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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麵君子 紙上桃源 4373 字 2個月前

映竹接過了棗花酥,心臟激動地砰砰跳,這下她臉上笑意更加隱藏不住。

沈嫿擦了手上的酥渣,“那李賢妃的貓呢?”

“太後回過神後大怒,命人將那隻發狂的貓給沉湖,宮中不準再養貓。”

映竹惋惜,“隻是那貓兒李賢妃好不容易帶大的,好像是明肅皇後養過的貓兒生的小貓。李賢妃為此傷心了不少日子,人也日漸消瘦,陛下寵愛李賢妃,安慰過幾次依舊沒什麼效果,陛下就又給李賢妃找了兩隻從前花色的小貓。”

映竹語氣重了,“聽說為了這兩隻小貓,太後跟陛下也吵過。”

沈嫿垂下眼簾,這皇帝倒是果真對李賢妃異常寵愛。但為何宮中嬪妃不多,皇帝又獨寵李賢妃,李賢妃卻入宮六年來,依舊無所出呢?是因為太後的原因嗎?

沈嫿察覺到灼熱的目光,她眼神移過去,跟映竹恰巧四目相對。

被發現後的映竹渾身顫了一下,複將頭低了下去,沈嫿調笑道:“總是看我作甚?”

映竹吞吞吐吐,臉上薄紅,嘴角的小梨渦就沒消失過,“小姐……小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永安最好看的,不是你們口中的梅小姐嗎?”

映竹羞紅著臉,“雖然梅小姐也很好看,但是沈小姐的美跟她的不一樣。”

沈嫿伸手彈了映竹腦門一下,“有何不同?世人都愛崇拜貌美之女,覺得對她們的高歌詩頌便是最高的尊重。可我同她都是女子,若是單單以論容貌評個高低之分,那才是對女子最大的不尊重。”

映竹思考、反應了一下,“可是,梅小姐不光靠容色從永安女子中%e8%84%b1穎而出,才學也是女子中的頂尖,是永安第一才女呢!”

沈嫿對映竹口中的梅小姐有幾分了解,現在聽了映竹的話倒更想%e4%ba%b2自見一見這才情出眾的梅小姐。

沈嫿同映竹又聊了很多,映竹的性格跟沈栗很像,都是一談論起來,嘴便停不下來。映竹見沈嫿跟她也沒架子,自己也就放開了,轉坐在墊子上跟沈嫿說了許多。

比如清玉郡主是如何辛苦地追祁將軍,而祁將軍又是如何傷郡主心的;禦史中丞魏大人思慕清玉郡主已久,卻始終打動不了人的心;範尚書今日朝上又跟魏尚書吵了起來,多虧了梅大人出口調停,不然要從頭吵到尾;還有宣王跟祁將軍也是爭吵不休,總是鬨個不歡而散。

說了不少、也很雜,但映竹說得最上勁兒的還是有關祁珩的。

外麵夜深了,溫度也降了下來,可屋內炭火充足,映竹說的話多了,她臉上暖得愈加紅撲撲,她意猶未儘,“小姐您遠在汝川可能不知道,清玉郡主現在還在追祁將軍呢!”

“哦?”沈嫿抿了口茶,渾身早就都放鬆了下來,“這是為何?她是覺得郎怕烈女纏嗎?”

映竹歎了口氣,小聲道:“這還是要怪祁將軍。”

沈嫿微揚下巴,單手托住腮邊,“怎麼?難不成祁將軍對她是始亂終棄?”

“也不算是始亂終棄,事情開始是祁將軍出門時,有人不知何時在後門前丟了個玄色彩球,祁將軍以為是人不要的,顏色也稱心就收了下來。”

沈嫿順口問,“那是清玉郡主的?”

“對!”映竹繼續,“那繡球真是無人要的也就算了,但那偏偏是清玉郡主%e4%ba%b2手做的,是她身邊的小侍女自作主張踩點放在那裡的。”

沈嫿:“要說怪祁將軍的話,難不成是祁將軍後來知道了那彩球是清玉郡主的卻沒有還回去?”

