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四個字,另外三個人便秒懂了這背後的含義。
陳南呈表情驟然嚴肅不少:“你懷疑是昨天晚上有人找她了?”
陸衍行馬上拿出手機聯係了酒店。
通完電話回來,陸衍行對溫敬斯交代,“酒店那邊的監控我會安排你的人去看,發現問題再找你。”
“祝璞玉這邊,你打算怎麼辦?”陸衍行無奈地看了一眼病房的門。
機關算儘隱瞞了這麼久,兩人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些氣色,眼看著廖裕錦的事情也要解決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我不會放手。”溫敬斯的答案和之前每一次都一樣。
陸衍行想說點兒什麼,最後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那些寬慰勸說的話不必說,大道理,溫敬斯比他更懂。
隻是,走到這一步,真的是他不放手就能解決的麼?
“不是,我沒搞明白啊,”渠與宋絞儘腦汁想了半天,都想不通是誰告訴祝璞玉的,“昨天晚上宋南徑去了麼?當年的事兒不是隻有他查了麼?”
而且:“不是沒有證據麼?之前老爺子處理得那麼乾淨,不可能留下把柄吧?”
祝璞玉又不是傻子,沒證據送到手上,她是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
可……證據是什麼?又是從哪裡來的?
“是不是廖裕錦?”陸衍行剛剛就已經想到了他。
已知的人裡,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廖裕錦,而他正好也是祝璞玉比較信任的人。
——
祝璞玉是中午一點鐘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依然覺得渾身酸痛,高燒的並發症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醒了。”耳邊傳來溫敬斯的聲音。
祝璞玉下意識地循聲看過去,隻見溫敬斯正在桌前擺弄著保溫盒。
他輕車熟路地端出了一份陽春麵放在了餐桌上,然後走到病床前伸手扶她,“醫生說你有些輕微%e8%84%b1水,起來吃點兒東西吧。”
他的表情很溫柔,聲音很有耐心,活%e8%84%b1%e8%84%b1一個三好丈夫的形象。
祝璞玉看了幾秒,又開始反胃。
溫敬斯見她不說話,便直接動手扶她。
祝璞玉一把推開了他,“你給我滾。”
溫敬斯並沒有被影響到,反而是貼心地提醒她,“小心腳踝。”
祝璞玉嗬了一聲,繞過他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她不是想吃東西,隻是不想再看見溫敬斯那張臉了。
但溫敬斯沒有讓她如願,轉瞬跟了過來,將飯盒裡的幾道炒菜端上了桌。
“你的腳是上次受過傷的那隻,這幾天儘量不要自己走路了,免得留下病根。”
“這和你沒關係。”祝璞玉不想聽他深情款款地演戲了,“我會聯係律師起草離婚協議,我們就這樣。”
“我不會離婚的。”溫敬斯將勺子放到她麵前,“你還沒冷靜,等你身體好點兒了,我們再談。”
又是這樣的態度。
祝璞玉恨意叢生,抄起手邊的一碗麵直接朝他潑了過去。
一碗熱氣騰騰的麵都潑到了他臉上。
麵湯順著他硬朗的線條往下流,他身上的西裝和襯衫一片狼藉。
“那就法庭見,我不會和一個強女乾犯在一起。”祝璞玉一字一頓,“惡心。”
“強女乾犯”三個字,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
溫敬斯坐在對麵,定定地看著她,她厭惡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剜著他身上的肉。
“這件事情是我不該瞞你,除了離婚,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溫敬斯強迫自己將情緒收拾好,“不想吃陽春麵的話,小餛飩怎麼樣?”
“好啊,隨便你。”祝璞玉冷笑了一聲,“等事情鬨大,所有人都會知道大名鼎鼎的溫總是個強女乾犯。”
“祝璞玉!”溫敬斯大概是到了臨界點,咬著牙叫了她的全名。
祝璞玉看到他額前暴起的青筋和緊握的拳頭,揚%e5%94%87:“戳中你痛處了麼,這麼生氣,下一步是不是要殺我滅口了?”
