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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回 步鈴吟 4559 字 2個月前

?莫非他有大本事,且待我來細細學。】

她快步走出,學著樣子,行了禮。

女子:【這位公子——】

書生:【不不不,當不起公子。】

女子:【這位爺——】

書生:【小弟隻是一書生,姑娘切莫太卑謙。】

女子:【書生自有大本事,婢子願拜書生前。】

魏行昭打了個打嗬欠:“這有啥好看的?”

身側站著的城官小聲:“您啊,稍安勿躁,這才剛開始呢。”

魏行昭環顧左右,見其餘人看得津津有味,也就按捺住性子繼續看。

第158章 戲(下)

台上的書生在他分神時,又下了台,隻剩下女子一個,在台上來回踱步。

她蹙著眉,連聲喃喃——

【哎呀,這可如何好哇!他莫有拒絕,又莫有答應,我這火坑,還是跳不出啊!】

看向灶台滾滾燒著的飯菜,又開心一笑——

【多年燒火多年技,一朝用時方恨少。幸好烹調亦拿手,可口飯菜必能成。】

隨後便看到女子雙手做出擇菜、淘菜、切菜、炒菜、裝盤的動作,把盤子放進竹籃,跨上小臂走了。

書生出現,在書案前看書。

女子把盤子往他麵前放。

書生看她一眼,不言不語,女子亦不言不語。回到灶台前,重複先前動作。

一連過了三次,書生終於起身,按住女子拿盤子的手,唱——

【姐姐這是做何意?一來二去不言語。小弟無功不受祿,如此佳肴無福消。】

女子微微抬眸,期期艾艾——

【賤妾自知身卑微,不求聞達於人前。但求先生憐同命,教妾如何%e8%84%b1苦海!】

書生繞桌走了半圈,似是思索。

又回到女子身前——

【罷了罷了,助你便是!你且聽我說——】湊去耳邊。

不知女子聽到了什麼,頓時歡喜——

【恩人之恩絕不忘,若能得願必報答。】轉身而去。

書生亦去。

台上景致一換,成了宅院模樣。夫人打扮的女子再次上台,身邊跟了一個身形窈窕的丫鬟,她翹著蘭花指賞花,丫鬟卻愁眉不展。

丫鬟唱——

【夫人興致好似春,雲兒心中急萬分。大人就快回府來,恐要生變出人命。】

夫人唱——

【如此春景需靜賞,猴兒性子要不得。兵來將擋水掩土,遇事千萬莫慌張。】

丫鬟唱——

【夫人呐,火燒眉毛怎不急?一朝雲端一朝泥。雲兒憂心不為己,隻怕夫人遭人欺!】

夫人往前緩緩踱步,往前張望,不知道在看什麼。過了幾瞬,她眼睛一亮。一個管家打扮的男人從台下走上來。

“哎,這、這不是剛才那個書生嘛!”有人道。

徐少意嘖聲:“這是,燒火女變夫人,賊書生變管家的故事啊!”

魏行昭頓時一怔。

有些坐不住了。

管家唱——

【小的見過夫人——】

夫人上前,伸手虛扶——

【恩人不必太客氣,盼天盼地盼來君!】

丫鬟輕聲——

【夫人這是做何意,此人區區奴才身。】

夫人笑——

【丫頭切莫小瞧人,先生本事海難量。先生若在我命在,我們同船不怕翻。】

丫鬟趕緊向管家行禮——

【先生恕婢沒見識,婢心急來嘴又笨。夫人如今難生存,還望先生多助力。】

管家擺手——

【莫慌莫慌,此局能破。】

於是三人聚在一起小聲言。

又往簾後走。

再次出場,夫人懷中已抱幼兒,四下走動,管家陪同身後,離得雖遠,但台下人看著還是像一家三口。

徐少意又笑:“有趣有趣,說是紅杏出牆吧,可又有真情在。說是真情吧,這女人到底已嫁為人婦。唉,這人世間,縱有千萬情人,但多是難成佳偶啊!”

魏行昭嘴裡發苦,咬緊牙關,勉強擠出幾個字:“你懂什麼?那管家就是垂涎夫人家裡的權勢,見縫插針的討好。”

“可最開始,那夫人比書生還貧苦啊,”徐少意不以為意,“眼下雖說夫人家有權有勢,可方才不是說了,夫人已經遇到了難題。這管家,是來幫忙的。”

