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她蒼老的麵容上閃現出陣陣回憶:“那會兒是在城外的密林內,老婦還有一個兒子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上山打獵。兩個前的一個清晨,我起身時發現屋門外躺著一個男子,那時候還以為是我的兒子,可走上前一看,發現是個身上中箭的男子,那時我看他麵色慘白,呼吸孱弱,想來是身上傷口流了太多血,便將他帶回屋中醫治。”
“剛開始人還有氣息,可誰曾想過了兩日後,便徹底沒氣兒了...”
那老嫗又抹起眼淚來,似是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感到很是愧疚。
“這些,都是那男子身上留下來的東西。”
她拿出放在棺木前的包裹,打開裡麵裝著的東西給江凝他們看。
“這是世子那日穿的衣袍——”
翟墨最是清楚,看到那身玄色錦袍的那一刻,震驚的上前仔細查看。
江凝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神色呆滯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聽不見那老嫗後麵嘴裡念叨的話。
“你,你可見清楚了?”
她雙眼通紅,用力掐著手心問翟墨,喉嚨哽咽得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是世子的沒錯。”
翟墨將那玄色錦袍裡裡外外看了一遍,上麵早已被那些刀劍劃破得千瘡百孔。
“阿胥,阿胥——”
還不等江凝反應過來,隻聽見身後傳來平陽近乎癲狂的聲音,她尖叫著聲往地上躺著的棺木跑去,撲在那棺木上,想要移開棺蓋查看裡麵的屍首。
“郡主,郡主——”
翟墨拉住她身子,製止她打開棺木。
屍首放了兩個多月,此刻便是要看也早已麵目全非,瞧不出任何破綻。
“我不信阿胥會這麼拋下我們,翟墨你打開看一看啊!”
平陽哭著求他。
翟墨為難地看著她,手卻一寸不鬆。
“郡主,我們會查實清楚的,我也不相信世子會這麼輕易拋下我們。”
江凝迫使自己拾起神色,走上前安撫她失控的情緒。
“他一定不會的,你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
平陽眼淚不斷往下掉落,她眼睛卻清澄無比看著江凝,話裡帶著懇求,嘴角又帶著絲笑意,生怕他們以為她是情緒失控才會說出這些話。
“我信你說的話。”
江凝笑著點頭,不想讓自己失落的神情在她麵前顯露出來,生怕將她刺激得更深。
“你先回去歇著,晚些我過去找你。”
江凝勸了她好一會兒,總算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端著酸梅湯趕到花園的錦兒,見不到平陽的身影忙不迭朝前院奔來,果不其然見到她跪在棺木前,忙上前同江凝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平陽的手緊緊抓著棺木,過了許久才願鬆開,她不舍地回頭望了好幾眼,才終於肯跟著錦兒回去。
錦兒心中十分惶恐,她沒想到這竟是平陽誘使她離開的計謀,可此刻便是再驚慌失措,也得先把平陽帶回去安置好。
“我問你,既然他已經死了兩個月,你為何還要將屍首留著?”
從這老嫗口中可以得知,平日裡大多隻有她一個人在家,將一個陌生男子的屍首放在家中這麼多日,其心思不由讓人生疑。
陸謙亦是緊緊盯著眼前下跪的老嫗,從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起,他便用審讀的目光緊盯著她,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綻來。
“老婦本也想像姑娘所言那般,將屍首拿出去安置,可第二日便見到有侍衛漫山遍野尋著什麼,打聽過後才知道他們便是在尋一個男子,老婦生怕惹禍上身,這才將屍首藏了這麼多日。”
那老嫗顫著身子回。
江凝死死咬%e5%94%87,似是在思襯老嫗說的話是真是假。
陸謙在聽完她的話亦是開了口:“既然怕惹禍上身,該找個地方將屍首處理了才是,為何又要抬到這兒來?”
“後來老婦到城中來,才知道此人身份是世子,想著紙包不住火,隻能帶著屍首來上交。”
她至始至終未敢抬起頭,一副羸弱模樣,說這些話時帶著濃鬱的無助感。
“陸大人,可還有法子能驗?”
江凝十指緊攥,儘管這老嫗說得極為生動可信,可江凝依舊不肯就這麼草草了事。
“唯有叫仵作來驗屍。”
此事牽連到謝沉胥,陸謙也不敢就這麼下結論。
江凝盯向跪在地上的老嫗,吩咐翟墨將她帶下去關押,等事情有了結果才能放人。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
聞言,那老嫗拚命招手求饒。
江凝卻是冷著一張臉,未有要心軟的意思。
翟墨立刻命人將她帶下去,她那求饒的聲音傳了許久才停下來。
“姑娘——”
人一走,前一刻還鎮定自若的江凝,幾欲要暈倒過去。
她靠著那絲心氣撐到現在,人已有些搖搖欲墜。
“先扶我回去罷。”
她勉力說出這幾個字,再待在這隻怕她真要承受不住了。
“嗯!”