映竹眼神堅定地點頭,“對,就是這樣,清玉郡主到現在都對祁將軍懷有情愫。”

沈嫿眼睛裡又燃起火來,果然不負她之前所罵啊,這祁珩就是這般的人,先是撩著清玉郡主,對她無意卻不歸還彩球;後來剛回永安便又收了一個彩球。

無情無義、無臉無恥之人。

映竹的嘴還沒停,又開始說了這府裡的事。

聽著映竹劈裡啪啦說的一堆,沈嫿卻先是困了,打了個哈欠,打斷她說:“映竹,那香扇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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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在王府狂打了個噴嚏

冷然將窗戶關上,“主上是不是又感風寒了?”

祁珩拿了帕子,道:“誰知道呢。”

第22章 太後顧鶴雲

聽到沈嫿的問話,映竹朝天的熱意瞬間就沒了,她麵色嚴肅,悄悄說:“被抓到粹雪軒了!”

沈嫿見映竹如此小心又謹慎,她提了精神,終於可以順著繼續往下問了,“這粹雪軒是何地?”

映竹沒先回話,而是從軟墊上起身。拉開房門,往外左右看了看,隨後又關上了門,還上了門閂子。

映竹跪在軟墊上,身體往沈嫿這邊靠,沈嫿傾身過去聽。

“這粹雪軒是映雪姑姑用來專門修理不聽話的人,聽說那裡吃人不吐骨頭!”

沈嫿神色震驚,捂住嘴,“果真那麼恐怖?”

映竹瘋狂點頭,“進了粹雪軒的,目前沒一個活著出來的!”

沈嫿想著,既然粹雪軒沒一個活著出來,誰知道有沒有死呢?誰又知道這粹雪軒是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頭呢?

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二更天了。

映竹直接捂了嘴,唔唔地說:“二更天了,小姐定然犯困,我服侍小姐睡。”

沈嫿是有些困了,但她不習慣被小姑娘貼身伺候,就回絕了她。沈嫿隨後躺在床上,意識浮沉,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在夢中的那個世界裡,層雲蔽日讓人喘不過氣,沈嫿不安地抓住被角,睫毛隱隱顫動。

瓢潑大雨打在滿身的血漬的女孩身上,她的眼睛被雨水激得睜不開,跪在地上低頭抖著聲音大喊:“大師我姓覃單名嫿,不是無名女子!”

“我並不在乎你姓甚名誰,家裡官有多大,我隻問你一句,”一位老者戴著鬥笠,他眯著眼睛敲了下拐杖,聲音漂浮,“為何要拜入我的門下?我可不會收嬌弱的官家小姐。”

覃嫿猛抬頭緊盯著老者,滿是血汙的手指死死抓著地麵,她咬牙道:“難不成大師就因我是女子之身而不收我?我從不是什麼逆來順受嬌弱似花的小姐!踏著同胞的血肉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我現在活著的目的就是複仇!什麼時候、又是誰,曾斷定過女子不可乾出一番事業?!”

老者語調拔高,“你既要複仇,說吧,你要找誰複仇?”

覃嫿目眥儘裂,她垂著頭聲音低啞,“戎國……我誓要踏平戎國。”

老者長舒一口氣,後又笑了一下,終是無奈勸道:“哎,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自己找尋出路,我既救了你,你便好好活著。”

覃嫿又被打了當頭一棒!身體軟下來遍體生寒,而後是無邊的恐懼蔓延至心頭,不懂為何自己不管拿出多大誠意,不讓大師都不收她?

此時腦海中來回浮現的都是父母%e4%ba%b2族慘死的畫麵,父%e4%ba%b2的頭顱,母%e4%ba%b2反抗被殺掛在城牆上,萬千汝川同胞被戎國士兵像趕老鼠一樣趕到望涯坡,全部坑殺的場麵將會是最可怖的夢魘終生纏繞著她。

她恨!她痛恨自己的弱小,她恨自己無權無勢沒有能力拯救她們!

所以她要改變,她要站起來,去複仇,不惜一切代價!

