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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設計,邊緣處凹凸不平,顯然能與另一枚完美拚接。

容瀟能想象出那種場麵——女子戴上屬於她的戒指,含羞帶怯地等待自己拜入仙門的情郎。她沒有靈根,否則早就隨著情郎一同走了,但情郎信誓旦旦地表示絕不會拋棄她,於是她便信了。

結果等來的卻是香消玉殞。

入殮時沒有人發現她脖子上的傷口,也許有人發現了但懼怕修仙人的實力不敢挑明,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情郎為了隱瞞此事,%e4%ba%b2自尋來一口棺材,將她入殮。

村莊裡少了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女子並非什麼新鮮事,墓地裡多出一座無名墳塚也再常見不過。過不了幾日,她的失蹤便會成為一則流言,成為鄰居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偏偏遇上了容瀟,將她的屍體從棺材裡拉了出來。

段菱杉瞥了眼戒指,一開始沒在意,而後麵色微變,一把搶了過來:“這股靈力,是出自我攬月宗的功法……你從哪找到的?”

“清河劍派附近。”

“清河劍派離這裡可不近,我們門內弟子很少去那邊出任務。”段菱杉想了想,“我就知道清河劍派出事後,淩霄宗要求徹查,我當時在外麵酒樓喝酒,就讓大長老帶人跑了一趟……我和下麵弟子接觸不多,要不你回頭問問白毓?”

“咦,說起來,你那小跟班呢?”

“他去尋開陽前輩了,說有問題請教。”

段菱杉頓時樂了:“開陽昨天就帶著他徒弟走了,這小子天天被開陽抓去上課,能不知道這個?我看他就是有事故意瞞著你吧,容大小姐。”

她將戒指塞回容瀟手中,順勢一把攬住容瀟肩膀,笑嘻嘻道:“我徒弟不要我,你跟班也不要你,哎我們兩個孤寡老人,真是同病相憐……”

“段宗主,”容瀟嚴肅糾正,“我今年剛滿二十。”

段菱杉實際年齡已不可考,但早在十幾年前她就突破金丹名揚天下了,怎麼算都至少比容瀟大了一輪。

這個孤寡老人,容瀟不認。

段菱杉嗬嗬一笑,簡直刀人的心都有了。

最終解決了兩人矛盾的,是一壇酒。

段菱杉嗜酒如命,不管是誰隻要願意陪她喝酒,她就是誰異父異母的%e4%ba%b2姐妹。

酒入陶碗,蕩開一汪明澈透亮的琥珀色,入喉清寒淩冽,不多時,便有一股熱氣在體內彌漫開來。

容瀟捧著酒碗,看見裡麵自己清晰的倒影,於金黃色的餘暉中蕩漾開來。

遠處落日西沉,長風掠過茂密竹林,沙沙聲響不絕於耳。

她忽然想起幻境中的場麵,大雪紛紛,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畫。

書中總喜歡勸人放下,放下執念,放下過往,隻管向前看。但這些話說著簡單,隻有真正經曆過那些事的人才知道其中難處,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修仙人因心魔而隕落了。

所以說要學會放下,看淡世事生死,將自己變成一座高高在上悲天憫人的神像,才能有朝一日%e8%84%b1胎換骨,飛升成仙。

但為何要放下。

人不就是由過往種種組成的麼。

容瀟深知,讓她走出心魔幻境的絕非什麼放下,而是她心裡有更強的一股氣,她要為清河劍派枉死的一百多條人命報仇,她要凶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所以她決不能被困在這裡。

比起心魔,這更像是某種執念。

也許未來會成為心魔,成為擋在她飛升路上的一道天塹……也罷,過不去就過不去吧。

“……你不知道,當時那個長老氣得胡子都歪了,我憋笑憋得難受死了……”段菱杉在旁邊喋喋不休地講八卦,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哎,你是不是根本沒在聽?”

容瀟:“沒有。”

段菱杉大怒:“我就知道!你喝著我的酒,都不願意聽我說兩句話!”

她懷裡酒壇已經差不多空了一半,說話時濃

重的酒氣撲麵而來,顯然是醉了。

“不行,你得自罰三杯,”段菱杉酒品很差,一喝醉就喜歡胡鬨,“今天我必須把你喝倒,然後笑話你一整年……”

容瀟麵無表情,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她微微斜了一眼:“段宗主,我靈根屬水,喝不醉的。”

“嘁——”段菱杉伸手一指,“那就讓他跟我喝!”

方言修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此時就站在容瀟身後。他氣息很輕,若非專門留意,一般人很難發現他。

容瀟眨眨眼,回頭對上他的目光:“從開陽前輩那裡回來了?”

她沒有點破,方言修借坡下驢:“嗯,大小姐……”

他垂著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幾次欲言又止,直到容瀟遞過去一碗酒。

“心魔幻境的影響?還是你占出了什麼凶卦?”她道,“你們這些算命的總是滿口天道命數,規矩甚多,依我看何必在意,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不曾將我們修仙者統統誅殺,看來也並非多了不起的存在。”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偶爾裝裝傻沒什麼壞處——喝吧,彆想太多。”

方言修輕輕嗯了一聲。

段菱杉先是不滿容瀟拿她的酒送人,而後看見方言修接過,便又興奮起來,拉著方言修要和他拚酒。

方言修前世身體原因滴酒不沾,哪嘗過這個,第一口就嗆到了,咳了個驚天動地。

段菱杉搖搖頭:“看來你酒量也不怎麼樣嘛,我還跟容瀟打賭來著……”

她不提還好,一提大小姐方言修脾氣就上來了,豪氣萬丈地自己倒了一大碗,同段菱杉碰杯。

“再來!”

