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河軒艱難地抬頭看向比古清十郎。

「不要。」比古清十郎十分爽快地說道。

「為什麼？！」古河軒趕緊爬起來問道。

「都說了，我還不想這麼早就死。」比古清十郎有點奇怪地看了眼鼻青臉腫的古河軒，忽然間有點小後悔，自己是不是對一個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小鬼下手太重了點？

「為什麼我當你的弟子你就會死？」古河軒牢記自己現在的人設，追問道。

「因為我所學的飛天禦劍流就是這樣的流派，隻有殺掉自己的師傅才能出師！」火光之下，比古清十郎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怕。

「但是你並不是一個壞人。」古河軒認真地說道。

「哈？」比古清十郎挑起嘴角，「就憑我救了你你就認為我是個好人？」

「不，你的氣息很乾淨，雖然有殺戮的氣息，但是並沒有太多渾濁的氣息。被你殺死的，應該都是該死之人。」古河軒能夠感覺的出來，對方的身上有血光之氣，卻沒有殺戮之後的怨恨，「你應該經常去神社寺廟一類的地方吧？」

比古清十郎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看著眼前認真的少年，他從沒聽說過還有誰能感知到這種東西啊！

「我不是說了麼？我是陰陽師啊。」古河軒看著他有點愣愣的神色，笑了起來，隨即就因為嘴角的傷痕而痛的趕緊拉下嘴角，「雖然還沒出師。」

「那你還來找我學劍術？」比古清十郎好笑地看著他，覺得剛才古河軒所說的東西，大概是獨屬於古河軒本人的特殊能力。

「因為可以強身健體？」古河軒想了想說道：「而且，如果靈力不足了，我還可以用刀劍來擊退妖魔。」他想起來茨木童子三番五次地嫌棄自己的小身板，又想起陰陽師的遊戲裡還有一個攻擊型的陰陽師源博雅，再想起好幾次自己疲於奔命的情況，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鍛煉一下`身體了。

「靈力？妖魔？」比古清十郎拍著%e8%85%bf大笑了起來。

古河軒看了他一眼，忽然抬起手來，他的指尖砰地一下燃起了一簇火光來。

本來坐在石頭上的比古清十郎頓時再也坐不住，差點翻倒到地上，他趕緊爬起來衝到古河軒的身邊，抓著他點燃了靈火的手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這……？」比古清十郎震驚地看著他。

「靈力點燃的火焰，對凡人是沒有傷害的。」古河軒將火焰往他的手指上靠過去。

溫熱的火焰讓比古清十郎感覺自己不像是在觸摸一團火焰，而像是觸碰到了一團溫熱的空氣。但是很快，火焰就消失了。

古河軒收回手掌，「沒辦法，受傷太重，我現在的靈力太少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東西？」比古清十郎咽了口口水問道。

「存在的。」古河軒認真地點點頭，他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好幾個靈在無意識地飄蕩了，「一般人看不到，但是那種東西確實存在，並且相對應的，降妖除魔、祛除幽靈的法師也是一樣存在的。」

比古清十郎看著他稚嫩的臉上如此堅定的神情，忽然用力地拍了一下古河軒脆弱的小身板，「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著我學習飛天禦劍流吧！」

「謝謝你！」古河軒對著他鞠了一躬，「但是請恕我不能叫你師傅。」

「哦？為什麼？」比古清十郎還很好奇他的手到底是怎麼點燃火焰的。

「因為我已經有師傅了，而且等我靈力恢復了，我可以召喚他出來。」古河軒不帶任何惡意地說道，就看到比古清十郎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好像是一塊石頭。

☆、第56章 飛天禦劍流

比古清十郎作為一個生於戰亂之中的人，見慣了生死，並不相信怪力亂神之事，但是那僅僅隻是因為在他的知識、常識裡，並沒有妖魔鬼怪的存在。是以他可以麵不改色地在戰場上穿梭，可以麵不改色地對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少年說要砍掉他的腦袋。

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他其實怕鬼的事實，隻不過一直以來這個事實都被他以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這個常識所掩蓋了。

然而現在有人告訴他，其實妖魔鬼怪是真實存在的，隻是你看不到而已，比古清十郎頓時就回憶起了多年以前他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故事，整個人都有點僵硬。

他低頭看著古河軒，用盡量和藹的聲音問道：「你說的召喚出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將師傅的靈魂叫出來，讓他繼續指導我修行的意思。」古河軒裝作沒看到他的動搖，認真地說道：「請放心吧，我呼喚出來的師傅肯定是你也能看到的，不用擔心我在說胡話或者腦子壞了的。」

「……」我寧可你是在說胡話或者腦子壞了！比古清十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論如何，自己說出去的話跪著也要做完，比古清十郎實在做不出食言而肥這種事情，不過好在古河軒並沒有想要繼承飛天禦劍流的意思。用古河軒的說法就是，他想要學會劍術來保護自己，在對付妖魔鬼怪的時候可以多一種攻擊方式。

