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1 / 1)

拾卿不悔 蘇響 4216 字 2個月前

該能安全地留在契丹營寨吧。

……

平州城

“將軍,我們該如何是好?”

西北闋已然瘡痍滿目,殘垣斷壁處折戟遍野,也昭示著這裡曾經進行過一場大的廝殺。而死了的堆成山丘的士兵,他們的屍體並無人問津,自然也不會有人搬運,最終便隻有一把火將他們燒光殆儘,便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或許,便是那群保家衛國的將士們最後也最真實的寫照。

士兵們處理完西北闋唐軍的屍體之後,帶著濃重地哀傷情緒回來,原來,曾經來求援的先鋒的話是真的,如果他們當時派兵了,便不會倒今天這個地步了。

“顏將軍沒有任何消息嗎?”獨孤誠沒有注意到回來的士兵的情緒,隻是自顧自地問道。他的雙手在士兵回來之前已經揉搓出了汗,心情緊張。

這是他此時此刻最關心的事。

“這個……”一士兵上前,低眉抱拳,“末將並未尋找到顏將軍的蹤跡,我們去之前西北闋沙場上已經被一場大火燒了半壁,許是顏大人……”已經身遇不測。士兵沒有說出口,隻是意會,如今兩萬唐兵被滅,雖然他們打退了契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性的。說不定哪天,契丹又打來了。

聽士兵這樣說,獨孤誠倏然鬆了粘連在一起的雙手,心情也跟著放鬆起來。那人,終於消失了。他終於借著契丹人之手將顏舒除去了。長籲一歎,好像這幾日緊繃著弦終於鬆了下來。這樣一來,他便再也不用麵對顏舒了,這樣,他便可以真正地當好一個將軍了。

“獨孤誠,我殺了你!”隻聽到“砰”的一聲,門被踢的大開,連帶著兩扇門框都開始搖搖欲墜,好似散了架,聲音之大,讓人為止心驚膽戰。

還未等獨孤誠反應過來,便發覺%e8%83%b8口處迅速被重重捶了一拳,力度之大,讓他不由得吃痛大喊,隨即便又被一腳撂倒在地,捧腹掙紮。

“還不快保護將軍?”身邊的下士看的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吼道,眾人得令趕忙將襲擊獨孤誠的“刺客”按倒在地。

獨孤誠被擊倒在地,隻覺得頭昏眼花,好一陣兒才恢複過來,可是小腹處仍然鑽心疼痛。

“我殺了你這個混賬將軍,要不是你氣量狹小,我們大唐兩萬士兵也不會一夜之間悉數被契丹殺光。”被擒住的“刺客”不是彆人,正是派來請援軍未遂的李長安。隻見李長安紅著眼睛,向獨孤誠嘶吼道,欲向獨孤誠再次衝過去,可奈何被身後的四個士兵擒著並無還手之力,想要掙紮卻被按著頭跪在地上,十分狼狽。

獨孤誠這個時候才撐著自己的身子站起來,見來者是那個與他照過幾年的下士,心中冷哼,顏舒死了,想不到她身邊還有為她肝腦塗地的人。但這種不屑與輕蔑隨之掩藏了起來,他現在不能再衝動了,他知道殺了顏舒的代價是什麼,而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無關緊要,不需要為他臟了自己的手。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重新樹立他大將軍的威信來。

“你個卑鄙小人,要不是你不派兵援助西北闋,顏大人他們也不會死。”李長安再次唾了獨孤誠一臉,猙獰的模樣好似想將獨孤誠生吞活剝。

“李將士,我知道你怪我。”獨孤誠轉了語氣,轉為一臉誠摯,“先前我懷疑你是契丹的奸細,以為你求援軍隻是契丹的調虎離山之計,試問我軍已經跟契丹軍打的熱火朝天,兩軍對峙愈演愈烈,這個時候讓我出軍援助,我怎可草率下令?”

