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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470 字 2個月前

在隔壁。”

宜生點頭,送了他出門,%e4%ba%b2眼看到他進了隔壁宅子的門。

果然是隔壁,就隻隔了一堵牆而已。

宜生扶著額頭回去。

七月拉著阿幸在新家探險,紅綃去找雇傭的粗使仆婦,宜生找到新家的書房,將從廣州帶來的書稿拿出來,準備繼續寫書。

《女四書注》即將完稿,正在做最後的校對,這個月也要給書坊新的話本刊印,她要做的事很多很多。

然而,拿起筆,卻遲遲落不下一字。

“陛下,我恐怕不能接受。”大殿之上,她對羅鈺躬身說道。

羅鈺失望的神色還曆曆在目。

但是他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也沒有再許諾種種好處種種誓言試圖打動她,他隻是用一種失望、受傷的眼神看著她,然而隻是這眼神,就足以讓宜生懂得他所有的感情。

宜生是懂的。

於羅鈺來說,她或許就像一道光,一道劃破他黑暗生命的光,在他生命的最低穀,在他任人淩/辱時,被所有人當做取樂的玩物時,她是唯一開口為他說話的人,她使他的雙%e8%85%bf免於被廢,她還給了他生的希望,讓他逃離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

而後來,他又拯救了她,她依賴他,但也幫助他,她告訴他許多令人驚詫又驚豔的東西,在他的心裡,她是無所不能的奇女子,是有彆於世上所有其他所有人的存在。

而據宜生了解,羅鈺在感情上的經曆其實是相當貧乏的。

雖然很可能是官宦之後,但在瓊州時,他也隻是個普通的漁家少年,雖然或許還讀書,但也像其他漁家一樣,每日出海撒網,捕魚還家,身上有著普通漁家人的淳樸。若是沒有遭逢不幸,也許他接下來就會娶個同樣淳樸的漁家少女,清貧但簡單地過一生。

但是,他十五歲時,父母家人被當時的廣州知府孫義慶所害,隻因為他父%e4%ba%b2好不容易保留的幾副名家字畫,被孫義慶看上了。

之後,逃過一劫的羅鈺成了海匪,專劫官船的海匪。

他加入的那支海匪多是受官府迫害,因此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給官府,更準確地說是孫義慶製造麻煩,最終目標還是報仇雪恨。

可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三年,忍無可忍的孫義慶請求朝廷支援,朝廷派來了陳玄朗。而麵對陳玄朗的大軍,羅鈺所在的海匪團體幾乎完全傾覆,隻有少數人逃出生天,其中就包括羅鈺。

然而,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羅鈺沒有就此躲藏起來,那時才十八歲的他,糾結了幸存的其他海匪,上岸後深夜突襲知府衙門,終於殺了孫義慶報仇雪恨。

然而他也落入了陳玄朗的手中。

自此開始了長達五年,被囚禁做“虎奴”的日子。

在之後,就是宜生%e4%ba%b2身經曆過的:發展紅巾軍,對抗官府,一步步建立屬於自己的力量,直到如今,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他這還不到三十年的人生,足可以稱得上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然而同時,從他十五歲開始,無論之後他生命的哪個階段,都沒有什麼正常接觸女人的機會。

十五歲情竇初開,卻遭逢巨變,加入海匪。

十八歲風華正茂,卻慘遭囚禁,與獸相搏。

二十三歲正當青年,卻為了一個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夢想披荊斬棘,與一群糙漢子整日同吃同睡,平常見的女人兩隻手都能數出來,而且基本都是義軍們的女眷——義軍這種“非正規軍”,當然不可能有軍妓這種配置。

而宜生就是出現在了他這樣生命中。

她救了他的命,她溫柔貌美,她%e8%83%b8有丘壑,她見識不凡,她就天下大勢都能與他侃侃而談,甚至能給他許多啟迪……

這樣的宜生,他喜歡上再正常不過,哪怕宜生大他七歲,哪怕宜生還帶著七月。

所以宜生理解羅鈺對自己的情感。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

羅鈺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宜生感激他,也喜歡他,但這份感激這份喜歡似乎就像對家人,對朋友,對一個喜愛的小輩,至始至終,她更多是將他當做一個弟弟一樣的人物。

更何況,羅鈺喜歡她,何嘗不是因為她那些“不凡的見解和想法”?

然而那些見解那些想法,並不是她的。

她隻是偶得奇遇,取了他人智慧為自己所用而已。

而且,他相處過的正常女人實在太少,在那種近乎沒有選擇的境況下喜歡上宜生,更像是不能選擇下的選擇。

他應該擁有更多選擇。

宜生歎了一口氣。

而且,還有個沈問秋啊……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兩個男人同時追求,簡直像她看的那些話本子裡的橋段。

這種事上,她還真沒經驗。

***

感情的事還隻是小煩惱,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棘手的問題需要宜生去麵對。

比如%e4%ba%b2人。

第二天,宜生就讓人備了馬車。跟沈問秋一起住在隔壁的阿幸早早就來了,一聽到她吩咐,就又搶了車夫的差事。宜生無奈,隻得任他去了。她把自己和七月打扮地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然後讓阿幸駕車去往城南。

城南,是渠家所在的方向。

宜生坐在馬車裡,原本拿了書想看,卻但怎麼都看不下去,索性摟著七月,倚在馬車壁上,側耳聽著外麵熟悉的人間煙火喧喧嚷嚷,身體卻不自覺地繃緊,怎麼也放鬆不下來。

七月在她懷裡扭了扭。

十四歲的孩子是個大姑娘了,她一扭,宜生便幾乎抱不住她。

宜生低頭看她:“七月,怎麼了?”

