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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看了看都望向她的孩子們,她知道自己必須成為一個能被孩子依靠的成年人。

雖然崽崽的水痘起得突然,但也並非嚴疾重病。沈叔的病來得洶湧猛烈,小涿尚小,不可能獨自承受急救的壓力。

天平傾斜,她幾乎是冷酷地逼迫自己做出了決斷。

雖然縣城的醫療水平有限,但是沈爺爺的病情發展迅速,他們不得不暫時在縣城的醫院裡進行急救,好在這裡的醫療設施還算完善,老人很快被推入了急救室。

柏恩無暇顧及起這兩個孩子,一個人在醫院裡跑手續。

等入住了住院病房,已經到下半夜了。

柏恩的心頭沉甸甸地壓著這事,生死之間,才覺得以前遭遇的事全是小事。現在若是崽崽來鬨她,她也覺得幸福。

已是半夜,兩個人都沒怎麼休息。她輕輕拍了拍男孩的額頭,試圖來安慰他,告訴他有人在陪在他身邊:“你爺爺在病房裡,你去陪護床上睡一覺吧,我來照看他。”

小涿卻紅著眼睛搖頭:“妹妹也病了,阿姨去照顧妹妹吧。”

柏恩%e8%88%94舐了一下乾裂的%e5%94%87瓣,大晚上不好找護工,現在沒有人能夠幫她搭把手,所以崽崽現在一個人睡在隔離病房裡。雖然委托護士幫忙照看過,但心裡總是不放心的,隻能頻繁地隔著門去看看她,好及時確保她的狀況。隻能這樣先熬過今晚。

“你呆在你爺爺身邊,我有空就會去看崽崽。”她聲音由於疲倦和心痛而柔軟,“醫生說崽崽的症狀不重,之前應該打過疫苗。沈叔的病情發展很快,今晚我得陪在這裡。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病倒才行,聽話,你去睡。”

沈涿畢竟是小孩子,一開始還強撐著睡意,但是很快就靠在陪護床邊閉上了眼睛。

晚上的醫院寂靜得可怕,病痛的□□和咳嗽聲時不時響起。

柏恩感到自己額頭神經突突狂跳,她靠在牆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輕輕地活動著因為勞累和饑冷而發僵的%e8%85%bf,緊緊盯著昏沉沉的地板。

急診醫生和她溝通過病人的情況,本來就發展成惡性腫瘤,現在想要保住命,他們建議儘快轉院截肢。但是截肢也有很大的風險,尤其是沈叔年事已高,恐怕沒辦法承受手術。

柏恩也沒法替他作出決定,隻能說等他醒來自己決定。

身體和心理的狀態都很糟糕,柏恩望了望醫院走廊冷白的燈光。這個時候,果然還是想家。

第17章

隔離病房內。

兩歲多的孩子趴在病床跟一隻幼貓一樣低聲啜泣,眼淚吧嗒吧嗒地浸透了枕頭,臉蛋因為?缺氧和高燒而變得通紅。

值班的小?護士聽不下?去,對旁邊的同事抱怨:“怎麼有這樣的父母,把孩子?丟在一邊便不管了!”

“好像是有另外一位急症的病人需要照顧,那個母%e4%ba%b2還讓我多照顧一下。”同事有些頭痛地說。

“你去哄哄?”

“我他媽是護士,不是幼師。”

值著夜班,兩個護士都已經精疲力?儘。但是又不忍心看她年紀這麼小?卻?被?遺棄在這裡,哭得那麼淒慘,其中?一位隻好做好防護過去抱起孩子?哄她。

崽崽沒一會兒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低了下?來,也?不知道抱她的人是誰,隻是本能地縮到了護士的懷裡,拉著她的衣服斷斷續續地抽泣。

小?護士有些為?難,想?了想?,她拿出了自己手機,不抱希望地輕聲詢問:“小?朋友,你記不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

崽崽伸手揉了揉眼睛,好讓視線能夠透過淚水,手機屏幕上的十個數字模糊地在眼前閃現跳動著。

原來某段珍貴的記憶並沒有被?遺忘,一直被?保留著,在等待著,然後?在某一天被?回想?起來。

“如?果找不到爸爸,要記得撥打這個號碼。”爸爸的樣貌已經記不清了,但是聲音仍然清晰地響在她的耳邊,溫柔且堅定,“來,你再撥一次。”

她動手按下?了那11個數字,時間與過去重疊。

如?同之前撥打出去無數次的每一次一樣,音樂短暫地響起,很快和對麵接通了。

電話對麵傳來一個低啞的男聲,與窗外夏夜一般悶悶的沉。

“喂?”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崽崽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又滾落下?來,她終於肆無忌憚地哇哇大哭:

“爸爸,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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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恩在病房裡踱步,時不時地盯著示波屏上老人的心跳。

小?涿蜷在角落睡得並不安穩,眼下?有兩道乾涸的淚痕。

熬了一宿的夜讓柏恩頭腦還有些不太清醒,偶爾針紮般密密得痛起來。

她喝了點冷水潤了潤嗓子?,想?著再坐五分鐘就去看看崽崽。

然而這個時候,床上的老人急促地喘著氣睜開?了眼睛。

柏恩趕快按下?了床頭的呼叫按鈕,等著醫生過來。

她坐到了病床旁的凳子?上,咬著%e5%94%87,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老人他可能會癱瘓截肢這件事。

兩個人便在空氣中?沉默的對視。

柏恩:“等您身體好一點,我帶您去市裡的醫院看看。”

