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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森小館 辰栩 4503 字 2個月前

後,一雙眼睛漸漸瞪圓。

“啊……啊!”她忍不住輕呼出聲。

原來山野,是這麼個山野。

是以自然之名踏遍山川田野,守護萬物的山野。

不自覺的,阿恬的目光就移動到了山野的頭頂上。

她心想:那麼大的角,變到哪裡去了呢?

山野的臉頰突然就紅了,他不自然的動了下`身體,輕聲說:“也、也是骨頭啊。”

老者聽後,噗嗤一聲就樂了:“哈哈哈哈哈,山野,我可頭一次見你這樣。”

揶揄完了山野,老者和阿恬講:“你可不知道,這家夥整天木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搞得比誰都高人一等似的。不熟悉的人對他的態度自然是不喜的,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是不太會表達才這樣,沒想到啊,今日被你弄得窘迫成這樣。”

阿恬心說,我也不想,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

“您想吃的那東西叫扁尖。”阿恬點著下巴,若有所思,“筍子做成扁尖之後不能直接食用需搭配其他食材烹製……讓我想想……”

現在弄什麼都來不及了……阿恬目光落在了餛飩皮上。

有了!反正餛飩她打算清湯煮,不如就用扁尖來代替冬菜吧!

店裡本來就沒有冬菜,阿恬一開始的想法是多放點香菜提味兒就行了,要不是山野提出的要求,她差點忘記了能夠替代冬菜,甚至比冬菜還要美味的東西。

皮蛋餛飩的完整版終於成型,阿恬手下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燙到阿恬的青團被冷落到了一邊,隻見阿恬飛速的包好一個個大餡兒餛飩,元寶似的擺在台麵上。

其他人則吃著青團,看阿恬包餛飩。

今日來到這裡的四人中倒是沒有忌口的,每人兩個青團,一個純豆沙一個鹹蛋黃。

除了小杏,剩下的人都先吃的鹹蛋黃餡兒,有了前車之鑒,每人再和阿恬有同樣的遭遇。

隻是啊,這裹著豆沙的鹹蛋黃,是什麼神仙美味啊。

甜味兒提了鹹味兒的鮮,鹹味兒增加了甜味的甘,再加上艾草外皮黏糯清醇的香氣。

老者咀嚼著,看向了小春和小杏。

小春納悶:“您看我們乾什麼?”

老者笑眯眯問:“你們兩個不覺得,這鹹蛋黃的青團,很像你們兩個和計蒙麼?”

小春微微一愣,隨後便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他們和計蒙看似互相摧殘,實則是互相成就的。

計蒙存在的意義在她們身上體現出來,而她們也借著計蒙,回歸自然段懷抱,儲存下一季的能量。

從表麵看不太恰當,但內裡,實際上有許多相似之處。

小春找不到話來反駁,氣呼呼的一口吞掉了剩下的青團,頭頂BIU出幾朵小黃花。

旁邊的小杏也好不到哪裡去,在吃完第二隻青色的團子後,她腦袋上開滿了淺粉色的小花花,連沉迷包餛飩的阿恬都忍不住想上手薅一朵下來。

似是看出阿恬的想法,老者笑嗬嗬的伸手往兩個丫頭的腦袋上糊去,糊下來一大把小花花:“有小瓶子嗎?”

阿恬眼睛一亮:“有!”

說完,踢踏著拖鞋跑樓上找瓶子去了。

她在青森生活,自然會購置好看精巧的玻璃瓶。這座森林裡有那麼多想要讓人留住的美好,沒有準備可怎麼行。

拿了最小的瓶子,往裡麵倒了半瓶水交給老者。

老者將手上的花錯落插好,轉頭尋覓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處置物架上。

他走過去,凝視著上麵放的那隻昆蟲標本,良久才道:“這是你做的?”