看了看李長安一臉憤怒的臉,慍怒之色依然不減,獨孤誠挑眉,以更加謙和、誠懇的語氣繼續道:“我知道李將士怪我,可是我確實是不得已才為止,誰知道……”說著,長歎一氣,一臉自責。

“你!”李長安看著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虛偽男人做戲,心中氣氛更甚,若不是有人拉著他,若不是獨孤誠身邊的士兵已經被他蒙蔽了雙眼,讓他絲毫便宜占不得,他不會不解決了這偽君子的。

男兒立於天,當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個獨孤誠,簡直不配當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李長安內心不斷地唾罵著,想將獨孤誠生吞活剝。奈何,他也隻能在心裡唾罵而已,卻力不從心,因為,此時的他已經被手腳捆綁扭在一起裝上馬車,送往平州城外。

……

景王府

“兮兒妹妹在想什麼呢?如此出神?”

那幽苑裡探出頭的一枝粉紅色冬梅吸引了李茗兮的注意,小心翼翼地擁著身子走了過去,抬手,撫上那盛開的梅花。冬季的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梅,而現在這朵梅還盛開的這樣的耀眼,實屬罕見。

應該是冬季最後一朵梅了吧。

從幽苑經過的喚玉看到了那有些臃腫的身形,微微一怔,便轉身走了過去。看著李茗兮挺著自己已經成型的肚子,瞧著梅花暗自發笑,便不由得開口。

李茗兮被聲音打斷了思緒,回頭,瞧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朝她淺笑的喚玉,也微微一笑:“隻沒有想到,這個天氣,還有梅,所以便歡喜了些。”

喚玉仰視,瞧李茗兮手上憐惜地撫著的那枝梅,失神,嘴中喃喃著:“此時對雪遙相憶,送客逢春可自由。”

李茗兮聽著她嘴中喃喃囈出的詩句,雖然不知道喚玉為何%e5%90%9f出這句詩,卻明白這詩的含義。

是啊,化雪迎春,遠方的人該回來了嗎?

……

一轉眼,顏舒已經呆在契丹營寨中十多天,這十多天,由於腳受傷,再加上耶律清蕪的對她總是不放心,她也隻能在耶律清蕪周圍活動,絲毫不能離開營帳一步。

據她暗地裡觀察,這裡應該距平州城有兩百餘裡。雖然契丹撤兵,卻在這裡安營紮寨,說明並無退軍之意。顏舒料算,不日,契丹將會發起新一輪的進攻,直逼平州。

不成,若是唐軍繼續與契丹軍苦戰,如今士氣低迷,恐怕會連連不敵。如今,已是季春之初,她身處契丹,雖然身在曹營心在漢,現在到底是百無一用,她應該想辦法逃%e8%84%b1才好?這讓他不禁抓耳撓腮。

可是,這麻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呢?顏舒不得解,隻知道,瓔奴對她說,這麻毒,雖然不傷人性命,但會損人內功,少則半個月不得用內力,多則一個月。

可是她急於離開,這可怎麼辦。

“我去打了隻兔子回來,你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知道是耶律清蕪風風火火地回來了,這是她每次出沒的常態,顏舒早已見怪不怪。-思-兔-在-線-閱-讀-

耶律清蕪本興致勃勃地想將自己的獵物拿上給顏舒瞧瞧,卻見顏舒興趣索然,便走進她,挑眉問道:“你怎麼了?”這些日子,他待他如上賓一般,他怎麼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這讓耶律清蕪很不爽,遂語氣也冷了幾分。

顏舒抬頭,瞧了她手上拎著的一隻血還未乾的兔子,便再次低頭,拎著茶壺,為自己斟滿一杯差,閉眸,聞著飄散而出的淡淡茶香,抿茶開口:“我便每天隻能看你帶來這些稀罕玩意兒逗樂我嗎?”