既然眼前的不讓大師能將自己救出來,她也素聞不讓大師的盛名,他定有能力助她複仇!

覃嫿抬頭,眼看大師又要上山離去,覃嫿的心跳扼製不住地迸發般狂跳!她扯著嗓子做最後的掙紮,大雨衝刷讓她睜不開眼睛,“大師若收我必定不會後悔!”

大師拄著拐杖繼續往前走,悠悠的聲音穿破雨聲傳至覃嫿耳中,“理由。”

“因為,我不僅會傾覆戎國,還會捅穿腐爛的大夏國,推翻荒誕的統治建立新的王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覃嫿見老者停住腳步,內心極為激動,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趕忙繼續喊,“大夏國皇帝昏庸至極,先是聽信顧皇後挑撥之言便疑了祁、覃兩家。後來戎國進犯汝川,皇帝竟對汝川六城失守作壁上觀,跟個烏龜一般蜷縮在永安城,他更是我必殺之人!”

覃嫿講完後,兩人陷入靜寂無言的場麵。周圍隻有雨水肆意怕打樹葉、地麵的聲音,刺骨的寒意順著雨水鑽進覃嫿的身體。

夢中的覃嫿抖著,她害怕,她恐懼不讓大師不收她、她怕覃家滿門忠烈枉死不得昭雪、她更怕選擇的這條道路背後的坎坷荊棘。

覃嫿手指緊抓著地麵,看到已被掀起的甲片縫裡擠進汙泥,她憋了很久的眼淚在此時頃刻爆發!

她昨日還在父母歡笑、%e4%ba%b2友陪伴下度過自己的生辰宴,今日她便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鮮血和汙泥混在一起,異常刺痛難忍,可這疼痛跟她剛剛經曆的疼痛來說不值一提。

刺骨的寒意遍布沈嫿全身,她口中呢喃,雙%e8%85%bf在被子裡亂蹬。夢中總是揮不散的黑影死死抓著她的腳踝,將她無情地拖往無儘的深淵—望涯坡。

“不……不!”

沈嫿陡然從夢中清醒,入目的是層層床幔。她捂著%e8%83%b8口,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邊白發早已被汗水浸濕。

映竹在外間聽到動靜,嗒嗒跑過來,一手拿帕子給她擦汗,一手摸著沈嫿的背,給她順氣,“小姐做噩夢了?”

沈嫿口乾%e8%88%8c燥,按了映竹的手,“映竹,拿些水吧。”

熱水入喉,沈嫿喝完水後清醒些許,但她經夢魘也無睡意,呼退了映竹。

沈嫿自己打開了窗戶,隨後坐在窗戶邊,抬頭望著外麵黑漆漆的天,不知在想著什麼。

映竹擔心沈嫿也不敢走太遠,就在外屋門側邊看顧著她。

不止沈嫿睡得不安穩,祁珩也是。

祁珩趴在書案上打瞌睡,冷然悄聲進來喊醒了他。祁珩眼底泛起青黑,伸了個懶腰,說:“你可算回來了,查得怎麼樣?該不會又沒消息吧?”

“小姐和覃嫿依舊沒有消息,”冷然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但是,太後要有動作了。”

祁珩頻頻打著哈欠,將紙推給冷然,“你念。”

冷然半天沒說話,祁珩也納了悶兒,讓他說話的時候他不說,不讓他說的時候那嘴根本就管不住。

“被我打傻了,難道字都不認得幾個?”

冷然為了證明自己,沉默著將紙在書案上展開,“這裡麵隻有一個嫿字,而且署名是……”

祁珩聽到嫿字提了神,待他看清署名之後,迅速出手將紙拿了起來,嘴裡重複念著,“顧鶴雲……”

皇宮裡的長春宮內也是燈火未滅,屋內點著龍涎香,貴妃椅上躺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雖然已經近不惑之年,但歲月好像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貴人闔著眸子,聲音不大卻自帶威嚴,“你可聽說過沈嫿?”

貴妃椅旁的書案上,一女子身著素色衣裳,她將筆置於筆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