第238回 同一條河流
祝璞玉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很扭曲,她看夠了溫敬斯情緒穩定的模樣。
他越冷靜,她心底那股被算計的恥辱感和憤怒值就會愈發高漲。
看到他青筋暴起的那一秒,祝璞玉心底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筷感。
原來掌控人的情緒,把一個冷靜自持的人逼到爆發,是這麼爽的事兒。
“我不想和你吵架。”溫敬斯花費幾分鐘平複情緒,聲音比剛才更啞了。
他從椅子上起來,撥了個電話通知那邊的人給祝璞玉送餐過來。
祝璞玉冷著臉看完了全程。
看到溫敬斯恢複克製冷靜的模樣,祝璞玉有一瞬間想要衝上去撕破他的臉。
“一會兒會有人送餛飩過來。”轉瞬,溫敬斯已經打完了電話,他收起手機垂眸看向祝璞玉,“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周清梵和尤杏在過來的路上了,這幾天也會有護工照顧你。”
“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他事無巨細地安排著。
祝璞玉曾不止一次地感慨過溫敬斯的體貼和細心,如今他再次展現出這樣一麵,她卻隻覺得自己當初的因此產生的感動分外廉價。
他不僅運籌帷幄、算無遺策,還是心理攻堅戰大師。
即便是她這種已經築起高牆的人,仍然一點一點被他攻破、不知不覺深陷。
這個過程都是他一手掌控的。
撕開這道口子之後,曾經所有的一切美好都變得諷刺,像一個個火辣的耳光扇在她臉上。
祝璞玉沒有回應溫敬斯的話,而溫敬斯見她不語,也並未追問。
祝璞玉看著溫敬斯走出病房,身體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周清梵和尤杏就到了。
兩人進來的時候,祝璞玉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坐在餐桌前。
祝璞玉狀態不佳,看到兩個好友之後也隻是勉強勾了勾嘴角。
“剛才剛好在門口碰上給你送飯的人。”周清梵拎著飯盒來到桌前,走近看到地上的狼藉後,便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她回頭和尤杏對視了一眼,尤杏馬上折返到樓道,叫了保潔來打掃。
保潔來打掃期間,周清梵和尤杏都沒有去問祝璞玉問題。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病房的地上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保潔離開。
周清梵和尤杏兩人並排在祝璞玉對麵的位置坐下。
尤杏將飯盒打開,推到祝璞玉麵前,“人是鐵、飯是鋼,再大的事兒都不能不吃飯。”
祝璞玉看了一眼冒著熱氣的小餛飩,答非所問:“溫敬斯告訴你們了。”
更具體的內容,她眼下有些說不出口。
但她確信的是,倘若溫敬斯說了,以她們三人多年的默契,周清梵和尤杏下一秒就會懂得她的意思。
“……真的是他?”尤杏想起來剛剛在路上從周清梵口中得知的消息,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
祝璞玉笑了一下,拿起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口餛飩湯。
聞著挺香的,喝到嘴裡卻在發苦。
當然,這不是餛飩湯的問題。
周清梵從祝璞玉的沉默中已經讀出了答案,此時她更好奇的是:“是誰告訴你的?”
周清梵並非不相信當年那個人是溫敬斯,隻是這件事情來得實在太突然。
昨天晚上,祝璞玉和溫敬斯兩人還在參加黎蕤的生日會——雖然祝璞玉說了要和黎蕤打聽當年那個女人的事情,但周清梵並不覺得黎蕤知道當年的真相。
如果她知道那個女人就是祝璞玉,早就搬出這件事情讓他們離婚了——這個道理放在宋南徑身上也適用。
周清梵思考了一路,都沒能鎖定對象。
而且,她可以確信,這個告知祝璞玉真相的人手上一定有鐵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否則祝璞玉不會隨便相信這種言論。
尤杏也蹙眉盯著祝璞玉,方才來的路上她和周清梵討論了一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江佩矜。”在兩人的注視之下,祝璞玉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她?”周清梵和尤杏異口同聲:“她怎麼知道的?”
祝璞玉搖搖頭,從昨晚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所有的思考和精力都集中在溫敬斯身上,並沒有去想過江佩矜是從哪裡知道當年的人是她,更沒想過那個鐲子究竟是怎麼到她手上的。
尤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你怎麼確定她說的是真的?”
“記得我外公送我的那對手鐲麼。”祝璞玉放下勺子。
周清梵先反應過來,祝璞玉的手鐲貌似是在出事兒的那晚不見的,難道——
“那隻鐲子,現在在江佩矜手上。”祝璞玉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周清梵的猜測。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嘲弄地笑了一聲,深吸一口氣,眼眶的酸澀感襲擊著眉心,牽扯著頭都開始疼了。
現在暫時不清楚鐲子怎麼會在江佩矜手上,但當年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溫敬斯早就知道那個女人是你了。”尤杏的臉色很難看,“他是為了這個和你結婚的?”
“不確定。”祝璞玉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想了,但並沒有得到答案,“不過不重要了。”
她吸了一口氣,“我打算離婚了。”
尤杏哽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接這話。
祝璞玉之前明顯就是對溫敬斯心動了,而且陷得很深,否則也不會在得知溫敬斯在找當年的女人之後,表現得那麼患得患失。
這幾個月,溫敬斯對祝璞玉很好,體貼細致又尊重。
她一度以為,祝璞玉是遇到了最合適的人。
沒想到,造化弄人。
溫敬斯竟然就是那個男人——他和祝璞玉的這場婚姻,究竟圖的是什麼?
為了撫平自己心底的愧疚,還是怕未來宋南徑用這件事情攻擊他、損害溫家的名譽,所以先下手為強?
周清梵的表情也很複雜。
聽完祝璞玉說這個決定,她沉默良久,斟酌一番後,才問:“你和溫敬斯談過了麼?”
“這不重要,不管他態度如何,我都會離。”祝璞玉的口%e5%90%bb很強勢,“我覺得惡心。”
周清梵完全理解祝璞玉口中的惡心從何而來——
她的憤怒和厭惡,有一部分是因為當年的那個男人,但更多的,是因為溫敬斯的欺騙。
在她經曆了漫長的掙紮和拉扯,最終還是踏入同一條河流之後,溫敬斯給了她致命一擊。
他的欺騙,等同於按著她的腦袋將她往水裡溺。
會死人的。
第239回 可怕
不過從祝璞玉剛才的回答能聽出來,溫敬斯大概是不想離婚的。
那麼,他對祝璞玉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後來的那些妥協、縱容和偏愛,難道都是因為愧疚而衍生出來的麼?
這大概隻有他自己心裡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