耶律清蕪見她一臉冷峻,對她不甚理睬,心中委屈,剛欲發作,但在開口之時卻轉為柔柔聲音:“怎麼了?是不是把你悶壞了?”說著也擠出一絲笑容,在顏舒身旁坐了下`身。耶律清蕪暗自惱怒自己的不爭氣,什麼時候對人這樣低聲下氣,什麼時候這麼討好過一個男子?可是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偷偷看著顏舒,想從顏舒臉上找到一絲緩和的笑容。

第一百零七章 逃之夭夭

“仲春之末,平州以北,應該是冬梅猶在的季節吧!”顏舒望著她,扯著嘴苦笑,“每當這個季節,我都會踏歌而行。可今時今日,我落的如此境地,思來想去,便覺心中淒涼。”言畢,露出落寞神情,配上那淡薄孤寂的眼神,頗有幾分憂鬱意味。

這個嗎?耶律清蕪撐著腦袋瞧著顏舒那略帶憂傷的側顏,倏然間怦然心跳,她不知道她為何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便會心跳加速,可是即使是自己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還是忍不住想要靠的那人近些。耶律清蕪承認,她被這個自己不甚了解的中原男子吸引了,即使自己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但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觸碰他。呆滯地坐於顏舒身旁,良久,才啟開:“那不如我們去看冬梅吧?”雖然不知道那梅花有什麼好看的,但是那人開口了,又見顏舒一臉落寞她也真的不願掃了她的興致。他是個讀書人,自己自是不太理解他的心境。

顏舒側耳聽她這樣一說,呆愣了一刻,遂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於桌上,偏頭,朝耶律清蕪看去,忽而笑道:“還是算了吧,我見你這麼多日來並不放心我,我還是哪裡也不去最好。”說著,便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邁著不穩的步子向那陪她許久日子的藤木躺椅走去。

雖然,她知道耶律清蕪已經慢慢動搖了,準備順她的意,但是這還不夠,耶律清蕪還沒有對她完全放鬆警惕,這樣反倒會引起她的警戒,遂顏舒欲迎還拒了一下。

耶律清蕪見顏舒非但沒有歡喜地應她,反而對她不屑一顧,看著顏舒此時已然仰躺於藤木躺椅上閉目,也不與她言語,心中不免有些自責。是不是這些時日自己真的把他給憋壞了?其實耶律清蕪將顏舒關在自己營帳中,不單單是防止顏舒有異心,更主要是防止遙輦欽德發現這個大唐將軍的存在,否則若讓遙輦欽德發現了顏舒,他一定活不成。可是,看他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百無聊賴的樣子也像活不成了似得,一瞬間,耶律清蕪覺得她喜歡的是那個曾經神采飛揚、英姿颯颯地與她爭鬥百八十個回合的男子,而不是……

“我哪裡不放心你了?這麼多日不讓你出門隻是不想被可汗發現罷了。”耶律清蕪嘟著嘴跑到顏舒身邊,俯身對她道。

顏舒聞言,才緩緩睜開眼睛,見眼前那個無限放大的臉,褪去盔甲的耶律清蕪更加的清秀,十足一個水靈的姑娘,那雙靈動的眼睛一霎不霎地盯著她看,倒叫顏舒有些不好意思。手臂撐塌,撐起自己的身子,不著痕跡地躲過耶律清蕪的眼神,待與她拉開距離才回頭:“真的?”她知道耶律清蕪一定會答應她的,因為,她的心思並不那麼難猜。

“真的。”耶律清蕪見顏舒挑眉,如同宣誓一般的重重點頭。隻要那人開心,什麼都好。

季春三月,平州的冬還未退散,那偏北邊界的橫亙老林,殘壁一角,雖鮮有人來,卻孕育了大片的梅樹。許是因為平州近日的連綿戰火,這一隅孤芳自賞的梅更是無人問津了。

地上的積雪還未消散,因為昨夜小雪突襲,那積在窪地處的一處處堆雪還在太陽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與那梅的嬌豔遙相呼應。

耶律清蕪到底是順著顏舒的意思帶她來這了,這裡距他們契丹營寨有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