七月把身子扭地正對著宜生,她伸出雙手,摟住宜生的脖子,又把香香軟軟的小臉蛋貼在宜生臉上,小嘴巴裡糯糯地道:“阿娘,不怕。”

宜生的雙眼瞬間一酸。

她忙止住淚意,反抱住七月:“傻七月,阿娘不怕,阿娘隻是——”說到這裡,卻梗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是什麼呢?

隻是近鄉情怯?

隻是近鄉情怯會讓她這樣渾身緊繃如臨大敵麼?

當然不是,她心裡很清楚。

七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在這樣一雙眼睛麵前,好像什麼都無所遁形。她歎息一聲,終於承認了內心的恐懼:“不,七月說得對,是阿娘不對,阿娘的確害怕。”

不是普通的近鄉情怯,而是害怕,害怕%e4%ba%b2人不能接受如今的自己,害怕%e4%ba%b2人相認的結局不是愉悅圓滿而是分崩離析,害怕剛見到他們就又失去他們。

那是她的父%e4%ba%b2哥哥啊,怎麼會不怕。

“不過沒事,七月不用擔心,阿娘很勇敢的。”

她摸著七月的頭,喃喃念著,似乎在安撫七月,更像是在給自己力量。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過去一瞬,馬車終於停下,阿幸微微掀開簾子,說道:“夫人,七月,到了。”

宜生的心劇烈跳動去起來。

透過阿幸掀起的車簾望過去,渠家那熟悉的、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大門,赫然再度展現在眼前。

渠家大門緊閉著,連旁邊的角門也不開,莫名地顯得有些蕭條。

許是聽到門外的馬車聲,正在宜生向門前望時,角門悄悄開了一條縫,一個佝僂的身影稍稍探出來,渾濁的老眼謹慎打量著門前的馬車,似乎想分辨馬車是什麼來頭。

阿幸回過頭,目光對上老人的眼。

“小哥,你是哪家的?怎麼停在我們渠府門口?”

看了阿幸的臉,老人遲疑了下,到底沒關上門,而是小心地問了一句。

阿幸怔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挪開了身子,露出了身後的宜生和七月。

老人的目光便落在那馬車裡的人。

宜生眼裡已經蘊滿了淚。

老人張大了嘴,久久地,久久地,忽然渾濁的眼裡湧出清澈的淚來:“我老耿莫不是在做夢吧?”

“怎麼又夢見大小姐和小小姐回來了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宜生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傾盆而下。

“耿爺您沒做夢。”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正常的一更~

謝謝wuzilian和靜水深魚%e4%ba%b2的營養液,你們倆就讓我前進了一名啊,感動地想以身相許!【滾

☆、第132章 8.14

清淨多日的渠府陡然熱鬨起來。

原本以為失蹤甚至死亡的姑奶奶和表小姐, 居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了, 下人們自然是驚詫極了。這邊, 耿爺激動地趕緊讓下人們通知家裡的主子們,連還在學堂上課的小少爺那兒也派人去叫。

而原本就在家的崔氏和梁氏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迎了出來。

隻是,看她們的表情, 顯然也是驚嚇多過驚喜。

畢竟三年過去, 她們都以為人已經死了。

崔氏忍不住摸了摸宜生的手, 觸碰到那柔軟的皮肉,才喃喃地道:“沒事兒啊,真沒事兒啊……沒事兒就好……”說著眼淚也掉下來。

梁氏也摸摸宜生,又摸摸七月,哭地比崔氏更狠:“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妹妹……嫂子……對不住你啊……”

宜生在馬車上剛止住的淚, 也瞬間又掉下來。

她哽咽著抱住了繼母和嫂子。

這也是她的%e4%ba%b2人啊。

雖然沒有血緣, 雖然曾有齟齬, 但依舊是%e4%ba%b2人。就算曾經有再多矛盾,也不會盼著她死, 看到她平安回來還是會為她高興落淚。

幾個人哭著笑著到了花廳,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來。

這時候正是上朝上學的時間,因此男人們都不在家, 不過渠明夷和渠明齊是去當差, 渠易崧卻是去了一位老友家,渠偲則還在學堂。

最先回來的是渠偲。

離得遠遠地,就聽到他不敢置信地大呼小叫聲。

“姑姑!姑姑!七月!七月!”那飽含著驚喜和顫唞的呼喊, 在看到真人那一刻瞬間爆發,已經十六歲,長成少年的渠偲,旋風一樣刮進了花廳,然後衝了上來,長臂一展,狠狠抱住了宜生和七月,他的姑姑和表妹。

“嗚哇哇~姑姑~七月~我、我還以為~哇!”

十六歲的大男孩哇哇地哭著,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像個小娃娃似的。可是,此時沒有人提醒他注意世家公子的形象。

而後,渠明齊回來了,渠明夷也回來了,就連已經出嫁的渠安生和渠瑩也回來了。

幾乎每來一人,都要抱頭痛哭一番,就算往常不怎麼%e4%ba%b2密。畢竟這般暌違多年,本以為已經生死相隔,卻居然還能再見,總是讓人無法不激動。

斷斷續續地,宜生也得知了她離開這三年渠家的一些變化。

上一輩們沒什麼變化,變化最多的是孩子們。

渠明齊已經在兩年前考上進士,如父%e4%ba%b2哥哥一般也入了翰林院,如今就跟著渠明夷編書