采荷急忙點頭,帶她回後院。
“郡主已經倒下了,隻盼六姑娘要撐住才好。”
翟墨歎聲道,回頭見到地上的東西,整個人臉色也遭不住了。
“放心,她會撐住的。”
陸謙很是沉著,興許是見慣了這樣的事。
魏向賢吩咐翟墨將棺木和謝沉胥的物品先收起來,待事情查清楚再處置。
翟墨都一一受下。
江凝回到屋內,努力克製快要崩潰的情緒。
“砰——”
可下一刻,卻聽見茶盞摔碎的聲音。
第兩百九十一章 危機四伏
“姑娘——”
采荷嚇得從外麵推開屋門進來,見到江凝對著地上摔碎的茶盞碎片落淚,眼裡還帶著不甘心的怒氣。
她想不通謝沉胥明明答應了她會回京州城,又為何要食言?
方才在前院她一直憋著,若非是為了安撫平陽,她的情緒隻怕也要同平陽那般在魏向賢他們麵前崩潰了。
“您沒事吧?”
采荷神色大變問她,她這才明白過來原本江凝的氣定沉著都是裝出來的。
她搖搖頭,道:“去打些水來,我總不能這個樣子去見郡主。”
她答應了平陽晚些時候要去見她,將事情同她說清楚,生怕平陽等得太久。
“是...”
采荷戰戰兢兢應下,忙下去給她打盆水來洗臉。
黃昏的光落到屋簷上時,江凝方從銅鏡前站起身,走出屋子。
平陽一直揪著心坐在椅凳上,便是錦兒如何勸她到床榻上去躺一會兒她也不樂意,總說著她要等江凝過來。
錦兒彆無他法,隻得站在屋簷下替她守著,見到江凝過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將人往裡迎道:“郡主,六姑娘過來了。”
平陽失落的神色一下提起來,雙眼看向朝她走來的江凝,“怎麼樣,那人不是阿胥吧?”
她滿懷期盼盯著江凝。
江凝搖了搖頭,麵色和善道:“我早看出來那老婦不懷好意,她這麼做想來是要訛些銀兩。陸大人和翟墨他們已經將那老婦關押起來,待審問清楚後才會放人。”
“六姑娘,你可彆騙我。”
平陽雖不願相信,可卻也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
“你與世子自小一塊長大,我豈能糊弄得過你?”
江凝笑了笑,叫她寬心。
“可阿胥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可能告訴我?”
之前他們一直騙平陽謝沉胥還在鄴城,今日聽完那老嫗的一番話,平陽才發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
江凝抿抿%e5%94%87,她知道這種時候再也不能騙平陽謝沉胥沒事,隻能如實道:“世子他在從鄴城回來的那一日,在城外遇伏,中了敵軍的毒箭,至今下落不明。”
“什麼?!”
平陽頭一沉,差點要昏厥過去。
“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我們不管的,這也是郡主你說的。”
江凝神色一驚,揉著她手腕勸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錯,他不會這麼做的,他知道我們在等他。”
待神色稍稍緩下來,平陽自言自語道。
“郡主眼下要做的是將身子養好,若是世子回來見到郡主不好好愛惜自個身子,該傷心了。”
江凝揉著她的手,眼裡透著心疼。
“你也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了?”
平陽知道她能這麼待自己,有很大原因是為了謝沉胥。
“嗯。”
沉默半晌,江凝才點點頭。
“可憐的孩子,生下來就要沒父%e4%ba%b2了。”
過了這麼久,平陽已經開始慢慢勸說自己接受這一切,尤其是肚子裡的孩子,他生來就是無辜的。
“可有這麼多人疼愛他,他定然也會活得很幸福。”
江凝滿臉溫和盯著她隆起的小腹,極為有愛道。
“你來摸摸看。”
平陽輕輕抓住她的手,放置到自己肚子上,讓她感受肚子裡跳動的生命。
手掌心裡觸摸到的跳動觸?感,讓江凝麵露笑意。
見平陽情緒穩定下來,江凝才起身從她屋子離開。
可一走出她院子,她溫和的神色立刻就變得凝重下來。
雖然她不願相信那老嫗說的話,可也不排除她說的是事實,他們必須得做好兩手準備。
趁著天色尚未太晚,她還是決定去找陸謙一趟。
見到她過來,陸謙仿佛並不驚訝。
“你早猜到我會來找你?”
江凝問他。
“不錯。”
陸謙點點頭,給她倒下杯茶水。
“六姑娘是不是在想,若是那老嫗說的是真的,咱們該怎麼辦?”
“而若不是真的,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燭光灑落在屋內,襯得屋內光線明明暗暗,倆人的神色都變得極為隱晦。
陸謙不愧為大理寺少卿,一番話將江凝心中所想俱擺到明麵上來。
“我自然不願相信那是真的,可過了兩個多月,一點消息也沒有。更何況,那密林還是在北椋境內,會不會是被自己人給害了?”
江凝越說到後麵,聲音變得越是低沉。
她不願讓自己這麼想,但如今她跟陸謙沒有一絲線索,該猜想的地方她都不想落下。
“你是說,今日這場戲是八王爺自導自演的?”
陸謙領會她話中之意,警惕地環顧四周後,方小聲將這句話說出來。
江凝咬咬%e5%94%87,稍稍點頭。
“他?”
陸謙手指節輕輕叩著桌沿,若非是江凝這麼一提,他還真懷疑不到魏向賢身上。
“他可是世子找的人,世子總不會看錯人吧?”
陸謙始終不肯相信謝沉胥的判斷會出錯。
“我知道世子無心坐上北椋這張皇椅,可八王爺未必會這麼想。”
“世子在北椋有根基,名聲也不比八王爺差,若是八王爺想要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