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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38 字 2個月前

“等七月再大一些,我會問她的意見,在那之前我不會插手。”

沈問秋噗嗤笑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話說的,好像她已經七老八十的樣子。

宜生被他笑地有點兒懵,扭頭疑惑地看他。

他忙擺擺手,又提起另一個話題。

“等過幾□□堂肅清了,六部又會多出許多空缺,我的意思是——你做禮部尚書怎麼樣?”他微笑地看著她,說出的話卻頗有些驚人。

宜生的確有些被驚到。

“禮部……尚書?”

沈問秋點頭。

“原禮部尚書何近俞被查到有貪墨,羅鈺正想罷免他,估計這兩日就會出結果了。況且便是沒貪墨,何近俞也太過食古不化,對學子約束甚多,這些年的士子們越來越呆板迂腐,也與他%e8%84%b1不了乾係。”

“羅鈺要推行新政,就必須得到士子,或者哪怕一部分士子的支持,而如今的教育風氣卻並不適合推行新政,所以,你來做禮部尚書,再適合不過。”

中央行政機構權分六部,其中禮部掌典禮事務與學校、科舉之事。相比諸如戶部、吏部這樣人人擠破頭想進去的部門,禮部算得上個清水衙門了,但這並不代表禮部不重要,恰恰相反,從禮部掌管學校科舉上看,禮部可以說掌管著天下讀書人的教育,往深了說,甚至可以說禮部掌管著王朝的命脈,因為歸根結底,王朝還是要靠讀書人來治理。

若是平常年月,一切科舉學校事宜沿襲前人,不做什麼更改的話,或許用個普通官員做禮部尚書也可以做到不功不過,但當皇帝想推行新政,且明顯想借助禮部的力量,改變天下讀書人思想,以推動自己新政改革的情況下,這個禮部尚書可是一點兒都不好當。

而現在,沈問秋居然想讓完全沒有為官經驗的宜生做這個禮部尚書。

說出去的話,隻怕造成的轟動會比賜封一個女子為定國公反響更大。

國公之位再怎麼尊崇,也隻是一個爵位,有爵位不代表有官職,而禮部尚書,卻是實打實的官職,而且還是一部之長,舉朝也隻有不超過十人能與其平起平坐。

這樣的位置讓一個女子,一個沒有任何為官經驗的女子來做,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那時,宜生所承受的風浪,隻怕會比受封國公時更大。

所以,沈問秋問她:“宜生,你怕麼?”

宜生揉了揉眉:“怕倒是不怕。隻是——我實在沒經驗。”

她不怕有多少風浪,隻怕自己無法勝任這樣重要的位置,怕無法幫助新政推行。

沈問秋笑:“無礙。其實羅鈺早看好了幾個禮部的年輕官員,都是腦筋活絡有想法的,隻是羅鈺想再打磨打磨他們,平日禮部的具體事務還是由他們做,你需要做的,隻是把握大的方向,給他們指出方向。”

“其實讓你做禮部尚書也是無奈之舉,如今朝中最缺的就是可以信任的人,禮部還算好,諸如戶部吏部這樣的,那些空缺出的位置都亟需人填充,之前羅鈺雖物色了一批,但到底還是不充足,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科舉取士,選拔新的年輕官員。”

“而這次科舉,羅鈺想在試題上做些變化,少些聖人文章,多些時事民生,最要緊的,是能理解和執行新政。所以,這次科舉可謂重中之重。”

“你不是說,你想辦書院,教化萬民麼?所以,先做個禮部尚書怎麼樣?”

沈問秋一口氣說完,就拿笑眼看宜生,那笑眼頗有些挑釁的意味,像是在問她敢不敢。

宜生看出他的挑釁,自然不會被簡單的激將。

但是,禮部尚書啊……

的確是個艱難但又讓人激動的挑戰呢!

“好,我答應。”她同樣笑著回答。

***

這邊兩人談笑間談論朝政,門外,兩撥人聚在門口,恰恰撞上了。

“門口是什麼人?”沈青葉掀起馬車簾子,問前頭的馬夫。

“好像……是宮裡的大人?”馬夫有些瑟縮地道。

沈青葉眯眼看了下,果然是宮裡的人,衣裳都是宮廷內製的,隻是人卻早已不是她熟悉的了,但看那依仗以及那幾輛拉著東西的車,她略一思索,便猜出恐怕是宮裡來傳旨封賞了。

“母%e4%ba%b2……還真是深得陛下信任啊……”她歎了一口氣,眼裡泛起幽幽的光。

“既然是宮裡的,就先避一避吧。”她說道。

沈青葉猜地沒錯,門口那些來人的確是宮中來宣旨的,卻是為了定國公府的事。

如今宜生的定國公爵位已經是定了,但宅邸卻還沒定,而一般來說像國公這樣的爵位,都會封賞宅邸,隻不過宅邸有特地撥款新建的,也有拿現成的宅院賞賜的。

之前羅鈺詢問過宜生的意見,宜生是說不用再特地新建一座定國公府,畢竟如今新朝百廢待興,用錢的地方很多,萬萬沒有浪費在這種地方上的道理。

甚至若不是國公品級在那兒,一直住在如今這小院子裡實在不像話,宜生都想繼續住在這兒,反正隻她和七月兩人,這小宅子正好,真建了富麗堂皇的豪宅,反倒還不如現在。

不過,這話她沒有對羅鈺說,因為說了羅鈺也不會就同意她不搬的。

果然,在她表達了不想浪費國庫錢財新建宅邸後,沒兩天,羅鈺便派人傳旨,將選中的宅邸給了她。

隻是這宅邸讓宜生有些驚訝又有些哭笑不得。

羅鈺選的定國公府,便是原本的睿王府。

睿王做了幾十年皇子皇孫,也受了前朝老皇帝幾十年寵愛,他的宅邸,在京城絕對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甚至除了皇宮,睿王府幾乎可以說是最好的宅子了,雖然幾經戰火毀壞了些,但隻要稍加修繕,便是一個絕好的地方。