“這是阿紙。”阿恬平靜道,“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阿紙,他和我說,他喜歡這裡,所以我就把他留了下來。”

原來,哪怕再短暫的生命,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它們在自己選擇的願望之地,毫無遺憾的死去,同願意記住它們的人看遍這個世界。

挺好的。

這是老者沒有想到的,也是當初的美在做不到的。

想到這裡,老者再度看了眼阿恬,隨後將那瓶粉黃色相間的小花擺在了昆蟲標本的旁邊。

“再為你留下一絲春光。”老者對標本說。

第19章

扁尖取出來之後,整片放入沸水中焯水。

時間不用長,去除表麵的鹽巴,留下烤製時沁入內裡的鹹鮮香氣,撈出來晾涼再切成極的碎末。

餛飩已經包好了,一個個的又胖又大,光是看著透著餡兒料色彩的透明麵皮,口水便如同開了閘口,不停的在口腔中湧現。

好奇怪,明明誰都沒有吃過鬆花蛋餡兒的餛飩,可現象中的滋味不知怎地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石灰遇水激發出的白煙熏烤著晾曬在房簷下的豬後%e8%85%bf肉,幾隻鴨子在旁邊啄食水池裡的魚蝦水草,一旁的蘆葦裡,十幾枚鴨蛋浸潤了日光足夠的溫度,正等著被發現。

滋啦。

扁尖碎末被下入了點了少量油的油鍋裡,鹽分與鮮香被熱油激發了出來,阿恬拿起木鏟開始翻炒。

待扁尖煸製成金黃色,阿恬往鍋裡倒入開水,蓋上鍋蓋大火燒煮。

摒棄了慣性思維之後,阿恬豁然開朗。

湯底不必糾結於是否用棒骨之類的進行熬煮,也不要因用了白水煮餛飩而感到惋惜。

素高湯之流已然成為了烹飪方法的新貴,隻不過曾經的阿恬哪怕知道也沒有在意過。

若不是山野心心念念春日遺留的味道,還沒有辦法激發出廣闊寬域的思考模式,便會錯過這份妙不可言的搭配。

再次感謝山野。

果然,隻有相遇,才能產生靈感的碰撞,擦出奇思妙想的火花。

沉浸於想出新辦法熬製煮餛飩的湯汁的阿恬快樂的哼著歌,依舊是不知名的調調。

風吹響哪裡,心就跟著去到哪裡,歌聲攜取一路的風景,清涼又溫暖。

正在聊天的四人停下了交談,安靜的聽著阿恬的歌聲。

北風第一次攜帶著日光的氣息,卷曲的嫩芽頂開樹皮向空中散步的雲朵招了招手,五色繽紛的花朵%e8%84%b1掉了外套,輕盈的在枝頭起舞,封閉的冬葉抖落了塵埃,在細密的春雨中洗了個澡。

微涼的夜,暖黃的光,火焰與沸水的聲響,油與麥子厚重的香味,艾葉與紅豆清甜綿軟的味道……

湯汁熬到發白,阿恬將又白又胖的餛飩下入水中,再加入適量的胡椒粉。

餛飩飄起來之後,阿恬加入適量的菌菇精,嘗了嘗,又放了點鹽。再煮個三分鐘,將蛋花飛入鍋中,倒入香油撒入香菜,關火蓋蓋悶上一小會兒,鬆花玉米餡兒的餛飩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阿恬給每個人都拿了一個大碗,至少能盛十個大餛飩那種。

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到麵前的時候,四人的動作竟統一的先深深對著熱氣吸了口氣。

好香。

率先聞到的自然是香油的味道,緊接著就是被熱熏出來的香菜特有的清香味兒,再然後……

再然後,竟然沒聞出來鬆花蛋的味道?

老者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用勺子蒯了一個餛飩上來,低頭聞了聞,隱隱約約的能聞到一點兒,但也不是想象中那種獨特的撲鼻味道,更多的反而是鹹鮮的味道。

阿恬背對著四人給自己盛餛飩,沒看到他們的動作,一邊盛還不忘提醒:“小心燙,這個真的燙!”

