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時是笑著的，嘴角微微上揚著，露出裡麵潔白的貝齒時。
讓他看愣了，她好久沒有這樣真心朝自己笑過了。
“好。”他點了點頭，但並沒有伸筷子，沈書黎是知道送佛送到西的。
她直接夾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碗裡，催促：“冷了就不好吃了。”
然後，在女人的催促之下，他吃了幾乎一大盆辣子%e9%b8%a1，當然，他能感受到自己胃裡火辣辣的，灼燒的讓他難受。
沈書黎可太了解他了，自然明白他這是胃病犯了，可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她又笑語盈盈地端了一杯冰的檸檬水給他。
“喝點水吧。”
祁湛停下手裡的動作，臉色愈發慘白，就連看著她時，眼底也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小黎……”
“你又何必這樣懲罰我……”
“你說，你直接說出來，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他語氣裡透露出來的悲傷是掩飾不住的。
或者說，他此刻什麼都不想要了，隻想求她原諒自己。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她這樣想著，嘴角依舊勾著一抹淺淡的弧度，這一抹弧度似乎是在嘲諷他……
又像是在笑她自己。
祁湛一時間看不明白。
可她隻是笑了幾秒鐘，笑就僵硬在了臉上，轉而皮笑肉不笑的將自己的右手放到了桌麵上。
在光暈之下，她的手指看起來纖細修長，怎麼看都是極其好看的。
可在皮肉之下的骨頭裡藏著多少可釘子，才能固定住這手。
“這手就是你喊人敲碎的。”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疼嗎？五指連心的痛，這個痛深入骨髓，當時我隻想死了。”
她非常冷靜地陳述事實，眼睛裡沒有波濤起伏的情緒，隻是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
祁湛蹙眉，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當時抓到他們兩人時，自己情緒太過於激動了……
“對不起。”
他道歉，想要去摸一摸她的手，被她手疾眼快地躲開了。
“對不起，有用嗎？這隻手能恢複如初嗎？我以後能用這隻手畫畫嗎？”
“每次我這隻手拿筆時，那樣的疼是深入骨髓的。”
“還有他，為什麼我明明幫他擋住了，你還要把他的%e8%85%bf弄成那樣……”
她現在都記得冬日裡，他把自己抱進懷裡時，一直顫唞的%e8%85%bf，有時候吃止痛藥都沒有效果。
偏偏這一切都罪魁禍首，他們根本惹不起，隻能咬碎一口銀牙往肚子裡麵，還要躲開他。
“因為你……”她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子，有些想要罵人的話，因為太過於悲憤。
根本罵不出口。
“……”
第693章 原形畢露
祁湛坐在那裡整個人都僵硬住了，這些確實是自己做出的。
因為那個時候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愛一個人，隻想著斬斷了他們之間的念想。
順便弄死賀今朝，現在他唯一慶幸的是，當時他沒有弄死賀今朝。
不然今時今刻，她不可能這樣坐在自己麵前。
“祁湛！你憑什麼要我原諒你！”
女人說這些話時，大顆大顆的眼淚早已無聲滴落。
祁湛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應對，但看著她淚如雨下的臉，心疼得要命。
“你想怎麼樣都行。”
沈書黎怒目瞪著他，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早已沒有之前的透徹，而摻雜了太多情緒。
“……”他知道，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原諒自己了，更彆提留下來了。
此時此刻一股無名的怒火摻雜的愧疚讓他痛苦地想死。
他手指關節被自己掐得咯咯作響，驀然間，他站起身來走到她麵前。
男人身上透露著一股極其強勢的壓迫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就連眼淚也下意識止住了。
裝不去了？原形畢露了。
可惜沒有，男人隻是將一把刀遞到了她手掌心裡，聲音沙啞：“你也可以廢掉我一隻手。”
說著，他強忍著胃裡的難受，將寬厚的大掌伸展開放在桌上。
意思明顯，他想讓自己廢了他的手。
同樣是右手……
她握著刀柄，此刻刀柄處還留殘著他手掌心的餘溫。
那樣血腥的事情，她做不來，不過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
沈書黎直接用手抹掉了臉上的淚，將刀擲在他麵前，眼淚早已消失，轉而站身來，一臉冷然看著他。
仿佛剛剛那個哭泣的人不是她。
“動手吧。”
沒有溫度的三個字，就像是她冰冷不動搖的決心。
“好，既然是小黎說的。”
“我自然會做。”
沈書黎的眼底劃過一絲決絕，她冷哼：“這是你欠我的。”
祁湛朝她苦笑一下，拿起桌子上那把鋒利冒著寒光的刀，一抬手直接就紮進了自己的手掌心裡。
刺骨的疼痛從掌心蔓延至了他渾身，可這樣的痛，並不能跟心底的疼相提並論。
她冷冷站在一旁看著，全程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有血漬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抹掉了臉上溫熱的血跡，不動聲色盯著他血肉模糊的手。
“解氣了嗎？”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詢問她，甚至在看她時，也是小心的，生怕她厭惡的冷笑。
不過，此刻她臉上的情緒並不好。
“沒有。”
這一句沒有不知道是在回複什麼，祁湛隻覺得手掌疼得厲害，他將刀拔了出來又往手掌的另外一處紮進去。
動作又狠又毒。
完完全全就像是對待仇人般的手段，全部用在了自己身上。
