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抓不到。

“當大人多好，大人可以想乾嘛就乾嘛，想去哪就去哪！”黎蘆坐在一旁，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我不想去哪，阿姐去哪我就去哪。”霍香放下碗，又想往黎蘆身上貼。

黎蘆攔住她，“彆動來動去，先把糖水喝完。一會兒你側漏到我沙發上，看我不打你%e5%b1%81%e8%82%a1！”

“阿姐，什麼是側漏啊？”

“就是流很多血，很多很多，會死人的，怕不怕？”

“怕。阿姐，那胖大海會流血嗎？”

“不會。”

“錢罐子呢？”

“也不會。隻有女人，長大了的女人才會。”

“那六姑婆呢？李娭毑呢？”

那個年紀，應該早就更年期了，“不會，她們老了。”

“那阿姐會嗎？”

“會。你話真多。”

“阿姐，我要挨著你看電視。”

“行了行了，你坐過來，看電視不準說話。”

“我不說話。”

“還說。”

“……”

看完《人間有真情》，又看了幾集宮鬥劇，黎蘆邊看邊批評，“這年頭宮鬥劇越拍越沒法看了，鬥來鬥去，要智商沒智商，要情商沒情商，鬥贏全靠善良。你說這編劇怎麼想的！”

霍香看得很困，“編劇是男的，還是女的？能吃嗎？”

“能吃，編劇是個豬頭！”

“阿姐，我困了，我明天想吃豬肉餃子。”

黎蘆起身關了電視，“困了就睡吧！你起來，我把沙發挪一挪。”

霍香不肯，“阿姐，我想跟你睡。”

上次睡了一回，害得她體虛火旺，風寒都加重了，還要一起睡，你這姑娘真是不知社會險惡人心叵測啊！黎蘆不肯，霍香耍賴，怎麼拖都不動。這沙發不拚一下，根本沒法躺下睡。

黎蘆同她拉扯半天，累得氣喘籲籲，眼尖瞥見霍香%e5%b1%81%e8%82%a1下麵一小塊顏色，頓時火冒三丈，“你個兔崽子！側漏了啊！沙發被你搞臟了！”沙發很舊了，當年買的二手貨，也不曉得用了多少年，沙發套早就沒了，平時也就用來坐坐，乾淨肯定沒多乾淨，但好歹沒什麼可疑顏色。這搞上去一塊，洗都沒法洗。

黎蘆掄起袖子，摁住霍香，重重朝她%e5%b1%81%e8%82%a1上拍了兩巴掌。

霍香委屈得不行，眼淚說來就來，一會兒說肚子好痛，一會兒說自己要死了，可憐兮兮的。黎蘆都不曉得這姑娘是真傻，還是裝傻，怎麼就這麼會察言觀色，就拿準了自己吃她這一套是吧。

被黎蘆抓進洗手間重新換了條姨媽巾的霍香，如願以償爬上了黎蘆的床。席夢思軟軟的，比沙發舒服多了，阿姐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比舊沙發的黴味好多了，霍香在心裡比了比，打定主意，以後要是能睡在這裡就好了。

※ 做你媳婦兒

年輕的身體躺在一側，很好，沒有綺念，沒有妄動，黎蘆鬆了一口氣，之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寂寞太久的緣故。她放心地睡去，夜裡時不時把往自己懷裡滾的人，扒拉出去。

迷迷糊糊之際，聽到女孩的哼聲，她伸手摸了一把女孩的臉，密布了一層細細的汗水，她一個驚醒，打開昏暗的床頭燈。

霍香依然睡著，但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身子蜷縮成一團，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拽著黎蘆睡衣的領子。原來她痛經這麼厲害，莫非是小產留下的後遺症？怪不得總往自己身上湊，可能是自己身上溫度更高一些吧。

