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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柔的,手底下卻一點勁兒都沒收。

她“嘶”了兩聲,憋住眼淚,轉移注意力般問他:“你是以前是學過嗎?”

徐溫嘉倒是坦然地點頭,跟她解釋:“以前為了某個人專程去學,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實操。”

??

等等,這不就是意味著她是第一個被他按的人嗎?

他就不怕自己會加重她的病情嗎,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心??

原本柏恩還貼心地忍著疼,但是此時知道他隻是個“庸醫”之後,就沒有患者對醫生的信任。

她瑟瑟發抖地抱住了自己的%e8%85%bf,慘烈道:“夠了夠了,不要你按了,啊,你下手輕點!”

徐溫嘉置“病人”意願於不顧,嘴上安慰得多好聽,下手就有多重。等到把藥油全部推開之後,才收了手,瞥了一眼躲在一邊兒為自己的火辣辣的%e8%85%bf扇風的柏恩,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柏恩躺倒了床上,有氣無力道:“……你剛剛按得超疼,現在都疼麻了。”

他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這感覺就對了。”

“……”柏恩恨恨地背對著他曲%e8%85%bf躺下。

眼看著她像是真生了氣,徐溫嘉才不得不好聲好氣地跟她解釋:“你這裡氣滯血瘀,我不推開,之後會更痛。”

柏恩忽然抬頭問他:“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徐溫嘉頓了頓,道:“一般陰雨天%e8%85%bf疼,大都是這個原因。”

她懷疑地上上下下審視他,沒發現什麼破綻,繼續可憐兮兮地抱住%e8%85%bf。隻不過沒過多久,倒真覺得輕鬆了一些。

崽崽風風火火地推門跑進來,見到柏恩躺在床上,便驚呼著撲了上來:“媽媽!”

柏恩沒那麼疼了,就試著坐了起來,神色柔和地問她:“媽媽沒事,怎麼了?”

見柏恩問起,她臉蛋頓時興奮得紅撲撲,舉起自己手裡的幾隻新鮮的蘑菇,展示戰力一般驕傲道:“看,我在窗戶上采的!”

柏恩又重新倒回了床上,崽崽驚呼著推了推她,徐溫嘉樂嗬嗬地問崽崽她是在哪裡采的,要跟她一起去,柏恩眼神空洞地盯著房梁,覺得他們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

這雨,到底什麼時候能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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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這場在宜西市曆史上罕見的暴雨終於轉小。

雨將停未停的那天,徐溫嘉接到了一通電話。他神色帶著前所未有的陰翳,立刻起身找了一處僻靜地接電話。

柏恩猜想他家裡肯定是出了事,估摸著肯定得趕緊回去。

果然,他回來時神色凝重:“小柏,我現在得趕緊回家一趟。”

柏恩點了點頭:“好。”

徐溫嘉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這裡萬一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會儘快趕過來的。”

柏恩見到他的真心,神色複雜:“我知道了,我還用不著你操心呢。”

他忽然靠近了兩步,蜂蜜一般淺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視她,好像要一眼望進她心裡頭。他嘴%e5%94%87顫唞著,好像有什麼憋在心裡很久的話要說給她聽。

柏恩豎起了耳朵,卻隻聽他輕歎一聲。

“可彆把我忘了啊。”

第16章

許久不見的太陽穿透厚厚的雲層,如同玻璃一般刺入斑駁的大地。

一場大雨過後,院子裡的薔薇花謝了一地,柏恩的菜園子也是一片狼藉,上一個月直接白乾。

而且房子原本就年久失修,木質的房體損害消耗得更加嚴重,牆體滲雨,導致整個房子分外陰濕。

柏恩隻用上次修整房子時剩下來的防水漆,又往房體上刷了一層,想著等之後雨水乾了再找專人來好好修整。

不過暴雨帶來的也不僅僅是破壞,還帶來了大自然的恩賜——木廊爬滿蝸牛,泥濘濕濡的土地冒出了一個個圓滾滾胖乎乎的蘑菇。

木屋附近恰巧有一座矮山,柏恩覓得野趣,便帶兩個孩子出門撒撒歡,撿點蘑菇回來嘗嘗鮮。

因著對此處的地形並不太熟悉,又怕雨後容易出現滑坡,柏恩並沒有帶他們往山裡走得太深,而是很熟稔地在樹根處扒拉出菌子。

這塊土地肥沃鬆軟,極其適宜卷子生長,他們很快就滿載而歸。

從林子裡麵出來,葉子上的雨水和地上的泥漿將他們的褲腳全浸濕了。

柏恩自己倒是渾然不在意,不過卻注意到崽崽露出來的胳膊起了數個紅色的斑疹,無意識地用手抓蹭著。

她蹲下來拉過她的兩隻手臂,皺起眉:“……怎麼搞的?”

崽崽低頭看了看,小短手笨拙地捏了捏胳膊上紅疹,明明是才發現,眼睛裡卻先瞬間蓄滿淚水,癟起嘴可憐兮兮道:“媽媽,癢。”

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導致過敏了吧。

她之前也有類似地的過敏經曆,柏恩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彎腰孩子抱到了懷裡,省得小孩兒又把自己弄傷。

崽崽的身體暖烘烘的,柏恩抱著讓她舒服,在路上就睡著了。

回來之後,她見崽崽熟睡,不忍叫醒,便給她塗了一點消炎去腫的藥膏,放她在沙發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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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子味道獨特醇厚,又帶著一種清新的木質香。

柏恩充分鎖住菌菇的鮮,又加上其他野菜之類,熬成一鍋蘑菇湯。末了她又攪合一點麵糊進去,成了一鍋醇厚的菌菇疙瘩湯。

快要飯點,柏恩%e8%84%b1下了身上的圍裙,讓小涿去門口叫沈爺爺回來吃飯。她坐在沙發一側,用剛浸過井水的冰涼涼的手放在崽崽的臉蛋上:“喂,小懶蟲,醒醒。”

