茜為什麼會死了。
桃茜是為了她!
在她臨出宮前,舒琰終於按捺不住獸性,命劉玉良帶人將她從空曠的錦繡宮擄走,帶去一處偏僻的地方,欲行不軌。
當時她已被抵在假山上,粗糙的石頭割破她嬌嫩的肌膚,舒琰滿眼熾烈,她擋無可擋,隻能一聲聲尖叫:“你怎麼可以!你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脆弱的呼聲在他耳中聽來卻是另一番綺靡引誘,他捏扣她兩隻手腕,又將她翻身摁住,貼著她的背,在她耳邊奚笑:“你的生母雲嬪就是個狐狸精,你也是個狐狸精,什麼不可以?是你勾引本宮,小小年紀,就愛在本宮麵前搔首弄姿,今日,本宮就遂了你的願……”
在最後緊要關頭,身後卻突然一鬆。
她回頭,竟看到桃茜又驚又怒的,雙手高舉著一大塊石頭。
石頭上,還有血。
“公主,您快走!快!”她道。
舒琰毫無防備的挨了這一下,整個人趔趔趄趄,但並未昏迷。
眼看他漸漸緩和,又要對舒青窈出手,桃茜再次給了他一下。
帶著哭腔吼:“公主您走呀!”
……
後來,這件醜事,不了了之。
陸皇後沒有責難她,或許也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宣於口的責難她。
但她身邊,最後的,陪伴她的桃茜,在翌日,就慘死在一場“意外”中。
……
頭疼到幾乎崩裂,她呼吸紊亂,渾身血脈逆行。
這是……
“窈窈,窈窈,窈窈……”沈清越一聲聲的喚她。
又來了。
這樣的無能為力的感覺,又來了。
他想幫她,但什麼都幫不到!
%e8%83%b8膛浸濕一片,全是她的淚,他又痛又恨,隻能聲聲喚她。
“窈窈,我在這裡,我是沈清越,你彆怕,窈窈……”
她聽見了。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又響起。
——“絕望嗎?絕望吧!對,就是這樣的絕望。”
——“想殺了他嗎?他是你的%e4%ba%b2哥哥,卻想玷汙你啊!”
——“不,還是折磨他更有趣,不是嗎?你受了那麼多詆辱,怎能讓他痛快的死?”
——“用術法吧!用術法去折磨他!你修習那麼多術法,每樣都給他來上一遍。”
——“你會很痛快的,很痛快的……”
痛快麼?
她的%e5%94%87角,不受控製地上揚。
像笑,但笑得抽搐詭異。
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唞漸漸平複,沈清越微微鬆了口氣。
低下頭,貼著她的臉蹭了蹭。
“沈清越。”
“嗯,我在。”
“我想殺人。”
她的語氣平靜到讓人血液凝固。
沈清越怔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方才她失去神誌的那段時刻,是在想什麼。
“好。”他低聲回應。
“你不問我殺誰?”她抬眸,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我知道。”
“不問我原因?”她換了個問題,眼神愈發冷漠。
沈清越垂眸。
默了默,正要開口,她忽就踮腳%e5%90%bb了上來。
他震愕地扶住她傾來的身子。
一些片段飛快閃過腦海。
他……
都看到了。
淚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而下。
戰栗著將她牢牢抱入懷中。
他不知道。
不知道在他困囿於是喜歡她還是厭惡她的情感中的時候,他的小姑娘,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竟然經曆了如此汙濁不堪的事。
是世間最汙濁不堪的事。
心痛到幾近難以呼吸,但他隻能強忍著情緒,安撫著她:“他不會好死,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都不會好死。但,我們會好活。窈窈,我們會活得比誰都好。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一切有我,我會永遠護著你。”
舒青窈%e5%94%87角微微顫了顫。
點點頭。
告訴他:“我想殺了他,但不是現在。我雖恨雖憎,可不至於徹底迷失了神誌。我一直都想不起桃茜是為何而死,總感覺我的記憶出現一段空白。直到——”
直到她來到這裡。
看到那些,偷窺者以變態的筆觸畫下的有關她的畫卷。
以及那些,忽然不見的,不翼而飛的兜肚、褻褲。