黎蘆本想去灌個熱水袋給她捂著，又想起晚上煮紅糖水把開水都用掉了，大晚上的還要起來燒水太麻煩。她把被子拉上來一點，將人裹嚴實，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搓熱了捂在她的肚子上，重複搓了多次，感覺手掌都要摩攃生火了，霍香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黎蘆看著她舒展的眉眼，不禁晃了幾秒的神。這麼清秀，平靜，恬淡，多像一個正常的姑娘。從床頭抽屜裡抽出一條毛巾，將她臉上、脖頸處的汗擦乾淨，這才關燈，重新睡了。

隔天，霍香對夜裡發生什麼當然是不知道的，隻曉得睡大床好舒服啊。她也沒嚷嚷疼，就是起來後一直焉焉的，沒什麼精神。黎蘆給她買了一份豬肉餃子當早飯，她也沒吃幾個。

霍香的腦袋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好，但她的身子畢竟是一具女性的身子，要是落下了什麼病根，以後的日子還有那麼長，每個月都這樣，可就太遭罪了。萬一將來記事了，和家人團圓了，婚配了人家，影響了生育也不好。

黎蘆想了想，讓霍香自己玩貪吃蛇，看著店子，她到胖大海那裡去一下。

胖大海這個人好吃，平時喜歡養些%e9%b8%a1鴨鵝鴿子什麼的，農閒時下河抓泥鰍黃鱔田%e9%b8%a1，上山逮兔子找菌子之類的，搞得少就自己吃，多了就拿到市場上去賣錢。你看他那身材，就知道平時好的東西沒少吃。

黎蘆想找他買隻土%e9%b8%a1，剛好碰到楊嬸子也在那裡，胖大海在給她殺鵝。

黎蘆沒買過鵝，順嘴問了句價錢。

“五十塊一斤。”胖大海說。

“這麼貴，你怎麼不去搶！”土%e9%b8%a1才三十塊一斤呢，這鵝莫非比土%e9%b8%a1還金貴了。

“小黎啊，這你就不懂了，這鵝肉吃了好啊，補陰益氣，什麼氣血不足啊，營養不良啊，吃了特管用。一隻鵝要抵好幾隻%e9%b8%a1呢！”楊嬸子幫腔道。

黎蘆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當然了。我今年養了十幾隻鵝，就剩這兩隻了。楊嬸子買走一隻，還剩一隻，我打算自己下酒吃。”胖大海利索地把拔了毛的鵝裝袋。

楊嬸子接過來，“我也不是自己吃，我自己哪舍得吃啊。還不是給我那懷孕的兒媳婦買的，這年頭，伺候兒媳婦，跟伺候祖宗似的，生怕她吃不下吃不好，哎，不說啦，我要回家燉湯去啦。”

想起霍香焉焉的樣子，黎蘆有些心動，跟胖大海說那剩下的那隻，她也要了。胖大海開始時還不太肯，黎蘆本來還沒那麼想要的，這下還非要不可了，硬是勸他把鵝賣給了自己。

一隻鵝花了她將近兩百塊啊，她給人洗個頭才收十塊錢，這一隻鵝就是二十個頭呢！付錢的時候，黎蘆覺得肉都是痛的，二十個頭啊！路上又花了一個頭買了幾個大白蘿卜，回去洗了高壓鍋，放半隻鵝進去，燉了一個多鐘頭，再放白蘿卜進去又小燉了一會兒，滿屋子都是香味。

黎蘆隻挑了兩塊蘿卜吃了，其他的讓霍香慢慢吃著。她不愛吃肉，再說她乾活多，身子骨健壯，根本用不著這麼大補的東西。

霍香很快喝光了一碗湯，忽然問黎蘆，“阿姐，我可以做你的媳婦兒嗎？”

黎蘆差點被蘿卜噎到，“你說什麼？什麼媳婦不媳婦的，誰教你亂說的？”

霍香噘噘嘴，“今天那個大胡子，讓我去做他的媳婦兒。”

黎蘆想起來，來剪頭發的李大胡子，今天故意逗弄霍香來著。這個老光棍，也就喜歡占點口頭便宜。“彆聽他瞎說！”

“他的胡子好難看，我不喜歡。我要做阿姐的媳婦！”

“我是女的！”

