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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首,卻見姬流瀟和水無暇正來到了我的身後,而姬流瀟正一臉疑惑地望著我。

“繚綾?”他再一次出聲試探道。

我卻隻是當作沒聽見,笑著道:“我們進初雲關吧。”

從我決定用毒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明白姬流瀟會認出我是誰來。

隻是此刻,當著如此多的人,我又怎麼可能去承認?

精明如姬流瀟難道絲毫不顧及場合嗎?

說完之後,我便轉首,最先動身往初雲關而去。

高暢已經被我們所擒,那些底下的士兵自然也不戰而降,這一戰贏得很輕鬆,而我勝就勝在對地勢和他們的弱點了如指掌。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過了初雲關,進了南陌國邊界的秦城。

剛一進城門,我便被嚇了一跳,一群人跪在我的身前,為首的那個人低著頭,恭敬地道:“微臣恭迎公主。”

我下了馬,走到了他們的身前,“都起來吧。”

一大群人都起了身,此刻我才看清了為首的那個人,不由地喚道:“墨叔叔。”

他叫文墨,曾在宮中教過我,他自然是認得我。

而我向來不喜那些繁冗的宮廷禮儀,所以總是喜歡喚他墨叔叔。

他望著我,竟早已熱淚盈眶,“公主,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也已經……”

“墨叔權,是我。我回來了。”我不由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而他卻有些惶恐地從我手中抽回了手,恭敬地道:“公主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南陌國總算還有希望。”

“墨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當初他也算位高權重,為何如今卻流落於此。

“既無心臣服於他,又無能扳回一切,唯有遠離是非,在這邊城的地方過著。”他有些傷感地道,隻是下一刻卻又欣喜地道:“隻不過公主你回來了,那麼微臣定會誓死追隨公主。”

他的一番話,觸動了我內心深處的那根弦。

是啊,當初我放棄的不僅僅是國仇家恨,甚至也放棄了他們這些忠心追隨的良臣。

當初的我的確是太自私了,自私地為了他,為了自己而選擇了遺忘。

我怎麼能忘了還有他們?

曾經,我總覺得他們太過迂腐,死心塌地地守著那一方禮儀,心甘情願地匍匐在我們的腳下,而如今也正是那一種皇權至上的思想讓我有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或許在那日日的相處之中,在這一刻,我們之間的情誼遠非君臣那麼簡單。

是的,我們是家人,同屬於南陌。

“墨叔叔,我會把一切都取回來的。”我有些豪氣地道。

這時候,這一切已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這一刻,我背負起了他們的期望。

不管是成是敗,我都不再是一個人。

當初太年少,為情蒙蔽了太多,也終是辜負了很多的人。

“微臣相信公主。”他又跪了下來,連帶著身後的一群人也一起跪了下來。

我有些無奈,似乎不管我如何不喜歡這些禮儀,他們卻始終都不會違反。

也罷,從今之後是有那麼些不同了。

文墨給我們一行人安排了住處,而姬流瀟也派人把鳳鸞接到了城裡。

而我便獨身一人去了文墨特地為我安排的宴席,席間那些人無不表明了自己追隨我的心,有些人我見過,而有些人我卻絲毫沒什麼印象,但我知道他們既然選擇了留在這裡,必定是對雲際攸有所不滿的,不然何愁沒有高官厚祿?

我一杯接一杯地飲下他們敬來的酒,聽他們講這些年來發生的事,也告訴了他們自己五年多來發生的一切。

這一刻,似乎所有的壓抑全部釋放了出來。

原來,我竟是那麼多人的期盼。

終不是一個人,孤單一人。

宴席進行了很久,久到將近半夜,久到很多人都已經醉得趴倒在了地上,可是我卻清晰地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我的到來解開了他們多年來的心結。

少時便總是一個人偷偷地跑去飲酒,那時候似乎對每一件事都好奇萬分,所以如今才有了這般酒量。

我沒忘記很多次我都醉得一塌糊塗,而每一次都是他找到我。

竟又在不知不覺之中想到了過去,我不由地苦笑。

起身喚來了下人,讓他們把喝醉的人都扶進房中,然後才一個人獨自離開。

今夜,當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了,他們竟無一人能幸免,連我都有了那麼些醉意。

或許當真是太高興了吧,所以即便是連他們最重視的禮儀也在那一刻被拋卻了,第一次如此融洽地在一起同樂。

走出了廳門,一道冷風便迎麵而來,吹散了些許醉意。

我沿著小徑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因為天冷,便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隻是等到了自己的房間,才發現自己很熱,似乎渾身都有一種東西在燒灼。

或許,我也醉了吧。

我不由地輕笑一聲,慢慢地走了進去。

隻是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人便被一道力量拖進了一個懷抱之中,陣陣暖意隔著衣衫傳違過來,我似乎更加的熱了。

“是誰?放手。”本來想厲聲而喝,卻沒想到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微醺的醉意,軟軟地沒有一絲威嚴。

其實我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可是卻不想承認。

一股溫熱的氣息吹吐在我的耳畔,他絲毫沒有放手的意願,隻是不斷地喃喃而語,“繚綾,繚綾,你是繚綾。”

他,這是乾什麼?