京中不知多少人都盯著這地方呢。

結果羅鈺卻給了她做定國公府。

這恩寵,實在不能說不深。

雖然宜生並不怎麼在意住的地方大或小,漂亮或簡陋,但卻不能對羅鈺這樣的心意無動於衷。

自從那次拒絕了他,羅鈺便沒有再說什麼,每次見麵也幾乎都是說正事,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宜生都一一看在眼裡。

他並不懼怕為了她與朝臣,與天下人為敵。

這樣的話隻要一想想,就足以讓無數少女芳心亂動了吧。

然而,宜生卻早已經過了那個年紀。

況且她也清楚,羅鈺對她這般信任,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是同道之人。

他們都有一顆想要蕩滌舊風氣,讓日月換新天的心。

就算做不成夫妻,也是同行路上的最好旅伴。

所以,雖然這宅子讓宜生感慨了下,但她也沒有多想。

不過,沈問秋卻很是吃味兒了下。

新的定國公府賜下來,宜生很快就要搬走,那麼他們就做不成鄰居了,他也爬不成牆了,就算他費勁兒再把新定國公府旁邊的房子買下來,但那定國公府簡直堪比小皇宮,一個宅子便占了一條街,所謂鄰居都已經不在一條街上了,哪裡會像如今這樣隻隔一堵牆方便。

而且,以後宜生做了禮部尚書,那可是要上朝的,那……豈不是又給了兩人更多見麵的機會?

沈問秋忽然覺得,他似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好疼。

“你哪裡不舒服?”宜生疑惑地看著沈問秋,他正一臉牙疼似的模樣。

沈問秋乾笑了下,搖頭。

“沒,我隻是忽然覺得……等以後朝政上了正軌,各部人才都選拔好後,你還是不要做那勞什子禮部尚書了,咱們開書院吧!你的性子還是比較適合單純治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宜生失笑,有些不明白怎麼剛才他還慫恿她做禮部尚書,這一會兒時間又成了“勞什子禮部尚書”了。

不過,開書院本來就是她的目標,而在朝為官雜事太多,她也不是特彆擅長處理複雜的關係,先前答應做禮部尚書也有幫助羅鈺渡過現在這個青黃不接階段的原因,等到一切上了正軌,她的確是準備再請辭的。

所以,“好啊。”她說道,“希望那一天早些到來。”

沈問秋牙疼似的表情立刻換成春花爛漫,笑地特彆燦爛:“好,我等著。到時你是書院山長,我就是書院總管事。”

“噗。”宜生笑了。

***

看著傳旨的宮人走後,沈青葉才讓馬夫去敲門,並且遞上拜帖。

看到拜帖上寫著沈青葉名字的時候,宜生和沈問秋都驚訝了一下。

沈青葉,沈家,對他們來說似乎已經很遙遠了。

思索了一下,宜生還是讓人進來了,當然,讓人進來前,沈問秋已經又爬著梯子溜到隔壁自己家去了。

一見到宜生,沈青葉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口中卻沒有稱“渠夫人”,更沒有稱“母%e4%ba%b2”,而是叫的“定國公”。

這又讓宜生驚訝了下。然而旋即卻又釋然。

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明啊。

雖然已經成了國公,但固有印象是很難改變的,對世人來說,稱呼一個女人為國公本就是很奇怪的事,雖然國公隻是一個爵位,但人們早已將其默認為帶著男性色彩的詞,用一個明顯男性色彩的詞稱呼一個女人,總是讓人覺得不適應。

這幾天宜生也出去了幾次,進了幾次宮,遇到她的人有些還改不過口來,有叫夫人的,有叫先生的,直呼國公的卻是寥寥。那些不稱呼她國公的人未必就是不尊敬不認同她,很多單純隻是因為習慣罷了。

但如今沈青葉,這個理應對她的固有印象更重的人,卻開口就喚她“定國公”。

不得不說,這是極聰明的表現。

既點出了宜生如今尊崇的地位,又沒有用“母%e4%ba%b2”這樣讓她與沈承宣聯係在一起的詞,顯然也是清楚宜生如今不想與沈承宣再有任何關聯。

想起前世的母女情,宜生終究沒有對她板起冷臉。

雖然前世母女情已緣儘,但當做一個普通相識的朋友看待還是可以的。

於是她心平氣和地問起沈青葉的來意。

沈青葉低頭輕聲說起。

她此次來有幾重意思。

一是告知宜生譚氏的死訊。

其實此時宜生已經知道譚氏的死訊了,她還與沈問秋談論了一番。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如今的沈家和譚氏,對她來說都是過眼雲煙,哪怕譚氏死了,也隻是讓她驚訝一下,卻不能讓她多浪費時間思考幾秒鐘。

所以聽到沈青葉說起譚氏的死訊,宜生並沒有驚訝。

沈青葉也沒有對宜生淡定的反應表現出驚訝。

接著她說的,則是為譚氏死前的作為向宜生道歉,並希望宜生,或者七月,能接受所有沈家人的歉意,若是宜生同意,沈問知等人即刻便可登門謝罪。而即便宜生不接受沈家的歉意,沈家以後也會約束自身,老老實實過日子,再不會詆毀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