魏行昭不說話了。

台上畫麵又變。

出現了一個穿著富貴的老者。

管家也粘了幾根長須,顯然已不再年輕,他跟在老者身後,慢慢地走。

老者歎息——

【家中厚財難薄分,三子皆是心頭肉。自古重長不重幼,奈何——長子太長(zhang)幼子幼。】

管家試探——

【家主何必分厚產,身體康健無煩憂。】

老者又歎——

【家家有本經難念,唯恐老大生二心。不若平成三份分,老二老三樂開懷。】

管家繼續試探——

【家主也知古語雲,重長重嫡不重幼。若給幼子同數量,隻怕嫡長生風波。】

老者瞪眼——

【他敢!】

【不敢!】管家回。

老者站在原地,定了片刻,搖頭——

【對呀對,他不敢,外麵敢,隻怕流言能殺人!何不早早定家主,好叫流言無處傳。】

管家——

【不知家主意思?立長?立幼?】

老者——

【容我再想!】

老者下台。

穿著更加富貴的夫人走出簾來,到管家身邊,%e4%ba%b2熱地按住他的手腕——

【恩人有何著急事?青天白日喚妾來。】

管家——

【此事有關三小爺,家主恐讓位予長。】

夫人大驚——

【啊呀,這可如何是好哇!長子並非妾%e4%ba%b2生,隻怕我兒要遭殃。】

管家——

【莫慌莫慌,斷不叫兒無活路。】

夫人眼睛恨了恨,加重語氣——

【不若快刀斬亂麻,夜長夢多難安眠。】從袖子裡拿出個小巧精致的青色碎冰紋瓷瓶,遞過去。

管家變色——

【這不是——】

夫人點頭——

【世上之毒千千萬,不敵此毒之一二。無色無味毒性慢,一朝毒發如病亡。】

上前,對著台下大聲唱——

【隻會見——那一頭白發如枯草,神色形容如槁木,不幾日,肉潰肌爛現白骨,無人能知此秘密!】

“好狠毒的婦人!”有人忍不住罵。

“就是,那家主再怎麼說也是她的丈夫,看她穿著打扮,也沒虧待她!”

“那家主不是還說了考慮一下,本來麼,大概也是把位置給幼子的。”

“嘁,人家可不管是不是‘大概’,要‘完全’,”徐少意翹起了%e8%85%bf,“要是‘完全’,就直接回答了。管家沒有試探出來,當然心慌。隻不過沒想到更有個心慌的——”回頭看向魏老夫人,“您說是吧?”

魏老夫人淚流滿麵。

她的膚色本就偏白,而這些年養尊處優,保養得宜,上了年紀後,血色又少了幾分,眼下看起來,整張臉皺紋遍布,又泛著青白色,異常駭人。

徐少意被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的,還以為看到了屍體在哭。

第159章 落幕

早在看到第一幕燒火時,魏老夫人就有所察覺。

她想走。

但是看魏行昭沒有動靜,白若璃也沒吭聲,她要是開口,隻怕也會被勸下來。

所以按捺住繼續看。

心裡抱了一絲僥幸:這戲應該不會唱太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她錯了,大錯特錯。

這出戲,唱得太久,久到幾乎唱完了她的一生。

而這些,除了她之外,就隻有一個人知道。

——餘管家。

他終究是,背叛了她。

一種無法言說的心痛緊緊拉扯住她的心臟,她覺得很難呼吸。白若璃發現她的異常,慌忙叫人。手忙腳亂喂她喝下幾口水後,她勉強緩和兩分。

“快把老夫人送進屋中休息。”城官道。

“不、不了,老身,想……想回家……”魏老夫人緊緊捏住白若璃的手,“阿璃,你陪姑母回家……”

白若璃整好也不想再坐下去,點頭:“好,阿璃陪您回去。”

城官忙不迭出去安排。

過了一陣回來,扶著魏老夫人往外走。臨走還道:“戲還沒完,各位可繼續看著。”

魏行昭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這出戲是什麼意思了。

真是一出好戲!

專給他看的好戲!

魏老夫人的離開,在他眼裡是落荒而逃。他不一樣,他不心虛,不害怕,這些跟他沒關係。殺魏啟閣,是魏老夫人找的藥給餘管家,他隻是知道這個事,他從沒有插手。

對,從來都沒有插手!

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漸漸安定下來。

像個旁觀者一般,繼續看下去。

不過台上的內容變了。

莫名出來一個年輕男子,穿著白衣,無論身姿還是神態,都像極了他。

周圍的看客顯然也發現了,再聯想之前種種,大家頓時反應過來,彼此交換了眼神,又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察覺到那些眼神,魏行昭把背挺得更直了些。

他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嗎……

台上的白衣男子和一個殺手打扮的人密謀,要把長子斬草除根。沒過多久那人回來報,長子一行人,長子被生擒,其餘人被殺。白衣男子笑,正好去找長子媳婦要贖金。

畫麵一變。

白衣男子又和那個人密謀,去寺廟籌神以後,回來路上繼續截殺長子。沒過多久那人回來報,截殺失敗。

畫麵再變。

白衣男子帶一眾黑衣人,伸手指向前方。那群黑衣人手拿刀到處亂砍,尤其是看到一個蹲在角落的男人,朝他的%e8%85%bf狠狠砍去。

——台上黑了。

“啊,怎麼啊!”

“打得正精彩,怎麼突然沒了!”

“我還沒看夠啊,那長子怎麼了?還有那個幼子,遭報應沒有?”

——台上亮。

所有的戲子都不見了。

所有的布置也不見了。

台上空蕩蕩的,隻有正中間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消瘦的男人。

他%e5%94%87角微微勾起,看著台下中間的魏行昭,問:“精彩嗎?三弟。”

魏行昭措手不及。

想起身,卻被不知何時落座的人左右都死死摁住了手腕。

側目,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眸。

另一邊,是裴言。

“你們!”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三弟,”魏行勳冷漠至極,“你欠我的好幾條命,該還了!”

魏行昭大叫:“不是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直接殺的,那也是受你指使!”魏行勳狠狠握住椅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