“女的就不能有媳婦嗎？大胡子說，做了媳婦，就有人給我做飯，給我買漂亮衣服。阿姐給我做飯，還給我買裙子，我就是阿姐的媳婦！”

黎蘆夾起一個鵝%e8%85%bf，往她嘴裡一塞！你想得美！“怎麼就不是你給我做飯，給我買衣服？”

“那阿姐做我的媳婦吧！”霍香咕嚕咕嚕地吃著肉回答，“我給阿姐做飯。”

“彆彆彆，我怕你燒了我廚房，我全部家當都在這裡了。”

黎蘆在又小又黑的廚房裡刷碗，覺得好笑。

她是不是該去找個對象了？

不然，聽到媳婦兒這幾個字，心居然跳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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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沒消息

到了夜裡，霍香又輕車熟路地往黎蘆床上去了。看在她大姨媽痛的份上，黎蘆也就隨她了，隻是又叮囑又恐嚇的，讓她睡覺老實點，彆動來動去把她的床單搞臟了。

霍香捂著熱水袋，跟她說話，“阿姐，今天錢罐子又來了。”

“他占你便宜沒有？”

“沒有。”

“沒有就好，不可以隨便動手打人知道嗎！”

“我沒打他。他說我傻子，我也沒理他。”

“我教你的話，你跟他說沒有？”

“說了。”霍香記性很好，又學了一遍，“錢罐子不會賺錢，有事隻會找爸爸，羞羞羞！”

“他生氣了？”

“好生氣，他說連傻子都這麼說他，他一定會爭口氣給大家看，讓大家都後悔瞧不起他。”霍香比劃著。

“他是壞人，以後要離他遠一點，知道麼！”

“我不跟他玩。阿姐……”霍香扭扭捏捏起來。

黎蘆以為她肚子又疼了，微微起身，“怎麼了，疼了？”

“可不可以，%e4%ba%b2一下？”她今天看到電視裡有人在%e4%ba%b2，心裡又有些癢癢。

“不可以！”黎蘆沒好氣地背過身去，%e4%ba%b2上癮了還。

“阿姐，窗戶上有個蟲子飛進來了。”霍香說。

黎蘆轉過頭來，“在哪裡？看我不拍死……”嘴%e5%94%87被貼住了，女孩湊到她臉麵前，拿出要吃一顆糖的架勢，重重吸了一口，鬆開時還不忘%e8%88%94了兩下。

“阿姐，我睡了！”霍香滿意地閉上眼睛。

這個小騙子，還會聲東擊西了啊。黎蘆臉上一熱，感覺身體裡又有什麼東西在躁動，用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去。不可避免，她比霍香睡著的時間要晚，看那人睡得那麼人畜無害的樣子，她忍無可忍在對方%e5%b1%81%e8%82%a1上拍了一巴掌。

霍香隻是哼哼了兩下，夜深了，黎蘆也困了。

過了兩天是周末。每到周末，黎蘆店裡就比平時要忙一些，有不少老師學生會趁著放假來店裡理頭發。幾乎所有人都喜歡霍香，尤其有個姓潘的快退休的老師，每周末都來修頭發，他無意看到霍香寫一筆好字，驚訝極了，覺得是個好苗子，於是經常來教她做個算術題啊玩個小遊戲什麼的，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黎蘆也發現了，霍香是真的很聰明，她算不明白的賬目，霍香看一看就知道哪裡記錯了，潘老師說她對數字特彆敏[gǎn]。

潘老師走後，項警官來了，給霍香帶了些糖果。霍香不太喜歡他，她對這個大帽子很防範，生怕他會把自己帶走，所以項警官一來，她就趕緊躲到房裡去玩電腦了。

黎蘆無可奈何，招呼他坐，“這都一個月了，找到霍香的家人沒有？”

“還是沒有消息。”項警官搖搖頭。

“上次不是驗了DNA，有用嗎？”

“沒有能比對上的。我打算把能調到的監控都調出來看看，不過所裡警力有限，事情又多，找起來怕是不容易。可能要多麻煩黎姐一段時間了。”

“是挺麻煩。”黎蘆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