崽崽被冷給激醒,神色卻不大精神,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太熱,白嫩的臉蛋卻紅撲撲的,眼皮耷拉著,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卻還知道柏恩在欺玩她,推開她的手,嘴上道:“媽媽,壞死了。”

客廳的燈光昏黃,飛蛾向著燈泡撲騰著翅膀,房間時不時有遮蔽的暗影閃過。雨後黃昏的空氣帶著絲清涼,灶台上疙瘩湯正咕嚕咕嚕冒著泡,橘子窩在沙發的扶手上,細聲叫喚。

小涿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麵,時不時向後仰頭跟沈爺爺說這話,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而沈爺爺拄著拐杖走過來,臉上帶著平常的微笑,時不時附和著小涿的話,亦步亦趨,步伐緩慢。

隻是一個如往常一樣,無可挑剔又普普通通的傍晚。

房間裡發出沉重的硬|物碰撞聲卻迅速破碎這份平靜,像是石頭敲破了平靜的鏡麵,露出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痕。

“爺爺!”

小涿的嘴驀然張大,失聲尖叫,飛撲過去。

沈爺爺的膝蓋狠狠磕在地板磚上,整個人忽然瑟瑟發抖地伏在了地麵上。

柏恩作為在場唯一的一個大人,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神色凝重,過去支撐起老人的人體,把他扶到了一邊兒的沙發上。

她發覺老人的兩條%e8%85%bf全都受控製地打著顫,急切地呼喚著他的意識:“沈叔!”

隻有崽崽並沒有真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是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抓住了沈爺爺的手,聲音又小又軟:“爺爺。”

沈爺爺急促地喘著氣,伸手摸了摸崽崽的腦袋,眼眶微微溼潤,話卻是對著沈涿說的:“小涿,我起不來了。老早就盼著這一口菌子湯,你去盛口湯給我喝吧。”

小涿眼睛紅紅的,低著頭去捧碗。

柏恩正在旁邊打救助電話,對麵向她詢問病情。

老人半閉著眼睛,自嘲道:“大概是惡化的腫瘤壓迫了神經,估摸著是前兩天的大雨加重了病情吧,早去看過了,治不好的。”

柏恩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們在一起相處了那麼久,她本應該早點注意到的。

電話那邊又催了好幾句,柏恩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一一作答。

沈爺爺跟著沒事兒人一樣喝完了一碗湯,順帶著還安慰了柏恩和小涿。

他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了打完電話有些失魂落魄的柏恩:“現金、銀行卡全都放在我床底的箱子裡,鑰匙在衣櫃最左側大衣的口袋裡。”

柏恩聽懂了他的意思,跑到了他的房間裡從大衣裡摸到了鑰匙,找到了他說的那個箱子。↘思↘兔↘網↘

箱子打開了,她定在了原地。

箱子裡麵壘著一摞房產證,銀行卡上貼著事先寫好的密碼,現金整齊地排列在下麵。

它們的主人似乎早早預料到了這一天。

但是他卻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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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間道路難走,大概四十分鐘以後,救護車才到了。

柏恩早就收拾好了要帶去醫院的東西,毅然決然地帶著兩個孩子上了車。

而灶台上的一大鍋湯已經在遺忘中冷掉了,浮起一層油脂。

上了車,醫護人員緊急地做了急救措施,但是老人的病情發展迅速,很快就陷入休克。

小涿沉默地靠在柏恩身邊,時不時抬手擦了下眼淚。

而崽崽縮在柏恩的懷裡似乎又睡著了,閉著眼不停地用手抓著自己的胳膊。

車廂裡麵有閒下來的護士眼尖,指著崽崽胳膊上的小水泡問:“這是什麼時候起的?”

柏恩懵然:“就在下午。”

護士表情嚴肅:“看著像是出水痘,打過疫苗沒有?”

“我、我不知道……”柏恩張了張嘴,有些茫然地答。

護士眉頭橫了起來,說話很不客氣:“你這個家長怎麼做的,孩子打沒打過疫苗你不知道?”

柏恩羞愧地低下了頭,崽崽正用她小小的手沒有意識地抓緊她的衣擺,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很明顯是發燒了,可是她卻這麼遲鈍才察覺出來。

護士繼續道:“孩子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儘快隔離觀察,沒有彆的家屬一塊兒陪同嗎?”

柏恩“啊?”了一聲,訥訥地說應該沒有。

一向冷靜的她此刻近乎絕望了,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身邊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到她。

茫然無措,卻不能退縮。

柏恩振作起精神,低聲問小涿還有沒有能趕過來的%e4%ba%b2人。

小涿眼睛噙著淚珠,抖動著嘴%e5%94%87望著她,不確定地點了點頭:“我有一個姑姑,但是很久沒有聯係了,我——”

他欲言又止,手指揪著身前的衣物:“我還記得號碼。”

柏恩打著那通寄予希望的號碼,一直打了兩三遍,無人接通。她隻能發了信息過去,期望小涿的姑姑還沒有換號碼。

村子裡主要是留守的老人,沈爺爺熟識的人也大都沒有聯係方式。

最緊急的時刻,竟然找不出一個能幫上忙的人,柏恩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翻找著自己的備忘錄,撥給那個躺在備忘錄裡唯一能稱得上是朋友,也是最有可能幫到她的人。

手機響了近乎一分鐘自動掛斷,無人接聽。

柏恩抖著手又撥了一遍,仍然無人接聽。

無人接通,又是無人接通。

她將頭深埋在膝蓋中,為自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