她緩了緩,繼續道:“我最難受時,聽到了你在叫我,可同樣,我,還聽到了魅君的聲音。他在迷惑我,迷惑我墮落。我不想任他擺布,我……”
嗓子發緊,她很想說,她發現自己很早就中了術。
很早就身在局中。
魅君一直在關注著她,舒琰所做的種種,魅君皆知。那個時候,她想過玉石俱焚,拿著刀去捅死舒琰,和他同歸於儘,但魅君出手了。∴思∴兔∴網∴
抹掉了那些不堪的記憶。
也掩埋了她對舒琰極致的厭惡與痛恨。
所以她想不起桃茜是怎麼死的。
桃茜就像一把鑰匙,這個房間就像一把鎖。鑰匙插進鎖裡,扭轉而開,所有那些刻意被隱瞞的,便如洪水潰堤,悉數湧來。
現在,她非常明確一件事。
魅君當年不想她出手,是不想她死。而今出手,卻是在誘她去死。
這樣的原因,於擅術的人來說,隻有一個:
——時機,已成熟。
第186章 追
魅君要動手了。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而她忽而開始在意,魅君早年間便在關注著她,定然也在關注沈清越。能蟄伏多年,所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難不成像師兄那樣,熱衷於煉製藥人,想把她和沈清越都控製馴養成最最厲害的左膀右臂?
那麼目的呢?
要他們去為他做什麼呢?
像南風,目的就很明確,要他們聯手送他去死。
而魅君,一,不希望他們聯手,二,精準的把控著他們的行動軌跡。
——當然,也有出現偏差的時候。
就是不知那時的魅君,是因為什麼,而短暫停止了對他們的把控。
可以肯定的是,如今他們仍舊在魅君的視線內。即使有南風的玉佩,也無法完全隔絕魅君的追蹤與監視。況且南風也不可能那麼傻,兩枚玉佩完全隔絕,隻會引起魅君的懷疑,說不定狗急跳牆。
“窈窈,下一步,你想做什麼。”沈清越問。
舒青窈垂下眼睫。
眼下有太多的未知,若是直接殺了舒琰,無疑也暴露了她自己。她已不是當年那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靖和公主,她身上背負的,遠比當年更多。
“清越哥哥,”她儘量心平氣和,“還是照原計劃行事。不過,我就不陪你去皇子府了,叫雲奕陪你去吧。”
沈清越點了一下頭。
伸出手滿是疼惜地摸了摸她的發,聲音輕輕:“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然而,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
她一閉上眼睛,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記憶又再次席卷而來,像洪水猛獸,不把她吞沒誓不罷休。
“師姐?”門外傳來淩桑小心翼翼的聲音。
整座院子裡,沈清越是主子,所以單獨住在那桃花流水的小院。至於她和淩桑這幾人,便是同住在外院。與小院一牆之隔,不至於太遠,又能聽到主子的吩咐。
而因舒青窈是個女子,身份又特殊,三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把最靠近院牆的房間留給了她。
沈清越臨出門前,還是放心不下,便囑咐了淩桑,說她身體不適,在臥床休息,需要他照看一二。
淩桑見他神情不似往常那般,眼珠子轉了轉,猜出事情沒那麼簡單,也就守在舒青窈門前,用術法設了靜心陣,以助她安眠。
但才過去不到一盞茶時,他就感覺到屋中散溢的靈力。
“師姐,你醒了嗎?”淩桑又小聲問了一句。
舒青窈睜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從床上坐起,趿鞋走到門邊。
手把門閂撥開,打開門,示意淩桑進來。
休息時,舒青窈摘了麵具,淩桑一眼看到她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不免驚了一瞬。
邊進門邊問:“師姐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該不會是水土不服吧?我去給你請個大夫?”
舒青窈擺擺手。
兩人往屋裡走,走到桌邊,舒青窈先一步坐下。
“連日奔波,加上我前段時日身體有所虧空,一下子有些承受不起。但不是什麼大事,休養兩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