不是有了鳳鸞了嗎?還會惦記我嗎?

我早已沒了那一張容顏啊。

雖然明知道當初的那個鳳鸞是自己假扮的,但卻還是在意那時候他為了一個以為死去的人而放開了我。

隻是我也無法欺騙自己,在聽著他喚著我的名字的時候,有一絲暖流劃過了心底。

至少這一刻,他是真正地認清了我是誰。

“我是秋淨月。”隻是出口的話卻是淡淡的,帶著連自己都詫異的平靜。

“我知道是你,即便你易了容,即便你裝作不認識我,但我就是能感覺到是你,更何況今天你還用了毒。”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繚綾,是你對嗎?”

這一次,他竟然認出了我。

看來沒有察覺到鳳鸞的異樣,果然還是因為迷魂嗎?

但是迷魂一日不解,他便不會知道我就是當初的鳳鸞,那麼他此刻又為何要這樣?

那麼愛著鳳鸞的他竟因為繚綾而這般,我知道我是開心的。

“我沒有易容,這才是我的真實容貌。”我的語氣不由地放緩了幾分,“繚綾是江湖上的繚綾,而以後的我隻能是秋淨月。”

“繚綾,對不起。”他擁得我越發地緊了,靠在我的肩窩,執意地喚我繚綾。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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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他為了鳳鸞而放棄西越國的時候,道的也是一句對不起。

我知道,我並不要他的對不起,我也知道,其實他並沒有錯。

“我沒有怪你。”即便曾經怪過,此刻也早已不怪了。

許是因為酒意,身上竟是陣陣發燙,便是連意識都有些模糊,我不由地道:“放開我好嗎?我有些難受。”

他馬上放開了我,關心地問道:“繚綾,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有些乏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也回去吧。不然你的鳳鸞會誤會的。”

“繚綾,你在怪我。”他幽幽地道,裡麵帶著幾分黯然。

我立刻回道,“我沒有怪你。”

何時,我竟有了那麼些小心眼?

是否女人一旦沾染上了愛情便會如此的患得患失?

他沒有回話,沉默了許久,才突然上前,再一次把我擁進了懷中,我正要掙紮,卻聽見他低低地輕喃,“繚綾,我想你,很想你。連自己都控製不住地想你。明明鸞兒在我身邊,為何心底還是不可抑止地想你?我以為我對你的喜歡遠不如對鸞兒的愛,但為何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聽到你在江湖上的風流史的時候會氣憤,會恨不得衝過來質問你?為何在看見你的那一刻,就有種莫名的心跳?為何在你不認我的時候,心底後悔得要死?為何在看你施毒的時候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喜悅?就如此追不及待地想要見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你口中知道答案。”

“繚綾,這是為什麼?是否真如錦凰所說,是我自己看不清,看不清自己眼中對你的迷戀?”他的語氣裡滿是掙紮。

一句句地為何竟讓我有了一種落淚的感覺。我知道要背著他以為會愛一生一世的鳳鸞來對我道出這些話有多麼的困難。

可是我真的很開心。那個女人即便占據了鳳鸞那個位置,即便下了迷魂,卻依然無比控製他喜歡另一個人。

“因為你愛上我了。”我轉身,伸手托上了他的臉頰,有些惡意地道:“你背著你的鸞兒愛上了彆的女人。”

他有些微怔,有那麼些不知所措,我知道他在覺得自己對不起鳳鸞。

可是如今的我卻無比道明一切,當真說出了口他也不會相信,隻會讓他越離越遠。

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開迷魂,隻是那是聖女才會解的東西,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怎麼?要我還是要她?”我的骨子裡終有那麼幾分壞,故意地問道。

他不由地後退了幾步,然後逃一般地離開,我卻控製不住地大笑了起來,看來他被我嚇得不輕。

這一次,當真是賺了,原來招搖如他也會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我,果然還是壞女人。

而那一夜,我睡得無比的香甜………

·第198章 血染雪夜

天曆一百三十五年十月十五,秦思崖戰勝,我們奪得鄴城。

天曆一百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蘆溪坡戰勝,我們奪得潞城。

營帳內,我們圍坐在一起,桌上是一張地圖。

潞城和我們將要奪取的賀城之間有一道山路,特彆狹窄,若是全軍過去,那勢必會減緩速度,若他們在山上中下埋伏,到叫候我們便隻會夾雜在山道之間,進退兩難,此刻便唯有反擊,可是他們在暗,在上,我們在明,在下,若要攻上山必然會損失慘重。

“無暇,你怎麼看?”我轉首望向了水無暇,淡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