這樣的請求和飛天禦劍流所傳承的正以理念並沒有衝突之處，更重要的是，用古河軒的說法是，萬一他真的學了飛天禦劍流還把自己砍死了他也是絕對不會繼承飛天禦劍流的。

古河軒表示，自己一定會將比古清十郎的靈魂召喚出來讓他再去找個弟子的。

這種事情隻要想一想比古清十郎就有種上了賊船還下不去悲憤感，他特別懷疑對方之前被埋進墳墓裡是因為他在裝死。

「咳，既然你不想繼承飛天禦劍流，那我就隨便教你幾手吧。」想到自己雖然同意了對方的請求，卻還有迴旋的餘地，比古清十郎還是很得意的，他坐下來靠近火堆，「今天先休息吧，你受的傷也不輕。」

「謝謝你。」古河軒點頭，然後便坐了下來閉上眼睛休息。

現在是慶長八年秋，距離那場決定天下的關原之戰已經過去了三年時間了，正是在今年，德川家康正式登上徵夷大將軍的位置，成立德川幕府。最後一位還在正麵與之相敵對的豐臣信繁也被囚禁於紀州九度山。

德川家紋三葉葵正式成為整個日本最尊貴的一個符號。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現在已經天下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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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隻不過是大名之間的爭鬥結束了而已，日本各地的動亂依然需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平息下來，比古清十郎路過此地的時候正好就遇到山賊搶劫路過的商隊，隻不過他來的晚了一步，商隊的人已經都被山賊殺光了。

這年頭的平民穿的都差不多，即使是商隊，除了一兩個頭領之外，其他人也都一個打扮，再加上除了貨物之外，他們並沒有攜帶什麼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分辨不出來誰是誰的比古清十郎便將他們就地埋葬了，然後就遇到了死而復生的古河軒。

帶著古河軒走在山間，比古清十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還是古河軒主動提出他想要聽聽飛天禦劍流的歷史傳承，他才算是找到了和這個新收的另類弟子的話題。

「飛天禦劍流是戰場流傳下來的劍術流派，我們這一流派本來隻在薩摩潘那邊活動，最初的時候，這流派的劍法也不叫飛天禦劍流。」找到了話題的比古清十郎乾脆對古河軒說起飛天禦劍流的歷史來。

最初的時候，飛天禦劍流是叫飛天三劍流，是兩百多年前一個叫比古清十郎的將軍創造出來的一種劍術，名字雖然聽起來有點挫，可是實力卻不可小覷。對於比古清十郎來說，他殺敵甚至不需要出第四劍，所以才叫飛天三劍流。

比古清十郎雖然是個非常優秀的將領，但是因為他後來為了心中正義和感情，出手劫走了大名的一位姬君，以至於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薩摩潘的貴族隊伍之中，與姬君成婚之後兩人成了一對平民夫妻。那時候飛天三劍流的傳承也沒有什麼必須殺死師傅才能繼承的事情，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飛天三劍流的傳人必須行正義之道就已經刻進了劍法傳承的根本裡。

這套劍術輾轉到了戰國時期，那時候各路強人輩出，薩摩潘也捲入戰場紛爭，而在這混亂的戰場之中，那一代的比古清十郎見識到了以前隻在薩摩地區的時候從未見過的強大武者和不可思議的劍術。

新陰流，神道流，二天一流，佐佐木岩流……各種劍法層出不窮，讓人目不暇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比古清十郎意識到隻有三劍是不夠的，於是他博思廣義，海納百家，成功地將本派的劍術從最初的隻有三式變成了六式，同時也將流派的名字從飛天三劍流改成了飛天禦劍流。

在戰國時期，他為了戰勝一位武將，於生死之際領悟了第七式也就是最終奧義天翔龍閃。自那時起，他就知道飛天禦劍流想要在這樣的亂世之中生存下去，下一任的比古清十郎必須學會這一式天翔龍閃不可。

於是這才有了師傅用性命教導弟子最後一招的傳統。

而繼承了師傅貫徹正義的理念和為傳承獻身的思想之後，二代比古清十郎輾轉流浪了大半個日本，將飛天禦劍流又補上了兩式，如今到了三代比古清十郎，他才剛開始遊歷的旅程，但是他相信在他的手裡，應該也可以創造出一式劍法來。

「好厲害。」看到比古清十郎說起自己的流派時候，眼睛都在發光的樣子，古河軒了然地點點頭，「飛天禦劍流，真的很厲害也很了不起。」

「嘛，雖然我現在還不能說自己是日本最強，但是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達到的。」比古清十郎握著手裡的劍，神色肅然地說道。

「那照你看來，現在的日本最強是誰？」古河軒有點好奇地追問道。

「嘛，現在的話不好說，但是如果是以前的話，應該是那個鬼眼狂吧。」比古清十郎回憶起那年關原之戰戰場上無人可以靠近的可怕身影，神色微微有些不忿，「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的無明神風流確實強悍，即使是我現在也不敢說一定能擊敗他。」

「鬼眼狂？」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古河軒有點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嗯，是個好戰分子，具體名字叫什麼我也不清楚。」比古清十郎搖了搖頭，「隻記得他是一個有著一雙鮮血一樣鮮紅眼睛的人，而且自從關原之戰之後，他就失蹤了，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那之後，大概就是這一代陸奧圓明流的傳人吧？那一個流派的人擅長空手作戰，可是戰鬥力卻不比任何一個持刀者差。」比古清十郎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