於是已經張開嘴的小春和小杏開始對著餛飩呼呼的吹氣,不時用嘴%e5%94%87試著溫度。

山野倒是慢條斯理的用勺子翻攪著碗內,等待著它們全部降下溫度。

阿恬給自己盛了八隻大餛飩,湯汁不是奶白色,還微微泛著黃。

但這已經足夠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特邀出現的扁尖,已經貢獻出了它的絕佳美味。

隻從鹹鮮的香氣判斷,是動物的骨頭無法提供的清香鮮氣。

五花肉本身就帶有油脂,煸炒扁尖的時候還放了點油,雖然不多,但從味道和口感上來說,還能夠搶奪一絲對鮮美的極致體驗的。

如今,扁尖成為了催化劑,讓鮮美往更加極致的道路上奔騰而去。

老者已經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個餛飩,原本聞著沒有一點味道的鬆花蛋,在咀嚼的一瞬間,深沉又獨特的味道爆發了出來。

有人在灰塵裡用木炭烤肉。

土和煙的味道在鼻腔內久久不能揮散,直到肉的油脂被烤出甘甜油潤的香氣,木炭的味道也不甘寂寞的後來居上,與煙塵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黢黑的木炭被浸濕,被油脂滋潤過後,抽出綠色的枝條,它們肆意又歡快的生長,纏繞住了煙塵、木炭與烤肉,一齊生機勃發。

嚼了許久,老者才將這口餛飩咽了下去。

真是……獨特又不令人討厭的味道,甚至,在回味了一會兒之後,他竟然有馬上吃下一個的衝動。

這就是鬆花蛋的魔力嗎?

不隨波逐流,甚至不被大眾接受,卻在欣賞它們的人麵前儘情的展示自己獨一無二的優點與美麗。

“我竟然不討厭它。”小春盯著勺子裡,被自己咬出餡兒的餛飩驚奇的說道。

一旁的小杏點著頭,她頭一次吃這樣的東西,再多的喜歡和討厭她不懂,隻是,她吃了一個還想再吃,想吃許多許多。

“再來一碗!”小杏對阿恬舉起空碗。

才吃第五顆餛飩的阿恬:……

第二輪餛飩重新下鍋,一次性煮了三十個。

她早有準備,按照小春的飯量包夠了足量的餛飩,不然之前也不會讓山野幫忙活那一盆肉水泥了。

山野和老者吃的都不快,每一隻餛飩,他們嚼得都很仔細,仿佛想要參透其中每一種食材隱藏的味道。

阿恬吃八隻大餛飩加一碗湯就挺飽的了,再加上剛剛的兩隻青團,大晚上的不能再多吃了。

小春和小杏開始吃第三碗的時候,山野和老者才剛吃完,開始讓阿恬燒水給他們泡茶。

於是,茶香混合著鮮香,小館內的味道變得糅雜,煙火氣比前段時間濃厚了起來。

“老嘍,吃不動了。”老者抿著茶,羨慕的看著正在吃第四碗的小春和小杏。

“有沒有可能,和年齡沒什麼關係?”阿恬哭笑不得,“正常飯量來說,最多不超過二十個餛飩了吧?”

“是啊,阿芒,我也才和你吃的一樣多。”山野也說。

原來老者叫張芒嗎……來了兩三次了,還是熟客,阿恬這才知道老者的全名。

“瞎叫,叫老張。”老者反駁了句,“你也老了,再過過,也該是另一個樣子了吧。”

山野點了下頭:“確實。”

談話內容一頭霧水,不過阿恬不是很在意。

想來,隻要他們還記得青森小館,就一定會再來的。到時候,無論是春茶也好,還是扁尖也罷,她會記得他們的喜好,為他們安排最妥帖的食物。

一直吃到第十二碗,小春和小杏才饜足的癱在椅子上:“好吃,但是吃不下了。”

“好在你們吃不下了,湯也沒了,再煮就隻有白水了。”阿恬端著空蕩蕩的鍋底給她們看。

“扁尖,很好吃。”為了不影響其他人享受美味的自我感知,山野到現在才給出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