“……”
飯桌此刻都是他的血，她胃裡有些犯惡心，剛剛他那惡心肮臟的血液還濺射到自己臉上了。
他們之間這樣氣氛凝重駭人，祁湛這樣微微佝僂著背，手裡的疼痛還不斷傳入他的大腦。
之前吃過的那些菜，起了作用，他胃裡也猶如被密密麻麻的針紮過般難受。
再加上女人冷若冰霜的臉，他%e8%83%b8口處一痛，一股腥甜湧上喉嚨。
下一秒一口鮮血是他嘴裡噴湧而出。
第694章 臘梅
血腥氣味瞬間蔓延至了整個房間，還有不少血弄到了她的衣服上。
她今天穿了條白色的長裙，此刻鮮紅的血在她白裙上暈染開點點紅色。
猶如雪地裡綻放的臘梅。
祁湛整個人往後麵倒去，沈書黎見慣了，他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樣子。
現在這樣落魄如野狗的時候倒是罕見，不過，她心底並沒有任何愧疚。
反倒有種喜色逐漸在她心裡暈開。
“活該。”有種大仇得報的筷感，輕笑幾聲，眼角似有淚痕劃過。
她用手抹掉，嗬嗬，原來他你能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祁湛意識有些崩潰，但聽到她的笑聲，還是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女人的裙角，聲音都帶上了些顫唞。
“小……黎……”
“小黎……”
他能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逐漸籠罩過來，但他還是想留住她……
沈書黎的眼神上次在看死物般涼薄，她用力扯了一下裙擺。
“你也配叫我名字？”
“小……黎……”他的大腦似乎已經不能思考了，隻能重複呢喃著這兩個字。
沈書黎%e8%83%b8腔裡翻滾著的厭惡感此刻達到了頂峰，這個惡心的東西，怎麼還有臉這樣喚自己啊？
現在讓他這樣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彆死了……”這樣死了，他折磨了自己這麼久的仇怎麼報呢？
怎麼能這樣死了。
沈書黎趁著他還有些意識，急急忙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她睥睨著他可憐的樣子，握緊了拳頭，不過是吃了點不能吃的菜，在手裡捅了兩刀罷了。
當初他用的可是煙灰缸啊！自己直接就是粉碎性骨折。
像他這樣的跟自己比起來簡直有種不值得相提並論的感覺。
她剜了他一眼，轉身毫不留情地離開了這裡。
視線之中女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他最後還是有些撐不過去了，一閉眼就昏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書黎不乏有些虛無的走到外麵，整個人幾乎都在顫唞，這麼多血……
以前自己看了估計得嚇得花容失色吧，可現在她竟然能做到無視。
她走到飯店外麵，天空中已經飄起了毛毛細雨。
春季的夜裡本來就寒涼，加上是這樣的細雨，天氣隻是更加冷。
她下意識搓了搓手，抬眼看了眼寂寥無邊的夜。
現在她已經分不清她接下來的方向是什麼了？她該去哪裡？又該乾什麼呢？
沈書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這裡麵釘了無數根細小的鋼釘，才能維持成這樣。
“……”
這一晚她沒有打車，而是徒步走回了公寓裡，而在路上時雨勢逐漸增大。
她的頭發早已被雨水浸濕了，此刻正粘糊糊地粘在自己臉上。
雨水順著她的下顎線往下滴……
“小黎！”
一聲聲叫喊猶如從天邊傳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隻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但還是有些僵硬地轉身去看，夜雨之中，一道俊俏挺拔猶如鬆樹般的身影朝自己奔來。
“……”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等那道人影撐著傘，走到自己跟前，為自己擋住風雨，她才有些意識模糊地昏了過去。
“小黎……”
“小黎……”
第695章 是我來晚了
沈書黎墜入了一個噩夢，夢裡是全身血漬的祁湛掐著自己的脖子，惡狠狠地威脅。
“你想死！再跑，信不信我打斷你的%e8%85%bf。”
“不要！”
“神經病。”
在夢裡的，她無助地大罵，像是一個瀕死的女人等不來救贖，最後隻能無助地死去。
“神經病？我現在就弄死你！看你還敢不敢亂跑！”
“啊！”
祁湛目光凶狠惡毒，身上的血甚至沾染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想從他手裡掙%e8%84%b1開。
可他像是有著無窮無儘的力量，一隻手就狠狠製服住了她胡亂揮舞的手，還不斷警告她。
“想死？”
“想死你就繼續，我不介意以後房間之內多一具漂亮的屍體。”
“不！”
因為這個夢境實在是真實到可怕了，她叫嚷著從夢裡醒來，入目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然後是嗓子疼得厲害，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人抽乾，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
“……”
等靈魂從夢裡剝離開來，她才恍惚地記起，昨天晚上的一切，那樣血腥的一幕，惡心的讓她作嘔。
可她還是忍住了……
不過昨天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是他嗎？現在他應該在國外，哪裡有時間過來管自己？
大概那也是夢……
她沉寂在悲傷之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哢噠……”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沈書黎沒什麼力氣移動身體，更加不用說坐起來了。
是誰？
“醒了？”
“是不是想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