老人搖了搖頭,自嘲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的身體,心裡都是清楚的。早當初就有醫生建議我截掉左%e8%85%bf,我拒絕了,都一把年紀了不想?再折騰,我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我現在唯一牽掛著的就是小?涿,等我走了,他姑姑會照顧他。我在鄉下?的這棟房子?,雖然老舊,但是都能湊合住,就留給你跟崽崽。剩下?的我就打算全留給小?涿和他姑姑。”

說著說著,他劇烈地咳嗦起來。

柏恩明白老人的話,他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就算是遺囑。願意把房子?給她,一方麵對她有了真感情,另一方麵大概也?是希望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她能在能力?範圍內多幫襯小?涿一下?。

她張了張嘴:“您沒必要把房子?給我,不管怎麼樣,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小?涿。”

就算他什麼都不給她,她也?會照顧好小?涿。

老人搖頭:“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孩子?不容易,生活總歸需要保障。”

柏恩捧起老人枯瘦的手用額頭碰了碰,眼睛紅了一圈:“您放心好了。”

他們一起相處三個月,彼此都產生了寶貴的%e4%ba%b2人般的情感。

醫生推門進來進行了例行詢問,進行各項檢查,記錄好數據。

緊接著,他又提到了治療方案的事情。

沈正奇拒絕了他的治療方式,他本身便已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不想?再遭這一罪。

醫生走後?,柏恩心底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疾步走出病房,去隔離病房看看崽崽的情況。

她估算著這會兒崽崽也?應該睡醒了,要是看不見她肯定會哭鬨的厲害。萬一她哭了,就得先哄哄她。昨晚走得急,沒有吃晚飯,還得帶孩子?吃個飯。另外,她還得趕緊找到護工照顧崽崽和沈叔,還有小?涿的姑姑不知道能不能聯係上……

無數的事情積壓在心頭,她的步子?越走越急。

——腳步猝然頓住。

透過玻璃,隻見原本躺著孩子?的病床現在空空如?也?,隻餘塗滿褶皺的空白床單。

柏恩的心臟猛然劇烈地一跳,大腦瞬間清醒,脊背冷汗直流,一瞬間所有的可怕的猜想?和無儘的自責湧上驚亂的心頭。

柏恩慌張地找著人,腦袋磕到了門框上,也?顧不上疼痛抓住了路過一個護士。

詢問時,嗓音幾乎繃不住要泄露出哭腔。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害怕。

護士上下?掃視她:“孩子?爸爸把她接走了,應該轉去了兒童病房吧。”

“爸爸?”柏恩有些茫然,抓住護士的衣服不鬆手,“你確定是我女兒的爸爸嗎?”@思@兔@網@

護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掙開?她往前走,嘀咕道:“就在兒童病房,你去找找嘍。”

站在走廊上,柏恩感覺自己喉嚨裡有了點血腥味。

到了兒科病區,向著科室的護士打聽,卻?是很快就找到了病房。

柏恩站在門前,心跳得很快,淩晨辦理住院的隻有這一間,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她用手壓了一下?跳得飛快的心臟,閉了一下?眼,敲響了門。

門應聲開?了。

病房內窗簾隻半掩著,晨曦透進來,屋內要比走廊裡更亮一些,泛著魚肚白。

開?門的是一個身形極為?高大的男人,臉在晨光的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他單手將?崽崽攏在懷裡,而崽崽也?十分信賴一隻手抓住了他襯衫的衣領熟睡,將?他的襯衫扣子?拉下?來兩粒,露出一片冷白的鎖骨。

孩子?沒事。

她有些虛%e8%84%b1,靠在門邊上疲憊地問他:“我記性不好,請問您是哪兒位?”

徐獻清目不轉睛的眼瞳極細微地觸動了一下?,他有點居高臨下?地開?口?:“徐獻清,徐款冬的爸爸。”

還真是、還真是崽崽的爸爸。

大概是腎上腺素飆的太高,她現在有點想?發笑,看來她跟他不是很合啊。

她%e8%88%94了%e8%88%94乾燥的%e5%94%87,問他能不能讓她進去喝口?水。

徐獻清側過身子?,讓了位置給她進來。

柏恩走進去,這才發現裡麵還有穿個白大褂的人,看樣子?應該是醫生。

見到她時頷了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柏恩徑直進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用手腕抵住半邊額頭平複大起大落的情緒。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掃視一眼她狼狽的樣子?,冷淡地開?口?。

柏恩呆了一下?,抬起頭,不是,他們連孩子?都有了,還不知道名字?

難不成,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她沉默了兩秒,然後?答:“柏恩,柏林的柏,恩惠的恩。”

徐獻清對這個名字不置可否,隻是細致地盯著她看,然後?聲音從她頭頂冷冷地落下?來:“你額頭上起了一個包。”

“嗯。”柏恩沒什麼力?氣地回複了他,這時候心臟緩過來,才想?起來她撞得那下?確實?狠,現在額頭火辣辣得疼。

他轉身對白大褂醫生說:“秋延,你替她看看。”

那個叫秋延醫生把醫藥箱拎到了她腳邊,大概是怕開?燈驚醒崽崽,他拿著手電筒照了照她的額頭。

“才撞不久吧?”醫生不愧是兒醫,語氣非常溫柔,帶著%e4%b9%b3膠手套的手很輕地觸碰她頭頂的包,“有頭痛、頭昏、惡心的症狀嗎?”

柏恩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頭說:“我一晚上沒睡,將?近一天沒吃飯,難受得頭暈。”

陳秋延有些吃驚,快速地看了一眼徐獻清,見他沒什麼表示,隻好繼續道:“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