皓月東出,清河影動。攬月湖上起了薄薄一層霧氣,浸在夜色之中,滔滔湖水幾乎和低垂的夜幕連成一片。

竹林間夜明珠自動亮了起來,段菱杉尤嫌不夠,又點了幾張照明用的符咒,一時間亮如白晝。

方言修左手撐著臉,抬起眼看向容瀟,燭光穿過他的額發,細細勾勒出他好看的眉眼,複又落入他眸中,映出眼底隱隱約約的水光。他眸色比正常人稍淺些,因此這一點並不明顯的水光,看上去倒好似脈脈含情。

許是醉意讓他膽子大了許多,他直勾勾地盯著容瀟看了一會兒,忽而伸出手,似要觸碰她的臉。

容瀟沒動,等他下一步動作。

那隻手微不可見地顫唞著,遲遲沒有落下,最終又被他收了回去。

“大小姐還是本來的臉漂亮,這副人皮|麵具美則美矣,卻不適合你。”

係統提供的麵具符合大多數人的審美,溫婉可人,如出水芙蓉,讓人看著便憑空多出幾分好感。

而大小姐原本的臉,美得過於張揚,眉宇間滿是傲氣,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隻會聯想到出鞘名劍,而非美人。

但他還是覺得大小姐原來的模樣最漂亮。

對於這種骨肉皮相的美,人大抵總是無法抗拒的,在意識到之前,身體已經不由自主想要%e4%ba%b2近了。即便日後成不了一段姻緣,萍水相逢之時,能多看上幾眼也是好的。

而這世間生靈千千萬萬,人與人的相逢不過那麼一瞬,能相互扶持白頭到老的固然可貴,然而更多的人,在那一瞬之後,就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那次劇情偏離之後,他擔心發生意外回身去找大小姐,在大小姐一劍“水天一色”斬了邪修的同時,他正好得出了那一卦。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於坎窞,勿用。

大凶。

燈火闌珊間,大小姐的神色看起來比平日裡柔和許多,呼吸近在咫尺。方言修下意識放輕了聲音,仿佛怕驚擾到她似的:“大小姐,其實有句話在我心裡憋了很久了……”

“嗯?”

方言修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我想給你算一卦。”

第25章 吉凶悔吝【三合一】

許是喝了酒的原因, 方言修臉色微微泛著紅,不似平時那?樣病懨懨的,手指若有若無地拂過容瀟掌心, 將三枚銅板置於其中。

兩人一站一坐,容瀟垂下眼簾,默許了他的動作。以容瀟的角度, 能清楚看見他垂落的發?絲, 以及那雙充滿殷切期盼之意的眸子。∫思∫兔∫網∫

容瀟攏起?手掌, 掂了掂重量, 問:“如何算?”

“扔地上就行,看看是是正是反,一次結果就對應一爻, 需要扔六次。”

暗黃色的銅板自她指縫中滑落, 接連砸在竹林間的石子?小路上,複又四散彈開。

雖是夜晚, 這方?天地在符咒的照耀下亮如白晝,銅板咕嚕嚕滾了幾?圈,顯示出了第一個結果?。

均是有字麵。

方?言修道:“一爻,老?陰。”

在金錢卦中,三麵相同者稱老?陽或老?陰, 常言道物極必反, 否極泰來,因此這一爻為動爻, 取卦時陰變為陽。

容瀟虛虛一握, 三枚銅板自動飛回了她手中。

兩枚有字, 一枚無字。

以有字麵為陰、無字麵為陽,取少數的一方?——

“二爻, 少陽。”

段菱杉豪氣萬丈地乾完了一整壇酒,整個人醉得?不輕,大?大?咧咧往竹子?上一靠,圍觀這兩人扔銅錢。

“扔個銅錢還磨磨蹭蹭的,”她不滿地哼哼,“我說你們兩個,是算卦呢,還是趁機搞對象呢?”

方?言修也有些醉意,思維遲緩了許多,否則他早就牙尖嘴利地懟回去了——並不是他不尊重前輩,實在是段宗主品行堪憂,讓人尊重不起?來。

他低頭揉了揉太?陽%e7%a9%b4,道:“你懂什麼……”

段菱杉撇撇嘴,嘁了一聲?。

第三次,依然是兩枚有字,一枚無字。

“三爻,少陽。”

“四爻,少陽。”

重複的結果?似乎多了些。

容瀟不以為意,揮手扔出第五爻。

“五爻,少陽。”方?言修沉%e5%90%9f片刻,“到這一步,隻剩下兩種可?能了。”

周易八卦為六個爻組成,每一爻都有陰陽兩種可?能,故而總共六十?四卦——通俗來講,就是二的六次方?。

如今容瀟扔出的卦象,初爻老?陰變為老?陽,也就是說前五爻都是陽。

如果?第六爻也是陽,就是最廣為人知的乾卦。乾卦為六十?四卦中第一卦,代表天,象辭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小說裡經常見到的“龍戰於野”“飛龍在天”等等,也都屬於乾卦的爻辭,得?出此卦的人往往是未來的真龍天子?,簡直是主角標配了。

而這一卦動爻為初爻,對應的爻辭是“潛龍勿用”。

若第六爻為陰,則是澤天夬卦。

夬卦排在第四十?三位,位於益卦之後,而易經向來講究物極必反,“夬”通“決”,在益卦一味的增益之後,便輪到決堤的決了。

不管是哪個結果?……似乎都不怎麼吉利。

他一顆心提到了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